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再杰,陸品妮
(1.貴州財經大學 綠色發展戰略研究院;2.貴州財經大學 大數據應用與經濟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在“雙碳目標下”,綠色發展成為經濟發展的主題,作為主要工業污染和碳排放源頭的污染密集型產業的發展也受到了鉗制。根據“污染避難所”假說,欠發達的中西部地區是否會成為東部沿海發達地區污染密集型產業的承接地?本文將在從時間和空間上測度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方向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驅動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的影響因素,為污染密集型產業治理和優化提供理論和實踐價值。
大多數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分析了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的影響因素,學術界認為驅動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發生空間轉移的影響因素有:經濟發展水平、環境規制、產業結構、技術創新、工業企業資產利潤率,對外開放程度、財政分權等。例如,仇方道、蔣濤和張純敏采用行業基尼系數、產業轉移系數和空間格局變化圖等分析了江蘇省污染密集產業蘇南向蘇北轉移的特征,并依據產業間不同個體間的發展差異,利用變截距的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得出江蘇省污染密集產業轉移的影響因素主要是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升級和政策調控;周沂、賀燦飛和劉穎則從要素稟賦、環境管制和全球化的角度分析污染密集產業的轉移,認為這三種因素會影響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的空間布局。田光輝、苗長虹等認為環境規制和地方保護會影響污染密集型產業的布局,環境規制增強則會推動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并呈現階段性特征,地方保護則會削弱環境規制的作用。學者們從多方面驗證了相關影響因素對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的影響因素,因此本文從綜合考慮驅動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的影響因素的時空異質性角度出發,探究這些因素對污染密集型產業的轉移和布局的影響。
借鑒仇方道的綜合污染密集指數界定污染密集型產業。以我國34個制造業為研究對象,選用工業廢水排放中化學需氧量排放量、工業廢氣中SO排放量和固體廢棄物產生總量作為某一行業的3種污染屬性,分別計算了2016-2019年4年綜合污染密集指數,取這些行業的4年平均值,污染密集指數越高表明該產業污染程度越高。根據識別結果,污染密集型產業有:電力、熱力生產和供應業、采礦業、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造紙及紙制品業、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業、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紡織業、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石油加工、煉焦和核燃料加工業、農副食品加工業、酒、飲料和精制茶制造業、化學纖維制造業和食品制造業共13個產業(由于采礦業受到資源稟賦差異的限制,后續研究中剔除采礦業)。以上測算數據均來自于《中國工業統計年鑒》和《中國環境統計年鑒》。
首先測度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的平均集中度,其計算公式為:

以上公式中:W是污染密集型產業的平均集中度,W代表了子區域i第k個污染密集型產業的工業總產值占全國該行業總產值的比重;污染密集產業的平均集中度隨時間變化,集中度上升則表示污染密集產業在該區域聚集轉入,反正則為從該區域轉出。
從圖1可以看出,東部地區污染密集型產業平均集中度均呈現出下降趨勢,由2000年的0.0585下降至2019年的0.0518,下降幅度分別為11.5%。中部地區污染密集型產業由2000年的0.0238增長至2019年的0.0283,增幅為18.9%。西部地區由2000年的0.0118增長至2019年的0.0146,增長幅度分別為23.7%。從污染密集型產業平均集中度趨勢來看,東部地區集中度下降,中、西部地區中度污染密集型產業集中度不斷提高,尤其是西部地區污染密集型產業集中度增幅較大,這表明從產值分布的角度,污染密集產業不斷從東部沿海地區向中、西部地區轉移。

圖1 2000年-2019年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平均集中度變化情況
其次,利用產業份額偏離系數測算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在空間上的變化過程,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式(2)中,S為子區域污染密集型產業份額偏離系數,R為子區域i污染密集型產業的工業總產值增長率,R為全國污染密集型產業的工業總產值增長率。若產業偏離系數大于零,則說明該區域產業份額增加,反之則減少,該系數說明了污染密集型產業在空間分布上增長和減少情況,反映了產業的空間變化特征。
根據測算,全國污染密集型產業工業總產值在200-2019年間共增長了10倍,再根據圖2的測算結果,東部地區2019年產業份額偏離系數小于零,為-0.62,即東部地區產業份額減少,而中部和西部地區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其中西部地區增長幅度最大,根據產業份額偏離系數的定義,西部地區增長幅度是全國平均水平的1.652倍。總體來看,污染密集型產業集聚于中西部地區,從偏離系數來看,污染密集型產業在空間上呈現由東部地區向中西部地區梯度轉移的特征。

圖2 2000-2019年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份額偏離系數變化情況
平均集中度測算結果得到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空間轉移程度,產業份額偏離系數表明其空間梯度轉移特征,兩者相互映證得到以下結論: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特征較為明顯,整體上是從東部地區向中西部轉移。這說明了我國經濟不斷增長的同時,高污染、高能耗的產業也在蓬勃發展,但是因其高污染、對經濟拉動快的特征,使得其在各地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沖突下發生空間轉移,因此,需要探究這些產業轉移的驅動因素,才能更好的優化污染密集型產業結構和防治環境污染問題,從而避免由于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而導致承接地走經濟發展卻破壞環境的發展老路,進而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同時達到“雙碳”目標。
在研究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的影響因素時,考慮到時空異質性,采用時空地理加權回歸模型(GTWR)對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的影響因素進行了估計。
時空地理加權回歸(GTWR)模型實質上是在回歸中考慮了地理位置和時間因素,既可以分析污染密集型產業時空影響因素地理位置異質性,又可以分析影響因素時間異質性。表1為選取的變量,數據來源于各年份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工業年鑒》《中國經濟普查年鑒2018》、各省份統計年鑒等。

表1 變量選取及來源
本文具體模型為:

本文研究所使用的數據為面板數據,包含了截面數據和時間序列數據,因此需要考慮面板數據的平穩性,選擇LLC作為檢驗方法,以上變量P值均在10%內,該數據具有平穩性。
從表2可知,模型的判定系數為0.9337,調整的判定系數是0.9326,模型擬合程度較好。

表2 GTWR參數估計結果(帶寬=0.1163)
在圖3(a)中,東、中部地區發展水平系數逐漸降低至零點,在西部地區該系數由正轉負。在圖3(b)中,東、中部地區環境規制對于污染密集型產業產值的正向作用不斷下降,西部地區環境規制作用下降幅度小,呈正向作用。在圖3(c)中,研發經費對于污染密集型產業的作用在時間上呈現:隨時間推移,回歸系數不斷增加,在空間上東中西部地區呈現同樣的增長趨勢。在圖3(d)中,東、中部地區的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額的作用呈現先促進后抑制,西部地區該系數變化穩定,且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圖3 2004-2019年LAGDP、ER、LnRD和LnAUFDI
在圖4中,在時間維度上,產業結構調整能促進污染密集型產業產值增加,工業企業資產利潤率正向促進作用呈逐漸下降的趨勢,城鎮化率呈先上升后下降的負向作用,財政分權呈下降趨勢。在空間維度上,各控制變量因素在東、中部地區對于污染密集型產業聚集效應作用更大。

圖4 2004-2019年SI ZE、ROA、UR和SOP
本文通過對我國污染密集型產業界定和影響因素分析,得出影響污染密集型產業空間轉移的諸多因素中,地區發展水平、環境規制、對外開放程度、城鎮化率會導致污染密集型產業向外轉移,而研發經費投入和第二產業就業比重、工業企業資產利潤率和財政分權會使污染密集型產業集中,基于以上結論,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第一,樹立正確發展觀,不以GDP作為經濟發展唯一衡量標準。貫徹綠色發展理念,拋棄“唯GDP論”,應完善地方政府績效考核體系,將產業的綠色發展和可持續發展納入績效考核指標體系。
第二,增加工業污染治理投資額,加大環保力度。應注重東西部地區協調發展,在促進欠發達地區高速發展的同時,堅決不走“先污染再治理”的老路,保證欠發達地區經濟發展的同時,保留住綠水青山。
第三,推動科技創新,以推進產業結構升級優化。加大研發投入,推動產業結構升級,不斷降低產業污染,企業提高污染治理能力。
第四,拓寬綠色低碳企業直接融資渠道,建立數字化信息共享機制。支持符合條件企業發行碳中和債等綠色債務融資工具,實行綠色低碳信息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