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失敗

◇劉國芳

李局長喜歡散步，傍晚或者休息日，都會出來走一走。通常，他會往河邊去。沙灘松軟，走起來費力，這恰好可以鍛煉身體。河邊還有許多鵝卵石，有好看的，李局長會順手撿起來。天長日久，李局長家里便有了許多好看的石頭。

這天，李局長又在河邊撿了一塊好看的石頭，回家的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李局長好！”

李局長回一句：“您好！”

對方看見李局長手里的石頭，便說：“這石頭好看。”

李局長說：“河邊撿的。”

又有人見了他，也打招呼：“李局長好！”

李局長回一句：“您好！”

這人說：“李局長也喜歡玩石頭呀。”

李局長說：“談不上玩，在河邊散步，看見好看的，撿些回家。”

這樣一路和人打著招呼，李局長就回了家。在家里，也時不時地有人來找他，作為局長，手里管著許多項目，有項目，就有人找。這不，一個人敲門了，這人進來二話不說，放下一個包兒就走。李局長當然知道包里是什么，他跟來人說：“拿走。”

來人說：“就是一些土特產。”

李局長說：“不管什么都拿走，不拿走我立馬交給紀委。”

來人只好提了包兒回去。

這樣的事經常發生，但李局長的確很清廉，對送東西的人，從來都拒之門外。

這天又有人敲門，李局長開門一看，是個胖子。李局長認得他，以前在河邊一起撿過幾次石頭。胖子進來后跟李局長說：“來看看領導到底撿了多少好東西？”

李局長說：“瞎撿的，肯定沒好東西。”

胖子就認真地看，邊看邊說：“有不少好東西，有黃臘玉，還有觀賞石。”

李局長問：“有黃臘玉嗎？”

胖子說：“有，這塊就不錯，應該很值幾個錢。”

胖子又說：“這塊觀賞石也不錯，你看像什么？”

李局長說：“看不出來。”

胖子說：“像國寶呀。”

李局長恍然大悟的樣子，說：“不錯，是有些像大熊貓。”

胖子接著指著另一塊說：“你看這塊，是上好的黃臘玉，很大，很難見到。”

李局長說：“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這塊石很不錯。”

這天，他們聊得很愉快，胖子走時，李局長還說：“有空來玩兒。”

胖子當然會來，只是，再來時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胖子帶了個瘦子來，進門后胖子指著瘦子跟李局長說：“這位是有名的奇石收藏專家，聽說領導有好多好石，特來觀賞一下，有好的就收幾塊。”

李局長說：“恐怕沒有讓專家滿意的。”

瘦子說：“我看看。”

看了一會兒，瘦子說：“不錯不錯，真有好的，你看這塊，是上好的黃臘玉。”

胖子說：“我也覺得這塊不錯。”

瘦子說：“這塊賣嗎？”

李局長說：“這能值幾個錢。”

瘦子說：“兩萬。”

李局長說：“如果你覺得值兩萬，就賣給你吧。”

毫無疑問，成交了。

其實瘦子根本不是什么奇石收藏專家，他并不懂石，只是胖子喊來的托兒。離開后，胖子瘦子去了河邊。瘦子問胖子：“這塊扁扁的石頭真值兩萬塊？”

胖子說：“一文不值。”

瘦子說：“那你為什么花兩萬塊錢買它？”

胖子說：“這不是為了和李局長交朋友嘛，你知道他們單位有多少項目，交了他這個朋友，以后還愁拿不到項目嗎？”

說著，胖子一揮手，把那塊扁扁的“黃臘石”扔進了水里。瘦子說：“兩萬塊錢就這樣打水漂了。”

胖子說：“交到李局長這樣的朋友，值得。”

胖子后來又去了幾次李局長家，當然帶了瘦子去，并買了好幾塊石，總計花了十多萬。有一次，他們買完石后又去了河邊。這時，有人打了胖子的電話，電話里說：“吳總，李局長要高升了。”

胖子說：“沒聽說，要當副市長嗎？”

電話里說：“不是，聽說去政協當副主席。”

胖子有些失望，這時候他和李局長是好朋友了，他當即打了李局長的電話，他說：“李局長，聽說你要高升？”

李局長說：“是要挪動一下，去政協。”

胖子說：“祝賀祝賀！”

放下手機，胖子氣得臉發青。

胖子手里有一塊石，也是扁扁的，是剛才胖子讓瘦子花三萬塊錢從李局長手上買的。胖子一揮手，把那塊石往水里扔：“媽的，十幾萬就這樣打水漂了。”

瘦子回一句：“投資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