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人》特約撰稿 孟令星 哈潤楠
隨著“京津冀協同發展”被提升到國家戰略地位,區域法治作為地緣意義上的法學新概念逐漸進入學術視野。作為兼具市場主體和社會治理主體雙重角色的企業,在參與社會治理時多處于被動地位。因此,有必要通過優化制度設計,綜合提升企業社會責任治理能力,打破主體邊界,實現構建社會治理共同體,更好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挑戰。
企業不僅是推動經濟發展重要市場主體,更是積極參與社會治理、推動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社會經濟組織。探討企業社會責任治理,呼應了區域法治與國家治理現代化背景下,推動企業可持續地參與公共社會治理的現實需要。基于此,本文結合企業社會責任基本框架,簡要闡述企業社會責任治理能力區域性差異,并針對現存問題提出針對性建議。
21世紀以來,全球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頻現,對國內乃至國際經濟秩序、政治格局和治理結構造成了沖擊,掌握著人力、物力資源的企業社會責任驟然上升。與此同時,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處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轉型攻關期,企業面臨著創造經濟價值與履行社會責任的矛盾。部分企業受短期效益驅動,出現社會責任缺失或偽社會責任行為。
西方學者對于企業社會責任CSR的研究逐漸由關注商人個體的社會責任轉向關注作為經濟組織的企業社會責任。國內學者對于企業社會責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價值效用以及社會責任內部治理機制等問題上,缺乏對于社會責任治理模式的系統性研究 。本文分析企業社會責任的概念框架,主要引用管理學家卡羅爾(Carroll)提出的四層次模型,即CSR包括經濟責任、法律責任、道德責任和慈善責任。
經濟責任最初是指為消費者提供所需的商品或服務,并在該過程中獲取可接受的利潤。 法律責任要求企業在法律框架內實現經濟目標。道德責任源于對倫理道德的期待。慈善責任是指社會對企業寄予作為良好企業公民的期待。企業是否承擔責任、如何承擔責任完全基于企業自愿,而非出于倫理道德。根據社會期待程度的不同,四種責任被劃分為三類,經濟責任與法律責任屬于“被要求的(required)”責任,道德責任屬于“被期待的(expected)”責任,慈善責任屬于“被渴望的(desired)”責任。資源分配比例以經濟責任為“塔底”依次向上遞減。
隨著國家在宏觀層面培育經濟增長新動能、增強經濟轉型新定力、推動市場經濟新融合,企業作為微觀主體,其社會責任治理能力必然受到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相較于其他地區,東部地區企業受較高的經濟發展水平影響,社會責任表現最好。此外,自然環境、區域政策、社會文化等因素,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企業社會責任治理能力。上述因素在中外企業社會責任表現差異上更為明顯。

CFP
長期以來,提供公共服務和解決社會問題主要依靠政府及事業單位,企業游離在社會治理邊緣。隨著中國不斷“走出去”,中國企業必將受到國際貿易及競爭規則的影響,主動或被迫接受企業社會責任檢驗,暴露出的問題越來越多。
一是企業社會責任治理配套制度不完善。我國雖然已經出臺了職業病防治法、工會法、安全生產法等一系列法律約束企業的行為,但相關條款比較分散,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邊界與方法不明確。實踐中,若要促使企業角色由“被管理者”向“參與者”“建設者”轉變,必須通過完善制度厘清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邊界與路徑,激發企業參與社會治理的活力,為企業參與社會治理打造合法合規的制度空間。
二是企業社會責任缺位,治理能力成為“無源之水”。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越發展,企業履行經濟責任的能力越強,但其履行法律責任、道德責任、慈善責任的能力卻與之不相匹配。主要表現在:企業犧牲法律責任,如偷稅漏稅;企業違背道德責任,如進行虛假宣傳欺騙消費者;企業無視慈善責任,缺乏慈善公益意識。企業若僅以“不違法”為底線,對社會治理漠不關心,造成責任缺位,企業的社會責任治理將成為空談。
三是企業區域差異顯著,治理能力參差不齊。不同區域的企業面臨著不同的營商環境、消費者需求和社會文化。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區域,企業更注重企業文化和自身聲譽,不會輕易觸碰法律的紅線,社會責任表現更好。而在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區域,企業更關注短期經濟效益,守法成為企業經營的一般標準。不同區域企業在是否履行、履行方式與程度上存在顯著差異,在源頭上導致了企業社會責任治理能力的差距。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完善社會治理體系,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因此,構建社會治理共同體是實現國家治理體系、治理能力現代化過程中一次理念的飛躍,更是與區域協同、一體化發展相契合。同時,這對企業作為宏觀社會治理的微觀主體如何更好地發揮作用、如何更好地履行其社會責任、如何在參與社會治理的過程中實現良性互動,提出了更高要求。
可以說,政府對于社會治理的“輸血”是有限的,企業等社會治理主體實現“造血”才能實現角色轉換。對此,筆者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優化配套制度設計,制定科學的社會責任履行計劃。實現企業可持續參與社會治理,需要“將軟性的道德要求訴諸剛性的制度規范” ,并構建如誠信機制、信用評估體系等配套制度來優化制度設計。通過“外部責任內部化”使企業社會責任與戰略目的融合,實現企業利益和社會利益的雙贏發展。社會責任履行應考慮企業規模,大型企業應盡量全部遵守,中小企業合理評估自己履行社會責任的能力,在能力范圍內盡可能遵守。結合社會綜合治理長期性、復雜性特點,做好企業社會履行的階段性方案。
打破主體邊界,加強企業與政府、行業協會等社會治理主體之間的合作,構建社會治理共同體。首先,企業社會責任與政府責任的邊界融合。社會治理過度依賴政府導致政府工作負擔過重,效率降低。因此,部分社會責任應在一定程度上回歸非政府主體,尤其如阿里巴巴這樣的“超級企業”更應利用自身在云計算、區塊鏈、大數據應用等方面的優勢,與政府進行戰略合作,從而提高社會治理效率。支付寶小程序“i廈門”通過為市民提供一鍵挪車、購買景點門票等服務,助力廈門數字城市建設。
其次,企業社會責任與行業協會的邊界融合。隨著主要矛盾變化,傳統“企業-個人”的服務方式將無法滿足多樣化的消費需求。行業協會的出現恰恰解決了消費者需求多樣化和企業資源、服務能力有限的矛盾,在提升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效率的同時,打通社會治理主體溝通路徑,推動行業健康發展。
再次,企業社會責任與個人責任的邊界融合。凱斯戴維斯模型表明,任何一個活動、產品、服務的社會成本應轉嫁到消費者身上。在社會治理中,企業良好地履行其社會責任將調動個人履行社會責任的積極性,同樣有助于減輕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負擔。
最后,企業與企業之間的社會治理聯動。現代產業鏈經濟使得上下游企業之間聯系緊密。盡管產業鏈經濟增強了中國經濟的韌性,但同時也增加了系統性風險的發生概率。一旦遭遇極端情況如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極易導致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水平整體下降,從而對社會治理造成負面影響。因此,應當實現企業間參與社會治理的有效互動,構建互幫互助、共同發展的企業社會治理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