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衛國
中國陶器藝術歷史悠久,對中華文明乃至世界文明都具有重要的貢獻。那些神秘、浪漫的花紋寄托著中國先民們對世界的基本認知和對幸福生活的渴求,凝結著人類最為樸實的情感,是一種藝術的語言。隨著時代的不斷前進,紫砂陶器誕生,陶刻也隨之興盛起來,從早期作為紫砂壺的裝飾到逐漸成為一種獨立的藝術形式,陶刻的發展讓人們看到了中國傳統手工藝的進步,更展現了紫砂、陶刻與文化結合所產生的巨大魅力。
在《松聲無晨》這件作品中,陶刻呈現出中國古典繪畫的開闊布局與獨特的意境美學。創作者借鑒了中國傳統繪畫與書法技法,具有深厚的文化素養,使作品極具東方神韻與氣勢。經由陶刻工藝所呈現出的畫作更具立體感、縱深感與空間感,對于中國傳統美術的藝術魅力亦是一種發散,體現了陶刻的多重價值。
“陶片上刻文字,在中國已有4000多年的歷史,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考古學者在山東鄒平縣丁公村一座4200年前的古遺址中發現了一件刻有至少11個字的文字陶片,一下子將中國書法史推前了近1000年,這種文字早于甲古文。是目前中國境內發現的一種最早的文字。”[1]紫砂壺中的陶刻工藝運用在清嘉慶、道光年間成熟起來,尤其是書畫家陳曼生對陶刻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陳曼生設計了十八種壺式,將人文書畫與紫砂壺藝術充分結合起來,為紫砂壺創作提供了新的方向。
隨著工藝的發展和人們審美需求的變化,陶刻逐漸開始成為一門獨立的藝術形式。因紫砂泥質地較為柔軟,色彩豐富,所呈現的藝術效果極佳,故紫砂陶刻最具代表性。陶刻已不再是為紫砂壺增色的“附件”,而是在綜合美術、書法等傳統藝術形式的基礎上形成了獨到的藝術見解,配合精湛的工藝技法,開啟了屬于自己的藝術時代,對于中國紫砂藝術產業與傳統手工藝的發展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此件作品中的陶刻由書畫兩個部分組成,分屬于不同的空間面上,形成了較強的立體感,這種效果是一般的書畫藝術品所不能達到的。在具體分析陶刻之前,要對此件陶器的基本形態有所了解。此件陶器為高大的四方造型,棱角分明,明快大方。上下邊緣做出包邊處理,增強了作品的結構感與棱角感,對作品形態特征是一種強化。作品整體泥色暖黃,富于清雅脫俗的中國古典格調,上下包邊為紫檀色,更具濃厚古典韻味。從造型與泥色上看,作品已經具有了典型的中國傳統審美特征,為陶刻內容的呈現做好了鋪墊。
要打造出完美的陶刻作品,需要創作者有著極高的藝術素養與文化素養,并且要具備扎實的工藝技術與豐富的制作經驗,在制作之前腦海當中必須有完整的畫面,下刀準而利落,一氣呵成,收放自如,于整體形態中見神采,于細節紋理中見精心,時而如狂狷草書般瀟灑恣肆,時而如小橋流水般細膩動人,形成獨特的詩畫意境,令人回味無窮。
此件作品中的畫作為松風圖,橫跨兩個面,依靠結構特征形成立體效果。一棵蒼勁松樹拔地而起,樹干硬朗結實,表面遍布樹木特有的瘢痕,亦是其所經歷的風霜雨雪的顯示。上端有粗壯的枝條蜿蜒而出,細密的松針分布于松枝之上,顯示出自然生命的昂揚與不羈。松樹一旁有低矮的樹叢,它們隨意地生長,一些還延伸至另一個面上,自由自在,活力十足。書法陶刻在畫作的側面,創作者采用的是元代書法家趙孟頫的詩歌《題洞陽徐真人萬壑松風圖》,詩與畫的內容對應,其中也寄托了渴望逍遙自在的人生愿望。
詩文陶刻縱向排布于陶器上部,文字清晰,字體瀟灑,盡顯中國書法之風采,莊重與飄逸并存,活潑而不草率,雖為刀刻而成,卻絲毫沒有呆板僵硬之感,盡顯陶刻工藝之筆力。一紋一線運行自如,精簡協調,畫面和諧,寫意寫情,使人如同漫步于松林當中,沐浴在清爽松風之中,聽松之耳語,感悟人生。
從《松風無晨》中的陶刻可以看出,紫砂陶刻對于中國傳統繪畫與書法的布局、技法等有著充分的借鑒,“今天的陶刻藝術,題材亦極為廣泛,不但注重形式、內容、手法、陶刻技巧,以及陶刻家的文化素養,也已經注意到了‘陶刻應該有它本身獨立存在的表現形式,而不只是把書法圖案搬移到壺體之上’。”[2]創作者充分借鑒傳統而不拘泥于傳統,始終重視中國優秀的文化精神、道德觀念、價值觀念等與陶刻的融合,始終秉承博采眾長、為我所用的態度,創造出屬于自己的風格,并借此展現中國紫砂產業之豐富,弘揚中國工匠精神。
陶刻是中國傳統手工藝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充分反映了中國書畫藝術的底蘊,展現了中國傳統藝術創作的文化追求。本文以《松聲無晨》這一作品為例,探討了陶刻對傳統技法的借鑒與自我發展。陶刻的發展與提升需要創作者不斷提高藝術與文化修養,才能彰顯陶刻的藝術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