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組章

董貴元（甘肅酒泉市第五中學）

1.執火人

天黑了，濱河畔散步的絕不止你一人。晚風添著人們心中的寒涼。

執火人，你獨擎的思想的火把是否只有你一人看見，而你，并未感覺到前方一片光明？

在大西北，已很少有人跟你思辨，共話詩歌的鋒芒與民間。你的付出，很多時候，是他們眼中的曇花一現。

濱河的水面波光瀲滟，天上群星璀璨。執火人，你的光芒也融入其中。我們相信奇跡會出現。

不！是結果。

2.我們的舞臺

我確信舞臺的最上空沒有天國。

劇情已到高潮，主角風光無限。

但每個人，似乎都有戲劇的一生。只不過，主角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悲慘。要感謝時代給他的幸福。

舞臺的下面，是我們一張張迷失的臉，和主角一起出生入死，坐享榮華富貴。

舞臺撤去，留下無邊的嘈雜、寂靜、空。我們也像是從夢中醒來。

而下一幕，正準備演出。

3.黑森林

黑森林，不是秘境；不是童話之地；也不是虛無之境。

走出黑森林的人，異于常人，你的額前，是否有一盞神燈？

你是否真有神的萬能，讓一切懼怕？

你一直說你心中有思想的燈塔，有想征服一切的勇氣。因此你無畏，堅信前方永遠光明幸福一片。也因此，你孤單，孤獨。

我們更覺孤獨——我們認為黑森林永遠不可穿越，自己也組成了黑森林的一部分。

4.故鄉的湖

湖，江南水鄉，就當是借給我的故鄉的一面鏡子吧！

她照著藍瑩瑩的天，照著來湖邊的一張張可愛的臉。

它不是死亡之地，盡管有洪水注入，哪怕有微小的生命失足。

故鄉的旱情傳遍天下。每一種生命，都想張大嘴，一次喝足一年所需的天上的雨水。

想想鄱陽湖、洞庭湖、巢湖，甚至無名湖，我的自卑常像葉片的背面得不到光照。

——湖水也是我血液里流淌的一部分。

5.喜鵲

它的顏色黑白分明。

它的世界黑白分明。

它看我們的生活也黑白分明。

因為黑白分明，造物主就給了它簡單的語言：喳——喳喳——又略帶嘶啞。這已完全能表達生活中的一切。

繁華的城市，寂靜的鄉村，我們已很難見到喜鵲。

頹廢，絕望時，我的幸福，喜悅常從喜鵲的出現里衍生出來。

而我們的生活并不黑白分明。

6.麻雀

在天地間，它們是另一種詞語：丑陋、卑微、寄人檐下。

一只麻雀叫的時候，如同不存在。一大群麻雀集合的時候，就像我們，好像某地出了什么驚天大事。

最知人心的，是麻雀。我們的一切，它們都看在眼里。我們和麻雀之間的博弈，是一種無解的心理抗衡。

我們進了城，麻雀會追到城里面，像不舍我們的窮親戚。

我見過麻雀的自然死亡。奄奄一息，最后放棄了所有的渴求和掙扎，竟和人有一樣的表情。

7.夜深沉

在永豐村，我需要寫下的，太多了。

玉米、板藍根、甜菜……

張玉華、張玉興、李占國、朱成軍……

在向天拼命生長了一天后，

在過了繁忙痛苦的一天后，

最終，都進入了無人知曉的睡眠。

8.幸福的尺度

因為無邊、虛幻、仇視、需要，我忽然把夜色泄于筆下。

被忙碌無休止消磨的農人，甜蜜的夢鄉可否奢侈一次？

我的思念依然遙遠而系于萬千。母親的白發如又落了一次霜雪，又白了一層。

狡黠而無情的歲月教她學會了大度，寬容，領受了知天命。

凸起于夜色，我的思想、幸福、夢想，還是狹小，卑微的國度。

若酣眠，就增長了我幸福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