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人一扇窗

文/楊志艷

我自認為是一個懶散愚笨的小孩，只想躺在時光機里慢慢混日子，但工薪階層的父母希望我能夠通過知識改變命運。

面對時間齒輪的步步緊逼，我不知不覺被席卷裹挾到了決定去向的“隘口”。一中或是二中，再或者是職業高中，這些未來走向成了壓在初中生心中的一座大山，讓人喘不過氣來。難道只有讀重點高中之后考上北大、清華才是成功之星、人生贏家嗎？難道非要上985或者是211才是愜意人生的必備選項嗎？青春的煩惱憂愁如同波德萊爾詩《人與海》所寫：但你將自己的內心世界觀照，你的靈魂原也是個深淵，絕不比大海少一點辛酸……

一天我渾渾噩噩地踏上了一輛公交車，剛邁上去就發現自己的公交卡落在了家里，而摸摸自己的荷包，正好有一張面值20元的紙幣，就在自己感到慶幸之時也難免擔憂了起來，因為那是母親留給我的午餐費。我又暗自在口袋里窸窸窣窣地搜尋了一番，還是一無所獲，只好狠心地把那20元錢投進車輛投幣處。

“孩子，你怎么投了20元？是不是公交卡沒帶，把中午吃飯的錢都投進去了？”面對公交車司機一連串細心的追問，我不禁折服她的生活經驗豐富，想必孩子跟我差不多大吧。我不想引人注目或者是露怯，所以一聲不吭，只是默然而安靜地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想。

很快，我即將下車。車子靠站停穩，車門自行啟開，就在我抬腳準備前往學校之時，一個人拽住了我的衣角，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那位公交車司機說道：“孩子，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中午是不能挨餓的，這20元拿好別掉了！”說著就徑直向我口袋里塞錢，等我握住那20元紙幣時，公交車門已然合上，緩緩駛去。

多少年過去了，我一直保存著那張20元。不管是在我人生的低谷時期，還是在否極泰來的幸運時刻，我都喜歡獨自摩挲著那張舊幣，好像摸著摸著我就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這股力量不但激勵我向前，還教會我用善意來打量周遭的一切。

后來，我無意間讀到法國作家雨果的一句話：善良既是歷史中稀有的珍珠，善良的人便幾乎優于偉大的人。于是我又再一次想起了那位公交車司機，她在我心里扎下了根，她讓我明白人生的成功并非單一而是多元，并且也不只是茍且地拼眼前的成績，還有關于詩意的善行。

我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已被人深深銘記，她說不定早已忘記曾經熱心幫助過一個懵懂的小孩開啟過關于善良的智慧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