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字》的語言特點及人名解讀

⊙劉淑奇 ［大同煤炭職業(yè)技術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3]］

《紅字》是創(chuàng)作于19 世紀的長篇小說，被定性為“浪漫主義悲劇”，作者運用象征、反諷、隱喻等手法，營造出了一種沉重且壓抑的氛圍。《紅字》講述的故事發(fā)生在北美殖民時期，女主人公海絲特·白蘭嫁給了醫(yī)生奇靈渥斯，但他們的結(jié)合并非出于愛情，在奇靈渥斯失蹤兩年后，孤獨的海絲特·白蘭和牧師梅斯代爾相戀，生下了女兒珠兒。白蘭因為通奸罪被當眾懲罰，佩戴上了紅色A 字示眾。在小說中，不管是人物、情節(jié)還是語言，都有著強烈的主觀色彩，這也使得《紅字》成了美國浪漫主義小說的代表作，同時也是美國心理分析小說的始祖。

一、《紅字》的語言特點

從語言學的視角分析，語言特點與寫作手法存在密切關聯(lián)，不同的寫作手法能帶來不同的語言特點。《紅字》借助多樣化的寫作手法，呈現(xiàn)出了豐富的語言特點。

（一）反諷

反諷即通過表面夸贊來進行諷刺，可以出現(xiàn)在小說的具體情節(jié)中，也可以隱藏在字里行間，甚至可以通過描寫主人公的性格體現(xiàn)出來。反諷是英美文學中非常重要的手法，《紅字》中反諷隨處可見。小說開頭，梅斯代爾本身是牧師，在當時牧師被譽為是“上帝的傳話筒”，有著崇高的身份，但他也是白蘭的情人，被世俗所不容。兩重身份的對比，凸顯出了濃厚的反諷意味。白蘭因為通奸罪受盡了屈辱，梅斯代爾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在工作中不斷升遷，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由白蘭一人承擔。之所以梅斯代爾公開事情的真相后，人們會感到震驚，主要是之前沒有人會將兩個差異巨大的身份定位放在一個人身上。這樣的反差對比，充分體現(xiàn)了作者對清教徒虛偽的抨擊與諷刺，也控訴了當時政治的不公性。原本應受到懲罰的梅斯代爾反而備受尊敬，他光鮮的外表與其虛偽的內(nèi)心形成了強烈對比。

（二）敘述

對于很多英美文學作品而言，不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相對疏遠的敘事角度是非常典型的語言特色。在人們的一般認知中，小說敘事通常采用的都是第一人稱或者第三人稱角度，而在《紅字》中，作者采用了“我們”作為敘事主體，在文章的開頭，使用的也是“當我們的故事開始時”的句子，借助這樣的敘事手法，能夠有效避免作者視角帶來的干擾，極大地增強了讀者在閱讀時的代入感，使得敘事顯得更加客觀、冷靜，有助于提高文學作品的吸引力。

《紅字》中不管是一開始的場景描述還是故事的展開，采用的都是一種徐徐展開的敘事手法，使得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能夠清楚地認識到故事發(fā)展的脈絡，全面了解故事的始末，這樣一方面能夠降低閱讀和理解的難度，另一方面也能夠更好地吸引讀者的目光。在一開始，白蘭抱著嬰兒從牢房出場的情景就深深地吸引了讀者，之后也采用了非常直接的描寫手法，使得白蘭迅速成了讀者關注的重點，然后在此基礎上，推動了故事的展開。整篇小說采用的敘述語言都是直觀清晰的，開篇即對三個主要人物白蘭、梅斯代爾以及奇靈渥斯的相互關系進行了介紹，能夠幫助讀者更好地把握故事發(fā)展的走向。同時，在語言敘述中，作者運用了大量的技巧，沒有直接敘述情節(jié)，而是通過對白蘭外貌、神態(tài)以及語言等的描寫，勾勒出女主人公的形象，在讀者心中印下了白蘭的性格特征，然后再對故事的開端和緣由進行描寫。通過這樣的方式，讀者能夠迅速了解人物的性格特征和故事的發(fā)展脈絡，也為后期閱讀奠定了堅實基礎。

小說采用的是相對零散的敘事結(jié)構，為讀者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間。例如，在文章的開篇，并沒有交代梅斯代爾與白蘭如何認識，如何走到一起，也沒有交代珠兒的父親，不過通過之后審判場景的描寫，讀者可以自然地了解到白蘭偷情的對象正是身為牧師的梅斯代爾。同時，小說將敘事的重點放在了人物描繪和情境構造方面，對于具體的情節(jié)并沒有過多描述，主要是以情境來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和轉(zhuǎn)換。

（三）隱喻

隱喻是語言學視角下較為常見的一種修辭手法，被廣泛應用在中外文學作品中。《紅字》中對于隱喻手法的應用，很好地體現(xiàn)出了英美文學在語言表達方面的靈活性。縱觀整部作品，具備典型隱喻特性同時貫穿全篇的意象有三個：

首先是“紅字”。紅字是整部小說中最為典型的意象，也隱含了十分濃厚的隱喻。小說開始的場景是在牢房中，白蘭獨自抱著嬰兒，胸前掛著紅色的A字，等待接受審判。即便是之后出獄，乃至于離開之后再返回，白蘭始終掛著這個紅色的A 字，但是其心境已經(jīng)截然不同。正如小說中所言，這個象征著恥辱的紅字，使得白蘭“于旁人心胸隱藏的秘密有了親切的認識”，偽裝出來的貞潔僅僅是一種對世人、對自身的欺騙，如果能夠?qū)⑺械膶嵡榻衣叮烙嬙S多人的胸前都會閃耀紅字。這里的隱喻體現(xiàn)出了作者對于清教徒的諷刺。

其次是“森林”。小說中的森林是對與現(xiàn)實社會相反狀態(tài)的隱喻，代表的是難以被世人接受的無知。從表面看，作品中描繪出的森林似乎并沒有什么能夠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也恰恰如此，森林也可以隱藏一些不被認可或者難以發(fā)現(xiàn)的東西。通過森林與現(xiàn)實社會的對比，映射出了不同人物真實的面貌和內(nèi)心。在公眾認知中，森林是綠色、生機的代名詞，充滿了生命力，而白蘭也恰恰是在這樣的地方，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同樣，白蘭和女兒在森林中的生活雖然貧困，但是卻充滿了自由，能夠?qū)⒆陨淼拿篮贸浞终宫F(xiàn)出來。

最后是“絞刑架”。事實上，在整篇小說中，絞刑架僅僅出現(xiàn)了三次，但是每一次出現(xiàn)，都必然有四個主人公的身影：第一次出現(xiàn)是小說開篇，白蘭因為通奸罪，需要在絞刑架下接受審判與懲罰，而面對能夠帶來死亡的絞刑架，白蘭表現(xiàn)出的是勇敢和堅強。這里絞刑架不僅很好地對不同主人公在性格方面的特點進行了展示，也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了其各自的命運；第二次出現(xiàn)是在小說的高潮部分，在白蘭的幫助下，梅斯代爾站在絞刑架下，公開了事情的真相，也通過自我反省獲得了女兒的認可與原諒；第三次出現(xiàn)在小說結(jié)束部分，借助絞刑架來宣告主人公的命運，同時也很好地呼應了開篇絞刑架下的場景。“絞刑架”束縛了主人公的心靈，營造出了一種壓抑的氛圍，這里的絞刑架是對基督教教義的隱喻，也是對人性禁錮的隱喻。在《紅字》中，隱喻手法的應用，將英美文學作品的語言特點充分展示了出來，也實現(xiàn)了對小說主題的升華，即對女性主義和母性的歌頌。

（四）象征

“紅字”不單單是小說的名稱，其同樣有著象征意義。小說中的紅字指的是紅色的A 字，A 是英文字母的開頭，象征著開始；是單詞亞當（Adam）的首字母，也是梅斯代爾名字（Aathur）的首字母，有著很強的關聯(lián)性。同樣，白蘭之所以要戴上A 字，是因為她犯了通奸罪（Adultery）。在小說中，A 象征了基督教的教義，被認為“開始即墮落”，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即是墮落的開始，表明了人從出生開始就帶著罪孽，小說中的主人公同樣如此。另外，紅色象征的是鮮血和祭品，在整篇小說中，白蘭和梅斯代爾都在尋求能夠擺脫罪惡、實現(xiàn)自我救贖的方法。將紅色與A 字結(jié)合，象征的是清教徒信奉的教義，這些清教徒借著上帝的名義，行使著審判他人的權力，卻不知道自己同樣背負著沉重的罪孽。小說借助象征的手法，將清教徒虛偽的面目揭露出來，也表達了對基督教教義的批判。在小說中，作者非常重視語言的應用，不少語句運用了大量的象征元素，這樣不僅塑造出了十分豐滿的人物形象，還更好地為小說情節(jié)的推進提供了服務，實現(xiàn)了對作品內(nèi)容及主旨的深化。

二、《紅字》人名解讀

在小說《紅字》中，一共有四個主人公，分別是海絲特、梅斯代爾、奇靈渥斯以及珠兒，其各自的名字有著不同的象征意義，這里對其進行詳細解讀。

（一）海絲特

作為《紅字》的主人公，海絲特的一生是艱難坎坷的，面對丈夫的拋棄、生活的艱難以及命運的捉弄，海絲特不僅沒有崩潰，反而更加堅強地追求美好生活。英文中，海絲特這個名字有著雙重意義：第一重意義，Hester 會使人聯(lián)想到掌管爐灶，帶給人間溫暖和希望的Hestier，海絲特在小說中同樣可以帶給身邊人溫暖，尤其從其后半生的命運可知，海絲特在關愛女兒的同時，還以自身微薄的收入來接濟窮人；第二重意義，Hester 的發(fā)音與Hastier（輕率的）相似，事實上，在小說中海絲特對于愛情的選擇的確可以說非常輕率，例如，在選擇結(jié)婚對象時過于輕率，奇靈渥斯不僅年紀大，而且外貌十分丑陋，完全無法滿足海絲特對美好愛情和婚姻的憧憬，而之后與梅斯代爾的結(jié)合，同樣表現(xiàn)得十分輕率。霍桑對于海絲特名字的設計，使得人物的形象變得十分豐滿，但是同時也引發(fā)了很多質(zhì)疑：作者是否在肯定海絲特帶給人們溫暖的同時，對其輕率的性格及行為進行了否定呢？海絲特之所以會受到譴責，很重要的原因是其本身的輕率，不過即便如此，海絲特依然可以堅強地面對生活，不僅沒有被各種打擊壓垮，還散發(fā)出了人性的光輝，努力追求著更加美好的生活。這樣的寫作手法很好地體現(xiàn)出了清教思想，作者一方面希望對海絲特做出肯定，另一方面又擔心受到譴責，因為這種肯定與其自身的信仰背道而馳。不管如何，海絲特的名字都體現(xiàn)出了豐富的內(nèi)涵，也賦予了作品更大的藝術魅力。

（二）梅斯代爾

梅斯代爾的名字暗示了其性格與命運，其名字中的Dim 有著“昏暗的”意思，dale 可以表示山谷，從名字中就可以看出其內(nèi)心的痛苦。梅斯代爾本身的性格虛偽而懦弱，對于自身犯下的錯誤，只知道一味地隱瞞，不敢承認也不敢承擔相應的后果，而內(nèi)心則一直備受煎熬，這種體現(xiàn)在外在與內(nèi)心之間的矛盾，使得梅斯代爾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在小說結(jié)尾部分，梅斯代爾為了能夠獲得解脫，主動走上了絞刑架，并且在臨死前將胸口的紅字釋放出來，代表了其自身痛苦的釋放。從語言學視角分析，梅斯代爾名字中的Dim 和stale 可以組合成bad luck，也暗示了其不會有好運氣。

（三）奇靈渥斯

奇靈渥斯是學者也是醫(yī)生，有著豐富的知識，而在小說中，他外貌丑陋，身體畸形，這也是作者對其內(nèi)心的暗示。在奇靈渥斯的名字中，Roger 在發(fā)音上與rogue（無賴、流氓）相似，可以看作是對其性格的展示。奇靈渥斯可以說是海絲特悲慘命運的締造者，其在海絲特落難時，沒有伸出援手，反而因為仇恨而展開報復。奇靈渥斯的姓包含了chilling 和worth，前者衍生自chilly（不友好、冷淡），在很大程度上暗示了奇靈渥斯性格的冷酷無情，這一點在其對于梅爾代斯的折磨中表現(xiàn)得十分明顯，而以仇恨作為自身生存動力的奇靈渥斯，在梅斯代爾死后，自然會因為生存動力的缺失而死亡。不過，作者并沒有對奇靈渥斯進行全盤否定，其敢于揭露宗教的虛偽，也在死后將遺產(chǎn)留給了和自身毫無血緣關系的珠兒，不管是出于何種目的，這樣的行為都值得肯定。

（四）珠兒

珠兒的名字中，Pearl 源自《圣經(jīng)》中的故事，形容具有很高價值的東西。珠兒的出生，使得海絲特和梅斯代爾背負了沉重的枷鎖，但是她同樣是他們最寶貴的財富，對于海絲特而言，珠兒是其精神寄托，是生存的動力所在。在整篇小說中，珠兒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并不是很多，但是其不可或缺，一方面，珠兒是海絲特和梅斯代爾半生命運的見證者，從出生就遭受歧視，無法融入正常社會，顯得非常孤獨；另一方面，珠兒也是海絲特和梅斯代爾心靈的凈化者，使得二人無時無刻不在對自身行為進行反思。對比其他三個人物，珠兒在心靈和道德方面純潔且完美，是一種美好的象征。

三、結(jié)語

總而言之，從語言學視角來對《紅字》的語言特點進行分析，能夠幫助人們更好地把握英美文學作品的語言特點。《紅字》的整體基調(diào)壓抑而沉悶，但是語言描寫十分精辟，體現(xiàn)出了鮮明的語言特色。對《紅字》的語言特色和風格進行賞析，能夠從更加全面的角度來審視這部文學作品，了解其創(chuàng)作風格，體會意象背后隱含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