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袁世凱

袁世凱只做了83 天皇帝，然而正是這83 天，毀掉了其“一世英名”。他的失敗證明，辛亥之后，用“復辟帝制”作為手段進行集權是走不通的。從這個意義上說，袁世凱確實是中國最后一個敢于實踐“皇帝夢”的野心家。

1915 年12 月12 日，袁世凱在國民的一片歡呼中接受勸進，宣布廢除共和，復辟帝制，改1916 年為洪憲元年。

袁世凱只做了83 天皇帝，然而正是這83 天，毀掉了其“一世英名”。他的失敗證明，辛亥之后，用“復辟帝制”作為手段進行集權是走不通的。從這個意義上說，袁世凱確實是中國最后一個敢于實踐“皇帝夢”的野心家。那么，是什么促使他走上這條路的？

袁世凱是個古代人

袁世凱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從他對女人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一二。他在做直隸總督時，創辦了中國最早的現代女子教育機構，讓女性能接受現代教育。但袁世凱卻有10 位夫人，可以說是妻妾成群。孫中山曾評價袁世凱：“思想甚亦新，不過做事手腕，稍涉于舊。”

袁世凱雖然接受了一些現代思想的邊角料，但骨子里還是一個古代人。比如，他很迷信。

袁世凱

辛亥革命后，袁世凱擔任臨時大總統。有一天，其親信梁士詒向他舉薦頗有才干的吳鼎昌。袁世凱接見了吳鼎昌，兩人相談甚歡。吳鼎昌認為袁世凱肯定會用自己。沒想到，一連好幾天，袁世凱那邊毫無音訊。梁士詒覺得奇怪，就去問袁世凱。袁世凱表示：“吳某人已見過，談得也很好。但是，此人嗓啞無音，腦后見腮，系反骨相，我不敢用。”

著名歷史學家唐德剛在《袁氏當國》一書里提到，袁世凱之所以要稱帝，是因為袁世凱家族有一個魔咒——家里男丁壽命都不長，最長壽的袁甲三只活了57 歲。袁家這個短壽的魔咒給袁世凱帶來很大壓力。在50 余歲的時候，袁世凱就怕自己余日無多。這個時候，“太子”袁克定正好利用了袁世凱的恐懼，告訴他只有做皇帝、做“真命天子”才能突破袁氏家族魔咒里的生死大關。唐德剛認為，袁世凱顯然是聽信了袁克定的話，才決心稱帝。

開明專制擁護者

1912 年3 月10 日，袁世凱在北京的外務部迎賓館向南而立，宣誓就任中華民國的第二任臨時大總統。他在就職儀式上說：“深愿竭其能力，發揚共和之精神，滌蕩專制之瑕穢。”

可是，幾個月后，他仍沒弄清楚自己參與其中的共和到底是什么。他曾鄭重地向秘書顧維鈞詢問：“中國怎樣才能成為一個共和國，像中國這樣的情況，實現共和意味著什么？”這個問題在當今看來，已經算是常識問題。可對剛剛告別帝制的中國來說，卻是一個真問題。

袁世凱因為長期在朝鮮與日本交鋒，所以他最了解的是明治維新后的日本。而當時的日本長時間處于一種開明專制狀態——思想上，允許民眾有一定自由權利和私有產權，但人民要絕對服從于君主命令及法律。

作為第一線外交人員，袁世凱是當時清朝最能感受到日本在明治維新后依靠開明專制使得國力蒸蒸日上的人。所以，在甲午戰爭后，袁世凱第一個上書軍機大臣鼓吹變法革新，認為“日本變法，雄稱東亞，緬、越守舊，漸就衰退，近世之效，彰彰甚明。然目今中國形勢，舍自強不足以圖存，舍變法不足以自強”。

袁世凱在晚清最后十年的改革中，雖極力鼓吹君主立憲，但究其實質，也是為了在責任內閣中獲得總理職務，得以大權獨攬。

當時，御史趙炳麟就曾批評袁世凱鼓吹責任內閣的目的，是為了方便他個人獨攬大權：“中國現在一時難以成立下議院，責任內閣沒有下議院監督，便成了‘二三大臣專權’。內外皆知有二三大臣，不知有天子，這不是君主立憲體制，而是大臣專制政體也。”

內外支持

原本就對共和體制不感興趣也不理解的袁世凱，當了總統后，很快發現了一個很困惑的現象——自己作為總統，要召集總理和各部長們開會，總是很難準時召齊人。

袁世凱很生氣，但也沒有太多辦法。從臨時參議會開始，就在許多重大事件中暴露出不成熟。而第一屆責任內閣總理唐紹儀在許多事情上不僅抵制袁世凱的合理命令，甚至在許多事情上考慮更多的是同盟會的利益。

正因為“議會政治”在民國嚴重水土不服，使得許多有識之士開始反思“議會政治”究竟適不適合中國。

而在日本“二十一條”事件后，全國都在要求中央振作，要求“救亡”。但在當時來看，要想恢復秩序與穩定，同樣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一個可以讓地方俯首帖耳的中央。

對長期浸淫于清朝官場、在傳統帝王思想中塑造價值觀的袁世凱來說，能夠有效集權的最好經驗就是稱帝。

總而言之，袁世凱復辟帝制真正的原因，總結歸納就是四個字：“路徑依賴。”近代中國真正的主旋律是“救亡壓倒啟蒙”，而要想成功“救亡”，必須要有強有力的中央。袁世凱作為大總統權力雖然大，但是他接手的是一個非常弱勢的中央，不僅不能完全控制南方地方派系掌握的省份，就連北洋系擔任督軍的省份也越來越掌握不住。

所以，真正了解日本明治維新開明專制內情的“清朝人”袁世凱，為了重塑中央權威，也為了給他個人“沖喜”，最終選擇了稱帝這條路。

袁世凱可能從來沒有想到，復辟帝制不但讓他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權力合法性，也摧毀了他此前所有的政治威望與歷史聲譽。同時，他也用自己的失敗向世人宣告：中國已經徹底走出帝制，再無回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