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

如山夫

回家

汽車也思鄉，在高速疾行。

黑色的山舉起長鞭。

凌空的石頭展翅欲飛。

風拄起思念的拐杖。

在我和母親之間，一直有一根

無形的細線默默牽著。

我躺下。天空覆蓋下來

夜色籠罩我。母親的微笑像月光

牽著我躺進黑夜的沙發。

——驚喜和遺憾，有時像兩把錘子

不停敲擊我，敲擊天空扔下的

星星的腳印。

讀詩

總能讀到一些生活的影子，疼痛以及

背后的隱喻。十二月的夜晚

是孤寂的荒草

被粗魯的北風一次次摔倒。

這會兒，你從一個夢中走來

戴著陌生面具——像是久未謀面的人。

你的血依然是熱的，語言卻冰涼

像石子硌疼我的腳。

總能讀到一些過去的影子。

仿佛一條魚，在身體的暗河里游動。

翻涌的浪花也會打破平靜

打破生活的河面。

體檢

公路盡頭，灰色天幕上掛著一輪

淺黃的月亮，在早晨的寒氣里

多像一滴情人的淚珠。

山頂上，風電的長手臂僵立不動

如同我們遭遇大風時

瞬間的思想。我像一條魚躺進CT 機——

“請深吸一口氣，然后屏住呼吸。”

機器指揮我，“可以呼吸了。”

就像獲得解救的魚，我浮出水面。

回家路上，文字點燃心中的暗火。

荒野如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我體內的裂紋漸漸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