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前程,劉 鑫,楊端云,史 偉,,鄧湘雨,孟立鋒,
(1.廣西中醫藥大學,廣西 南寧 530023;2.廣西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廣西 南寧 530023)
腹膜透析(peritoneal dialysis,PD)具有良好的早期生存率和保護殘余腎功能的作用,是維持終末期腎臟病患者生存的重要治療方法之一,應用前景較好[1]。腹膜纖維化(PF)是導致PD患者超濾衰竭、退出PD治療的首要原因[2-3]。研究發現,腹膜間皮細胞(PMC)受損是導致PF的主要原因之一,PMC上皮間質轉化(EMT)在PF中發揮著重要作用[4-5]。因此,開發相關技術或藥物干預EMT進程,保護PMC正常形態與功能,維持PD有效超濾,對延長PD時間、改善PD患者預后具有重要意義。
自噬即“自我吞噬”,是維持真核細胞內環境穩態,實現生命更新的一種重要進化和保守機制,可使細胞在遭遇各種具有應激性的死亡威脅時,仍然能夠保持存活,但過度的自噬也可導致細胞受損。相關研究表明,PD參與EMT的發生,可誘導PMC自噬[6]。本課題組在前期研究中發現,健脾益氣方能夠有效干預PMC的EMT進程,有效防治PD微炎癥狀態誘導的PMC損傷[7]。本研究通過建立PD大鼠模型,檢測自噬及EMT標志蛋白α-平滑肌肌動蛋白(α-SMA)、E-鈣黏蛋白(E-cadherin)、微管相關蛋白輕鏈3-Ⅱ(LC3-Ⅱ)、Beclin-1表達水平,觀察健脾益氣方對PD大鼠腹膜形態、PMC自噬及EMT的影響。
1.1 實驗動物 選取無特定病原體動物(SPF)級雄性SD大鼠[湖南斯萊克景達動物實驗有限公司提供,實驗動物使用許可證號:SYXK(桂)2019-0001]70只,體質量150~180 g,動物使用符合廣西中醫藥大學倫理委員會管理條例(動物實驗倫理審批號:DW20210426-080),飼養于廣西中醫藥大學動物實驗中心,自由飲水。
1.2 實驗試劑 4.25%乳酸鹽腹膜透析液(廣州百特醫療用品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133257,1.5 L/袋);E-cadherin、α-SMA、LC3-Ⅱ、Beclin-1測定試劑盒(武漢博士德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提供)。
1.3 實驗藥物 健脾益氣方顆粒(藥物組成:黃芪30 g,黨參15 g,白術10 g,茯苓15 g,丹參15 g,大腹皮6 g,川芎7 g,葛根15 g,炙甘草8 g)由江陰天江藥業有限公司生產,廣西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藥劑科提供。阿托伐他汀鈣片(輝瑞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51408,20 mg/片)研磨成粉,以蒸餾水配成1 mg/m L的溶液。
2.1 分組方法 將70只大鼠適應性喂養后,按隨機數字表法分為假手術組、西藥組、模型組、中藥低劑量組、中藥高劑量組,每組14只。
2.2 模型制備 假手術組不切除腎臟,只剝離腎臟包膜,其余各組行5/6腎切除,檢測腎功能達標后,采取腹腔注射4.25%腹膜透析液透析建立PD大鼠模型,100 m L/kg,每日1次,連續造模4周。
2.3 給藥方式 依據人與動物體表面積折算,健脾益氣方低、高劑量組給藥量分別為9 g/(kg·d)、36 g/(kg·d);西藥組給藥量為1.8 mg/(kg·d)。假手術組、模型組采用0.9%氯化鈉注射液灌胃,每次2 m L,每日1次。連續干預4周。
2.4 實驗取材及標本采集 第28日灌胃后斷頭處死大鼠,取壁腹膜組織。修剪成約5 mm×5 mm大小。一半浸入PLP固定液中,4℃冰箱固定8 h,常規石蠟包埋,另一半置-70℃冰箱保存待測。
2.5 檢測指標 ①一般情況。包括大鼠精神狀況、飲食、活動及體質量等。②腹膜組織蘇木精-伊紅(HE)染色及電鏡觀察PMC超微結構。取大鼠腹膜組織,常規固定、脫水、石蠟包埋、切片后,行 HE、鈾-鉛雙染色,光鏡下觀察大鼠腹膜形態學變化,測量壁腹膜厚度,電鏡下觀察PMC自噬體形成情況。③免疫組織化學法檢測腹膜 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蛋白表達。石蠟切片脫蠟后進行抗原修復,分別滴加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1∶200),37℃孵育1 h,采用 DAB顯色。蘇木素染核后脫水透明、封片,應用Leica Qwin550圖像分析軟件進行半定量分析,400倍視野下測定陽性面積比。④蛋白質印跡法(Western blotting)檢測腹膜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蛋白表達。采用400μL裂解液提取腹膜組織總蛋白,采用BCA法測量蛋白濃度后,進行SDS-PAGE垂直電泳,轉膜。用脫脂奶粉封閉后,分別加入抗體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孵育過夜。TBST洗滌后,室溫下孵育二抗30 min,采用ECL發光液顯色。
2.6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7.0統計軟件處理數據。計量資料符合正態分布時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兩兩比較采用LSD-t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1 一般情況比較 實驗期間,先后有16只實驗大鼠死亡,死亡原因包括術后感染、灌胃不當等。最終大鼠數量為:假手術組12只,模型組10只,西藥組12只,中藥低劑量組11只,中藥高劑量組9只。實驗期間,各組大鼠表現明顯不同,造模前,各組大鼠飲食、運動可,動作迅速;造模后,除假手術組外,其余各組均出現喜好蜷臥、反應遲鈍等癥狀,且體質量逐漸下降。
3.2 光鏡下各組大鼠腹膜病理表現比較 假手術組大鼠腹膜組織連續和完整,PMC覆蓋完好,厚度均勻。模型組腹膜變厚明顯,部分呈柱形,PMC可見明顯脫落及膠原纖維沉積等病理變化。中藥干預后,腹膜組織厚度、膠原纖維沉積及炎癥細胞浸潤情況較模型組明顯減輕。見圖1。

圖1 各組大鼠光鏡下腹膜組織病理圖(×400倍)
3.3 腹膜致密層厚度及 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蛋白陽性面積比比較 與假手術組相比較,模型組腹膜致密層厚度及Beclin-1、α-SMA、LC3-Ⅱ蛋白陽性面積比均升高(P<0.05),E-cadherin蛋白陽性面積比均降低(P<0.05)。與模型組相比,西藥組、中藥高劑量組、中藥低劑量組腹膜致密層厚度及LC3-Ⅱ、Beclin-1、α-SMA蛋白陽性面積比均降低(P<0.05),E-cadherin蛋白陽性面積比均升高(P<0.05)。與模型組、西藥組、中藥低劑量組比較,中藥高劑量組腹膜致密層厚度及LC3-Ⅱ、Beclin-1、α-SMA 蛋白陽性面積比均降低(P<0.05),E-cadherin蛋白陽性面積比均升高(P<0.05)。見表1。
表1 各組大鼠腹膜厚度及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陽性面積比比較(±s)

表1 各組大鼠腹膜厚度及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陽性面積比比較(±s)
注:1.LC3-Ⅱ,微管相關蛋白輕鏈3-Ⅱ;α-SMA,α-平滑肌肌動蛋白;E-cadherin,上皮鈣黏素。2.與假手術組比較,▲P<0.05,與模型組比較,*P<0.05;與中藥高劑量組比較,#P<0.05。
組別 只數腹膜致密層厚度(μm) LC3-Ⅱ(%) Beclin-1(%)假手術組 12 5.83±2.65* 3.61±0.72* 3.87±0.65*模型組 10 58.71±6.53#▲ 23.32±2.72#▲ 19.84±3.31#▲西藥組 12 31.34±3.28*#▲ 13.46±2.61*#▲ 14.85±2.93*#▲中藥低劑量組 11 40.88±5.72*#▲ 14.84±3.56*#▲ 15.73±2.49*#▲中藥高劑量組 9 19.58±4.45*▲ 8.63±2.32*▲ 7.92±1.92*▲組別 只數 α-SMA(%) E-cadherin(%)假手術組 12 4.62±0.87* 8.73±0.92*模型組 10 22.30±2.15#▲ 1.23±0.52#▲西藥組 12 14.92±1.22*#▲ 2.26±0.46*#▲中藥低劑量組 11 16.10±2.12*#▲ 2.83±0.87*#▲中藥高劑量組 9 9.23±1.76*▲ 4.72±0.45*▲
3.4 腹膜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蛋白表達比較 與假手術組比較,模型組LC3-Ⅱ、Beclin-1、α-SMA蛋白表達水平均升高,E-cadherin蛋白表達水平均降低。與模型組、西藥組、中藥低劑量組比較,中藥高劑量組LC3-Ⅱ、Beclin-1、α-SMA蛋白表達水平均降低,E-cadherin水平均升高。見圖2。

圖2 各組大鼠腹膜組織LC3-Ⅱ、Beclin-1、α-SMA、E-cadherin蛋白電泳圖
3.5 電鏡下各組大鼠PMC自噬體比較 與假手術組比較,模型組PMC中自噬體數量顯著增加,自噬水平明顯上調。與西藥組、模型組、中藥低劑量組比較,中藥高劑量組PMC中自噬體數量顯著減少,自噬水平明顯下調。見圖3。

圖3 電鏡下各組大鼠腹膜間皮細胞自噬體形成情況
EMT是PD相關性纖維化初始階段的主要病理變化,主要特征是正常PMC結構改變,轉化為成纖維細胞[8]。PMC是構成腹膜的主要細胞,相關研究表明,PMC損傷在EMT過程中起重要作用[9]。當腹腔穩態失衡發生PMC損傷時,PMC可以發生EMT,變成肌纖維母細胞,成為腹膜組織中成纖維細胞的來源。自噬是一種真核細胞程序性死亡形式,廣泛參與真核生物的生命過程。相關研究表明,自噬與EMT存在密切關系,但結論存在爭議[10]。本課題組前期研究發現,健脾益氣方能干預PD大鼠微炎癥狀態,保護大鼠PMC結構和功能,延緩PF進程[11],但健脾益氣方是否能通過調控PMC自噬,進而干預PMC的EMT進程,目前尚不明確。
《素問·熱論》中提出“脾主大腹”理論,指出腹膜的結構和功能與脾密切相關。殷玲等[12]及朱淑瑜等[13]研究結果均顯示,PD初期以脾腎氣虛證為主。基于此,筆者認為“脾氣虧虛”是PD相關性腹膜早期病變的主要病機[14],故防治PD早期誘導的腹膜損傷應從脾胃入手。健脾益氣方具有健脾益氣、理氣和絡的功效,方中黃芪、黨參益氣健脾為君,白術、茯苓健脾燥濕為臣,葛根、川芎、丹參升陽理氣活血為佐,炙甘草調和諸藥,大腹皮引諸藥入腹絡為使[15]。有報道指出,LC3、Beclin-1等作為細胞自噬體形成的標志,可以通過調節自噬強弱參與多種惡性腫瘤的發生及進展過程[16-17]。本研究采用5/6腎切除聯合4.25%腹膜透析液建立尿毒癥PD大鼠模型,觀察健脾益氣方對大鼠PMC自噬及EMT的影響。結果顯示,模型組大鼠LC3-Ⅱ、Beclin-1、α-SMA表達水平明顯高于假手術組,E-cadherin表達水平明顯低于假手術組,提示PD可誘導PMC的EMT,且PMC自噬可能參與PMC的EMT發生發展過程。健脾益氣方干預后,LC3-Ⅱ、Beclin-1、α-SMA表達水平降低,E-cadherin表達水平升高,表明健脾益氣方可能通過影響PMC自噬干預EMT進程,進而保護腹膜功能。
綜上所述,自噬激活參與PD相關性PMC的EMT發生發展過程,健脾益氣方可以明顯下調PMC自噬水平,起到抑制PMC的EMT,保護PD大鼠腹膜的作用。本研究初步驗證健脾益氣方可干預PD大鼠PMC病變進程,但存在一定不足,如在PD模型制備方面,大鼠需要進行二次手術及反復穿刺注射腹膜透析液,手術、穿刺損傷出血及實驗人員操作等因素均可影響實驗結果。在中醫證型方面,本研究將PD大鼠辨為脾氣虧虛證,但模型構建后其內在病理和外在癥狀是否存在對應關系尚未明確,今后的研究應注重中醫證型與動物模型的匹配問題。此外,健脾益氣方調控PMC自噬及EMT的具體機制仍不明確,今后將針對以上問題進行深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