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曉宇
黃土地的夢, 以最貧瘠的播撒, 盛產出最厚實、 濃郁的生活。
溝壑之間, 臨坡而居, 一生一世跟隨了皇天后土。
陜北的小米, 在后生的信天游里, 吼喊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滄桑, 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是樂章, 是故事, 都有著黃土地的輝煌。
黃燦燦的樸實, 沉甸甸的養分。
一把把谷子撒在地上, 一支支步槍扛在肩上, 一座江山捧在手上。
——總有被命運打動的種子, 怎么也曬不干水淋淋、 黃澄澄的身世。
在萬座大山的希冀里, 在千年清晨的鳥鳴里, 在太陽的起起落落里, 在老農彎腰勞作的汗水里, 積蓄生命的養分, 把 “粒粒皆辛苦” 的句子, 詮釋成千年回響的童音。
忘不掉洛川塬汁水豐盈的愛戀。
昨夜的甜蜜, 像是崖畔邊的情話。
是分別的呢喃, 還是相聚的擁抱, 抑或熱淚盈眶的靈寶鄉音?
婦女手中的面花, 雕琢著時光的記憶。
甜膩的生活, 有著絲綢般質地的表面, 在光陰的起伏里漸漸紅艷。
黃土高原的情感, 在身體里內化成香甜。
削去日月輪回的積淀, 芳香四溢, 把幸福的密碼呈現。
所有的美好, 都在唇齒間, 成了香甜的呢喃和豐收的喜悅。
那香甜的瞬間, 總讓人想起遙遠酸澀的童年, 以及母親在油燈下輕輕哼唱的陜北民歌。
暖洋洋的, 直至今夜的失眠。
滄桑古老的陜北高原, 從來就不缺少甜蜜。
從 《山海經》 中來, 從 《詩經》 的七月里來。
古老的樹種, 古老的歲月, 古老的記憶, 清澗紅棗, 就像一群與世無爭的孩子, 看到它, 就想起了那些遙遠的片段。
味甘平無毒, 安中, 養脾氣, 平胃氣, 通九竅, 補少氣, 助十二經。 黃土深處的養分, 與骨石、 草芥和經血, 同石板、 煎餅、 油糕, 一起成為修補血肉、 生活以及心情的平復帖。
那天, 我在鉛華褪盡的無定河畔, 觸摸到了黃河母親磅礴的心跳。 來自山巒溝壑的甜美, 把每一朵云彩, 每一抔黃土, 和每一片枝葉, 都匯聚成了甜美的笑臉。
山谷樹杈間, 一時張燈結彩。
就這樣, 這大山深處的深情厚誼, 流淌著溫暖與愛, 沉甸甸的, 火熱的, 與那些手搭涼棚, 或拄著拐杖的人, 共享甜蜜的生活, 并肩走向幸福的道路。
四月, 一定是四月。
一閉眼, 大自然成熟的味道包裹著陽光, 在早春的鮮花叢中撲面而來, 想告訴黃土地香甜的氣息。
一個小香瓜, 香了一座城。
延長香瓜, 在陜北沒牙的老漢嘴里, 成了香甜的名片。
在通往甘谷驛或文安驛的千年驛道上, 梆子烈烈作響, 打著節拍。 遠行游子的身影, 漸行漸遠。
一路風雨, 淹沒了孤獨的行程, 所幸, 有一路清甜相伴。
吃了延長瓜, 三年不想家。
行囊中的香甜, 是父親溫暖的撫摸, 是母親溫柔的囑托。
溫室中甜膩的呵護, 也需要接受春天的陽光和風雨的洗禮。
起航——
一陣芳香撲鼻而來, 沁人心脾。
遠方, 滿眼都是風景畫, 生機蓬勃。
風停了, 雨住了, 花開了, 香甜的觸角, 悄悄地展開了透明的羽翼。
燦爛的陽光, 照亮了一生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