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影子

手藝人白明印
柳條編的大簸箕,篩面用的細籮子,農業社會里這是農村家家戶戶必備的工具。每到夏秋收獲的季節,農人們都要用面籮篩面、用簸箕扇簸谷殼麥糠,這些日常用具使用量大,所以磨損度高,于是隔三岔五地就會有張籮鉸簸箕的師傅走街串巷為村民維修這些工具。張籮鉸簸箕,曾是一個忙碌而不可缺少的行當。

豎片

鉆眼

破條
“張籮鉸簸箕,嚓啦,嚓啦……”伴著一陣陣清脆的金屬片撞擊聲響,幾聲悠揚綿長的吆喝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太行山下一個個古村的寧靜。肩扛著幾條白生生的柳木薄片,背挑著兩頭彎彎向上翹起的竹篾盤條,一位老人步履蹣跚地從遠處走來,手中提著的喚頭發出有節奏的聲音,在巷子里回蕩。
張籮人名叫白明印,常年行走在太行山間村落田頭,滿頭華發,臉色古銅卻精神矍鑠,笑意盈盈。張籮人特有的召集令——喚頭“嚓啦”聲才剛響起,就有個老大姐拿了兩張簸箕迎面走來。白師傅連忙停下腳步,找了一個寬敞背蔭的大門口坐下來,先向主人家借了一盆水,再把僵硬的牛筋繩泡上,從工具包里取出籮刀、起子、鉗子、鏟刀等工具攤在地上,今天的生意就算開張了。
白師傅仔細地觀察著兩張簸箕,被油膩塵泥掩蓋得一點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其中一張的底子外面用鐵絲綁了一塊鐵皮,里面糊了一塊補丁,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這張簸箕的底磨破了,舌頭還好,這張的底能用,可是舌頭磨得快沒有了。你給35元,將這兩張簸箕拼成一個,還能用五六年沒問題。”說好價錢后,白師傅操起簸箕,揮舞籮刀三下五除二就將兩張簸箕拆了開來,隨手拿起一根竹篾,用鐮刀將竹篾從中間分開一點,然后把鐮刀往中間一插,左手不斷地掰動著竹篾,一根竹篾就被均勻地分成兩片。再用鐮刀將分開的竹片前端裁成火柴棍粗細的竹簽,雙手捏著起好頭的竹簽不斷來回掰扭,手中的竹篾便被分成一束均勻的竹絲。白師傅的雙手很靈巧,將破開的竹絲用夾子固定在簸箕背上,用手鉆打上眼,麻利地用牛皮筋飛針走線,一針一針地將竹絲扎到簸箕背上。下來的工序就是換舌頭。白師傅先是把待換的舌頭用幾個夾子固定在柳條底上,然后操起手鉆分別打眼,用一根牛筋來回穿梭,便將舌頭結結實實地固定在簸箕底上了。最后,他拿起籮刀將簸箕背上伸出舌頭的竹絲裁齊,原來一個破舊不堪的簸箕轉眼就有了模樣,既結實又漂亮。
白師傅是河北武安縣寺莊人,從1964年開始干上這行,至今已有五十多年了。過去在武安,干這營生的人很多,都是親戚朋友相互幫帶的,河北、山西、陜北這一帶的張籮人基本都是武安出來的。“小時候,我姐夫就做這營生,每天都有閑錢花還挺自由,于是我就跟著他出來也干上了這行,一直做到現在。以前我們出來是挑著擔子,全靠兩條腿走,走到哪住到哪,以后就改騎自行車。現在,政府發了老年優待證,可以不用掏錢坐上公交車。”
說起這營生還能干幾年,白師傅深深嘆息一聲,自覺這門手藝已走到盡頭。以前干這營生的人很多,那時村里人簸箕用的多,活兒很多,錢也好掙。如今隨著時代的變遷,農事工具得到改進,各種機械用的多了,簸箕和籮漸漸退出了歷史舞臺,好多張籮鉸簸箕的人都沒有生意做了。現在,武安臨近的幾個縣,就剩他一個人還在干鉸簸箕的營生。雖然成了獨門生意,但生意也不好,跑一天遇不上活的時候也常有,好幾天也掙不下100元。“一輩子摸慣這些東西了,哪天不看見簸箕面籮,感覺像是缺了什么,空落落的!”白師傅現在年齡大了,他說,掙多掙少無所謂,能出來走走,順便有活干點就行了,實在干不動,就只能回家了。
是啊,雖然當年的農家離不了張籮的人,但是不久,回蕩在街巷里清脆悠揚的喚頭聲,以及漸漸遠去的張籮鉸簸箕的手工藝,終將會深深印在人們的記憶中了。

碰到張籮人

看看能修不

門道里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