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 香

□呂思騰

丁香盛開在粉紅色披肩上，余香指尖繞，心頭暖。

大廳里流動著料峭的春風，寒氣透過薄如蟬翼的演出服，鉆進毛孔深處，不禁打了個寒噤。

攢動的人群間，參賽者中那抹粉紅尤為亮眼。她時而踮起腳尖張望前方的表演者，眼里映著炫目的燈光與激情澎湃的人影，抿唇，輕輕笑，那披肩也隨雙肩傾斜，晃動，縫上去的丁香也似在風中舞蹈，優雅、冰冷的鼻頭仿佛縈了一鼻尖的香氣。

“刺啦，”后面的人群推擠著，我驚呼了一聲，措不及防地向前撲去，單薄的禮服在慌亂中撕扯著，劣質的布料裂開一道口子，在我背后猙獰著臉。緊緊地貼著后背的衣料如枯萎的花般蔫下來，耷拉著腰。在人群中射來的一束束驚異目光中，我慌忙拽住撕裂的布料，臉上似有火燒云在灼燒。

她循聲回頭，閃爍著星辰的美眸與我相撞，細而密的睫毛抖動了幾下，眼神不那么扎人，倒映著丁香的粉紅色，上下浮動的心跳頻率逐漸地舒緩。她毫不猶豫快步擠過人群來到我面前，輕輕解開扣子，摘掉披肩，“借你用，先披好蓋蓋。”纖細的指縈繞著不知名的香氣，那件夢寐以求的披肩滑落在肩頭，一陣陣清雅的香氣似乎歡快地將我包圍。錯愕地抬頭，她仍是微抿著唇，細長的睫毛彎成狹長的花蕊，嘴角勾起，臉上自然地綻開丁香花一般的笑容，黑亮的碎發間毫不吝嗇地散發著清幽的香。這香順著鼻息，一點點飄進心里，原本緊張地滲出汗的指也被這香一點點染的溫熱，熏染上丁香的粉紅色。香在空氣中蔓延，面無表情的人們臉上也似帶上點點溫和，望向我的眼神不再似刀般尖銳，各自的視線從余光里淡出，向各自的目標跳躍移動，來不及說聲謝，她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轉身離去，消失在攢動起伏的人群中。而她留下的香氣，早已縹緲在肺腑間，溫熱中挾淡淡的清香，久久不散。

撕裂的口子被粉紅色溫柔地包裹，心間沉淀了清淺的花香。舞臺上，她的身姿優雅輕盈，眼中有燈光與星辰，交錯纏繞，隨熟稔的步伐旋轉。曲畢，頰上捧起那抹令我難忘的笑，似綻放吐蕊的丁香花。

身邊殘留的香愈來愈濃，心中被這純粹的善良美麗融成暖流，在心底流淌，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