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質量發展需要建立規范統一的“職教高考”制度

何文明

2022 年全國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江蘇省教育廳廳長葛道凱建議盡快建立全國統一的職教高考制度，以便更好地實現職業教育的內部貫通，彰顯職業教育類型特色。該建議觸及了職教高考制度的關鍵問題，引起社會廣泛熱議。

職教高考主要是高等職業院校（包括高職高專和職業本科）面向中等職業學校學生的招生考試，是我國建設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創新設計，是區別于普通高考的一種全新的高等教育招生考試方式。職教高考自2019 年被列入《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以來，收獲了不少實踐經驗，“文化素質+職業技能”的考試招生辦法也逐漸得到大家支持和認同。因此，為維護職教高考的公信力和權威性，完善頂層設計，建立全國統一、省級統籌的具有職業教育類型特點的職教高考制度已經迫在眉睫。

當然，實施職教高考統考，不是搞“一刀切”，把職教高考變成新的應試教育，而是要根據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規律和職業學校學生實際情況，科學、合理地設計考試內容和考試方式，確保職教高考既能維護考試招生的公平性，又能兼顧職業教育的特殊性。基于此，在設計考試內容和方式時，可以采用“共性內容統一考試，個性內容單獨考試”的實施辦法。譬如，文化素質是各類專業學習的共同素質要求，中職階段各校學習的課程相同，教學標準一致，可以在全國或省域范圍內統一命題、統一考試。當然，根據人才智能結構客觀上的差異和職業教育強調應用性的特點，職教高考中文化素質考試內容的深度、難度可以有針對性地進行調整。與此同時，可根據不同專業對文化素質的要求設立不同的錄取線，區別于普通高考選拔人才時側重平均分和總分的做法，避免職業學校的“偏才”“怪才”因過分強調總分而被職教高考淘汰，這也正是單獨設置面向中職畢業生的職教高考的獨特價值所在。又如，專業理論是學好各專業的基礎，同一專業的專業基礎理論學習要求基本相同，至少在省域范圍內實行統考，以維護職教高考的公平。至于專業技能，因其更具職業性和實踐性，可以根據不同專業的特點及當年招生專業的數量靈活調整，或由省級主管部門組織統考，或由招生學校自行命題、單獨考試，以凸顯職業教育的類型特點。

值得注意的是，2022 年年初，教育部在《關于進一步完善高職院校分類考試工作的通知》中提出，職業技能考試成績比例要達到50%。可見，職業技能考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過，就高職院校的專業學習基礎來說，所有專業都要像表演藝術、藝術設計、服裝設計及體育之類專業一樣強調職業技能的學習基礎嗎？實際上，不同專業對專業理論基礎和專業技能基礎的要求不完全相同。因此，這里的職業技能應該包括專業基礎（專業理論）和專業技能（操作技能）兩部分。那么，不同專業的職業技能究竟考什么？如何考？專業理論與專業技能的比重各占多少？諸如此類問題，由于專業本身的復雜性和特殊性，尤其需要進一步研究，需要更具體的對于職業技能考試的指導性意見。

建立統一的職教高考制度的另一重要意義是有利于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首先，可以助推中等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目前社會對中職教育認可度不高，一些家長擔心孩子進入中職學校學不到知識、學不好技術。中職人才培養的質量不理想，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長期以來缺乏權威的學業質量評價標準和評價辦法，一些學校甚至連畢業標準也沒有，學生頂崗實習之后即可畢業。由于質量評價的缺失，致使一些學校重招生就業、輕教學過程。加之中職畢業生就業多數是沒有門檻的低質量就業，就業質量這一重要評價依據也就失去了意義。如果建立統一的職教高考制度，文化素質像普通高考一樣全國統考，不但可以保證招生考試的公平性，而且有了教學質量的參照，自然會引起學校重視。學校把教學過程質量和教學結果質量放在重要地位，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和主動性就會大大加強。同樣，專業基礎和專業技能的教學質量也將得到提升。可以預見，職教高考制度得到完善后，隨之而來的是中職學校學風的改善和教學質量的提升。

其次，可以助推高等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統一考試后，統考內容可以根據招生職業院校辦學水平及專業建設水平劃定分數線，高水平職業院校和高水平專業可以招收高水平的學生，同時倒逼其他職業院校不斷改善辦學條件，努力通過提高質量來吸引更多學生報考，在高等職業教育層面形成良性競爭機制，加快高質量發展進程。

值得欣喜的是，2021 年10 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聯合印發了《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明確了新時代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主題，進一步提出了“加快建立職教高考制度，完善‘文化素質+職業技能’考試招生辦法，加強省級統籌，確保公平公正”的要求。因此，為平穩推進職教高考的實施，建議分兩步走：一是盡快建立和完善省級職教高考統一制度，實行文化素質、專業技能省級統考；二是在各省統考經驗基礎上，過渡到全國統考，即組織文化素質全國統一考試，專業技能除特殊情況外可采取國家制定標準、省級組考試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具體做法則視專業具體情況而定。只有“文化素質+職業技能”的職教高考制度越來越完善、科學，職業教育的質量才會越來越高，才能真正成為與普通教育齊頭并進的類型教育，從而實現我國“十四五”規劃提出的“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