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琴聲（外一章）

◎何飛龍

一片落葉， 在午后的古琴聲中， 重獲生命。 落葉在宮商角徵羽中起舞。 琴音縈繞， 落葉飄在空中， 遲遲不愿落下。

一縷陽光， 穿過鋼筋混泥土的叢林， 穿過汽車的鳴笛， 穿過擁擠的樹葉， 落在琴者的指尖。

時間流逝得遲緩， 陽光格外溫柔， 微風中帶有春草的清香。

一曲 《酒狂》， 來不及去想是為誰醉， 是為誰狂， 也來不及思考此曲原本為誰而作。 琴聲醉了， 琴者也醉了。

終于， 落葉還是落到了地面上。 一只螞蟻， 爬上葉的平原。那一片大地也曾歌舞升平， 如今卻寂寂無聲。

琴者的手指， 行走在十三徽位之間。 一曲 《平沙落雁》 里，又一片樹葉落下。 一曲終了， 琴者無言。

幾只鳥來了又飛走， 花貓睡醒了， 松鼠在樹枝之間嬉戲， 草兒散發著幽香。 空谷幽蘭， 花開寂寞， 花謝寂寞。

這世間的一切事物， 無需太多言語。

松針落

歲寒， 青松未凋。 站在冬雪中， 每一根針都揳入冬的身體。

春來， 青松蒼翠。 一樹翠綠的針， 在雨后閃耀光芒。

春風起， 松針落， 悄然無聲。 新的嫩芽迎春而生， 老的松針深藏功與名。 等一樹嫩芽變成冬雪的楔子， 便是一次輪回。

松針落。 松針落。 大地在震顫。

凋零的時刻， 生機無限， 頹敗的背面已是繁榮。

一樹蒼翠， 便是春色； 一地枯葉， 亦是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