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港澳大灣區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金融產業集群研究

■徐維軍 金今 于孝建 張衛國

隨著金融國際化快速發展，金融資源在全球范圍內迅速流動，金融產業集群逐漸成為金融業的重要組織形式。金融產業集群通過聚集大量的金融資源，展現出集聚效應、經濟效應、規模效應、信息外溢效應和創新效應等，極大地促進了所在地區的經濟發展，成為現代區域經濟競爭力提高的骨干和中堅力量[1]。自2019年12月以來，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對世界經濟秩序產生了巨大的沖擊。在疫情防控國際合作中，我國充分展現了大國擔當，積極應對疫情全球蔓延對產業鏈的負面影響，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應對“逆全球化”影響，為疫情結束后我國信息科技等行業向國際市場拓展、擴大金融改革開放、加快人民幣國際化奠定基礎。

在此背景下，我國提出要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以應對國內外復雜嚴峻的發展形勢，充分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內需潛力。粵港澳大灣區國內外資源整合優勢明顯，擁有龐大的人口基數、廣闊的內需潛力、完整的產業鏈條、完備的基礎設施以及充足的政策空間，是中國經濟內循環與外循環的制度、規則、市場結合的對接區，具有良好的金融產業集群基礎。在“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大背景下，大灣區可以為中國金融體系進一步對外開放起到真正的示范作用，助力國內經濟循環與國外經濟循環互促發展，為我國經濟增長注入新動能，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

本文通過分析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的發展優勢，結合世界三大灣區的發展特點，參考借鑒世界級灣區發展的共性經驗，不僅有助于把握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競爭力的整體水平，也可以為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競爭力的進一步提升找到突破點。

一、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的發展優勢

粵港澳大灣區的產業體系正不斷發展完備，經濟實力雄厚，金融活力旺盛。

（一）現代化交通網絡體系逐步形成

粵港澳大灣區濱江臨海，擁有香港港、廣州港和深圳港三個國際樞紐港口，不僅有全球第二大國際航運中心——香港和世界第五大港區廣州港南沙港區，還落地了國內首個線上航運保險平臺——廣州南沙航運保險要素交易平臺，具備得天獨厚的世界級港口群發展條件。

香港是遠東及東南亞地區重要的樞紐港，國際主要的航運金融銀行和機構都在香港設有分行或辦事處，在英國《勞氏日報》（Lloyd’s List）公布的2021年百大集裝箱港口榜單中躋身前十（表1）。深圳港與廣州港分別為第四名與第五名，與2020年相同。粵港澳大灣區已成為全球港口布局最密、航運班次最多的區域之一，一個實力不凡的國際航運中心和世界級港口群正在形成。

表1 2021年英國勞氏全球百大集裝箱港口榜單前十

目前，粵港澳大灣區擁有4個國際機場和3個區域性機場，已基本具備建成國際一流灣區的基礎設施條件[2]。港珠澳大橋作為世界級跨海大橋，將香港、珠海、澳門三地間的時空距離大大縮短。粵港澳大灣區大型基礎設施規劃如表2所示。

表2 粵港澳大灣區大型基礎設施規劃

（二）經濟實力雄厚，金融活力旺盛

粵港澳大灣區發展廣州智庫的報告《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與廣州金融發展路徑研究》顯示，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發展良好，一直處于全國領先地位（圖1）。在2018年后，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水平被京津冀城市群超越，說明粵港澳大灣區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背景下需要明確自己的金融產業定位并實現協同發展，發揮中流砥柱的作用。

圖1 五大城市群金融產業集群水平比較

近年來，“深港通”“債券通”“跨境理財通”等重要的金融基建落地，有效深化市場互聯互通。深圳證券交易所和中國人民銀行廣州分行的公開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6月底，“深港通”中“深股通”總成交額達40.84萬億元人民幣，“深港通”中“港股通”總成交額達11.62億元港幣；粵港澳大灣區“跨境理財通”共發生業務11232筆，總金額11.11億元人民幣。此外，澳門正籌建大灣區內第三家證券交易所，全力打造人民幣離岸市場的納斯達克，更是為大灣區金融發展注入活水，粵港澳大灣區將來的金融發展潛力不可小覷。

（三）資源互補性強，產業體系完整

粵港澳大灣區有兩種制度、三個關稅區和三種貨幣，金融基礎各異，這既給金融要素充分流通帶來挑戰，同時也是粵港澳大灣區的特色所在，各地合作空間非常大。粵港澳大灣區豐富的資源稟賦與金融環境的多樣性，造就了大灣區各產業之間緊密的互補性與產業結構的梯度化分布，為發展多格局、多層次、多領域的現代產業體系提供了更多機會。

目前，粵港澳大灣區各個城市都制定了本地區和本部門的發展規劃，從不同層面提出對金融的需求及發展方向。其中，香港、澳門、廣州、深圳的政策定位如表3所示。

表3 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城市金融政策定位

通過發揮獨特的差異化和體制優勢，在大灣區內各城市的金融服務業發展中因地制宜地建設一系列中心、平臺、市場、試驗區、示范區和交易所，促進金融與不同產業之間的對接，有利于區域金融產業集群協同發展，更容易形成綜合競爭力。在這種區域金融產業集群合作互補的背景條件下，粵港澳大灣區有望成為輻射東南亞、服務“一帶一路”的粵港澳大灣區金融核心圈，并有效地促進經濟“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形成和良性運轉。

二、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城市金融產業競爭力測算

近十年來，粵港澳大灣區金融業發展呈現平穩增長態勢。內部各城市金融發展水平可以分成三個明顯的梯隊，以香港、廣州、深圳為第一梯隊，佛山、東莞為第二梯隊，惠州、中山、澳門、江門、珠海、肇慶為第三梯隊。2021年粵港澳大灣區金融業發展基本指標如表4所示。

表4 2021年粵港澳大灣區金融業基本指標

借鑒《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與廣州金融發展路徑研究》的做法[3]，本文使用區位熵對三大城市群（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的代表性核心城市競爭力進行測算。區位熵指標用于衡量某一區域要素的空間分布情況，反映某一產業部門的專業化程度。本報告通過計算某一區域的區位熵，度量某區域的金融產業在全國范圍的分布情況。本報告中區位熵的公式為：

在此公式中，LQij指的是j地區的i產業在全國的區位熵，qij表示j地區的i產業的相關測算指標，qj表示j地區的所有產業的相關指標，qi表示全國范圍中i產業的相關測算指標，q表示全國所有產業的相關指標。

由區位熵的公式可以看出，當LQij的值越高，表示j地區的i產業在全國的區位熵越大，說明該產業在該地區的集群水平越高。一般來說，當LQij＞1時，表示j地區的區域經濟在全國范圍內是具有優勢的；當LQij＜1時，表示j地區的區域經濟在全國范圍內是欠缺優勢的。

經過測算，得到基于區位熵的三大國家戰略城市群核心城市的金融產業競爭力指數（表5）。

表5 2017—2021年三大城市群核心城市的金融產業競爭力指數

通過表5中基于區位熵的三大國家戰略城市群核心城市的金融產業競爭力指數對比可以得到以下結論：

從時間演化來看，各城市群內大多數核心城市近十年的金融產業競爭力指數相對比較平穩，穩中有進。由于受疫情影響，可以看到2019—2020年有短期下降，但隨后在2021年又上升至更高水平。

整體來看，12個核心城市的金融產業集群水平可以分成三個梯隊。第一梯隊包含金融產業競爭力指數近幾年排名前四位的城市，分別為香港、北京、上海、深圳，這4個城市在各自所在的城市群中都一直保持排頭兵的地位；第二梯隊是歷年金融產業競爭力指數基本位于1～1.5的城市，即天津、南京、杭州、廣州、蘇州，這些城市的金融產業集聚程度也較高，其金融產業在全國范圍內比較有優勢；第三梯隊則包括寧波、石家莊和無錫。

綜上所述，粵港澳大灣區內的核心代表城市金融產業競爭力指數整體要強于其他城市，均處于第一、第二梯隊，尤其是香港和深圳，其發展勢頭強勁，國際競爭力較強基礎。

三、世界三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發展的經驗借鑒

截至2020年12月，粵港澳大灣區常住人口達8617.19萬人，超過其他三大灣區的總和（約7130萬人），有廣闊的發展腹地和市場空間。2021年世界500強企業中，有40家總部位于東京灣區，有24家位于紐約灣區、10家位于舊金山灣區。粵港澳大灣區首次超越紐約灣區，上榜企業數量擴至25家，相比上一年新增4家（表6）。

表6 2021年四大灣區主要數據對比

（一）世界三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發展的共性經驗

通過對三大灣區發展特點的分析，可以看出世界三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發展存在一些共性經驗。

1.灣區地理稟賦優異，交通網絡發達

航運金融是航運企業運作過程中發生的融資、保險、貨幣保管、兌換、結算和融通等金融活動而產生的一系列相關業務的總稱。三大灣區交通網絡發達，紐約灣區的紐約港是港寬水深、海岸線長、四級通航的天然良港；舊金山灣被稱為“西海岸門戶”，是美國太平洋地區貿易的主要通道；東京灣擁有橫濱港、東京港、千葉港、川崎港、橫須賀港和木更津港等世界級港口。航運金融隨航運業而興，隨著各灣區港口經濟的蓬勃發展，對外貿易與文化交流愈加頻繁，港口區域內各產業的金融服務需求加大，吸引著越來越多的金融機構在此聚集，提供融資、結算、擔保、資產保值、風險規避等金融服務。同時，港口經濟作為典型的開放型經濟，經濟環境開放包容，便于海內外金融機構交流，有利于本地金融產品與服務創新。

紐約灣區的四次區域規劃都十分重視交通運輸體系的完善，提出要完善地鐵、通勤鐵路、公共交通體系、高速公路網以及區域鐵路網，強調區域內交通便捷化與現代化建設；舊金山的海灣大橋、金門大橋數座主要跨海大橋打造了獨特的橋梁網絡，還有海底隧道以及連接南灣和舊金山半島的加州通勤火車，將灣區各區域緊密地聯系起來；東京灣區擁有以高速公路、地鐵軌道交通、多個港口以及羽田、成田兩大國際機場組成的海陸空立體交通網。便利的交通可以建立時間與資金成本優勢，使金融資源在更大范圍內合理流動和優化配置，提高區域金融活躍度和金融深度，促進各區域聯動創新，推動灣區金融業務同城化。

2.金融配套服務體系完善，“產學研”成果轉化體系高效運轉

金融基礎設施涉及金融市場硬件設施、金融法律法規、信息披露原則等制度安排，金融配套行業主要包括與金融業務相關的咨詢、信用評級、法律等行業。三大灣區都是世界級金融中心，多家跨國企業與世界500強企業總部坐落于此。紐約灣區是紐交所、納斯達克和華爾街的所在地，聚集了3000多家銀行、保險、交易所等金融機構；舊金山灣區的硅谷有上千家風險投資機構，科技金融體系發展成熟；東京灣區的金融服務與實體經濟聯系緊密，政策性金融機構大力支持中小企業發展。建設完善的金融基礎設施與金融配套服務體系，有利于防范金融風險，提升金融聚集效率，從而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打造國際一流灣區和世界級城市群。

科研機構與企業合作緊密，科技創新是灣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也是促進產業聚集與產業結構轉型的關鍵。三大灣區都擁有多所國際頂尖研究型大學和科研機構，國際化創新人才與全球創新企業聚集，并鼓勵高素質人才培養與理論產出，積極推進大學、科研機構與企業之間開展緊密合作，通過建設完善的高新技術企業融資體系推動灣區內創新技術的商業化與擴散。科技金融通過創新財政科創投入的方式，引導和促進銀行、證券、風險投資機構等金融機構為科技型企業提供主要資金來源，現已成為培育科技型企業的有效途徑，是建設創新型城市、助推創新驅動產業轉型升級和經濟發展的重要路徑。

3.官方與非官方組織聯合規劃，建立跨區域協調合作機制

紐約灣區設立有非政府組織紐約區域規劃協會；舊金山灣區有半官方的舊金山灣區政府協會與非官方的灣區委員會；東京灣區的規劃方案由第三方獨立機構日本開發構想研究所提供。三大灣區核心城市與周邊區域的職能定位明確，形成了錯位發展的圈層式產業格局。

除了紐約、舊金山和東京，國際上還有許多地方都擁有良好的區位優勢，但沒有發展為世界級灣區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缺乏合理的區域協調機制與頂層設計。在灣區經濟不斷發展的過程中，會出現區域產業轉移與結構升級、金融產業向核心城市聚集、城市空心化的情況。政府需要充分利用市場資源配置機制與社會監督機制，在每個階段挖掘區域特性與產業發展趨勢，適時調整政策導向，引導區域平衡長遠發展，形成合作聯盟與跨區域協調整合機制。例如綠色金融的發展，綠色金融是支持環境改善、應對氣候變化和資源節約高效利用的經濟活動，能夠引導資金流向節約資源開發和生態環境保護的產業，引導企業生產更注重綠色環保，促進環保和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但由于企業往往是以利益為導向的，因此需要官方與非官方組織聯合規劃，引導大灣區綠色金融產業布局。

（二）世界三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發展的案例借鑒

本部分基于對世界三大灣區發展中的亮點分析，以期為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提升國際競爭力提供路徑參考。

1.紐約灣區：科學的區域規劃和產業布局[5-7]

紐約灣區是一個跨州建設的大都市區，其協調各區之間發展利益、平衡區域內市場自然發展與管轄機制、引導各區分工協作的經驗值得粵港澳大灣區借鑒。紐約灣區的規劃管理重視基礎設施的建設，官方由區域規劃委員會負責經濟發展、由大都市圈規劃組織（MPO）負責交通建設，民間組織則有區域規劃協會（RPA）為紐約大都市區的發展提供調查、分析和規劃建議。

紐約區域規劃協會成立于1921年，將紐約作為全球性中心城市來進行統籌資源配置，并尋求紐約周邊3個州的跨區域合作。至今，RPA已對紐約大都市圈提出了四次規劃方案，核心區域重點發展小型制造業、外向型服務業以及高科技產業，將能源密集型產業與勞動密集型產業淘汰或者遷向遠郊，使得區域內的產業結構出現多元化和互補性的格局。

2.舊金山灣區：成熟的科技金融體系[8]

舊金山灣區科技金融體系十分成熟，以風險投資為中心，商業銀行信貸支持為補充，為灣區內計算機軟件硬件、生物醫藥、通信及信息等高新技術產業的技術創新提供資金支持。同時，美國完備的資本市場通過IPO或協議轉讓的方式，為風投資金退出提供了渠道。

舊金山灣區的風險投資市場的組織形式多樣化，有可以從小企業管理局獲得低息貸款的小企業投資公司、參與小企業管理局投資計劃制定過程的合作制風投公司、股份制風險投資公司，也有使用公司發展基金的集團內部風險投資公司。此外，還有許多服務于小微企業的專業銀行，如硅谷銀行模式和社區銀行模式，為舊金山灣區高科技企業融資提供補充。

硅谷銀行本身不從事股權投資，而是與專業投資機構建立創業服務團隊與投貸聯盟，通過下屬的SVB分析公司以及合作的創投機構對企業進行適當估值，并要求企業在硅谷銀行開戶，以便監控企業現金流。同時，通過與創業投資機構之間的合作，硅谷銀行可以將信貸違約企業的知識產權出售給這些公司，最大限度降低銀行的損失。

社區銀行模式組織層級簡單，信息成本低，決策效率高，主要使用互保、集合貸款等方式為企業和農場提供小額貸款。通過長期和中小企業及其供應商的接觸，社區銀行可以較低成本掌握企業重要信息，使得沒有合格抵押品的中小型高科技企業也可能獲得信貸支持。

3.東京灣區：獨特的“產學研”體系[9]

東京灣區擁有世界第二大高科技基地——筑波科學城，東京大學、早稻田大學、東京都市大學、橫濱國立大學、慶應義塾大學、武藏工業大學等120多所大學聚集于此。此外，企業也是重要的科研創新主體，如豐田、索尼、NEC、佳能、三菱電機、三菱重工以及東芝等企業都在此成立了研究所。研究機構的聚集不僅帶來了大量高學歷、高素質的高科技人才，還促進了學術研究與產業集群的互動，形成了獨特的“產學研”體系。

1998年，《大學技術轉移促進法》提出建立大學科技轉讓機構（Technology Licensing Organization，TLO），并由日本經濟產業省和文部科學省共同負責管理，主要負責科研評估、資金籌集與專利申請，通過選擇具有產業潛能的研究成果轉讓給企業，實現研究成果產業化。TLO在經費和人才方面都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和社會團體的援助，還可無償使用國家公共設施和設備。

四、提高粵港澳大灣區國際競爭力的建議

基于上文對世界三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發展的經驗借鑒，接下來針對粵港澳大灣區如何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金融產業集群，提出具體建議。

（一）把握時代契機，明確新發展格局中金融產業集群的定位

當前，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是黨中央應對當前復雜嚴峻經濟形勢和著眼解決我國經濟中長期問題的重大戰略部署。在加快形成“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過程中，金融產業集群應當堅持穩中求進的工作總基調，堅定貫徹新發展理念，積極融入“雙循環”新發展格局。

一方面，“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是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集群與國際先進水平接軌、加快開放創新與互聯互通的重大機遇。應當結合大灣區各城市的金融發展階段與政策環境變化，明確境內金融產業集群各主體在開發進程中的定位，推動境內外市場互聯互通，拓寬境內投資者投資渠道與資產配置范圍，引導境內資本市場向國際化的成熟市場進化。

另一方面，基于“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思想，探索“內需驅動”為主的金融產業集群發展路徑。可借鑒東京灣區金融行業支持實體經濟發展的相關模式，依托粵港澳大灣區較完整的產業體系與突出的先進制造業發展優勢，推進灣區內資本市場融資、供應鏈金融、基金、保險和期貨等金融服務為制造業產業鏈運行提供支撐，實現金融服務與先進制造業的融合發展。

充分發揮港資銀行和澳資銀行跨境業務的平臺優勢，推進港澳保險業在內地開展醫療保險和財險業務。內地應在管控住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前提下，適當放寬設立分行制度和外資并購的規定，放寬控股份額，推動粵港澳大灣區資金高效融通。建議內地的保險公司與港澳的保險公司加強合作，同時監管機構應在境外險種、險資審核授權、出險認定和險資結算等方面加緊研究，出臺完備的管理文件和監管政策，推動優質的、多元化的港資、澳資保險產品進入內地市場。

（二）構建區域協調規劃機制，協同發展多樣特色金融

由于灣區是跨行政區域的地理單元，在發展過程中難免會遇到經濟發展不平衡與不協調的問題，而合理的灣區頂層設計以及以區域整體利益為目標的區域協調與規劃機制是促進大灣區健康、持續發展的關鍵。可以借鑒紐約灣區以及舊金山灣區的相關經驗，統籌規劃粵港澳大灣區交通、衛生、環保等相關部門組建跨區域協同工作小組，引導組建民間第三方意見小組或非官方的協調組織機構，為三地的城市融合發展建言獻策。

同時，應吸取世界三大灣區在發展過程中曾遇到的中心城市過度擁擠、空心化等問題，處理好穗港深三大核心城市與其他城市間的關系，促進大灣區經濟協調發展。可以從核心城市帶動周邊區域發展的角度出發，將核心城市的生產環節向外轉移，通過明確區域協同分工和產業功能定位，發掘邊緣城市核心競爭力，因地制宜地制定扶持政策，從而形成各自的特色產業與獨立的城市定位，構建分工合作、錯位承接、多個增長極的融合發展組合體。

在全球三大灣區發展的歷程中，可以看到三大灣區最初都是在占據某一領域的決定性優勢之后，如紐約的金融服務業、舊金山的高新技術業以及東京的高端制造業，然后在強化自身優勢的前提下進行橫向和縱向延伸，最終發展成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綜合性灣區。粵港澳大灣區的綠色金融、航運金融、租賃金融、科技金融等現代金融產業發展基礎良好，各核心城市可以錯位互補，打造獨樹一幟的特色金融體系。

1.綠色金融

粵港澳大灣區綠色金融應在現有發展基礎上，進一步推動綠色金融衍生品創新，推動綠色金融與信用評價等其他金融服務相融合。依托廣州碳排放權交易所和深圳碳排放權交易所等平臺，積極吸引金融機構參與到綠色金融衍生品市場建設中。重點支持粵港澳金融機構發展與碳排放相關的咨詢、投融資、綠色期權、綠色期貨、信用擔保和委托等一系列衍生業務。可以考慮將企業碳排放量等指標與貸款申請人的信用評分體系掛鉤，完善貸款審批制度，讓綠色發展理念真正成為財富創造的驅動力。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城市協同發展綠色金融如圖2所示。

圖2 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城市綠色金融定位框架圖

2.航運金融

航運金融方面，根據大灣區現有航運業務，繼續推動航運金融配套服務的發展，研究灣區航運運價指數期貨等航運金融衍生品，健全粵港澳航運金融市場產品體系。同時，鼓勵粵港澳大灣區內航運業金融中介服務機構加強合作與交流，推動包括航運經紀、咨詢、代理、法律仲裁、會計審計等相關航運金融配套服務不斷發展，暢通大灣區內航運金融配套服務路徑，打造航運衍生品交易市場。此外，加快培育相關航運保險主體，探索設立大灣區航運保險協會和大灣區統一的航運交易所；推動探索在大灣區內實現航運保險數據集成共享，建立統一的數據風控和監管服務平臺[4]。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城市協調發展航運金融如圖3所示。

圖3 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城市航運金融定位框架圖

3.租賃金融

租賃金融方面，應當發揮廣州中心城市作用，助力佛山、惠州和肇慶租賃金融的發展。廣州可以在廣佛先進裝備制造產業示范區的規劃下，加強與佛山在智能制造裝備、新能源裝備、節能環保裝備等先進裝備制造業領域的合作。可依托惠州政策導向，加速推動廣州在惠州布局融資租賃營業網點，同時加速農林領域融資租賃業務的布局。同時，可以充分利用前海自貿片區優勢，加強香港與深圳之間的產學研合作交流，培養符合自身發展需要的專業復合型人才，引導租賃金融營業機構布局東莞，支持東莞制造業發展。支持澳門—珠海在國際商務和旅游業方面強強聯手，加強以跨境旅游租賃為載體的建設，協同發展諸如豪華游艇、高端游樂設施等旅游租賃。粵港澳大灣區主要城市協調發展租賃金融如圖4所示。

圖4 粵港澳大灣區主要城市租賃金融定位框架圖

4.科技金融

在科技金融方面，通過健全科技金融服務市場體系，加快構建以科技信貸、股權投資、資本市場、科技保險為重點的科技金融服務市場體系，以鼓勵有條件的金融機構發行創新科技金融產品，探索科技金融新業務，如知識產權質押、產業鏈融資、投貸聯動、股權質押融資、融資租賃等。同時，構建科技金融服務產業鏈平臺，結合粵港澳三地各自的經濟優勢，整合大灣區內城市群的科技金融產業優勢和資源，從全產業鏈的視角出發，破除科技金融壁壘，促進三地科技金融聯動發展。

深圳在科技金融產業集群方面優勢最為明顯，其次是廣州和香港。深圳作為龍頭城市，要繼續發揮政府的積極引導作用，不斷完善科技金融發展的支撐體系，繼續引領大灣區科技金融發展。廣州要更注重高新科技型中小企業的培育，在現有孵化器平臺和銀行信貸支撐下，給予適當的政策傾斜，繼續向科技領域配置，實施科技信貸行動計劃等。澳門在培育本土科技型企業的同時，也應積極在科技金融方面下功夫，建議與珠海橫琴新區聯動培育科技型中小企業。在制度安排方面，除了貨幣自由流通外，還要力爭在稅收、人才引進、風險分擔機制等方面做更進一步的優化[7]。各核心城市發展科技金融的定位如圖5所示。

圖5 科技金融核心城市定位框架圖

（三）培育多層次金融人才，健全金融產業集群體系

人才是健全金融產業集群體系的基石。粵港澳大灣區應充分利用其豐富的教育資源優勢，鼓勵粵港澳基礎教育高等院校以及職業學院創新教學模式，引導三地學校合作辦學、共建優勢學科，建設體系完善、資源共享、合作共贏的現代金融人才高地，為大灣區的金融發展輸送多層次、領軍型的金融人才（圖6）。同時，教育、金融以及人力資源管理相關部門可以合作統籌建立金融人才培養、使用、激勵管理庫，并借鑒港澳地區吸引國際高端人才的經驗和做法，拓寬金融人才引進渠道，優化金融人才待遇，努力營造尊重、支持、激發人才活力的環境，為創新產業發展和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提供人才支撐。

圖6 粵港澳三地多層次人才培育體系

進一步健全金融產業集群體系，還應注意信用評級等金融配套服務與基礎設施的建設。信用評級作為重要的基礎性金融活動，是粵港澳大灣區實現金融市場互聯互通的重要支撐。目前珠三角信用評級市場仍存在評級不規范等問題，評級機構在國際上認同度較低，難以走出國門。推動粵港澳大灣區信用評級行業規范化和一體化發展，是增強我國金融信用安全和評級話語權、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金融產業集群的重要戰略支撐。對此，可以借鑒歐盟搭建信用行業統一平臺的經驗，協調建立粵港澳大灣區信用行業統一平臺。將所有已注冊和認證的信用評級機構發布的評級信息、評級展望情況融合到統一平臺，方便投資人低成本地獲取信用評級信息，以此遏制信用評級機構的惡性虛高評級行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