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康養產業理論內涵現實邏輯及發展模式

馬少華

(廣東省社會科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5)

引言

森林康養產業作為康養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高度重視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并出臺系列舉措大力推進森林康養產業發展，如《林業產業發展“十三五”規劃》[1]。其中，湖南、四川、北京、云南、河北等地均積極探索森林康養產業發展路徑，全國森林康養產業得到快速發展，并取得一定成效。據不完全統計，2019年有近4萬億人次進行森林康養[2]。

雖然我國森林康養產業取得了一定的發展，但仍處于起步階段，面臨供需不匹配、產業布局不合理、新模式發展不足等諸多問題和不足。究其原因，無論是企業還是社會大眾，對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都存在認識誤區，亟待對森林康養產業進行系列研究，才能從根本上指導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推動森林康養產業高質量發展。因此，本文擬以森林康養產業的理論內涵為基點，分析其發展的現實邏輯，探索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的模式，并提出推進我國森林康養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建議，對當前森林康養產業突破發展困境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1 森林康養產業的理論內涵

“森林康養”的概念最早來源于德國，19世紀40年代，世界上第1個森林浴基地在德國誕生[3]。隨后，森林康養在美國、歐盟、日本和韓國等地興起，并得到快速發展。我國對森林康養產業的研究起步相對較晚。2012年，北京市率先引入森林康養的概念，國內學者開始關注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但由于起步較晚，學界對森林康養產業的內涵及外延并沒有形成一致的觀點。

鄧三龍基于生態學與現代養生學，對森林康養產業的內涵進行界定[4]。劉朝望、王道陽、喬永強則從不同的角度提出森林康養是以森林生態系統為依托，充分利用優越的森林生態環境資源，增進身心健康[5]。吳后建等則通過梳理前人的觀點，提出森林康養有狹義和廣義之分,其中，狹義的森林康養是指以優質的森林資源和良好的森林環境為基礎，開展有益人類身心健康的活動，如森林醫療、保健、養生、休閑等；廣義的森林康養則是依托森林及其環境，開展維持、保持和修復、恢復人類健康的活動和過程[6]。隨著森林康養產業的實踐推進，學者們對森林康養的界定更多的是從廣義上進行界定，如張洋等[1]，張慧琴等[7]等。其中，張慧琴等提出森林康養產業是依托森林資源對人類產生的特殊功效而形成的產業，包括森林生態景觀及環境帶來的愉悅心情，綠色健康森林食品及中藥材養生方法，以及森林文化教育等[7]。

借鑒學者們對森林康養產業內涵的界定，本文認為，森林康養產業是以森林生態系統為依托，輔以周邊的其他資源和文化，通過與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形成有利于人們身心健康的產業鏈條。森林康養產業具有如下特性：兼具生態性和經濟性，森林康養產業是以森林資源，如森林景觀、森林氣候、地勢環境等為基礎而發展、衍生的產業，不僅能夠推進生態文明建設，而且能有效推進綠色產業、生態經濟的發展，是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轉化的新業態和新發展模式；多業融合性較高，森林康養是一個多業態融合的綜合體[8]，突破了單一行業組織生產、經營、服務以及管理活動的傳統模式，是“一業為主，多業融合”為組織和運行模式的業態[9]，森林資源通過與一二三產業，如農業、中醫藥、旅游業等產業融合發展，形成產業鏈條；社會價值突出，森林康養產業作為康養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為人們的身心健康提供服務，如森林養生、森林旅游等，同時為人們認識自然、親近自然提供了較好的途徑；文化特質明顯，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重點在于在保護森林系統的多樣性、平衡性以及可持續性的基礎上，如何挖掘、整合、利用森林系統的一切資源，文化是其中的重要資源之一，如森林文化、花卉文化，甚至由此衍生出的養生文化、膳食文化、鄉土文化等，通過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形成森林康養文化體系。

2 發展森林康養產業的現實邏輯

從理論層面上看，發展森林康養產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和價值。從實踐層面上看，森林康養產業背后蘊含著豐富的現實邏輯。

2.1 發展理念變化

當前，隨著綠色發展理念的深入貫徹，生態功能的作用被提至更加重要的地位，森林資源作為一種可再生資源，如何更好的保護和利用是關鍵。這意味著曾經主要依靠采伐天然林發展起來的木材經濟不可維續，亟待探索新的發展方式。森林康養產業以保護生態環境為大前提，通過充分利用森林景觀、自然環境等生態資源，與文化、醫藥、農業、旅游等產業融合發展，發展森林養生、森林養老、森林旅游等服務項目和森林食品、保健品等產品。這說明森林康養產業是適應發展理念轉變，深入貫徹綠色發展理念，在保護綠水青山的同時盤活了生態資源，推動林業產業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傳統林業轉型升級，為林業產業的高質量發展謀求新的發展途徑。

2.2 康養市場需求巨大

當前，在世界人口老齡化和人們健康意識不斷提升的大背景下，全球健康產業的發展面臨空前的機遇。人口老齡化的結構性變化，促使全球范圍內養老行業以及與其相關的產業全面發展；隨著人民收入水平的不斷提高和對身心健康等方面的重視，森林康養的需求將迎來“井噴式”增長，當前森林旅游人數每年已超過1億[10]。加之，自十九大以來，我國堅持人民至上，將人民健康上升至國家戰略層面，大力推進實施“健康中國”戰略，可以說，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服務于我國建設“健康中國”戰略、滿足人民對高品質生活、更為健康的身心的新期待。

2.3 鄉村振興戰略深入實施

通常，豐富的森林資源均蘊藏在經濟欠發達的農村或是山區。因此，如何發揮農村或山區豐富的森林資源優勢以及良好的生態環境，帶動農村、農業、農民發展，是推動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重要一環。我國多次出臺相關政策提出要發展森林康養產業，如《關于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做好“三農”工作的若干意見》、《國務院關于促進鄉村產業振興的指導意見》等。不難看出，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恰逢其時。立足森林資源和良好的生態環境，與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發展中醫藥產業、采摘產業、民宿產業等，拓寬農民的就業渠道和增加農民的收入，推動農業轉型升級，最終實現農村高質量發展。

從現實邏輯看，大力發展森林康養產業既是貫徹新發展理念的必然之舉，又是滿足人民對身心健康需求的重要載體、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引擎。

3 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的模式

從森林康養產業的內涵及特性可知，森林康養產業是產業結構高級化、合理化的綜合型創新產業[11]，是多產業共融發展的產業鏈條。從森林康養產業的高融合性看，“森林+”產業，是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的最佳模式。

3.1 森林+文旅

充分利用天然森林資源，如森林資源、泉水資源、藥材等，以及大量的人文旅游資源，發展系列“森林+文旅”項目，如森林康養旅游基地、生態休閑旅游度假區、山地溫泉康養基地等，打造康養旅居、休閑度假等多元化森林旅游基地。如，以特色農耕文化、山地生態資源和森林資源為基礎，大力發展以農耕民俗體驗為主的田園休閑旅游產業；挖掘歷史悠久的文化資源(農耕文化、竹文化、巖穴文化等)，建成一批修身度假地，開設森林康養課程，包括修身理念的解讀和傳統文化對人生的啟迪、古法辟谷班等。

3.2 森林+養老

在發展森林康養產業時，可與養老產業結合起來，充分發揮氣候、生態、休閑等元素的重要作用，為老年人打造適合養老、療養、休閑的森林康養基地，助力銀發經濟發展。

3.3 森林+種養

依托森林及山體等生態優勢，引進中醫藥企業，因地制宜地種植中草藥及適宜的保健食材。同時，加快推進林下經濟發展，重點發展一批有利于生態保護、前景好、經濟效益高的林下經濟項目。利用國內中醫藥龍頭企業的豐富經驗和“智慧+”大健康產業平臺的優勢資源，以人的全生命周期為軸心，以醫養結合為亮點，推廣種植康養產品，實現林區增值。

3.4 森林+教育

在推進森林康養產業發展時，應充分考慮教育學習的因素，將當地的森林資源、文化資源等融入其中，建設一批森林文化科普教育基地，如高質量森林博物館、森林文化沙龍等，開展森林康養體驗、自然教育和森林康養文化學習，讓大眾了解森林結構和功能、動植物及其習性、森林文化等，實現樂研、樂學的森林教育實踐。同時，引導社會資本發展“森林+教育”，建設森林康養教室和自然觀察徑，探索森林康養教育發展模式，推動森林康養教育產業化。

3.5 森林+科研

為更好地挖掘森林資源，特別是中藥材的價值，發展“森林+科研”。通過在森林康養基地建設生物技術實驗室、醫藥技術研發實驗室等科研場地，加強與醫學院等機構的合作交流，促進醫藥技術、生物技術等科研成果轉化為森林康養產品應用，并向市場推廣。如，森林康養基地通過與國內外康養、醫療、中醫藥等產業的知名企業或科研院所合作，加大中藥研發與生物醫療研發(如生物藥、中草藥的研發等)力度，促進森林康養產業基地產學研聯動發展。

3.6 森林+運動

依托豐富的生態森林資源，如森林、山地、水體等，引進一批文體企業或機構，大力發展森林定向越野運動、山地單車運動等森林健康體育運動。同時，加快培育“森林+運動”品牌，通過吸引一批比較重要的體育賽事在森林康養基地定期舉辦，推動森林康養與體育賽事等的深度融合。

3.7 森林+金融

資金是影響森林康養產業健康發展不可或缺的重要要素。發展“森林+金融”，保障森林康養產業的持續發展。森林康養基地組建基金管理公司，與大型產業基金、公司、戰略投資者共同組建森林康養產業專項基金，主要投資發展森林康養產業以及衍生產業。運用大數據等新一代信息技術革命成果，建立森林康養基地征信平臺，與銀行、證券公司等金融機構合作，創新森林康養金融產品，助推森林康養產業衍生、孵化更多產業。

4 推動森林康養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建議

發展森林康養產業既具有理論意義又是現實發展的需要。進一步推動森林康養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探索更多的“森林+”模式，有利于帶動社會與經濟的協同發展。因此，建議從以下方面著手，以更好地推動森林康養產業高質量發展。

4.1 加強頂層設計

森林康養產業兼具社會性和經濟性，且具有多產業融合的特點。在推進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的過程中，應充分考慮其產業特殊性，進一步加強頂層設計。打破部門的邊界，建立部門聯動協調機制。森林康養產業的發展需要多部門協同發力，涉及林業、發改、環保、農業、旅游、衛生等部門，若各部門不能與林業部門形成有效的聯動協調機制，將不利于更多“森林+”模式的探索，無益于森林康養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故應厘清各部門的職能和服務事項，將發展森林康養產業的內容嵌入到相關部門的行政管理和制度體系設計中，健全部門之間的聯動機制和協調機制；編制全國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總體規劃。為更好地指導全國各省市區發展森林康養產業，應制定我國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總體規劃，明確指導思想、發展原則、發展目標、發展方向等內容。在制定總體規劃的過程中，應注意綠色發展理念的全面貫徹，在強調森林保護、生態可持續發展的基礎上，鼓勵探索多業融合發展，形成多產業共融的局面，最終實現森林資源的生態價值、健康價值、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健全森林康養產業發展機制。開展深入調研，深入了解全國各地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的情況，包括存在的突出問題，調整、完善森林康養產業布局、相關標準體系等，如森林康養產業準入機制、國家森林康養基地建設標準、森林康養產業融合發展細則等，確保森林康養產業健康、規范、有序發展；研究開展森林康養產業發展模式試點，制定森林康養產業發展模式試點行動方案，在試點工作開展的基礎上，形成指導性意見，努力探索出一條符合我國發展特點和規律的森林康養產業發展路徑，總結形成可在全國推廣復制的示范化、標準化經驗。

4.2 完善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相關配套政策

森林康養產業的產業特性決定了發展經營相對其他產業更為困難，需要相關配套政策給予支持。創新森林康養產業發展扶持政策。出臺森林康養產業發展財政補貼政策，針對有特色、可培育的森林康養項目給予財政資金扶持，或對發展比較成熟的森林康養項目給予適當的資金獎勵；成立森林康養產業發展專項基金，用于支持剛起步的森林康養項目或是企業，推動森林康養產業做大做優。鼓勵金融機構創新金融產品，發展專門針對森林康養企業的產品，支持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確保推進森立康養產業的工作制度化、常態化。有關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的政策應根據形勢的變化、結合實際發展的需要進行調整，保持政策的穩定性兼靈活性。與此同時，應加強對政策的貫徹落實和指導，建立監督管理機制，定期進行嚴格的考核和評估，保障政策的實施效果和效率。

4.3 加強森林康養產業復合型人才引育

推進森林康養產業高質量發展，離不開人才的支撐。目前，我國的森林康養產業人才較為匱乏，尤其是復合型人才，故應加快加強森林康養產業專業人才的培育和引進。在高等院校設置森林康養方面的專業，培育適應新時代森林康養產業高質量發展所需的復合型人才，或加強對當前從事森林康養產業的相關人員的培訓，提升其專業能力，如培訓森林康養師、森林康養講解員等；大力引進森林康養產業發展較為成熟的國家或地區的專業人才，推動我國森林康養產業的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