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無路，就在他山登頂

◎ 馬 軍

黃元御是清代著名醫學家，他醫道高深，醫術精湛，巨著等身，聲望素孚，被譽為“黃藥師”“醫門大宗”“一代宗師”，乾隆皇帝親書“妙悟岐黃”“仁道藥濟”予以褒獎。

他出身書香門第，自幼聰明過人，嗜書如命，其父為其延請名師，希望他能夠金榜題名，登科入仕，從而功于國，惠于民，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心比天高的黃元御亦是“常欲奮志青云，以功名高天下”。

不幸的是，正當他學業精進，以期大展宏圖之時，因用功太過，突患眼疾，左目紅澀，白睛如血，不得已延請當地醫生就診。遺憾的是，庸醫不明醫理，誤用大黃、黃連等寒泄之劑，致脾陽大虧，幾番折騰，病勢日劇一日，最后導致三十歲的黃元御，左目完全失明。對于一個抱負遠大的讀書人來說是多么致命的打擊。

科舉時代，因為身體原因，黃元御的仕進之路被徹底斷送，從此走上棄文從醫之路。憑著優異的先天稟賦、深厚的文化功底和堅如鐵石的意志力，他苦讀歷代中醫典籍，對《內經》《難經》《傷寒論》《金匱要略》等經典著作，溯本求源，日夜研摩。經過數年的刻苦努力，終于升堂入室，得窺醫學之堂奧，在行醫過程中他又結合實踐，不斷總結經驗，日益精進，終成獨領風騷的一代名醫。有關他醫德高尚，醫術高超的趣聞佳話至今仍為人們津津樂道。

某知州得了嚴重的“腑癰”之癥，疼痛難忍，危急之中將黃元御接至府中。他一望病人狀況，即成竹在胸，請銀針，探穴位，一氣呵成，病人家屬心安不少。然就在將要下針時，忽然停住說：“大人您這病治好不難，一針即可，只不過您請我時，沒有一點表示，明顯是看不起我，因此，這一針恐怕下不準。”知州自知理虧，趕忙問他要什么。沒想到他既不要錢，也不要官，只想要知州小姐為妾。知州聽罷大怒，雙目圓睜，就要起身。就在這轉瞬之間，黃元御一針下去，知州頓時覺得病輕了許多。黃先生這才笑著解釋說：“好了，好了，您的病好了。我剛才的無禮，不過是借機故意激怒大人以調動您的氣血，然后才好下針，如果不這樣，施針效果會差很多，我怎么能對您的愛女有非分之想呢？”

某日，黃元御出診，恰遇一家婦人出殯，走著走著，忽大聲對人群說：“棺內婦人并沒有真死，千萬不能埋掉。”人們萬分詫異，但在他鄭重其事的堅持下，還是帶著些許希望把這個產婦抬回炕上。原來黃元御看到從棺木中滴出的血水是鮮的，又從人們的哭訴中得知這是一個因難產而致命的婦女。所以他斷定，這個產婦還有救。黃元御將銀針慢慢扎進她的穴位，在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的焦急等待中，忽然從產房里傳出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遲疑迅即被驚喜替代了。很快，產婦也徐徐睜開了眼睛。人群沸騰了，悲傷全都變成了歡呼，“神醫”的美譽就像長了翅膀不脛而走。

經過數十年的苦讀精研，黃元御終于把四大經典全部注解完畢，對醫理的認識也達到一個嶄新的高度。他有個傳人叫麻瑞亭，擅長治療瘟病、疫病、痘病等癥，初到陜西即以妙手回春名震西安城，他所用法寶，即是黃元御的經典著作《四圣懸樞》，可想而知黃元御的醫道達到了何等高妙的境界。

此山無路，就在他山苦攀，直至登臨極頂，一覽眾山小。黃元御沒能科場奪魁，成為功勛卓著，德政累累的好官，卻成為宋代之后一座難以超越的醫學高峰，造福了萬民，遺澤了后人，與其初心抱負可謂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