玉器裝飾圖案在服裝設計中的運用

葉子行，徐澤平

（湖北美術學院 視覺藝術設計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0）

1 玉器圖案對服裝設計的價值與意義

隨著服裝行業(yè)的不斷發(fā)展，人們對服裝造型、色彩與圖案的設計要求越來越高，而裝飾圖案尤為重要。服裝源于人類對自我愿望的美化，而裝飾圖案則是美化服裝的人為行動，服飾的領口、袖口、門襟、下擺、裙邊、背部等位置的圖案皆有考究。在非遺傳承、傳統(tǒng)文化復興的大時代文化語境下，服裝的圖案設計也需要從傳統(tǒng)文化中借力，提取中國傳統(tǒng)物質文化中的裝飾圖案。玉器淡青透潤的特質讓古人覺其有通天至人、通達天地的意境，經過不斷發(fā)展，逐漸變得符號化與表象化，并衍生出種類繁多的裝飾圖案與充滿節(jié)奏、韻律的裝飾手法。

玉器的裝飾圖案造像規(guī)律與美學寓意上巧用象征、諧音、指事等手法，將生活中的物質形象賦予特殊含義，通過藝術加工表達吉祥寓意，通常是將民間所認為的吉物作為創(chuàng)作加工的對象，在吉祥圖案中常取諧音，例如“蝠”通“福”、“魚”通“余”。造像的歷史演化也經歷了早期的兇物化為吉物，古代楚人將鳳凰作為圖騰，盛行巫樂之風，將兇猛、凌厲的猛獸作為裝飾圖案，一方面源于對大自然的畏懼，另一方面是對古老圖騰的崇拜以及以兇物鎮(zhèn)邪魔的思想。在玉器的圖案表現(xiàn)上，也經歷了由顯至隱的過程，譬如“八仙紋”就由最初的“明八仙”發(fā)展而來，即將八仙人物直接刻畫至玉器上；到后期發(fā)展為“暗八仙”，即將八仙使用的“法器”置入玉器，這種頗為隱晦的表達比直接的顯性表達更意味深長。在裝飾手法上，常采用隨形裝飾、滿工裝飾以及成對裝飾。隨形裝飾即玉器圖案隨玉器整體圖案延伸，圖案隨著整個玉體刻畫，沒有任何限制，整個裝飾圖案布滿或占玉體大部分面積。成對裝飾則是將相近或者相對花紋刻畫在相同樣式的玉器上，使其相互呼應，映射了民間好事成雙的美意。滿工裝飾，又稱滿景裝飾、滿花裝飾，即運用某種裝飾圖案，將整個玉器表面鋪滿，而上下的花邊裝飾部分多以二方連續(xù)圖案作為點綴。在服裝圖案構成的形式法上，通常采用對稱、均衡、反復、節(jié)奏、韻律、對比調和、比例分割、動靜結合等方法，其中，最為重要的是體現(xiàn)和諧之美，而這也是玉器裝飾圖案中不可或缺的法則。

在圖案裝飾程式、圖案色彩語言搭配以及圖案裝飾技法等方面，都可以通過提取玉器的圖案裝飾方式、技法與玉自身的自然色彩來實現(xiàn)玉器裝飾圖案在服裝設計中的運用；再者，玉器本身裝飾圖案所具有的吉祥寓意，也可以作為一種文化內涵，通過玉這一載體轉移至服飾上，進而服飾也具有此吉祥寓意。

2 服裝設計中玉器圖案的運用

玉器圖案種類眾多，有對稱性單獨圖樣，如谷紋、繩紋、蒲紋、旋渦紋、勾云紋等幾何類圖案。此圖案類型多置于服裝領口、袖口、門襟，采取均齊方式，圖案組織上左右兩邊完全相同，是中軸左右或上下的同形同量組合，組合方式可以增強服裝袖口、領口的塊面感，使其更顯立體，同時傳遞出秩序、穩(wěn)重、嚴謹之感。再者，玉器中的麟、凰、龜、龍四神圖案，也衍生出云鶴圖案，四神、云鶴紋作為平衡形單獨圖案，其構成方式是在中軸線或中心點進行繪制，整體組織形式處于一種不對稱的狀態(tài)，上下左右不受約束，但會處于一種視覺與空間的平衡狀態(tài)。該創(chuàng)作方式常見于服飾的整體圖案設計，也適用于服裝的小范圍設計，如口袋、紐扣及其他附件處。該圖案設計的好處在于既體現(xiàn)出服裝的高雅與格調，符合現(xiàn)代人審美，又飽含著極為濃厚的文化內涵與吉祥寓意。龍在神話中是風調雨順、有利于萬物的瑞獸，常被古人視為最高祥瑞。麒麟則被奉為“仁獸”，享“瑞獸”之美譽。龜可以占卜吉兇，有健康、長壽的美意，也具有堅韌不拔的品質。鳳則通體深紅，象征著溫暖、太陽、活力、生命。龍與鳳的形象在服裝中也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服飾中常見有祥龍紋與鳳鳥紋飾。

玉器裝飾圖案中也有諸多佛教與道教神祇、歷史人物、英雄人物、小說志怪等題材。“八仙”圖案作為市民階層最為熱忱的人物故事，其形象自然也可以展現(xiàn)在玉器裝飾圖案上，又可從玉器移至服飾上。八仙圖案在玉器裝飾中的應用，多采用適合紋樣的裝飾方法。適合紋樣是一種單獨成型并使用外輪廓將其形象、色彩、造型進行組織與限制的方式，輪廓與八仙融為一體、相得益彰，在輪廓內圖案與其適合，而運用于服裝時，常繪制于領口、口袋、腰節(jié)及腰頭處，也可反復疊加呈四方連續(xù)狀布滿整個服飾，整體布局主題突出、形象舒展、變化豐富多樣，既滿足了服飾的裝飾性，整體布局效果又符合裝飾美學，后來又出現(xiàn)了將八仙所持的法器作為圖案隱喻八仙，體現(xiàn)了八仙紋所具備的特殊寓意，并被稱為“暗八仙”。八仙形象在不斷地演化發(fā)展，八仙紋樣也從具象化人物轉化為極富隱喻色彩的“暗八仙”。“暗八仙”法器的符號化特征與“明八仙”具有相同的吉祥寓意。每位仙家的法器都有所不同，寓意也不同。八仙紋由顯性表達的“明八仙”逐漸由具象走向抽象，并衍生出“暗八仙”這一隱喻表達。

玉器與服裝設計融合的成果，借由裝飾紋樣進行表達。玉佩、玉墜的出現(xiàn)也使玉器與服裝的結合更加緊密，在古代更多被視為身份的象征，也是美德與祈求祥兆的印證。玉也成為服裝的配飾，而玉與服裝的結合融入了對道德與素雅美的追求。玉的裝飾圖案反映了民間風俗與文人雅致，承載著當時的社會文化風貌，具有一定的時代特征。服裝圖案設計是通過一定的藝術手法，運用形式美的規(guī)律和法則，通過構思、布局、造型和用色，設計出具有一定表現(xiàn)力和裝飾性且適用于服裝的圖案。在提取玉器圖案進行服裝設計的過程中，富有生活氣息的裝飾紋樣題材被廣泛應用，作為文化的“真珠”被傳承，進而也讓服飾有了素雅、質樸的氣息。服裝設計在發(fā)展過程中，除工藝、材質與設計手法不斷進步外，還不斷融入了新的文化寓意、美學思想。“玉”從本質上說是一種自然物，被人賦予了“美”的意象與格調。對于玉器上雕制的裝飾圖案，人們從中體會到別致的美學趣味。服裝從玉器裝飾中借鑒圖案進行再裝飾設計，從圖案造型、色彩搭配上都能感受到玉所獨有的人文情懷，進而提高了服裝的審美品位。

3 服裝設計對玉器圖案文化的吸收

服裝設計在裝飾手法上還可以吸收玉器圖案的工藝雕制手法，用刻刀打造出極強的線條感，進而通過點繪、線描、塊面的表達形式繪制出圖案的輪廓、結構，表現(xiàn)明暗關系、層次關系，進而整體相得益彰，極富視覺沖擊力。這也與現(xiàn)代服裝設計中的渲染法、枯筆法、噴繪法以及拓印法不謀而合，而在此基礎上，玉器圖案的工藝雕制方式能為其提供更多的肌理表現(xiàn)與自然暈染，并能進一步提升服裝圖案設計的美感[1]。

在服裝圖案設計過程中，對玉器圖案背后的文化深意的保留也很有必要，使服裝在應用玉器圖案后更具文化底蘊。同時，服裝設計對玉器紋樣的吸收方式大致可分為移用、解構、重構。對傳統(tǒng)裝飾元素尤其是圖案或圖形的直接移用與嫁接，是比較簡單有效的應用方法。然而，只有根據(jù)其色彩、材質肌理以及布局、位置關系來充分考慮服裝整體的效果，才能將傳統(tǒng)元素巧妙地融入現(xiàn)代設計，且不顯得累贅或突兀[2]。將玉器中的傳統(tǒng)圖案應用于服裝設計，根據(jù)圖案樣式或寫實手法，將圖案進行抽象化表達，進而通過再創(chuàng)作，使其成為適合服裝樣式的圖案，同時借鑒玉的自然色彩進行搭配。移用是最直接的將傳統(tǒng)圖案向時尚服裝轉換的一種方式。服裝設計中的解構是不斷打破舊結構并組合成新結構的過程[3]。對玉器圖案進行解構再利用，即將整個圖案進行拆分、分解，再根據(jù)一定的規(guī)律與程式進行排列組合，隨后根據(jù)服飾版型進行圖案的整體布局，進而合理地將圖案運用于服裝。在整個布局上，還可將幾何紋樣、人物圖案、花鳥圖案進行疊用，使整個服裝圖案更具層次感與多樣性。重構是在元素分解的基礎上，提取幾個不同的或不相關的元素，經過變形后重新組合在一起，創(chuàng)建出新的藝術形式[4]。重構這一方式是在解構的基礎上對圖案進行進一步拆解后的再創(chuàng)作，比如將人物圖案減去或拆解一部分畫面后，再將圖案抽象、簡化，并使之適合服飾結構布局，或者將幾何紋、花鳥圖案解構后進行細化，使重構后的圖案能夠合理融入服飾。通過移用、解構、重構的手段，輔之白描、寫實、夸張、抽象的表現(xiàn)方式，能夠使玉器圖案更好地融入服裝設計。

在服裝圖案設計過程中，通過直接使用或二次加工，構圖上進行一定的程式改變，運用于服裝的領口、袖口、下擺、裙邊、背部等部分，或直接全衣使用，使其圖案位置、大小、風格樣式與服裝樣式相匹配。在服裝圖案的運用場域上，T恤、圍巾、褲子、裙子等服裝類型皆可運用，表現(xiàn)手法可運用刺繡、繪制、編織的方式。玉器圖案寓意性強，又不乏人生哲理。將玉器裝飾圖案移至服裝上，可賦予服裝生活樂趣與教育意義。豐富多樣的裝飾圖案也為服裝圖案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參考，成為服裝裝飾圖案的不竭源泉。將玉器圖案融入服裝設計，使服飾更具文化層次感，同時具有獨特的傳統(tǒng)文化意象。傳統(tǒng)玉器裝飾圖案中育人、修心的觀念也契合了服裝設計以人為本的觀念，服裝的圖案設計因此得以發(fā)展。

玉器與服裝之間存在難舍難分的聯(lián)系，玉器與服裝裝飾圖案相互促進、相互依托，服裝中有“玉”意匠心，圖案中能體會服飾之美。同時，玉器裝飾圖案糅合了儒、釋、道等傳統(tǒng)美學思想，表達了對自然、社會、哲學、政治等的理解。服飾圖案是繼款式、材料和服飾色彩后又一重要的設計元素，在服裝設計中占據(jù)了不可忽略的重要地位[5]。服飾對玉器裝飾圖案的吸取是從傳統(tǒng)文化中獲得的靈感，服飾的圖案設計與傳統(tǒng)文化相互融合，通過玉器裝飾圖案完成了雜糅，既表現(xiàn)了服飾的審美特點與自然情懷，又豐富了服飾的裝飾圖案類型，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服裝設計也因此得以融合。

4 結語

從服裝設計的角度來看，圖案作為一種裝飾、美化服飾的視覺化元素，在美化服飾的同時，也可傳遞出文化符號，豐富的傳統(tǒng)圖案能為現(xiàn)代服裝設計提供豐富的樣式參考與文化底蘊。隨著服裝裝飾圖案的不斷發(fā)展和進步，對傳統(tǒng)文化的吸收也迫在眉睫。玉器的裝飾圖案作為一種傳統(tǒng)文化符號，服裝設計在借鑒過程中，能產生更新穎的服裝圖案符號，深刻影響著服裝圖案裝飾文化與圖案樣式的發(fā)展。在此過程中，服裝的審美趣味也會得以發(fā)展，玉所富含的雅致、美好、祥瑞文化符號也被嫁接至服裝上來。現(xiàn)如今，服裝裝飾圖案設計吸取了玉器裝飾圖案的趣味、美學意蘊以及符號化表意，使其在今后的發(fā)展演變中形成了富有中國傳統(tǒng)特色的裝飾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