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法原諒這樣一位“父親”

文/方圓記者 張振華

26年前辦理此案的退休檢察官肖仕元給《方圓》記者講述當年辦案情況。（攝影/張振華）

“我很想見他們，可是又怕見他們，覺得自己沒臉和他們見面了。”羅阿亮聽民警說，他的家人曾專門來公安局詢問他的情況，這讓他既高興又覺得尷尬。羅阿亮最想見的是兒子和女兒，但又不敢見他們。民警問羅阿亮有什么話想要對兒子和女兒說，羅阿亮說：“我只希望我的兒子、女兒好好做人。”

是啊，父母子女一場，他的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成家，羅阿亮卻是見都沒見過他們幾次，他沒盡過父親的責任，現在，他被抓捕歸案，面對26年未見的孩子又能說什么呢？

1994年1月至1995年11月，湖南、湖北等地接連發生拐賣兒童大案共11起。1995年12月，湖北省麻城市公安局成功偵破該系列拐賣兒童案件，11名兒童被解救，公安機關迅速抓獲嫌疑人褚桂金。1996年8月12日，褚桂金被判處死刑。其同伙、同居情人羅阿亮卻潛逃了。羅阿亮這一逃就是26年，直至今年6月29日，民警將其抓捕歸案。

26年的逃亡，羅阿亮始終處于高度緊張狀態，從不和家人聯系。他隱姓埋名，低調行事，從不使用身份證，不坐火車，不住旅館，不去醫院，靠打零工為生，正規工廠不敢去，就算在小工地做事，他也是謊稱身份證丟失了。他自稱是河南人，自幼父母家人皆亡，從小孤身流浪。26年來，他像一只驚弓之鳥，害怕所有穿制服的人，怕陌生人，怕警車，活得不見天日。逃亡時，他兒子小強才3歲多，女兒小櫻1歲多。當年，他背叛妻子，與褚桂金同居，兩人一起干起拐賣兒童的非法勾當，直至褚桂金被抓。他做下的這些事情會給自己的孩子造成怎么樣的影響和壓力，他不敢去想，也沒機會去了解。事實上，對他的兩個孩子來講，父親角色缺位26年，已經深深地影響了他們的生活和人生。

“父親，只是名義上的，我知道有這樣一位父親，但現實里我卻沒有任何印象，他離開時，我才三四歲。我的成長過程中，沒有父親的位置。”兒子小強對羅阿亮的印象只是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羅阿亮逃亡后，他的妻子與其離婚，另組家庭。羅阿亮的前妻告訴民警，兒子自小就性格內向、沉默寡言，多少是受他父親事情的影響。

女兒小櫻對父親更是印象全無，現在，她也已經結婚并有了兩個孩子。得知羅阿亮落網后，小櫻沒有去看過他。小櫻說，她的心里是有怨恨的，她不只是對父親在自己成長過程中缺席的怨恨，更是對父親當年所作所為的憤恨。在小櫻看來，父親參與拐賣了那么多孩子，傷害了那么多的家庭、那么多的人，做下這樣的壞事，他不值得可憐和同情，她也不想見他。她自己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將心比心，她沒辦法原諒他這樣的人。

小櫻自己的婚姻也不如意，已經離婚，她自己的孩子也將生活在單親家庭中。小櫻認為，這和自己父母破碎的婚姻是有很大關系的，原生家庭對自己的心理有很大的影響。

羅阿亮拐賣兒童給被害人家庭造成了巨大的、無法估量的傷害，對他自己的家庭和家人造成的傷害，也是一生無法挽回的。當他反復跟民警絮絮叨叨地說自己對不起孩子、對不起家人的時候，他的內心其實也是渴望親情的，但他當年的胡作非為，已經斬斷了這些親情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