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醫藥制造建設項目環境影響評價的思考

姚 鈺（上海建科環境技術有限公司，上海 200032）

環境影響評價（以下簡稱環評）作為一種方法和制度，通過分析、預測評估項目實施可能產生的環境影響，從而提出污染防治措施，以預防或減輕不良影響。一份高質量的環評文件，對建設項目的規劃、設計、決策起著重要的指導作用，為企業的正常生產提供支持和保障。本文系統列出醫藥制造建設項目環評中常見問題，并提出相應的解決方案和思路，從而可以提升醫藥制造建設項目環評文件質量，支撐環保部門決策，指導企業正常運行。

1 醫藥制造業主要特點和環評工作難點

GB/T 4754—2017《國民經濟行業分類》[1]將醫藥制造業分為 8 類，包括化學藥品原料藥制造、化學藥品制劑制造、中藥飲片加工、中成藥生產、獸用藥制造、生物藥品制品制造、衛生材料及醫藥用品制造、藥用輔料及包裝材料[1]。根據藥品種類、生產工藝及產排污情況，將藥企分為6 類，包括化學合成類、中藥類、發酵類、混裝制劑類、提取類、生物工程類，其中化學合成類、發酵類以及提取類歸入化學原料藥[2]。

從產業上下游角度來看，化學原料藥是以上游基礎化學品或動植物為基礎原料，經化學合成、發酵或提取得到醫藥中間體，再經過若干步驟合成最終產品。而在下游，根據使用場景和實際功能，原料藥可應用于藥品制劑、化妝品、保健品和飼料等領域，其中最主要的還是應用在藥品制劑。圖1 為原料藥上下游產業鏈關系。

圖1 原料藥上下游產業鏈關系

醫藥制造業屬于精細化工行業，具有產品種類多，生產工序復雜，原材料種類多、使用量大且原料利用率低等特點，以上特點造成醫藥制藥業的“三廢”產生量巨大、成分復雜[3-4]。根據統計，目前我國醫藥制造業中有 80% 的污染來源于化學原料藥生產，且所有被納入國家重點監控的制藥企業均為化學原料藥生產企業[2]。因此，醫藥制造建設項目環評工程分析復雜，大氣、風險等評價工作等級高，對環評技術要求較高。

近年來醫藥審批改革不斷推進，在歐美地我環保監管趨嚴、勞動成本增高等因素的推動下，我國合同研發生產行業（CDMO）正處于高速發展階段，全球 CDMO 產業不斷向中國轉移。CDMO 企業主要受藥企委托從事臨床到商業化階段的定制研發和生產，更強調對生產工藝的研發和創新，中試研發環節旨在探索優化各項工程化參數，確定完整系統的工業化生產參數，工藝流程和參數等具有不確定性。再加上企業可能會同時接受多家藥企的委托合同，產品種類多，研發生產周期短，且由于保密原因導致關鍵信息不完全清晰，給此類企業環評工作增加難度。

2 醫藥制造業環評技術要點

我國醫藥制造業中化學藥品原料藥制造是最為復雜的一種，對環評帶來的困難和挑戰極大，應嚴格按照制藥建設項目環評導則、各環境要素導則以及相關法律法規編制。以下為醫藥制造建設項目環評工作中的常見技術要點和難點及解決方案。

2.1 謹慎確定環評文件形式

根據《建設項目環境影響評價分類管理名錄(2021版)》[5]，化學藥品原料藥制造（含研發中試；不含單純藥品復配、分裝））項目需編制環境影響報告書，而專業實驗室、研發（試驗）基地（不含 P 3、P 4 生物安全實驗室；轉基因實驗室）類項目則編制環評報告表或豁免環評[5]，因此判定項目類別尤為重要。

新藥從研發、臨床到上市周期很長，大致分為幾個階段：工藝開發—工業性放大—試生產或工藝驗證—商業化生產。其中早期的工藝開發屬于實驗室小試規模，主要進行分子式驗證、工藝路線研究開發、穩定性實驗、公斤級驗證等；工業性放大試驗一般為逐級放大、參數調整、工藝優化過程，屬于小試或中試規模；在試生產或工藝驗證階段，需確定與商業化生產設備相匹配的工藝參數，形成相對比較完善的工藝規程；最終經藥監局批準上市后，方可進行商業化生產，產品進入市場銷售流通。

由于中試仍處于研發階段，環境影響工作中容易將中試研發項目錯誤歸類為實驗室小試性質，因此在接受建設單位委托后，建議環評編制人員重點從藥物所處研發階段、最終樣品、產品去向等方面判斷項目性質，再結合產品方案、設備規模等進行輔助判斷，從而最終確定項目環評文件形式。

2.2 仔細篩選評價因子

評價因子篩選是非常重要的基礎性技術工作，篩選是否合理直接決定著環評文件質量。化學藥品原料藥建設項目使用揮發性原輔料多，污染物種類多，大氣評價因子的篩選工作更加關鍵。

在環評工作中，首先需結合工程分析，根據原輔料理化性質以及工藝特點初步篩選出評價因子，建議重點從五個方面考慮：① GB 37823—2019《制藥工業大氣污染物排放標準》、DB 31/310005—2021《制藥工業大氣污染物排放標準》、GB14554—1993《惡臭污染物排放標準》、DB31/1025—2016《惡臭（異味）污染物排放標準》等限制排放的因子；②總量控制因子，如工藝過程 VOCs、SO2、NOx、顆粒物等；③列入 POPs 公約、具有致突變、致畸和致癌特性的因子，如苯、甲苯等；④苯乙烯、吡啶等有明顯惡臭影響的因子；⑤有明顯環境影響特征的因子，如二噁英類等。

初步篩選后，建議再根據環境監測能力、控制標準等因素進一步篩選，最終確定大氣現狀評價因子、大氣達標分析因子和大氣環境影響預測因子。

2.3 緊密結合項目特點開展工程分析

工程分析是環評工作的核心，其分析的準確到位程度，直接決定著環評質量水平。環評編制人員要積極對接企業工藝和環保負責人，認真梳理項目原輔料和燃料、產品方案、生產工藝等基本情況，做好平衡分析、產排污分析、達標分析、非正常工況分析以及排放量計算等，為后續環境影響預測和措施論證章節提供科學的數據來源。

對于化學藥品原料藥建設項目，應重點進行 POPs、“三致”物質、惡臭（異味）物質的分析與評價，關注有毒有害物質、元素平衡分析、溶劑平衡分析等。對于批次生產的項目，需詳細調查運行規律，包括年運行時間、每批次生產時間、同時運轉批次數等，并結合生產規律和設備使用情況，分析污染物最大排放情況。由于 CDMO 企業通常帶有中試研發性質，具有原輔料多、不確定性大等特點，環評編制工作應更加全面細致考慮，特別注意歸納總結典型產品工藝流程和產排污分析，科學分析給出擬建項目總排污量及排放因子等。企業在后續建設過程中一旦發現不符合環評文件的情況，應及時辦理非重大變動環境影響分析說明/新的環評文件，或者根據相關要求開展后評價，以保證合法合規運行。

2.4 重視廢氣處理二次污染

化學原料藥制造屬于精細化工行業，廢氣成分復雜且濃度較高，排放廢氣類型主要包括有機廢氣、惡臭或異味氣體等，其常見可行技術見表 1。

表1 化學原料藥制造企業有機廢氣和臭氣法常見可行技術

由于工藝需要，揮發性有機廢氣中通常含有機鹵素成分，常見污染物包括二氯甲烷、甲磺酰氯等，若采用燃燒法處理會產生二噁英等二次污染物，因此建議單獨收集、處理含有機鹵素成分的廢氣。對于實在無條件分類收集的，則應采用冷凝法、吸收法和吸附法相結合的方式對有機鹵素廢氣進行預處理，同時在廢氣燃燒運行時，應控制廢氣在＞820℃ 高溫下進行充分燃燒，確保二噁英被全部分解，燃燒后的廢氣在急冷塔中停留時間應＜1 s，避免二噁英的二次合成。

此外，化學原料藥制造企業通常會選用厭氧處理裝置處理高濃度有機廢水，污水處理池內有機物在厭氧過程中會釋放沼氣，其中包含甲烷、硫化氫等氣體。在硫化氫濃度較高時，建議采用濕法化學或生物脫硫＋干法脫硫處理技術；硫化氫濃度較低（＜1 000 mg/m3）時，建議將沼氣進行干法脫硫處理，再通入沼氣燃燒器，最終形成二氧化硫、水、二氧化碳、氮氧化物等，降低對環境的影響。

2.5 合理設定風險最大可信事故情景

化學原料藥制造行業使用的原輔材料中涉及易燃易爆、有毒有害、可能會對環境造成危害的物質較多，環境風險事故情形的設定也至關重要。環評編制人員應在風險識別的基礎上，選擇對環境影響較大且有代表性的事故類型作為風險事故情形，一般設定發生頻率＜10-6 次/年的事件為極小概率事件，為最大可信事故設定的參考。最大可信事故情形應從危險物質的儲存情況、毒性、揮發性和易燃性等方面綜合考慮選擇。

例如某制藥企業，危險物質主要儲存在儲罐我和危險品倉庫，從儲存量上看，儲罐我儲存物質相對量較大，發生泄漏事故后對周邊大氣環境影響相對較大，最大可信事故情景應考慮儲罐與輸送管道連接處破裂發生的泄漏事故，遇明火發生燃燒爆炸。該企業儲罐我儲存乙酸乙酯、乙醇、甲醇、甲苯、二氯甲烷、2-甲基四氫呋喃等 10 種物質，選取 HJ169—2018 中有大氣毒性終點濃度的 6 種物質二氯甲烷、乙酸乙酯、甲苯、丙酮、甲醇以及甲基叔丁基醚進行模擬試算，在同一泄漏情景下二氯甲烷源強最大，因此將二氯甲烷儲罐發生泄漏列為最大可信事故情景；此外項目涉及的異味物質中甲苯、乙酸乙酯、四氫呋喃嗅閾值相對較低，考慮到四氫呋喃嗅閾值最低、揮發性最強、最大存在量最大且位于室外，將四氫呋喃泄漏也列為最大可信事故情景；同時還分別選取大氣毒性終點濃度 -1 最低的甲醇，以及大氣毒性終點濃度 -2 最低的二氯甲烷儲罐發生泄漏作為最大可信事故情景。

3 結 語

環境影響評價是在發展中守住綠水青山的第一道防線，在生態環境保護工作中具有重要意義。醫藥制造業產品和原輔料種類多，生產工序復雜，“三廢”產生量大且成分復雜，給醫藥制造建設項目環評帶來一定難度。本文從醫藥制造建設項目環評文件形式、評價因子、工程分析、環境影響預測及污染治理措施等方面系統梳理了環評文件常見的5個問題，并提出了解決方案，從而有利于提升環評文件質量，更好發揮其源頭預防的作用，為環保部門事前決策和事中事后監管提供科學依據，為企業建設運行保駕護航。未來尚需在以下幾方面深入開展相關工作：

（1）進一步探索 CDMO 企業特點，提升環評有效性，從而減輕企業負擔，減少環保違規風險。

（2）進一步加強副產物資源化利用合規性分析，避免企業以副產物或副產品的名義非法轉移、處理和處置危險廢物。

（3）加強在產排污、總量核算等方面深入環評與排污許可制度的有效銜接，實現準入和運營的有效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