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 顏
在平原、河流與稼穡之間,一條中軸線身形堅定,巋然不動。
汴京古城,坐落在現世的繁華中。
日色升上長空,夏日的鄉村,遍開多情熱烈的花朵。于盛大的花叢中,結出一枚名叫鄉村振興的碩大果實。
2700多年光陰的肇始,站進時代的前沿,看見萬物欣然睜開眼睛,看見一株根系發達、深扎大地的巨樹。
分明是一棵振興之樹。
它生發出的粗壯枝干,是一支交響樂中的若干個聲部,是示范,是探索,是一匹快馬踏出的多條路徑。
黃河上起了風,風聲推動水波瀲滟。惠濟河、馬家河、黃汴河、賈魯河、渦河……每一條河流,都在路途中奔跑,滋養人畜、澆灌植株。
漣漪之間,是魚群的擺尾歡暢,是鳥雀的輕盈飛掠,是小麥、棉花和泡桐的萬種姿態,是花生、大蒜與西瓜的豐盈圓潤。
菊花,即將在不遠的時空中怒放。
更多的美,被秘密流傳。
鄉間的夏日,蟬聲掛在樹上,田疇里落滿蛙鳴。
庭院幽靜,一棵棗樹,是一個豐腴的臨盆婦人,安詳地站在余店村的陽光下。
只有風,一遍一遍地數著密實的棗子。
山楂紅了,有數不盡的斑斕,它們耀眼、盛大,碰撞出夢一般的聲音。村莊變得擁擠,人們習慣抬手遮蓋陽光,舉目望那滿樹的紅,甜美而又慈祥。
星星掛出燈籠,余店村的夜是明亮的。婦人坐于窗前,繡一朵菊花,仿佛暮色中見燈火,仿佛苦夏中聞清音,仿佛滿天滿地的漫卷葳蕤,都朝荒涼的心上涌來。
去看一個人做草編,十指已然是紛飛的翅翼。草香拂過鼻尖,仿佛要誘引我用力呼吸。
我愿意如此,看大地上的草葉長成一只大鳥,不管它飛向何處,我注定要追隨其后。
剪紙、官窯、汴繡、面塑、泥塑、竹編、木版印年畫……
有一種傳承,叫非遺;
有一種非遺,叫鄉愁。
這滿目的鄉愁,這汴梁的記憶,無不令我深深迷戀。
我愿意坐在一間屋檐下,聽一只貓躡足走近,看天上的月白,像水流一樣漫上人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