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所有人都會望向月亮

十五夜望月

[唐]王建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Gazing at the Moon on Mid-Autumn Night

[Tang Dynasty] Wang Jian

王澤南譯

The courtyard is bathed in a pool of light，Where crows roost on the trees in sight.

Osmanthus flowers are wet with cold dew on the silent night;The full moon hanging in the sky seems so bright.

Tonight is the time for all to look up and enjoy the moonlight;On which family will the feeling of nostalgia alight？

譯者有話說

這首《十五夜望月》又名《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是詩人王建寫給友人杜郎中的，在原詩詩題下有注云“時會琴客”，說明作者寫詩之時正逢佳節，良友相聚，并非獨吟。可若沒有注解，很難想象這是詩人在賓朋滿座時的情感表達，因為整首詩營造出的是一種清冷、惆悵的氛圍。

詩題中的“十五夜”即農歷十五中秋之夜，所以我并沒有直譯為“on the 15th Night”，而譯為“on Mid-Autumn Night”，點明時間為中秋佳節。

細細思索，中國古詩詞里詩人對月亮都有著別樣的情感，這里包含著思念家鄉、想念親友、孤獨感傷等幾種情愫，這幾種感覺互相影響，相輔相成，讓月亮成了很多詩人復雜的情感寄托。這首詩中，前兩句描寫的是月夜之景，可其中并沒有“月”和“夜”兩個字。相對于中文的抽象，英譯時的語言應更加具體，需適當進行增補。

首句“中庭地白樹棲鴉”其實描寫的是兩個場景：庭院地面白茫茫一片，樹上棲息著烏鴉。在翻譯此句時需首先理解“地白”的內涵，“中庭地白”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李白的名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地白”是月光照射形成的，故將此句轉譯為“庭院浸潤在一地月光中”（The courtyard is bathed in a pool of light）。“樹棲鴉”緊接著首句英文，運用定語從句轉譯為“ 烏鴉棲息在眼前的樹上”（Where crows roost on the trees in sight），其中“in sight”（在視野之內）是為了押韻增譯的內容，也在譯文中引入了詩人的視角。

“冷露無聲濕桂花”一句奠定了全詩清冷孤寂的景色基調，“無聲”一詞更是體現出了夜之靜，故譯為“靜夜下，寒冷的露水浸濕了桂花”（Osmanthus flowers are wet with cold dew on the silent night）。此句還有一種理解，桂花既是詩人所見的實景，也可被視為詩人望月懷遠時的想象，因此“桂花”可指月中桂樹，廣寒宮中的露水沾濕了桂花，不知月中的嫦娥仙子是否安好？

由于此詩的第一句我拆分成了兩句來翻譯，為使譯作也為偶數句，便把“今夜月明人盡望”也拆成了兩句：懸在天上的一輪滿月如此明亮（The full moon hanging in the sky seems so bright），令所有人在今晚抬起頭欣賞月色（Tonight is the time for all to lookup and enjoy the moonlight）。

最后一句“不知秋思落誰家”的“落”字新穎別致，賦予了“秋思”動態之美，仿佛思念伴著明月清輝一起灑落人間。在翻譯“落”時，我選用了短語“alight on”，“alight”一詞有“飄落，飛落”之意，也給此句的英文帶來了一種輕盈之美。

中秋之夜，你是否能和親人共賞一輪秋月？是否也有遠方思念的家人呢？

【譯者簡介】

王澤南，外交學院翻譯碩士畢業，吉林大學文學博士在讀。擁有7 年翻譯與教學經驗，多次擔任大型國際會議及紀錄片譯員，出版譯著1部。曾在中央電視臺《中國詩詞大會》第一季兩度通關，獲河北衛視《詩詞王中王》季軍、東方衛視《詩書中華》擂主、湖北衛視《奇妙的詩詞》“詩魁”稱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