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旅游成為一種奢望

文｜《小康》·中國小康網記者 劉彥華

圖源/hellorf

“去蘇州聽評彈，去枸杞島踏沙看海，去恩施大峽谷徒步。”距離“十一”小長假還有半個多月，家住北京的張嘉佳已經給自己定了三套出行計劃，做攻略、訂票訂酒店，還未成行，可預估的退票費用已有2000多元。她告訴《小康》雜志、中國小康網記者，因為疫情，熱愛旅行的她今年還一次都沒出去過，“這個假期，我一定要出去玩，在北京遠郊找家不錯的民宿住幾天是我最后的底線。”

張嘉佳不是個例。2022年8月至9月,《小康》雜志社聯合國家信息中心，并會同有關專家及機構，進行了“2022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調查。“最近這一年來，您出游過幾次？”是“中國休閑小康指數”和“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調查的保留題目。最新調查結果顯示，近一年來，有過出游經歷的受訪者占比剛剛過半，達52.1%，不僅比去年同題調查結果減少了10.1個百分點，還創了近六年的新低。其中，32.5%的受訪者有過一次出游，13.2%的受訪者出游過兩次，2.7%的受訪者出游過三次，3.7%的受訪者出游過三次以上，與去年調查結果相比，均有所下降。

數字技術推動旅游業變革

“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脫胎于“中國休閑小康指數”，緊隨時代發展客觀情況和發展趨勢，經更新完善而形成，主要從休閑觀念、休閑支出、休閑方式、休閑時間等方面進行測評。經過對調查結果進行加權處理，并參照國家有關部門的監測數據和大量社會信息，得出“2022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為63.3分，比上年度提高1.1分。其中，休閑觀念、休閑方式和休閑時間指數分別為65.3分、64.4分和62.1分，分別比上年度提升2.5分、1.9分和0.4分；休閑支出指數為61.2分，比上年度下降0.4分。調查結果顯示，旅游依然是國人認為最有價值的休閑方式，不過，“非必要不出城”，受疫情影響，遠行漸漸成為了一種奢望。

這一點在文化和旅游部發布的官方數據中亦有所體現。據國內旅游抽樣調查統計結果，2022年上半年，國內旅游總人次14.55億，比上年下降22.2%。國內旅游收入（旅游總消費）1.17萬億元，比上年下降28.2%。

除了出游次數和出游支出的減少，人們的出游方式也發生了改變。“2022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調查顯示，關于最喜歡的出游方式，41.2%的受訪者選擇了“自由行”，比上一年度減少了15.8個百分點，36.6%的受訪者將票投給了“自駕游”，比上一年度增加了11個百分點，7.7%的受訪者更青睞隨團游，比上一年度減少了3.2個百分點，另外還有7.5%的受訪者優選“自助游”，比上一年度增加了3.7個百分點，6.4%的受訪者偏愛“徒步背包游”，比上一年度增加了3.9個百分點，0.6%的受訪者另有自己的個性出游方式，比上一年度增長0.4個百分點。

在回答什么因素影響您選擇旅游目的地時，55.3%的受訪者認為是時間,占據九大因素之首，其次是費用，51.8%的受訪者選擇了此選項,再次是安全，34.5%的受訪者受其影響，另外26.1%的受訪者認為興趣愛好也是影響旅游目的地選擇的一個重要因素，25.9%的受訪者因交通便利程度而糾結,17.4%的受訪者主要考慮休閑地點環境與設施質量，9.6%的受訪者受網絡傳媒影響，6.3%的受訪者受周圍朋友影響，5.8%的受訪者主要考慮自己的獵奇心理。

為適應旅游需求結構變化趨勢，旅游行業正在發生深刻變革。近日在北京舉行的2022年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上，世界旅游城市聯合會發布《世界旅游城市發展報告2021》，直言疫情推動了信息科技的應用，旅游數字化發展正在加速。

完美世界推出了“慢坐書局虛擬數字人融合文旅體驗”，游客可作為主角體驗影視劇中的故事情節，打破時間空間界限，體驗場景中的建筑與文化，線下通過與NPC（演員）進行互動使游客沉浸于具有故事性、趣味性的游覽體驗中。美團上線了“國家級夜間文化和旅游消費集聚區”主題品牌館，將線下實體街區搬至線上。另外，在疫情持續背景下，意大利、埃及、斯里蘭卡、哈薩克斯坦等國也在積極開展數字化轉型，通過“云游”“直播”給游客“種草”、吸引游客在后疫情時代“打卡”，讓“足不出戶、遍游世界”成為可能。例如，埃及推出了“在家體驗埃及”系列精品文化項目，數十家博物館和考古遺址被納入數字化虛擬旅游云空間；意大利歷史名城威尼斯，則在當地特色游船“貢多拉”上為游客開了直播。

“數字化轉型正在徹底改變旅游的行業邊界和生產方式，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中國旅游業未來的發展模式。”這一問題引起了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教授魏翔的關注。在他看來，數字旅游不只是一種技術應用，還是旅游資源價值尋求模式質變的重要載體。

文旅融合，短途旅行持續火熱

遠方難達，更多人開始轉向探索身邊的美好。一頂帳篷、一只睡袋，幾把折疊椅，再加一些水果零食，約上三五好友，在遠離城市喧囂和繁雜的地方打造專屬空間，親近自然，釋放壓力。2022年，露營仿佛“橫空出世”，成為最火爆的休閑度假方式。

露營究竟有多火?從各種數據便可窺見一斑。《小康》雜志、中國小康網記者在企查查搜索關鍵詞“露營地”，結果顯示，截至9月18日，全國共有67883家“露營地”相關企業，其中成立年限3月內的就高達9773家。從地域分布看，山東省有近6500家，位居全國第一，廣東省有5100多家，位居第二，接下來浙江省、陜西省、四川省，相關企業數依次為4629家、4486家和4186家，位列第三至第五。

據飛豬方面提供的數據，中秋假期，露營訂單量環比上月同期增長超4倍。露營消費群體中，90后年輕用戶和80后親子人群占比接近九成。馬蜂窩旅行玩樂大數據顯示，小長假期間，露營、騎行、飛盤、槳板、陸沖都是年輕人的戶外熱門之選，各地“露營”平均搜索熱度漲幅超過130%。“2022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調查亦顯示，超四成受訪者進行過露營。

露營時玩什么很重要。為吸引年輕客群，中秋假期，部分旅游平臺聯合多家露營營地推出中秋主題活動，如“露營+花燈”“露營+觀星”“露營+賞月”“露營+月餅手作”“露營+漢服拍攝”等，為本地游注入了更多新鮮創意和玩法空間。

同時，據艾媒咨詢預計，我國露營營地市場規模今年增速將達18.6%，市場規模達354.6億元。

風口之上，資本紛紛入局露營賽道。比如精致露營品牌“嗨King”野奢營地、戶外裝備品牌挪客Naturehike、戶外生活方式品牌“ABC CampingCountry”等等都獲得了不錯的融資。

“與長線游‘旅行’的本質不同，本地游更多的是一種‘生活方式’，差異化體驗和服務能力是吸引消費者的核心要素。”飛豬旅行度假事業部副總經理崔宇鵬表示，“露營越來越成為多業態的聚合場，這也意味著極具新鮮感的本地游供給也能驅動需求加快增長。”

“2022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調查結果也在一定程度上佐證了這種觀點。曾進行過露營的受訪者，露營目的和選擇露營地考慮的因素非常多元化。調查結果顯示，這部分受訪者中，選擇露營，42.3%的人首要目的是親子互動，24.8%的是為了減壓放松，18.5%的是想要遠離城市喧囂親近大自然，8.4%的是為了拍照打卡，3.6%的人是跟隨潮流，另外還有2.4%的是為了結交新朋友。選擇露營地，29.6%的受訪者首要考慮出行距離，21.9%的人更關注營地衛生條件，20.2%的人更在乎營地娛樂設施，12.3%的受訪者更看重營地知名度，11.8%的受訪者首先衡量營地內消費。另外還有4.2%的受訪者更看重其他考慮因素。

不過，對于露營的未來前景，受眾似乎并不如業界那么樂觀。調查結果顯示，僅27.1%的受訪者對露營的這種休閑新業態“長期看好”，18.4%的受訪者認為是“一時紅火”，另外還有54.5%的受訪者選擇了“不好說”。

對休閑產品需求旺盛，卻供給不足

休閑是美好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出游，關于休閑，人們有什么困擾，又有什么期待呢？

“2022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調查結果顯示，從休閑時間、休閑方式、休閑支出、休閑觀念等方面綜合衡量，對于自己的休閑狀況，國人滿意度略有上升。38.5%的受訪者感到比較滿意，7.2%的受訪者非常滿意，二者合計45.7%，比上一年度增加了3.9個百分點。評價“一般”的受訪者占比20.6%，比上一年度減少了2.1個百分點。給出負面評價的受訪者占比33.7%，比上一年度減少了1.8個百分點。

有錢有閑是享受休閑生活的前提條件。在休閑支出方面，近一年來，國人休閑方面的支出在2000元以下的受訪者為3.3%，支出在2000～4999元之間的受訪占比41.1%，支出在5000～9999元之間的受訪者占比31.5%，支出在10000～20000元的受訪者為5.7%，支出在20000元以上的受訪者為3.3%。總體支出水平比上一年度略有下降。

在每周休閑時間方面，33.6%的受訪者為10小時以內，38.1%的受訪者為10～19小時，9.6%的受訪者為20～30小時，5.5%的受訪者為30小時以上，此外, 完全沒時間休閑的受訪者占比13.2%。雖然人們的休閑時間有所增加, 但人們對于自己的休閑時間充足度評價卻并不高，44.3%的受訪者直言“差遠了”，37.5%的受訪者評價“一般”，12.6%的受訪者直呼“幾乎沒有休閑時間”，認為“足夠”的受訪者僅有5.4%。

結果顯示，時間依然是影響國人休閑滿意度的最大因素，62.4%的受訪者反映“可自由支配的時間太少”。其次是收入，61.7%的受訪者受此影響。再次是“工作忙、壓力大，沒心思休閑”，45.3%的受訪者為此苦惱。另外29.6%的受訪者認為是“帶薪休假制度不完善”，23.5%的受訪者自我反思“休閑活動技能欠缺”。

按照慣例，“2022中國現代休閑發展指數”再度請受訪者從近30種休閑活動中評選出“國人最喜愛的十種休閑方式”，旅游繼續蟬聯冠軍寶座，玩手機位居第二位，看電影位列第三位，睡懶覺、享受美食、體育運動、參觀博物館美術館、狂街購物、攝影、探親訪友分列第四至第十位。

國民休閑需求“來勢洶洶”，有效供給不足的問題日益凸顯。對此，近日國家發展改革委、文化和旅游部聯合印發的《國民旅游休閑發展綱要(2022—2030年)》，給出了解決方案。

為進一步優化我國旅游休閑環境，完善相關公共服務體系，提升產品和服務質量，豐富旅游休閑內涵，促進相關業態融合，《國民旅游休閑發展綱要(2022—2030年)》提出部署培育現代休閑觀念、保障旅游休閑時間、優化旅游休閑空間、完善旅游休閑設施、發展現代休閑業態、提升旅游休閑體驗、推進產品創新升級等10項重點任務。具體包括了優化全國年節和法定節假日時間分布格局、規劃建設環城市休閑度假帶、以社區為中心打造休閑生活圈、完善休閑服務設施、發展新興休閑業態、實施旅游休閑高品質服務行動、開發數字化文旅消費新場景等一系列具體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