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杰 紀穎,2
(1.上海理工大學管理學院,上海 200093;2.上海大學管理學院,上海 200044)
建筑工程作為促進經濟發展和保障社會民生的基礎項目,備受政府、企業和公眾關注。然而,現階段建筑項目的實際質量狀況卻令人擔憂,潛在的安全事故對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構成巨大威脅。建設工程質量監管具有任務繁重、分散的特點,監管方和項目參與者之間的協調有限,造成質量監控困難,使得部分質量安全問題長期潛伏,缺乏有效的監測、控制和反饋[1],原因在于監管機制失靈,監管方和被監管方缺乏有效的協調[2]。因此,對建筑工程質量的監管機制進行深入探究,有助于優化項目管理流程,避免造成資源浪費和財產損失[3-5]。
通過分析相關文獻發現,建筑工程項目質量監管機制主要存在以下問題:一是執行方追求效率而責任觀念不強,加之項目涉及采購、運輸和裝配等繁雜工序,易出現管理不周的情況[6-9];二是采購人員過于追求效益而忽略質量[10];三是監督機制和人員配比不理想,監管代理人的資質參差不齊,管控力量薄弱,監督反饋失衡[11]。
在監管策略方法層面,不少學者提出了極具價值的建議以保障質量規范,包括不定時“隨機飛檢”模式[12]、規范施工與加強監管并行模式[13]、全生命周期質量安全的理念體系[14]。由于建筑工程企業為市場化的運作模式,其本身由于市場模式的逐利行為而面臨極大的風險[15]。但從監管角度來看,保障工程質量才是首要目標[16],不僅要加強工程監管執行力度,還要從監管機制著手進行改革[17]。良性機制不但會提高監管效果,還會降低監管成本。近年來,建筑工程項目迅速增多,而管控人員增加比例與之不相適應[18],監管機構只能聘請和雇用監管代理人代為工作。
在當前市場環境下,建筑工程項目監管模式以“負向懲罰機制”為主,極少采用“正向獎勵措施”。監督機構(委托機構)對出現問題的工程項目負責人的“失職行為”予以重罰以起到警示作用。在現實操作環境下,監管機制原理機制影響監督效果,監管機構由于人力資源不足無法實地調研而很難得到真實進度信息及切實水平信息。同時,監管代理機構(代理人)也因個人工作能力水平問題或受個人“謀私利”行為驅使而不愿意主動遞交個人真實情況。在這種缺乏監督的情境中,監督工作很難有效開展[19]。機制設計研究工作的目的是探究制約代理機構(或代理人)“說真話”的影響因素,以及如何優化現有機制,以提高監督管理的業務效率水平。
在建筑工程質量監督工作執行過程中,行為主體包括監管機構(委托人)和監管代理人。在委托代理理論中,通過機制設計協調委托人和代理人的關系,其前提是雙方都是理性的“經濟學人”,且雙方行為準則旨在不違背原則的條件下最大限度地提高自身效益。監管代理人作為建筑工程質量監督管理的前沿工作者,直接對接工程項目施工方,可以獲得較為全面的數據信息,在不違背法律法規的前提下,可以根據自身利益自主決定開展質量監管工作的方式和方法。監管機構由于無法全盤把控代理人的真實狀況或真實數據,僅通過抽檢措施所獲信息量遠遠不足。雙方主體為委托契約關系,可基于委托代理理論進行機制設計,以尋找建筑工程質量監管工作中對于監管機構和監管代理人雙方最理性的契約。
在機制構建過程中,要綜合考慮以下兩種約束,以最大限度達到雙方收益最大化的目標。一是激勵相容約束。由于信息的不對稱性使得委托人無法全面獲取代理人全部信息,監管代理人會出現“逐利”個人行為,使得其行動偏離“預期目標”。二是個人理性約束。即代理人偏離激勵機制設計的行動時所獲得的效用(保留效用)要始終低于執行時的效用。代理人的努力程度τ與其效益P直接關聯,其高努力時的效益高于低努力時的效益。若存在異常情況,代理人則不再接受執行激勵機制和維護委托代理關系,即宣告委托代理協議失效。機制設計原則是構建機制使代理人執行委托人“預期行為策略”時的收益高于違背時的保留效用,從而促進機制的良性循環。
參考相關文獻中模型化建筑工程質量監管機構與監管代理人間的委托代理關系[20-24],設τ是監管代理人在工程質量監管中的努力程度,其取值區間為τ∈[0,1]。由于現場操作環境下不存在完美情境,設τ∈(0,1)。a表示監管代理人自身業務能力水平(專業性水平),a>0。在相同的努力程度τ情境下,a越大,建筑工程質量監管的效果越好。假設θ是均值為0、方差為σ2的隨機變量,是衡量建筑工程質量的不確定性因素,包括地質條件、氣候和環境等。
假設代理人監管建筑項目工程的產出為P
P=aτ+θ
(1)
假設建筑項目工程監管機構(委托人)給定的激勵(或獎勵)為s(p)
s(p)=b+βp
(2)
式中,b為監管代理人的固定激勵;β為建筑工程監管工作中監管機構對監管代理人的獎懲度;βp為在實際建筑工程監管工作中,監管機構對監管代理人的獎勵或懲罰,在產出為p的情境中,監管機構對監管績效較好的監管代理人給予正向激勵,對績效較差的監管代理人進行負向懲罰。
設監管代理人在工程監管工作中投入的成本為C
(3)
式中,c為努力成本的系數,一般c>0。根據實際場景,c越大,τ越大,C就越高。監管機構目標期望收益EM為式(4)
EM=E[p-s(p)]=E[aτ+θ-b-β(aτ+θ)]=(1-β)aτ-b
(4)
在工程項目質量監管過程中,因維護工程質量,預防以次充好,樹立良好企業品牌所帶來的社會效益要遠大于監管成本,此時代理人所取得獎勵(或懲罰)效用w為式(5)

(5)
參考相關文獻,設監管代理人的基準效益μ=-eρw,ρ為常數。引入Arrow-Pratt理論方法[25-27],其風險規避度ρ為
(6)
若ρ=0,監管代理人是風險中性;若ρ>0,監管代理人是風險規避。ρ越大,則監管代理人對于風險厭惡的厭惡程度越高。監管代理人風險成本r為
(7)
因此,監管代理人的確定性等價效用為
(8)
在式(8)中,考慮參與約束中的監管代理人的保留收益,即最大限度地不參與質量監管所獲得的最低效用。設監管代理人的參與約束為
(9)
在建筑項目工程現場監管的執行過程中,當監管代理人(代理機構)按照參與約束執行監督任務時,雖會付出努力投入監督工作,但由于缺乏必要的激勵而使得其努力程度遠遠不及期望的結果。原因在于監管代理人的利己行為,僅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行動策略。設最優策略為τ*,要使代理機構(代理人)主動趨向于τ*,則τ*必須為代理人的效用最大化所對應的值,即在操作中要同時滿足“參與(個人理性)”以及“激勵相容”約束。因此,任意τ都滿足不等式(10)
(10)
根據上述經濟模型分析,在建筑工程監管工作中,由于不對稱信息的存在,監管機構無法全面獲取和管控監管代理人的實際工作。通過滿足約束式(9)和式(10)的激勵機制促進監管代理人積極參與工程質量監管工作,進而綜合提升建筑工程監管水平。相應地,委托代理模式轉化為優化問題,如式(11)所示
(11)
(12)
求導可得最優激勵系數β
(13)
基于上述委托代理模型的結果,進一步對式(13)進行相關關鍵參數分析,包括監管代理人的a(能力水平變量)、c(努力成本的系數)、ρ(風險規避度)以及σ2(外在不確定因素)。
命題1:提高激勵系數,有利于監管代理人自發提高自身監管能力水平。
證明:根據結論(13)的表達式,將式中β求關于a的一階偏微分(?β/?a),易證?β/?a>0,說明β與監管代理人的能力水平變量a線性正相關,即存在β增大則a增大。
也就是說,如果對監管機構加大激勵力度或提高激勵成本比重,則會激勵監管代理人提升自己的監管能力水平,通過自我提高業務能力的方式爭取更多的獎勵。同等條件下,對建筑工程質量監管工作貢獻越大,獲得的激勵越多。
命題2:努力成本越高,對監管質量水平的提高越不利。
證明:據式(13)最優激勵系數的表達式,將式中β求關于c的一階偏微分(?β/?c),得到?β/?c<0,說明代理機構(代理人)的β隨著c的增大而呈現出減小的變化趨勢,即負相關。
這就意味著,監管努力成本越高,監管代理人越缺乏動力提高個人業務水平。反之,努力成本越低,監管代理人越愿意通過提高努力成本系數(主動學習相關專業技能知識以及專業管理理論經驗)來爭取更多獎勵。在同等條件下,努力成本系數的比重越低,對建筑工程質量監管工作的貢獻比重越高,可為現場監督管理人員提供更多的學習的機會,有利于監管工作的良性發展。工程質量管理人員的業務能力水平對工程進度和質量有重要作用。監管代理人應接受本工作范圍內的質量及業務培訓,不斷學習新的管理監督技術和方法。應確保嚴格的質量控制,提高監管代理人的專業性和技術的針對性,提高專業化水平和整體工程質量。
命題3:加大激勵力度,有利于監管代理人主動承擔責任,有利于工程質量的提升。
證明:據結論最優激勵系數的表達式(13),將式中β求關于a的一階偏微分(?β/?a),對β進一步分析,求β關于ρ的一階偏導數(?β/?ρ),易證得到?β/?ρ<0,這表明它們的關系是負相關的。
這說明,當監管機構降低(或削弱)激勵機制中的β(或獎勵)時,監管代理人的ρ就會提高,呈現負相關的動態變化。反之,當監管機構主動提高獎勵比重時,則會激勵監管代理人不主動采取風險規避的態度,更加愿意主動承擔責任。這種良性發展相得益彰,在不斷的演化發展過程中對建筑質量監管工作的貢獻不斷增大,有利于弘揚社會正能量。
命題4:不確定因素會對監管工作造成不利的影響,但加大激勵力度有利于監管代理人削弱不確定因素的干擾進而提高工程質量。
證明:同理,參考相關學者的研究工作[19],將β求一階偏微分,即?β/?σ2,易證?β/?σ2<0,通過這些分析可以充分說明β和σ2為負相關,即β增大會使得σ2呈現出降低的趨勢。
從命題4可以看出,若增加對監管代理人的激勵比重,會激勵監管代理人通過提高τ降低σ2的干擾。建筑工程項目外在環境的不可控性和不確定性所引起的潛在風險問題是難以規避的,但由于監管代理人有著豐富的現場經驗和實際操作技術,可以降低風險損失或規避風險。在機制設計過程中,若能有效地激發監管代理人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如給予正向的獎勵或支持,則可以從管理監督內部發展良性的誘導機制,以激發建筑監管人員的主動性,提高建筑項目工程的監督水平和質量標準。
目前,在工程質量監管工作中,工程監管機構對監管代理人的管理以負向懲罰、出現事故后的問責為主,屬于反饋措施。對于監管代理人來說,在不違背法律法規的情況下負向懲罰額度較低,勸誡性較弱。要提高建筑工程質量的監督工作的績效和水平,可以通過以下措施:一是提升監管代理人的現場業務能力水平,降低其工作成本和工作難度;二是通過激勵措施激發監管代理人迎難而上的積極性;三是通過先進的技術手段抵御環境的不確定性。
通過建筑工程質量監管工作中所構建的經濟博弈模型可知,規劃更合理、更理性的激勵機制對提升工作的整體效能極有幫助。若不改變以負向懲罰為主的激勵機制,則要加大懲罰因子。若要維持現有負向懲罰系數,則必須轉變監管角度,比如加大正向激勵力度,有利于工程質量的提升和社會形態的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