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的對華戰略存在悖論

王輝耀

香港《南華早報》10月26日文章，原題：拜登的國家安全戰略凸顯美中關系的矛盾性　作家菲茨杰拉德有句名言：“檢驗一流智力的標準，就是頭腦中能同時存在兩種相反的想法，卻仍保持行動能力。”今后幾十年，中美兩國要管控雙邊日益緊張的關系，他們將面臨類似這種檢驗。一方面，兩國都力爭在經濟、科技和軍事等領域成為最強和最出色的國家，似乎不可避免地成為激烈的競爭者。另一方面，除非能夠合作應對氣候變化等共同威脅，否則兩國以及世界其他國家都注定要失敗。

這種競爭與合作之間的緊張關系滲透到雙邊關系中，也是拜登近日發布的國家安全戰略中一個未解決的矛盾。該戰略認識到氣候變化、糧食危機、大流行病和通脹等共同挑戰是“國家和國際安全的核心，須嚴肅對待”。在21世紀，這些問題不僅直接威脅到各國的安全，而且潛在地大大加劇地緣政治不穩定。

然而，拜登一邊承諾就共同威脅進行全球合作，另一邊卻極力強調地緣政治競爭，尤其是與中國的競爭。這點很難說得通。如果美國認真應對氣候變化等全球威脅，那中國就是不可或缺的伙伴。兩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碳排放國和清潔技術的供應者，也是兩個科學超級大國，共同占全球學術成果的約40%,占世界885萬科研人員的1/3以上。

中美在研究和創新方面的合作將對解決人類共同問題和任何國家都無法單獨應對的挑戰至關重要。但這些合作已受到雙邊關系緊張升級的影響。去年中美合作出版物首次下降，至少1400名在美華人科學家放棄美國，轉向中方機構。

拜登不斷升級與中國的科技競爭——不僅加強美國的能力，還設法阻止中國的研發，比如最近對半導體的全面限制。此類舉動肯定只會加深雙邊合作的寒意——而如今，我們應尋求兩國科研生態系統更緊密地整合，開發全球挑戰的解決方案。芯片制裁這類行動不僅會影響中國，人為分裂市場還將對韓日等向中國供應零部件的經濟體產生重大影響,損害其盈利、一研發，最終阻礙對增長和創新至關重要的行業發展。

更廣泛地說，美國在安全戰略中將“民主國家”與“威權國家”對立的做法，在亞洲和其他許多地區并未引起共鳴。這種做法不利于經濟一體化、地區繁榮與和諧——而這些是調動共同資源、建立包容性全球治理、應對共同威脅所必需的。

拜登的戰略也認識到共同挑戰與地緣政治競爭之間的矛盾，并提出允許與.任何國家（包括地緣政治對手）合作的“雙軌制”。但這些仍是抽象概念，幾乎沒有跡象表明能付諸實施。拜登的新戰略凸顯這樣一個問題：在一個日益緊張的世界中，美中如何能同時合作與競爭。目前，對這一悖論尚無答案。值得慶幸的是，無論有什么分歧，雙方仍有合作的政治意愿。▲（作者王輝耀，喬恒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