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企業職業經理人制度現狀及挑戰分析

陸子青

（南京證券股份有限公司，江蘇 南京 210000）

一、前言

國有大中型企業是國民經濟的命脈支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物質基礎和政治基礎，是我們黨執政興國的重要支柱和依靠力量，是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改革開放以來，國有企業積極參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創造了顯著的社會價值和經濟效益，為經濟社會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為了實現國企的持續高質量發展，黨和國家積極推動國有企業改革，職業經理人制度正是此項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

二、職業經理人概述

職業經理人是指在一個所有權、法人財產權和經營權分離的企業中負責經營管理的專門人才，是在“市場化選聘、契約化管理、差異化薪酬、市場化退出”原則下進行選聘和管理的，在充分授權的范圍內依靠專業的管理知識、技能和經驗，實現企業經營目標的高級管理人員。一般包括總經理（總裁、行長等）、副總經理（副總裁、副行長等）、財務負責人和按照公司章程規定的高級管理人員。職業經理人制度，是符合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的、具有中國特色的企業人力資源管理制度。這項改革作為國有企業深化改革的重要手段，旨在健全市場化的選人用人機制和科學合理的激勵約束機制，選拔一批適應國有企業發展需要的、政治堅定、業績突出、能扛大旗的管理人才隊伍，充分發揮職業經理人的引領作用，助力企業的高質量發展。黨的十八大以來，職業經理人制度改革邁出重要步伐，各行各業通過試點取得顯著成效，在提高國資效率、增強企業活力等方面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同時要看到，職業經理人制度還面臨不少困難和問題，主要有區域與行業發展不平衡、薪酬激勵與考核評價機制不全面、監督與問責機制不完善等。總的來看，職業經理人制度改革任重而道遠。

三、國有企業領導制度的政策與沿革

我國的國有企業領導制度先后經歷了“一長制”、黨委領導下的廠長（經理）負責制、廠長（經理）負責制、職業經理人制等，在發展中不斷優化，接受時代的檢驗?！耙婚L制”起源于蘇聯，由列寧提出，指個人對經濟機構全權負責。中共蘇維埃期間，公營企業實施過類似“一長制”的廠長負責制。新中國成立前夕的《共同綱領》指出，在國有企業中應實行工人參加生產管理的制度，即建立在廠長領導之下的工廠管理委員會。1954年，黨中央同意并轉發華北局《關于在國營廠礦企業中實行廠長負責制的決定》。該決定解釋廠長負責制是廠長受國家委派對企業的生產行政工作進行專責管理的制度。廠長對完成國家計劃、對企業經營管理和生產技術、財務工作均負全責。隨后，“一長制”在不少工業企業運作起來了。但是，這種制度過于獨斷，不僅弱化了黨委的作用，而且脫離群眾，在推行過程中暴露出不少現實問題，引起了很多爭議。1956年的中共八大否定了“一長制”的作用，確定國有企業實現新的領導制度——以黨為核心的集體領導和個人負責相結合的領導制度，即“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1959年，毛澤東同志提出，資本主義企業與社會主義企業的本質不同在于資本主義國家實行“一長制”，社會主義國家實行在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至此，“一長制”逐漸被淘汰，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登上了歷史舞臺。但是，這項制度也有缺點，比如割裂了指揮權與管理權，不利于工廠管理和工業體制管理，在改革開放以后漸漸不能適應國企的管理要求。1978年，鄧小平同志在中共中央工作會議閉幕會上的講話中指出，要采取擴大管理人員權限、善于選用人員、嚴格考核等方式落實黨委領導下的責任制。20世紀80年代初，鄧小平同志提出通過試點，逐步改變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經理負責制，慢慢過渡到實行工廠管理委員會、公司董事會、經濟聯合體的聯合委員會領導和監督下的廠長負責制、經理負責制；90年代初，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的召開，為國企試行現代企業制度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該會議明確提出的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要改革和完善企業領導體制和組織管理制度，堅持和完善廠長（經理）負責制，保證廠長（經理）依法行使職權，企業中的黨組織要發揮政治核心作用，保證監督黨和國家方針政策的貫徹執行。2002年，國務院在人才綱要中首次提出建設職業經理人隊伍，開始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國企負責人制度；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國有企業需要在現代企業制度的框架下，建立健全法人治理結構，利用職業經理人制度，更好地發揮企業家作用；2016年，黨中央和國務院提出深化國有企業改革，在人才培養方面，結合內部提拔和外部引進，暢通現有經營管理者與職業經理人身份轉換通道，進一步推行職業經理人制度；2020年，中央深改委審議通過《國企改革三年行動方案（2020-2022年）》，方案中明確國企改革的重點任務之一就是完善中國特色現代企業制度，建立科學有效的公司治理機制。在《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中明確，要繼續深化國資國企改革，加快完善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企業制度；同年，國資委印發《“雙百企業”推行職業經理人制度操作指引》，首次從政策層面上明確了職業經理人制度的基本概念、范圍、職責、操作流程、考核機制、監督措施等，為后續的改革提供了強有力的政策指導。

四、職業經理人制度的案例及實踐成效

職業經理人制度的實行，是國有企業在人事管理制度上的重大變革，在政策制度的指導下，各地也不斷嘗試著相關實踐。2016年，國務院嘗試在現有的、實行市場化選聘的單位中，優先選擇處于充分競爭領域的商業類企業試點，并鼓勵條件成熟的央企選擇子公司開展試點，相關國有企業響應國家號召，在第一時間行動起來。國投集團子公司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當年就通過自主決策選聘了新一屆經理層成員，隨后，地方政府也紛紛出臺相關政策；2017年底，上海市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探索建立職業經理人改革試點，并選取上港集團、華建集團作為試點單位；2018年，江蘇省選取華泰證券、徐工集團等作為第一批混改試點企業，大力推進職業經理人試點；之后，華泰證券宣布在全球選聘職業經理人，并在2019年底公告了市場化選聘完成，新的高管團隊組建完畢。行業方面，金融企業試點職業經理人制度逐漸常態化發展，公開選聘高管的行為屢見不鮮。2018年，交通銀行挑選經營單位副職崗位進行試點，在管理、薪酬、考核等各個方面深化推行職業經理人制度。目前，不少先進企業已經積累了豐富的改革經驗，在幾年的實踐過程中建立了較為完善的制度框架，注重選聘、契約、考核、薪酬、退出、監管等各個環節，將黨管干部與董事會依法選擇經營管理者有機結合起來。目前，各地政府還在相繼出臺相關政策文件，各行各業的國企也積極投身改革的大潮。

五、職業經理人制度的特色與挑戰

國有企業一直是黨和國家經濟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不同歷史時期都發揮了重要作用，也正是在這一過程中，具有中國特色的職業經理人制度逐步得以建立并發展起來。這套制度最大的特色是企業黨委、董事會、經理層的權責邊界更加清晰，黨委把握方向，掌握大局，厘清權責邊界，發揮政治核心作用；董事會制定戰略決策，防范重大風險，依法履行各項權利和義務；經理層由董事會授權，主抓業績，謀求發展，負責各項經營管理要務。

馬克思曾經說過，“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近年來，職業經理人制度改革取得積極成效，對促進企業改革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然而，一項新的管理制度的誕生，必然會遭遇困難與挑戰，才能經歷風雨、破繭成蝶。目前，職業經理人制度改革還有一些亟須突破的難點。

（一）區域與行業發展不平衡

受經濟發展水平和行業效能的影響，經濟發達地區如東部沿海省市的探索實踐較多，金融業等景氣程度較高、市場化程度較高的行業的成功經驗較多，而經濟欠發達地區和產能落后行業的探索尚在起步階段，職業經理人市場還在萌芽狀態，職業經理人市場評價體系還在探索。未來，要根據區域、行業的特點，科學設置職業經理人制度改革的進度和目標。同時，應鼓勵區域、行業之間的溝通和交流，推動共同發展?？梢詷淞⒛７兜湫推髽I，加大傳播可復制、可推廣的先進經驗和有效做法；可建立對標找差機制，讓先進帶動后進，對口支援，齊頭并進，早日將職業經理人制度落到實處，將國家政策要求落到實處。

（二）薪酬激勵與考核評價機制不健全

目前，國有企業職業經理人市場化程度不一，薪酬激勵政策與市場對標尚有差距，要想合理體現職業經理人的價值，亟須建立更為科學有效的薪酬管理體系。應明確職業經理人能上能下，獎罰分明，結合短期激勵與中長期激勵，充分運用現有政策，科學運用股權激勵、分紅激勵等工具，實行年度經營業績考核和任期考核相互補充、相互配套的考核機制，豐富完善企業負責人薪酬結構。要繼續完善業績考核辦法，堅持正面評價與負面評價相結合，對于指標完成度高、經營業績優秀人員給予獎勵；對指標不能完成、經營業績不佳人員要扣減薪酬，視情況調整崗位，并在到期后不再續簽。構建考核指標體系，提高經理人薪酬與經營業績考核結果掛鉤的力度，企業必須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努力營造職業經理人成長環境，唯有如此，才能發揮考核的引導作用，最大限度地激發職業經理人的積極性，實現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目標。

（三）監督與問責機制不完善

職業經理人作為國有企業負責人，是經營的掌舵人，肩負著搞好國有企業，壯大國有經濟的責任和義務。因此，國有企業在進行市場化選聘時要嚴格把好“入口關”，對待候選人要做好背景調查，挑選出真正具有崇高理想信念和高度職業素養的專門人才。另外，企業要始終堅持黨的領導，充分發揮黨組織的政治核心功能、董事會的決策功能、監事會的監督功能、經理層的經營管理功能，各司其職，不越位，不缺位。同時，應建立完善的退出與問責機制，一旦職業經理人發生違法違紀違規事件，損害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黨組織和紀委應主動介入，做到有紀有法必依、執紀執法必嚴、違紀違法必究。

六、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國有企業改革座談會上的講話提出，國有企業是壯大國家綜合實力、保障人民共同利益的重要力量，必須理直氣壯做強做優做大，不斷增強活力、影響力、抗風險能力，實現國有資產保值增值。要堅定不移深化國有企業改革，著力創新體制機制，加快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發揮國有企業各類人才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激發各類要素活力。職業經理人制度作為國有企業深化改革的重要內容，意義深遠、責任重大。職業經理人制度是國有企業深化改革的一個重要選項，如果企業中沒有自己的職業經理人乃至職業經理人隊伍，去直面國內外市場的嚴峻考驗，國有企業就難以在“做強、做優、做大”的試卷上交出令人滿意的答卷。就職業經理人及其隊伍而言，應建立“個人品牌”乃至“團隊品牌”，利用品牌效應，服務于自己的職業。未來，各行各業要繼續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一步一個腳印，一棒接著一棒，堅決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及工作要求，扎實推進國企深化改革政策的落實落地，進一步健全現代企業制度，以更高站位、更大決心、更大力度推動職業經理人制度再上一個新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