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刷匠“造反”記

文、圖/百家兔

背景提要

為了讓同學們身臨其境地感受真實的歷史，我們社會課老師專門研發了一款名為《古代求生記》的VR（虛擬現實）游戲，并把游戲角色設定為兔子的形象。我被選為游戲的第一個體驗者，每次進入游戲都會獲得隨機身份，并要記錄下游戲中的經歷，這既是游戲攻略，也是課堂筆記。2022年10 月，我又一次踏上了在古代“求生”的旅途。大家祝我好運吧！

“唉，肚子好餓啊！”我嘆了口氣，把手中的刷子扔到了一邊。

這一次，我是莒城（今山東省莒縣）的一個粉刷匠，生活在王莽篡奪漢朝政權之后建立的“新”朝。

王莽想建立一個他心目中的理想國家，頒布了很多奇特的改革方案。但是他的這些改革沒給老百姓帶來幸福，反而讓國家變得越來越混亂，老百姓的生活越來越糟糕。作為一個每天干活兒還吃不飽飯的粉刷匠，我的生活也苦不堪言。

沒飯吃怎么辦？很多人最后不得不選擇了“造反”。

17 年，大規模的農民起義爆發了！一些人在綠林山（今屬湖北省京山市）起事，很快就發展到數千人，號稱“綠林軍”。我很想加入他們，但是莒城離綠林山太遠了，根本過不去——這個年代沒有高鐵列車，也沒有飛機，老百姓想出趟遠門可不容易！

好在莒城這里很快也有人領導大家起義了，這個人叫樊崇。樊崇的起義隊伍顯得有點兒“寒酸”，他們沒有文書，沒有旌旗，也沒有軍規，只是大家口頭約定“殺人者死，傷人者償創”，意思是殺了人要償命，打傷了人要賠錢。

“這支隊伍看起來有點兒意思。”我在心里合計了一番，最后決定加入樊崇的隊伍——畢竟離家近，還能常回家看看。

“咱們沒有旗幟，怎樣才能看起來跟王莽的軍隊不一樣呢？”有一次開會，樊崇有些發愁地問大家。

“我們可以把眉毛涂成紅色！”我想起自己粉刷匠的老本行，趕緊提議道，“別人應該沒這么干過！”

我只是隨便說說，但是樊崇似乎對這個點子挺認同，就命令我趕緊給大家的眉毛涂上紅色。很快，一萬多個紅眉毛的大漢就出現在了王莽的軍隊面前，大家齊心協力，把王莽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從此各地都傳得沸沸揚揚，把我們叫作“赤眉軍”！

不過我在赤眉軍里干得并不開心，因為一起參加起義的朋友都戰死了，只有我還在亂世中掙扎。赤眉軍的將領也并不在乎我們底層的士兵，他們只想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難道亂世中就沒有真正值得追隨的人嗎？”我心里很迷茫。

綠林軍的聲勢越來越大，王莽坐不住了，他派出了一支十分龐大的軍隊，想要將綠林軍一舉消滅。

說起這支軍隊，那可厲害了！總兵力有40萬，對外號稱百萬，軍隊里邊有從天下通曉兵法的63 家中選出來的上百位優秀軍官，還有身高一丈（大約2.31 米）的巨人壘尉（保護營壘的武官）巨毋霸。王莽還專門命人趕來了老虎、豹子、犀牛、大象等猛獸隨大軍一同作戰。這支大軍浩浩蕩蕩地奔向綠林軍所在的昆陽（今屬河南省平頂山市葉縣），消息傳出，天下人都為之震撼。

“野獸真的能像人那樣作戰嗎？”赤眉軍的同伴們議論紛紛。

“怎么可能？！”我哈哈大笑起來，覺得王莽一定是在虛張聲勢。軍隊又不是馬戲團，猛獸怎么可能像士兵一樣訓練有素、乖乖聽令呢？不過，綠林軍總共只有1 萬多人，我覺得這次他們八成會戰敗。

令人沒想到的是，綠林軍居然贏了！原來，是劉秀率領幾千人直撲王莽軍隊的指揮部，奇跡般地擊敗了幾十萬大軍。

得知這個消息，所有人都驚呆了。我不由得心生向往：是不是跟著劉秀這樣的英雄打拼才有出路呢？

可是，還沒等我收拾好行李，又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綠林軍獲勝后發生了內亂，劉秀的哥哥劉 被殺了，劉秀也被迫向仇人低頭，危在旦夕。唉，我只好把打包了的行李又放回去，繼續在赤眉軍里干著不算開心的工作。

事情還有反轉。不久之后，綠林軍居然成功攻入了長安城，王莽在混亂中被殺，新朝滅亡。我很開心，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回家過平安的小日子了，誰知亂世根本沒有結束。

早在昆陽大戰之前，綠林軍就推舉了一個名叫劉玄的人當皇帝，建立了“更始”政權。進入長安后，這個劉玄天天吃喝玩樂，不理政事，大臣們常常找不到他。有一次，劉玄竟然讓侍從躲在帷帳后冒充自己接見大臣。劉玄還封了20 多個王，這些王橫行霸道，讓大臣們十分不滿，百姓也怨聲載道。

再說赤眉軍這邊，樊崇本來也想去投靠綠林軍，在劉玄手下當個王，可劉玄瞧不上赤眉軍，隨隨便便就打發了他。

樊崇怒火中燒，憤憤地說道：“這個劉玄，就給咱們封了幾個列侯，連一個王都沒有，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下面的人紛紛附和，情緒十分激動。我聽到角落里有人嘀咕：“劉玄不過是個傀儡，我們還不如自己也立個皇帝，想怎么封就怎么封！”

這話傳到了樊崇的耳朵里，他跟將領們一商量，感覺這個主意太好了，就從西漢皇族中挑了個叫劉盆子的放牛娃當皇帝，建立了“建世”政權。就這樣，兩支起義軍都擁立了自己的皇帝，一場對決在所難免！

作為赤眉軍的一員，我也參加了雙方之間的戰斗，九死一生才活了下來。對決的結果是赤眉軍打敗了綠林軍，不但占領了長安城，還殺死了劉玄。這下子天下總能太平了吧？

誰知，我又想錯了！

赤眉軍進入長安后，士兵們趁火打劫，將領們花天酒地，長安城里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老百姓。最后，赤眉軍不但把長安城洗劫一空，還一把火燒了這座雄偉無比的城市。

到了這時候，我對赤眉軍真是失望透頂，他們根本不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于是，我趁亂離開赤眉軍，找了一個沒有戰亂的小地方安度余生。

然而沒過多久，我就聽說沉寂許久的劉秀東山再起，率領自己的軍隊打敗赤眉軍，平定天下，并建立了新的王朝。

“唉！早知道這樣，我應該早點兒去找劉秀啊！”我有點兒遺憾地退出游戲，在求生筆記里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每逢亂世，總有一些人以“拯救世人”的名義站出來爭奪天下，想著萬一成功了，當個皇帝該有多美啊！但是，征戰到最后，那些一心只想著自身富貴、不顧他人死活的首領，一定會輸給真正有才干、有理想，能夠為別人考慮的人。畢竟，誰會愿意追隨那些眼里只有自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