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時糧食物資的籌措十分不易,在殘酷且動蕩不安的戰爭中組織戰時農業生產則殊為艱難。對于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根據地的農業生產運動與經濟建設,既有研究或側重于對單個抗日根據地或某個行政區域內生產運動的政策進行梳理,
或將生產運動納入到革命理論與宏大敘事之中,
近年來,也有學者從軍事財政的角度對中共在抗戰時期所采取的經濟政策的歷史社會邏輯進行了初步探討。
而抗戰時期生產運動的整體過程與內部張力、內在邏輯與演進過程,仍待進一步梳理與論述,本文試圖在根據地相關經濟史料和前人研究的基礎上,聚焦于抗戰時期大生產運動中最受重視的農業生產,梳理中共在根據地掀起農業生產運動的演進過程與發展脈絡,努力還原并揭示農業生產運動中存在的多樣性矛盾與多元化思想。
生產與戰爭,是一對辯證矛盾的概念。戰爭破壞生產,又依賴于生產;生產受到戰爭的掃蕩,又不得不為戰爭而加速生產和擴大生產。戰時生產背后的基本問題是軍事財政問題,即如何在戰爭條件下為戰爭提供更多的物資基礎與經濟支撐。
中共在土地革命時期即遇到了戰時經濟的困境,在蘇區根據地創建之初,紅軍側重于打土豪、分田地與糧食籌措,即重視對既有生產品的籌集與分配,而不是對生產本身的培養與建設。
毛澤東很早即認識到在長期的超負荷經濟壓迫之下,“不但中等階級忍不住,工人、貧農和紅軍亦恐將有耐不住之時”,
他認為工農武裝割據存在和發展的重要條件之一是“有足夠給養的經濟力”,
“邊界黨如不能對經濟問題有一個適當的辦法,在敵人勢力的穩定還有一個比較長的期間的條件下,割據將要遇到很大的困難”。
毛澤東批判了不重視經濟建設或者只注重糧餉籌措的財政觀點,強調必須注意發展經濟尤其是發展農業,才能順利地“反圍剿”、擴大紅軍和發展革命。
而由于受到戰爭的反復干擾,加之中共側重在土地革命中實行劇烈的階級斗爭,在農業生產方面的投入不夠,中共在蘇區始終沒有組織起成規模的農業生產。
八路軍在出兵山西抗戰之初,在“有錢出錢和沒收漢奸財產作抗日經費”
的原則下,一邊機動作戰一邊游走籌措,實行就地自籌自支的軍事財政政策。
在太原失守之后,正面戰場失利,八路軍面臨著戰事吃緊、外援受限、民財枯竭等多重困境,山西很快成為國、共、日三方在華北軍事斗爭與經濟資源獲取上的特殊局面,毛澤東進一步判斷全國戰局處在一種青黃不接的危機和嚴重的過渡期中,就地自籌自支并非一勞永逸,也非長久之策,毛澤東要求八路軍在統一戰線之下“擴大自己,自給自足”,以待“全面抗戰之新局面”;
前線將領也意識到,抗戰時期的經濟難題比打土豪時期困難許多,這種經濟困難不僅是“擴軍經費辦法”
問題,還涉及到民心指向問題,如果在經濟上對民眾施加壓力過大或者領導不好,農民“極易走上土匪主義的道路”。
持久戰不僅是武裝上的長期對抗,亦是資源的持久消耗戰,這就意味著持久抗戰不僅需要單純的物資支撐,更需要通過生產以及建立生產制度來提供源源不斷的物資生產基礎。當時中共黨政軍內部一部分人存在速勝,重武裝斗爭、重軍事籌措而輕視經濟建設的思想,
而單純籌措遇到了瓶頸,“有錢人的錢和有糧人的糧一天天減少”,
如果缺乏生產的建設與培育,資源的籌措與消耗具有不可持續性。戰爭物資與軍事財政的獲取可以分為兩個層次:一是單純對戰爭物資進行組織、籌措、運輸與分配,二是開展戰時生產并培育經濟基礎。戰時生產以及生產的動員組織,比單純戰爭物資籌措更為復雜且時間成本更高。要持久抗戰,即需要切實扭轉黨政軍內尤其是軍隊內部的單純籌措觀點,轉向注重生產建設。
其次各地黨政機關對于農業生產與經濟建設的態度也有所不同。在已經初步建立起根據地政權機關的陜甘寧與太行地區,干部力量雖然較強,卻有繁重的軍事動員和思想政治教育任務,“這件也想做好,那件也想做好,結果均做不好”,或者“一遇到別的事件發生,就松懈了生產運動”,農時一失即沒有辦法完成任務。
而在尚未建立起抗日民主政府的地區,對民眾的組織動員還缺乏力量。此外,部隊機關要搞農業生產,首先需要相應的可耕種土地,很多機關部隊都面臨著缺地或無地可種的問題。加之處于邊界地區的土地缺乏穩定的生產環境,有的政權機關對于農業生產尚未形成高度重視。
1938年冬季華北戰事進一步惡化,國共摩擦加劇,加之八路軍加速擴兵,八路軍的給養開始變得更為艱難。毛澤東號召進一步做好長期戰爭準備,“用盡一切努力去準備我之反攻所必需的一切條件”。
在《八路軍軍政雜志》發刊詞中,他指出“長期抗戰中最困難問題之一,將是財政經濟問題”,他強調應該將財政經濟提到認識的高度,在鞏固的根據地和比較鞏固的根據地組織非戰斗部隊、后方機關人員在戰斗間歇時段發展生產。
持久戰的現實壓力及其策略轉向,都促使中共及八路軍不僅更加重視物資的籌措,也進一步轉向發展農業生產。
一段時間很多企業不斷提高生產能力,擴大生產規模,還有一些企業躍躍欲試擬進入塑料管道行業。因此提醒行業企業不應有短視行為,要有前瞻性,不應過熱發展,盲目擴大產能。建議企業要根據自身資源優勢科學發展,找對屬于自己的產品方向和市場。針對目前塑料管道行業不大但企業眾多、一些中小企業產品質量不易保證的現狀,鼓勵行業企業合理兼并,逐步形成合理的產業集群,發揮規模化經營的優勢,提高綜合競爭能力。適時推進發布行業準入條件,制定相應的行業建議準入門檻,促進行業規模建設和健康有序發展。
1939年春,陜甘寧邊區政府將發展農業生產作為中心的一環,制定了擴大耕地60萬畝、增收20%的目標,
致力于動員全邊區兩百萬民眾和黨政軍各機關、學校、群眾團體都參加農業生產。
為了領導后方農業生產的發展,陜甘寧邊區政府規定由各縣府、縣委、縣抗敵會、保安隊共同組成生產委員會,領導全縣的生產運動;
同時,將擴大耕地面積和增產數字指標下發到轄區內各縣,按照數字進行管理,要求各縣縣府突擊完成生產計劃。
此外,陜甘寧邊區政府也制定了獎勵生產的條例,對耕地面積多、養殖數量多、收成增加多的農民以及督導民眾生產的政府、機關、團體負責人給予獎勵。
前線部隊也對生產工作進行了響應與布置,朱德、彭德懷多次電告前線一切必須建筑在自力更生之上,
要求各部隊克服各自的財政經濟困難,通過墾荒種瓜菜糧食和開手工廠等開源方式逐漸做到“完全自給”。
前線軍隊在生產工作要求上的改變是從兩個方面開始著手的:一是保障和促進農民春耕,要求各部隊在春耕期間節用民夫、牲口,不占用、不踩踏耕地、不攀折農作物;
同時強調軍民協辦與軍民互助,將部隊的人力、馬力借給群眾使用,
或在駐地內外雇老百姓幫助部隊協辦;
二是動員前線部隊親自開荒與生產,有的華北抗戰區更是提出了猛力擴大生產運動的要求,提出了“不荒一寸士地,荒地開出種糧”的口號,
八路軍總部、北方局“擬在晉東南組織華北一個總的財政經濟委員會,并指導與調節各區財政經濟”。
在初步的生產工作動員與部署之下,1939年陜甘寧和前線根據地的留守部隊與機關的生產取得了一定成績,一是新開辟了一批土地,二是解決了部隊的部分軍需問題,如陜甘寧1939年的農業生產運動平均解決了2個月糧食、一套夏衣、全部冬鞋、襪,彌補了經費的短絀。
生產與經濟的局部改善,對于中共及民眾在政治上、精神上起到了鼓舞的作用。然而生產工作在推動之初即遇到了多方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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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來自軍隊內部戰士的抵觸,留守兵團人員對于參加生產并非人人積極響應,戰士雖然明了參與勞動與生產“有重大的政治意義的”,
但部隊普遍“看重指揮作戰、沖鋒陷陣、政治工作”,存在輕視供給與經濟的態度,不愿做經濟工作與生產工作的思想十分嚴重,
有的戰士仍然認為“當了兵還要種菜……不如回家當老百姓好”。
此外,武裝與生產、武力與勞力之間的矛盾亦難以協調,當時各前線部隊有緊張的戰斗任務和繁重的政治學習任務,難以協調足夠余力來參加生產。
面對戰局與戰略的變化,八路軍留守部隊在生產工作方面做出了表率。陜甘寧邊區留守部隊嘗試組織兵士和公家人員在工作之余自己動手從事生產,主要是種菜、養豬、做衣襪、燒炭、采柴、挖窯洞與開辦合作社等。1938年陜甘寧留守兵團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有了肉吃、添了新衣、冬天有火烤,有些單位還“多少有了一些積蓄”,
不過陜甘寧留守部隊的生產還很分散,在1938年尚未形成規模。在前線,1938年秋,中央軍委開始強調注重農業政策,一方面切實保護農民秋收,協助農民收糧、藏糧,另一方面發動和保護人民努力進行秋耕。
晉冀豫地區提出要實行有利于生產發展的積極的經濟政策,提出開辦工廠與發展農業生產、提倡統制貿易、開辦銀行與活躍金融等措施。
圖書館應定期統計圖書預約數據,同時以這些預約數據為基礎開展讀者閱讀傾向分析工作。圖書館應在掌握讀者閱讀需求的基礎上,開展有針對性的圖書采購活動,提高館藏圖書的利用率。
隨著新一輪整風運動的開展,各根據地在加強整風學習與教育的過程中,對生產運動也開始形成新的認知與政策。陜甘寧邊區政府則提出了在全邊區擴大耕地面積60萬畝、增加糧食產量20萬擔的目標,并且提出了一些新的民眾動員口號,如“努力生產的莊稼漢是勞動英雄,反對不勞而食的二流子”,“好婆姨,努力參加生產”,
以進一步發動民眾參與生產。晉冀魯豫邊區提出適時的轉變策略,要保障地主的人權、財權、地權、政權,實行“三三制”,以團結地主、富農進行生產。
在軍隊層面,留直部隊將生產作為1942年的“頭等任務”,提出“建立革命家務”的目標,將生產與建設作為部隊的家務建設的一部分,并且專門確立了生產中的政治工作,通過加強政治文化教育來貫徹農業第一的方針和克服生產中的不良現象,專門指派政治素質高的黨員或干部去領導生產,通過座談會、支部會來保證生產運動的展開,教育各種生產人員認識并堅持“農業第一的方針”,樹立起“參加農業生產是黨賦給的光榮任務”的思想,將集體生產與個人生產相結合,并定期展開檢查、批評與表揚。
農業生產有著一定的生產周期,對于穩定的環境與人力投入要求較高,由于前線面臨著敵人的經常進攻和防御作戰,戰事對生產的穩定性形成侵擾,即便是相對穩定和穩固的陜甘寧邊區,1939年各機關的生產開荒任務指標也只是完成了不到50%,
前線各部隊與黨政機關的完成度則更為不足,戰時部隊機關生產面臨現實經濟的限制和矛盾。八路軍總部認為,要保障抗戰軍隊中生產事業的成就與發展,“最主要的還是依靠于政治上的動員,要有艱苦的、耐心的說服教育工作,使每一個官兵夫佐能深切的了解生產運動在長期抗戰中的重大意義,提高他們的生產熱忱,發揚他們的勞動精神”。
在具體的軍事消耗與財政壓力之下,切實做好戰時生產工作并不容易。
八路軍總部在1939年成立了總后勤部,提出要進一步改進后勤供給工作,一方面實行熱烈的節約運動,一方面加緊生產建設,把生產工作“提到最重要的一環”,并提出了一面戰斗、一面生產、一面學習的口號。
中共中央、中央軍委也強調必須將財政經濟問題提到政治的高度,強調在部隊中開展生產運動,開辟財源,克服困難,
這標志著注重生產工作向生產運動的轉向。
對于如何將生產作為一種運動來推動,陜甘寧后方黨政機關與華北前線各軍事武裝部隊的認知與態度是存在偏差的,尤其是前線將領與戰士雖明了經濟工作與生產工作的重要性,但對于生產運動到底如何展開,大都沒有明確的思路,即便身處模范的晉察冀根據地也對生產運動提出了諸多疑問:第一,由于晉察冀邊區部隊處于頻繁的戰斗環境中,生產運動與戰斗任務同時進行,如何時刻準備迎接粉碎敵人的進攻時,同時有效地開展生產運動?第二,生產運動提出時期,正值政治晉察冀整軍工作時期,如何既不減低整軍效果又不耽誤生產?第三,軍民熱烈參加生產運動,如何協調解決土地少、器材少、勞力不足的問題?第四,軍區范圍廣闊,土地性質各不相同,有的較為肥沃適合開墾,有的則為砂石無法開拓,如何組織集體勞力來開墾分散不均的土地?
許多前線部隊首次推行生產運動,缺乏成熟的軍隊生產經驗,“一切全靠自己創造,一切全靠在實際執行中逐漸改進,逐步發展”,
由此,軍委要求各個根據地制定具體化的政策,依不同環境、不同部門、不同勞動條件、不同耕地數目等規定不同的生產方向和生產方法,
例如,在比較鞏固地區,要求按照延安的經驗,同時進行農業、商業、手工業多樣生產,普遍發展喂豬、種菜等事業;在不鞏固的地區,可由地方黨政與地方群眾訂約,組織軍民生產協作;在行止無定的部隊,則提倡應利用戰斗間隙,普遍無代價地在所駐地區內幫助農民春耕及各種農作勞動,進一步與農民打成一片,以便取得農民對軍隊自愿與踴躍的輸助。
在室內空間設計中通過靈活的陳設藝術,就可以實現其分隔空間,增強空間層次感的目的。在室內空間設計時,設計人員可以通過選擇不同功能、色彩、材質的藝術陳設品,從而給人帶來不一樣的視覺、心理感受。例如比較典型的案例就是部分設計時通過在茶幾、餐桌上方設計吊燈,從而提升空間的層次感。通過靈活的陳設藝術也可以使人們在和諧、協調的空間環境中生活、工作,獲得較好的體驗。
生產運動的初步展開,在前后方呈現出不同的特點,陜甘寧在1940年制定了開荒100萬畝、增加細糧10萬石、改良耕種、發展水利的目標,除了進一步動員陜甘寧留守部隊和公家機關參與開辟和耕種之外,亦要求“必須動員全體人力、物力完成”,
造成更廣闊的經濟戰線。將民眾的力量引入到生產運動之中,使得陜甘寧地區的經濟政策也有所改變,一是對于普通民眾改變稅收政策,陜甘寧在邊區征收累進農業稅與累進商業稅,不再征收救國公糧、不再征收貧苦農民小商人的稅收、不向抗日軍人家屬征收糧食,從而團結和動員民眾參與到生產運動之中。
二是調整對地主與富農的政策,提出“對地主、資本家只許經過政府酌量收稅及公糧”,規定軍隊不得向地主富農籌款借餉,一律由根據地政府統籌統支;同時注重利用二五減租、分半減息及八小時工作制等方法來照顧到各方的利益,
以進一步推動各個階層都集中到生產工作之上,以達到“使每一個人民,不管他是地主也罷,富農也罷,中農也罷,貧農雇農也罷,都能很高興地來從事耕種”。
晉察冀地區則主要在部隊之中動員開展生產運動,以團為單位建立起生產委員會,負責土地的選擇、農具的籌劃、種子的準備、生產技術的指導等;各伙食單位則成立生產突擊組,所負任務與生產委員會大體相同。在勞動力的調配方面,晉察冀根據各單位的軍政任務,探索最佳的生產時間,一般規定星期六為生產日,全天停止軍事訓練操課而參加生產,軍隊自己生產與協助群眾春耕各占1/2;在執行的過程中,由于一周一天勞動時間不能完滿達到生產計劃,不少單位又抽出正式操課時間進行生產,利用早晚空閑時間和生產中換班休息時間進行各種操課或學習教育。
還有一些部隊也開始注重對生產技術的學習與應用,要求進行積極、精確的計劃與測量土地,進行生產技術與耕種方法的研究,編印生產耕種須知供部隊參考,同時各部隊根據具體情況頒布獎勵條例,規定勞動紀律。
2.4 統計學方法 由雙人錄入數據并核對,采用SPSS 17.0統計軟件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x±s表示,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檢驗水準α=0.05。
經過1940年的動員與實踐,各部隊、根據地政府對于生產的重視進一步提高,但總體來講,農業生產的運動成效仍然不太顯著,并沒有形成真正的“運動”,即便是相對穩定與鞏固的陜甘寧地區,在1940年也只達到了“半自給自足”狀態,沒有達到年初的生產計劃。
生產運動的初步發起過程中,仍然存在諸多阻礙。
首先仍是客觀環境困難與生產條件受限。由于日軍1940年在華北的掃蕩力度加大,使“部隊之財政、糧食、槍支、彈藥,亦日見困難”,同時國民黨加緊封鎖,隔斷八路軍可能進入后方地區的道路,
以至于晉冀豫等地區參加作戰的“不少的單位是餓著飯”,進而形成隨便吃民眾糧食、到處挖窯洞的現象,
部隊的財政收支制度亦未有效建立起來,濫用、浪費、自由開支、先用后報等問題仍然存在;同時還存在財政機關疊床架屋的現象,如左權曾指出“太行山上,到處設有我們的后勤機關,這既不符合經濟原則,并且對軍隊的統一布置上,也形成了相當嚴重的障礙”。
在戰時情況下,前線部隊的財政制度不完善,很難迅速扭轉籌措糧食的思想,農業生產亦得不到真正的運動與組織。
與之相應的是重商思想仍然十分嚴重。雖然各根據地與部隊強調工農業生產是財政的根本,要求從種莊稼、種小菜、養豬羊等方面來增加實際的物質,八路軍總部對部隊經商也采取慎重態度,要求“統一的組織與管理,規定營業范圍、紅利支配,嚴密監督,不可放任”,
但通過商業來達到自給的方式在部隊中仍比較流行。據陜甘寧邊區的內部文件記載,“自從生產任務分配下去之后,商業投機非常活躍,今天已經完成的任務,十分之九都是從商業來的。因為物價飛漲,一轉手就賺了錢,轉來轉去,你賺我的,我賺你的,于社會生產毫無補益,只助長投機之風”。
部隊經商甚至發生互相競爭投機取巧的事,機關部隊輾轉販賣、互相倒手、抬高物價,反而形成負面影響。
各部門與干部在農業生產中的本位主義思想也開始顯現,一些部隊在生產收獲之后強調改善生活,一面生產一面吃掉,沒有將節余糧食交公,膠東地區甚至還存在“各伙食單位浪費糧食及糧食走私現象”,
所以,即便有些部隊機關加強了生產工作與生產運動,各單位基本上是各自為政,以滿足本單位的供給為主要目標,各根據地之間在調劑物資與共同改善生活上沒有形成共識。
此外,一些部隊機關在生產運動中與民眾生產形成競爭與矛盾。如鎮原縣部隊為了完成農業生產任務而強占老百姓的土地;
陜甘寧地區有的軍隊為了生產自給,發生拆廟宇、伐樹木、毀鐘賣鐵等事;還有的部隊生產,借用群眾工具,妨礙農民生產。
太北區人民生活本就頗感貧苦和疲憊厭倦,日軍的反復掃蕩、流氓地痞的乘火打劫、抗日隊伍的頻繁征發,更使得一些民眾“覺得沒有前途,得過且過,失掉了抗戰和生產信心,避害重于趨利”,中產階級以上尤其是富農地主不愿意要土地、不愿意要牲口,一般貧苦人民也覺得差務負擔太重,均懷有“避害重于趨利”的思想,對生產表現出消極態度。
而指導生產事務的同志也擔心階級觀點和階級政策把握不好而出現錯誤。這兩種思想,對于機關生產、群眾生產的熱情都形成了一定的限制。
可以看到,1940年生產運動提出來之后,尚未取得真正運動起來的效果,反而使黨政軍中在生產上的諸多問題顯現出來,民眾亦沒有被納入生產運動之中。毛澤東認為,財政與經濟的問題,主要還是某些干部存在忽視經濟的思想,他認為要長期支持根據地,需要改變政策,需要“認真地精細地而不是粗枝大葉地去組織各根據地上的經濟”。
為了進一步切實解決軍需后勤與經費不夠的問題,也進一步調整各個根據地在財政經濟上的思想,1940年12月,八路軍后勤會議在山西遼縣召開,左權在會議上指出,經費不足“這個問題不是增加預算所能解決的,只有生產,才能解決”。
因此,如何將生產運動從政策層面落到實處,仍是前后方所面臨的現實困境。
隨著1941年春耕季節的到來,前線與后方均加強了關于生產運動的思想動員與政策調整。在后方,陜甘寧根據地要求將生產運動提到更高的地位,由于陜甘寧邊區在1941年已經具備了較好的生產基礎,其目標在于進一步生產與提高生產成績,在生產指標上,1941年陜甘寧制定的農業生產總任務是開荒60萬畝、每畝產量提高至2升細糧、全邊區增加產量40萬石,使陜甘寧邊區不僅達到“自給自足”,還要做到“耕三余一”,另外大力推廣棉、麻、森林等經濟作物的種植。
為了將生產運動在后方根據地全方位鋪開,在宣傳層面,陜甘寧地區加強了對根據地內的宣傳工作。一是要對黨政軍干部進行普遍深入的宣傳,而不是當作一年一度應景似的工作,
使每個干部“要有新的認識,用新的精神,新的努力”去完成更新、更大的任務。在生產運動的任務指標之下,陜甘寧邊區政府亦指示各縣縣長、專員,要求他們將春耕作為“第一件要緊的事”,并要求他們親身下鄉去領導和親身參加生產做模范,拿春耕的好壞做各縣領導工作成績的主要標準,促使各級干部提高對生產運動的重視程度。
她,金枝立刻覺得自己發羞,看一看自己的衣裳也不和別人同樣,她立刻討厭從鄉下帶來的破罐子,用腳踢了罐子一下。
二是繼續加強對民眾的宣傳與動員,陜甘寧邊區政府指出“不要以為種莊稼是農民都懂得的,用不著去組織去動員”,
而是要適當地提高民意使民眾更積極地參與生產,在照舊生產的基礎上提高生產,因此要求對民眾進行深入地動員與詳細地解釋,而在加強宣傳和動員的過程中又需要注重策略不能引起民眾的反感,
將生產動員與征收救國公糧工作適當地聯系配合起來,以形成群眾運動。1941年陜甘寧還動員8527戶、27744人向陜甘寧內部移民參加生產,以及動員“二流子”等閑散人員參加生產。
在前線,八路軍軍委和根據地政府也繼續調整前線軍事財政與后勤供給政策,將經濟工作重心引導到生產方面。葉季壯在1941年制定八路軍總的勤務工作方針時,指出無論前后方部隊都要進行農業工業的生產,都要轉向完全依靠軍隊自身的生產運動與廣大人民的幫助,在農業生產上側重開荒、種菜、種麻,在工業生產上側重紡紗、織布、造紙、制造等。在稅收政策上,繼續廢除過去的一切苛捐雜稅,規定統一的累進稅率,征收農業稅及商業稅,由民主政權負責辦理,以減輕民眾的稅收負擔。
在執行層面,前線強調在遭受連續反復的殘酷掃蕩的地區實行武裝保衛春耕,從廣義上講,抗戰時期全國的生產均可以稱作戰時生產,但前方戰線上時刻處于戰時狀態,他們的目標是要爭取更多未遭受敵人槍彈直接威脅之“平時生產”,即在敵人包圍下的、相持狀態下的、在緊張戰備下的“平時生產”。
此外,晉冀豫地區還探索出了游擊區與敵占區的生產模式,在游擊區,提出“戰爭準備與春耕準備合一、武裝組織與勞動組織的合一”,要求鍛煉出一種“鉆空隙”的本領,抓緊每一個掃蕩空隙進行春耕,廣泛地采用夜間耕種的辦法。在敵占區則組織勞動游擊小組配合游擊隊,將生產的戰線伸向敵占區,將生產的范圍進一步向敵占區擴大,這也是前線生產的突出特點之一。晉冀豫地區也注重對勞動力的動員與組織,由于頻繁遭受掃蕩而人口減少,在生產運動中注重普遍動員各層次的勞動力,如大量動員并獎勵婦女參加農業勞動、鼓勵兒童從事拾糞送信等工作。
相比于此前的生產運動,1943年的大生產運動擴大了參與規模與生產規模,林伯渠稱陜甘寧的生產運動為“大進步”的一年,普通勞動人民的生產熱忱已經普遍發動起來,“甚至于連道士、瞎子、老婦人也轉入生產的浪潮”,
揭示著大生產運動中中共對于普通民眾的廣泛動員力度。在經歷了從提倡生產工作到發動生產運動和大生產運動,黨政軍機關與民眾的勞動思想與生產意識得到了深化,并已經開始廣泛地參與到農業生產運動之中,但在大生產運動的推行之中,不論在公營生產還是民眾生產中都仍然存在一些問題,更多關于生產、生產關系的諸多問題都在生產運動發展過程中不斷出現。
在1943年11月陜甘寧邊區勞動英雄大會上,毛澤東正式提出“組織起來”的口號,他大力提倡組織群眾的最重要的形式——合作社,并總結出了四種集體勞動組織模式,即以變工隊和扎工隊為主的初級農業勞動互助組、延安南區式的綜合性合作社、運輸合作社、手工業合作社,他認為從組織勞動力入手,通過組織個體勞動力進行集體勞動互助生產,可以逐漸克服個體性和擴大集體化,達到生產關系與生產方式的變革,進而使勞動互助成為推動“第二個革命”的力量,將這四類合作社形式最終發展為“蘇聯式的被稱為集體農莊的那種合作社”。
這成為毛澤東在1943年底的一個新的思想創造,這也為繼續深化大生產運動提供了理論的支撐。
土地緊張問題進一步突出。部隊生產情緒雖然有所提高,但土地缺乏的問題難以解決,部隊大都不易找到合適的土地,即使出錢租地也難尋得,前方擔任戰斗任務之連隊種地者寥寥無幾。
此外,部隊機關等單位內部的本位主義和差距在生產運動中進一步顯現出來,在不同部隊單位之間出現了生活的巨大差距,如359旅雖然整體在開荒生產上取得了良好成績,但旅內各團的生活水平亦相差較大,359旅第七、八兩團因發展生產而改善了基礎生活,而第九團則菜、鹽和被子都很缺乏,一般戰士都瘦弱多病。即便同屬一個旅,旅內各團因生產自給狀況不同也呈現出不同的生活條件,相互之間缺乏調劑。
生產運動已經提倡兩年,但實際上的效果仍不盡如人意,不同根據地各單位仍然處于相對分散的、本位主義的狀態,還沒有形成一種統合性的思想和統一的步調。在毛澤東看來,黨內的作風需要進一步整頓,在經濟層面也需要克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本位主義等思想,他主張在經濟上破除不合乎中國實際的理論,要求經濟理論聯系經濟實際,同時也要進一步調動各階層的生產積極性與主動性,將重視生產運動進一步擴大,隨著整風運動的展開,生產運動進一步獲得了發展的動力。
相比于時間長、投入多、環境不穩定的農業生產,前線部隊在1939年仍更傾向通過短平快的方式來解決經費不足問題,一是財政征收政策,即通過改進合理負擔與稅收制度來加強籌糧籌款力度,二是強調通過經商和做生意來解決供應問題。在黨政軍機關生產工作初步開展的過程中,也側重于機關本身的生產而忽視對民眾生產的引導,如志丹縣地區的鄉主席和鄉政府人員自己耕種過多而忽略了對民眾的領導,導致出現“政府無人負責領導生產”的情況;此外還有一些區、鄉政府雖然履行了督促之責,但沒有推動團體組織和推動群眾生產熱潮,有的制定了宏大而空洞的計劃卻沒有切實了解下級的基本條件和情況,各種情況不一而足。
1942年12月,陜甘寧邊區高級干部會議召開,毛澤東在會上作了《抗日時期的經濟問題和財政問題》的報告,進一步厘清了經濟與財政、公營生產與私人生產之間的關系,反對從單純的財政收支層面去解決財政問題,而是希冀通過整體性地發展生產來保障軍民供給。毛澤東認為,革命工作者不能餓著肚子去“正誼明道”,必須注意經濟工作,離開經濟工作而談“革命”,不過是革財政廳的命、革自己的命,他強調大批干部必須從工作或學習的崗位轉到經濟工作的崗位上去。毛澤東提出,1943年一切部隊、一切機關學校都要將重點逐漸轉到農業、工業與運輸業上去,特別重要的是農業;并且提出各單位的生產活動要有統一的計劃、統一的檢查,絕對不容許再有各自為政、鬧獨立性、破壞政策、破壞法令、侵害人民利益、各單位互相斗爭互相妨礙以及貪污浪費賭博等現象發生。
高干會之后,發展生產才能解決財政問題、發展生產才能免于公私交困與軍民爭食、發展生產才能訓練干部與訓練軍隊、發展生產才能支持前方抗戰、發展生產才是不可戰勝的基礎等思想,隨著整風運動進一步深化。
農業第一、工業第二、商業只能暫時應急的生產工作秩序也得到了厘清。為了進一步推動1943年的春季生產運動,各根據地在學習高干會精神的基礎上,為掀起1943年大生產運動做準備。
一方面是繼續加強對黨政軍干部進行宣傳教育,繼續提高公營生產。高干會之后,各根據地進一步傳達、宣傳、學習毛澤東關于財政經濟的思想。
賀龍提倡在各級軍隊進行財政經濟工作的整風,徹底掃除軍隊中的錯誤思想,加強軍隊對農業的重視和領導,
使部隊政治工作的中心內容切實保障部隊生產計劃與教育計劃的實現。太行分局書記李雪峰提出將開展生產運動作為貫串全年各方面的中心環節,他強調“糧食是軍民的命,是最切實的貨幣基金,是全部經濟斗爭的中心”,并直截了當地提出“全力開展生產運動”的口號。
鄧小平也認為“誰有了糧食,誰就有了一切”,他強調“敵后的經濟戰線斗爭的尖銳程度,絕不減于軍事戰線”,
而發展農業生產,不能是一個空洞的口號,需要正確的政策和精細的組織工作。華中根據地新四軍在響應生產運動上比較晚,但也不甘落后,明確“生產是解決部隊物質困難的唯一良方”,努力向八路軍看齊提高生產。
對民眾的組織與動員也得到深化,在動員生產的過程中,采用了多種方式來鼓勵民眾參與生產。第一,承認私有、樹立典型和鼓勵競賽。陜甘寧邊區政府特別嘉獎了勤勞致富的馬丕恩、馬杏兒父女,將他們由赤貧難民一躍而為自耕農的典型廣為宣傳,以進一步號召民眾參加勞動生產。
陜甘寧地區亦開始大力推動春耕生產競賽,將楊朝月、吳滿有、申長林的競賽辦法向當地人民廣為介紹,并即發動和領導他們以實際行動推廣生產競賽。
第二,加大移民墾荒力度和“二流子”改造力度也是邊區的一項重要舉措,例如陜甘寧邊區制定新的優待移民難民墾荒條例,廣泛吸收淪陷區逃荒者、邊區內外生活困難者,為開墾公荒者提供免收三年公糧的優惠,為開墾私荒者提供免納三年地租的優惠。
此外,通過思想改造來推動賭博鬼、懶漢、煙桿子、浪家子、寄生蟲等所謂“二流子”的勞動改造,使“二流子”轉變思想、自給自足,以此來增加有效勞動力和提高生產運動的力量。
第三,進一步推行減租減息運動以激發群眾的積極性。鄧小平認為“減租減息和交租交息的政策,給發展生產開辟了一條廣闊的道路”,“凡是減了租息的地方,廣大勞動人民的抗戰熱情和生產積極性都大大增強了”。
賴若愚也總結道,沒有1942年以來的減租運動和正確的負擔政策就不會有1943年的生產運動,減租運動削弱了封建束縛,改變了群眾的生產條件,提高了群眾的生產熱情,群眾相信“多打了糧食是自己的”,在經營方面便會下功夫,生產運動成為減租以后必然的道路。
第四,進一步發展了以個體經濟為基礎并以自愿為原則的勞動合作政策。至1943年初,陜甘寧對于“變工”“扎工”“伙牛”“伙種地”等形式有了更高的關注度和更廣泛的推廣力度。
延安縣川口區六鄉農業調查的結果顯示,勞動互助不僅可以節省勞力、增開荒地、提高勞動效率,還能夠使得農民在生產中互相監督和互相競賽,對增加產量具有良好的作用。
陜甘寧地區還提煉了“劉秉溫變工隊”的經驗,用作組織勞動互助組的模板。
2.現代學徒制企業師徒關系受到法律法規和規章制度的約束。現代學徒制是在法律法規、規章制度等各項制度約束下運行的,這些制度規定了學校、學生、企業三方的權利和義務,以制度形式規范了學校、學生、企業三方的行為,使得現代學徒制在一個非常規范的制度框架下運行,因此,現代學徒制企業師徒關系受到法律法規和規章制度的約束
陶瓷文化在文化結構和系統中屬于陶瓷藝術的文化,因而屬于藝術。是文化的基礎,從陶瓷文化在藝術中的地位來看,陶瓷文化是陶瓷藝術的典型,或者說代表。中國素以瓷國著稱,在外界人眼里,瓷器最能反映中國文化精神。
總體來看,作為一種運動的農業生產工作在1941年得到進一步重視與落實,前線與后方、黨政軍民各方面的生產觀點與經濟觀點有所強化,伴隨生產運動的展開,根據地的財政、稅收等政策也進行了相應地調整,在執行過程中也注意不同地區、不同單位、不同條件的特殊性,同時也注重將黨政軍的自給生產與組織民眾生產、提高農民生產相結合起來。從1941年的生產運動效果來看,前后方的生產運動相比抗戰初期取得較好的成績。其中最為突出的是359旅的生產成績,累計開墾了2.5萬畝土地,建設了南泥灣,解決了一部分糧草及各種用品;還組織紡織、肥皂等生產,組織600多匹牲口、建立47個騍馬店進行物質運輸。據統計,1941年359旅全部開支自給達67.55%,其中經常費自給達到96.15%。
4.1.3 苗期噴藥防治:玉米四葉期可用40%水硫磷乳油,30毫升,噴霧,也可用菌毒清600倍液或毒寧6000倍液,加噴施寶等植物生長調節劑混合噴霧,可有效預防灰飛虱的侵害。
在部隊機關之內,各根據地在高干會之后提出了相應的生產任務,并花費了很大的力氣進行宣傳,但是仍然很難擺脫主觀主義和粗枝大葉的慣性,有些機關仍把努力的主要方向放在貿易斗爭、貨幣斗爭上。此外,還有一些機關對困難的程度和對自己的家當估計不夠,如太行區經歷了六年的抗戰,社會積蓄已經消耗殆盡,存糧已經非常貧乏,缺糧戶和災民越來越多,有一些單位仍然準備進行“征購”,對生產問題的重要性也還沒有充分認識。
這表明農業生產運動仍然沒有取代糧食籌措、貿易斗爭、貨幣斗爭等方式。
同時,由于受到客觀條件的限制,花費大量人力的部隊機關開荒種地之后的收成與效果并不是很好。有些部隊開荒、種地數量較多,但收獲情況很差,如385旅實際開墾荒地超過計劃數,但由于氣候原因、照管不周、部隊臨時開拔等原因,產量很低,沒有達到預期成果;聯防軍直屬隊炮兵團的開荒數與收獲數量也均超過原計劃數,但由于開荒不細致和過分偏重于數量的追求,不注意種植技術,平均產量甚低,使收獲量受了損失。
民眾的生產運動中也仍然存在諸多阻礙。由于減租減息政策與地主富農政策執行不徹底,“獎勵富農”的政策沒有為地主富農所信任,富裕中農表現“裹足不前”,改善了廣大貧農缺乏耕畜和生產工具等生產資本,一部分赤貧農民、游民分子“安于貧窮的糊涂思想”沒有徹底扭轉,而一部分根據地干部在動員民眾參加生產的過程中也因為擔心走了“富農路線”而有所顧慮。
在李雪峰看來,大生產運動雖然已經達到了一定的規模,但其中還有許多需要繼續探索之處。諸如,“吳滿有方向”怎樣具體化?怎樣達到“扶助農民,獎勵農民和聯合地主”基本政策?怎么解決赤貧層的生活問題和生產問題?如何在穩定階級關系的基礎上提高各階層生產熱情?如何建立新的穩定的社會關系?
而從生產運動的發展之中,毛澤東看到了群眾的生產潛力,也構想出大生產運動中進行第二個“生產革命”的可能性,毛澤東提出“組織起來”,將農業大生產運動在1944年推向高潮。
為了使大生產運動進一步運動起來,1943年10月,毛澤東指示黨內將根據地的減租、生產和擁政愛民三大運動結合起來,強調減租運動、生產運動與擁政愛民運動之間的遞進邏輯關系,指出三大運動的中間環節是生產運動,而生產的中心環節是組織勞動力。
1943年10月,在陜甘寧邊區高干會上,毛澤東強調利用合作社的方式,把勞動力組織起來發展邊區生產,他認為只有通過合作社將個體勞動轉變為集體勞動,通過生產方式的改革,才能使生產力進一步地發展,從而形成一個生產的“革命”,而這個革命是繼續肅清封建制度的革命之后改造小生產為大生產的第二個“革命”。
但1941年生產運動總體仍沒有達到年初制定的目標,即便是條件良好的陜甘寧地區,在總體上仍“處在一個達到自給自足的過渡階段,困難還遠遠未完全克服”,
遠遠沒有達到“耕三余一”的目標。部隊內仍存在看不起勞動生產、不安心于生產的現象,存著“重商輕農”的觀點,“甚至有個別的人發生貪污腐化、拐款逃跑、退伍回家的嚴重現象”,
還有一些單位雖然打著自給自足的旗號,卻是“向人民身上打主意的自給自足”,據陜甘寧邊區財政管理機構巡視團報告,慶陽縣高陽區把群眾的合作社吃光了;
有的地方在老百姓春耕農忙的時候去借牛借工具,或將生產任務攤派給老百姓,與民爭利和違犯紀律的現象很難杜絕。
為了進一步動員各類勞動力參加勞動和組織起來,毛澤東也提出了公私兼顧的方針,以調動各個階層的生產積極性。1943年底,陜甘寧召開了大規模的第一屆勞動英雄代表大會,重點塑造了吳滿有等生產模范,高度肯定了私人勞動及互助勞動,號召全區農民、工人、戰士、學生、機關工作人員都參與到生產競賽之中,“看誰在生產運動中走到前邊”。
從1943年底至1944年初,各根據地都對勞力互助與組織集體勞動進行了探索,而勞力動員和集體勞動的形式主要是對勞動互助與合作組織的推動。
首先是對民眾力量的組織,陜甘寧地區重點對變工、扎工經驗進行了總結,對新正三區二鄉別嶺村李長青的唐將班子進行了研究與宣傳,
唐將班子不僅在開荒、產糧上取得了優異的成績,還在擁政、擁軍、優抗、備戰、改造二流子方面取得了顯著成績。晉冀魯豫邊區總結出農民自愿擁護生產小組長參加互助小組、行政命令和干部組織建立的編制互助小組、對人力物力實行強制互助三種新的互助組織形式,并提倡合乎“自愿結合”的原則且以積極的勞動者為其活動的核心的第一種方式。
太行區在三種不同地帶均實行了大變工,廣泛地吸收了婦女和老弱參加,把戰斗和搶收搶耕普遍結合,到1944年底,太行區已有互助組和撥工隊2萬多個,參加人數達14萬人;合作社1100多個,參加人數達22萬人。李雪峰認為大生產運動“已是一個廣大的運動,一個偉大的建設事業了。它使我們的經濟建設社會組織面目一新!”
年過六旬,潘際鑾應桑梓之邀,擔任新成立的南昌大學首任校長。當時的江西還是個“三無省份”——無重點高校、無學部委員、無博士點,從填補這幾個空白的意義上說,潘際鑾是回家鄉“救火”的。為了支持潘際鑾,夫人提前辦理了退休,舉家南遷,陪同潘際鑾效力家鄉。
其次在通過勞動互助、公私兼顧等方式來組織民眾之外,部隊機關內部也在尋求新的方案與方法。軍隊有著最集中的人力資源,如何繼續調動部隊內部的生產積極性,如何擺脫簡單地提倡苦行主義與空談共產主義,如何照顧艱苦開墾與耕種土地的戰士的個人利益,是繼續推動部隊擴大生產運動的一個關鍵點。針對部隊中長期存在的“一切歸公”的經驗主義和脫離現實的“反對私有”的教條主義,
北方局提出所有軍隊機關人員,無論山地平原,都應自己動手進行農業手工業的生產,以解決一部分軍需,克服困難。
晉察冀提出部隊與農民伙種的方法,部隊出勞動力與肥料,農民出土地,規定一定比例,大部歸公,少部歸生產者自己。
時任八路軍總部后勤部部長的楊立三看到了公私兼顧與承認個人利益對于激發戰士生產積極性具有重要的作用,在彭德懷、鄧小平等的支持下,楊立三與八路軍前方總指揮部參謀長滕代遠共同制定了《滕參謀長楊副參謀長手訂總部伙食單位生產節約方案》,提倡積極勞動、獎勵節約、提倡私人積蓄、承認多勞多得,基本確立了“公八私二”的分成比例,將生產與建立“革命家務”緊密聯系。
“滕楊方案”首先得到了太行區黨委、太行區政治部的積極響應,太行地區部隊借鑒“滕楊方案”,自己動手克服困難開荒10萬多畝,產糧512萬斤、山藥菜蔬1266萬斤,自給糧食3個月,還大大發展了麻雀戰式的生產,幾乎做到所駐村無任何零星的荒地。
晉察冀邊區也將機關部隊生產與建立革命的家務相結合,提出了“就地打就地曬就地藏”“快割快打快曬快藏”“一手是鐮刀,一手是槍桿”“一面搶收,一面戰斗”等生產辦法,將戰斗與生產、勞力與武力做最大限度的結合與利用。
在樹立勞動互助、公私兼顧的生產原則的過程中,“生產計劃”的思想也逐步樹立起來。延安很早即開始制定每個農戶的生產計劃;129師在1943年亦提出制定農業生產工作計劃以及節約;
山東軍區要求在每個時期對每個中心工作提出具體計劃;
晉察冀提出建立直接領導與計劃生產的機關——生產委員會;
1944年2月,武鄉縣政府還召開地主富農座談會,協助其指定生產計劃、安定其生產情緒。
晉綏軍區對農業、畜牧業、工業、商業等都制定了詳細的計劃,并將軍區內各分區、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特務團、衛生部等的開荒計劃數、種地種菜計劃數進行細致地劃分,對生產組織形式、人員編制、資本調劑、生產檢查、技術研究等均制定了相應計劃。
至1944年夏季,毛澤東要求各戰略區首長匯報開荒及生產情況,一是掌握各地的生產運動執行情況,二是預估1944年的糧食收成情況。根據鄧小平的報告,1944年大生產運動“預估把廣大民兵卷進去了”,中心區的民兵則多參加一般互助組,邊沿區民兵的生產與戰斗結合,組織以民兵為骨干的互助組到邊沿區、敵占區參加勞動生產,既保護了生產,又使邊沿民兵得到了切實利益,鄧小平認為戰斗與生產的變工形式會大大發展起來,大生產運動可減輕10%的人民負擔。
但從各地的報告來看,生產與戰斗的結合仍然存在諸多問題,據新四軍第二師報告,一是部隊因生產占用過多時間,造成紀律散漫,部分影響到作戰和整訓工作;二是在農忙中由于人員過度疲勞,造成了戰士生病逃亡與非戰斗減員的問題,亦影響到戰士的戰斗和學習情緒;三是生產造成戰斗人員的分散化,影響了兵團的機動性與靈活性;四是軍民關系的矛盾,在生產上形成與民爭利現象,以及生產中發生的不正當男女關系等。
此外,不同地區和單位在生產計劃上的執行力度也不易,如山東根據地的生產運動達到了改善一部分伙食的目標,但“農民對這個計劃的執行還很差,許多還是想起什么做什么”,或因農民文化水平受限在合作社中計工方法、算帳、會計感到困難,使生產計劃大打折扣。
1944年的大生產運動沒有達到毛澤東所期望的“第二個革命”的目標,但在一些地區又確實創造了巨大的生產力量,李雪峰感嘆生產運動是個驚人的運動,部隊在生產運動中變成一支能打仗的勞動大軍。經過動員農民群眾和部隊機關開展互助生產,起到了團結最貧苦的農民、閑散勞動力、半勞動力的作用,使部隊與群眾更加接近,生產運動也塑造了新的生產英雄與新的作風,對于鼓舞士氣和振奮民眾精神具有積極影響。
毛澤東對于1945年的生產運動,繼續提出“必絕無例外地普遍舉行大規模的生產運動”, 一切軍隊和機關學校除作戰、訓練之外,必須從事生產自給;一切人民,在自愿原則下,組織生產互助如變工隊、互助組換工班等;同時要求各根據地的工作人員,必須用絕大精力去幫助人民,組織各種互助團體,以便大規模恢復生產與發展生產,使人民逐漸地有盈余。
由此,各根據地繼續對1945年的大生產運動進行了動員。
“……頭上的氣流像要把我扯上去,其實那是我期待很久的一種感覺,好像下一秒就自由了,無拘無束了。不用再聽我媽的嘮叨,不用再過枯燥的生活,可以一直飛一直飛了……可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忽然發現自己原來沒有想象中那么期待!我居然害怕了……我不想死,不想離開……我還沒孝順我媽,我還沒生個小孩陪他長大,我還要跟七哥白頭偕老……
在動員勞動力進行生產的過程中,毛澤東也開始構思戰爭勝利之后長期經濟建設的準備工作,在毛澤東看來,中國革命的長期性,決定了經濟建設工作“不應該也不可能等候把全部敵人打平后才去進行建設工作”,而是應該一方面為革命與戰爭事業提供物質的支持,另一方面為更長遠的國家建設做準備,
根據地時期的生產運動尤其是農業生產運動在一定程度上也為中共戰爭結束后的經濟建設提供了借鑒。
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根據地推行的生產運動是一個不斷變化和發展的概念。一切為了抗戰,一切為了滿足戰爭需求,將戰時生產工作不斷進行組織與運動,進而希望在大力發展生產運動的基礎上推動生產力的變革,是中共在抗日根據地組織生產運動的基本邏輯。但戰時生產尤其是農業生產卻遭受諸多客觀因素的制約與思想觀念的抵觸,生產運動是在整風運動之中獲得發展契機的,毛澤東在整風運動中破除了黨政軍內部單純的后勤供給觀點,也破除了重軍事斗爭輕經濟生產的觀點,將自力更生、生產自給的思想深入人心,更試圖建立起一整套公私兼顧、軍民結合、勞動互助的生產運動機制。
選擇在2013年1月到2017年1月這個時間范圍內,在我院接受治療的呼吸道傳染病患兒,一共有710例患兒,他們所生的疾病包括麻疹、流行性腮腺炎和水痘等一系列相關病癥,其中有380例患兒患有嚴重的麻疹,有150例患兒患有流行性腮腺炎,有180例患兒患有水痘,其中在所有患兒中有250例患兒為本省戶籍,有460例患兒為外省戶籍。
生產運動的組織發動與演進發展包含了不同層次的內容。一是黨、政、軍、民等不同生產主體對于生產運動的態度存在一個變化的過程,黨政機關雖然明了組織群眾的重要性,但起初重機關生產而忽略對民眾的動員;部隊開始也對生產普遍存在輕視與抵觸,在現實的后勤供給短缺壓力之下與強大的整風運動思想教育之下才逐步扭轉單純武裝斗爭與物資籌措思想;民眾內部的地主、富農、中農、貧農、“二流子”、移民等不同階層對于生產運動也有不同的態度與策略。
二是生產運動在地域空間上呈現出顯著的差異性與層次性,這種差異性受到軍事戰爭、經濟條件、個人思想的多元化影響,可以看到陜甘寧、晉察冀、山東、華中等根據地對于生產運動的響應時間、響應力度、執行成果具有明顯的梯度。即使在同一個根據地,內部不同地區的生產運動情況也具有差異性與復雜性,如同一根據地內在穩固的地區采取的是對敵斗爭、度荒自救斗爭、打蝗斗爭中開展起來的生產互助路徑;在比較穩固的地區則是通過減租減息、勞動互助等組織起來的經濟建設兼社會改造運動路徑;在交戰邊界區則采用的是用戰斗掩護生產、用生產監視敵人的生產與戰斗相結合的路徑。
第三個層次性是時間上的偏差性,陜甘寧地區的生產運動展開最早,在1943年即已基本在經濟與生產上形成統一與整合的思想,并且已經開始將重點轉向勞動互助、公私兼顧與掀起更大規模的群眾化生產運動之上,而處于前線的晉冀魯豫部分地區、山東根據地仍還在艱難地進行政治思想教育與強調生產的重要性。從微觀的時間層面來看,處于前線的晉察冀、晉冀魯豫等地區由于頻繁遭受日軍侵襲,創造性地提出了整體戰下的“平時”生產概念和在非交戰時間采取游擊生產方式。
(2)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未能引起足夠重視,企業高層的決策人員和管理人員片面追求生產經營效益,對供電企業職工的思想動態和心理狀態重視不足,認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可有可無,難以有效發揮其“育人”作用。
從強調生產工作,到生產運動初興、大生產運動的動員,再到生產革命的提出,生產運動在逐次推開的過程中,蘊含了戰斗與生產、統一與分散、戰線與民眾等之間復雜的關系,由于生產運動的執行具有極大的時空差異性,大生產雖然沒有達到理想的生產革命的運動效果,但生產運動的展開對于中共軍事財政具有深遠的積極意義,處于弱勢生存的中共及八路軍在生產運動中扭轉了軍事籌措觀點,注重培育了持久抗戰與中共革命的生產能力與物資基礎,為長期抗戰和解決軍事財政問題提供了新的契機。此外,生產運動背后的政治意涵對于中共亦有著更深層次的影響,中共在生產運動中調試出了一種黨政軍與貧苦大眾艱苦共存的生產模式,毛澤東還在生產運動中發掘了民眾“組織起來”的潛力,找到了集體“革命”與個體生存之間恰當的利益連接點,這在某種程度上又與蘇聯集體化模式相呼應,并為革命勝利后的農業合作化運動等提供了經驗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