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與影響因素研究

翁 鋼 民，唐 亦 博，宋 娜，李 建 璞

(燕山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河北 秦皇島 066004)

0 引言

旅游城鎮化作為城鎮化的特殊類型，逐漸成為促進鄉村振興、統籌城鄉發展、切實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新經濟增長點[1]。持續深入推進的城鎮化戰略不僅是承載以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重要主體，同時也是擴大內需戰略和深化供給側改革的重要結合點，因此，推進旅游城鎮化有助于優化經濟發展由高速向高質轉變，實現區域綠色協調發展，對適應當前新發展格局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

國外學者對旅游城鎮化的研究起步較早，1992年Mullins率先提出“tourism urbanization”的概念[2]，隨后指出為滿足旅游需要會促使城鎮經濟重組、空間重構[3]。以此為開端，眾多學者從概念內涵[4,5]、發展特征[6]、驅動機制[7,8]等方面展開一系列研究，為旅游城鎮化的理論構建奠定了基礎。國內對旅游城鎮化的關注始于21世紀初，并隨時間推移逐步成為研究熱點之一，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以下三方面：1)概念與內涵的確定。黃震方等基于不同案例闡述旅游城鎮化的內涵與本質，認為旅游城鎮化是由旅游業發展所驅動的一種特殊的城鎮化類型，其實質是指由旅游引起的城鎮發生復雜變化的過程[9,10]。2)特征與模式的歸納。陸林等根據城市類型差異、驅動因素差異等將旅游城鎮化劃分為不同模式[11,12]；李鵬則依據地方特色分別介紹黃山模式、曲阜模式和武陵源模式[13]。3)定量分析與評估。早期評估多集中于探討旅游與城鎮化的單向作用關系，如胡付照等[14]運用相關性分析和格蘭杰因果檢驗等證實了城鎮化進程對旅游發展具有正向推動作用；唐睿等[15]運用功效函數和協整檢驗等驗證了旅游發展與經濟、人口城鎮化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均衡關系，而與生態城鎮化之間則存在長期的負向均衡關系。隨著協同度和耦合度等模型逐步被引入，關注焦點進一步轉為旅游與城鎮化二者間的雙向互動，如軒源等[16]通過構建耦合協調模型，運用空間變差函數對旅游效率與城鎮化進程的互動共生關系展開實證分析。伴隨研究的持續深入，網絡分析等空間計量分析方法被更多學者挖掘并運用，同時研究尺度也由粗獷到細微，包括國家、區域、省市乃至小城鎮等領域[17-20]。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一致認為旅游城鎮化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城鎮化的類型，推動了現代城鎮化進程，其對生態環境的影響也引起學術界密切關注[21-23]。部分學者逐漸開展旅游、生態與城鎮化的綜合性研究，對三者互動共生、耦合協調的理論闡述相對充分，但關于空間格局演化和影響因素識別的研究稍顯不足，且目前研究視角多集中于國家宏觀層面和省市微觀層面，針對城市群中觀層面的研究鮮有涉獵。作為我國建設世界級城市群的三大主力之一，京津冀城市群在區域高質量發展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一個首都、兩個直轄市、3個行政區”的組合形式又對其協同發展帶來不確定性，如何破除行政壁壘、打破利益藩籬，從“各自為政”轉為“抱團取暖”已成為學界熱議的話題。目前關于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的研究多停留在將其視為一個整體或3個省市的階段，尚未深入地市，缺乏針對其空間分布和橫向對比的定量分析，與京津冀協同發展的現實要求相背離。因此，本文運用狀態空間法測算京津冀城市群13地市的旅游城鎮化指數，通過繪制折線圖、雷達圖和箱線圖揭示其時序演進特征，深入考察其綜合發展水平的分異性和斂散性，同時借助立體趨勢面分析、標準差橢圓和核密度估計方法辨明其空間分布格局，最后運用灰色關聯分析探尋其影響因素，以期為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協同發展提供理論參考和決策依據。

1 旅游、生態與城鎮化三系統互動作用機理

旅游、生態與城鎮化三系統互動頻繁、聯系密切，三者相互促進又相互制約的循環往復關系、相互作用又相互反饋的動態發展過程共同形成旅游城鎮化這一復合巨系統(圖1)。一方面，旅游業作為“支柱性產業”對經濟社會發展特別是城鎮化具有顯著推動作用[24]。首先，游客集聚會產生大量需求，由需求影響供給，城市的基礎與服務設施將得到極大改善；其次，旅游業極易與其他產業交叉融合形成“旅游+”或“+旅游”等發展模式，能有效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刺激區域經濟繁榮；最后，旅游業的本質屬性是經濟性，無論是國內旅游還是入境旅游均會帶來資金流動、技術交流和文化碰撞，對提高居民生活質量、滿足美好生活需要等均大有益處。另一方面，城鎮化是生產、生活、生態發生本質變化的過程，其不僅可以為旅游業提供更充足的資金支持，還可以匯聚更多高水平的管理人才，助力旅游業向高端化、智能化發展[25]；而收入水平不斷提高、閑暇時間不斷增加，潛在的旅游需求也將被逐步激發。與此同時，生態環境作為一切人類活動的物質承載體，勢必會受到旅游與城鎮化的綜合影響[26,27]，其中既包括生態治理、節能減排等積極影響，又包括環境污染、資源浪費等消極影響，相應的生態環境也在資源供給和空間承載等方面制約著旅游與城鎮化的肆意擴張。總之，旅游、生態與城鎮化三系統間互為依托又互相牽制，實現三者協調共生、互惠共贏才能確保旅游城鎮化的綿延發展。

圖1 旅游城鎮化互動作用機理Fig.1 Interactive mechanism of tourism urbanization

2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2.1 研究區概況

京津冀城市群地處華北平原北端(113°25′～119°50′E，36°05′～42°40′N)，北依燕山、東臨渤海、西倚太行山脈、南向平原延伸，全區地貌復雜多樣，旅游資源豐富[28]。春秋兩季干旱少雨、常有大風，夏季高溫多雨、冬季寒冷干燥，具有四季分明、雨熱同季的特點，氣候舒適期長達90～120 d[29]。本文以市級行政單元界定研究范圍，包括京津兩大直轄市和河北省11個地級市，面積約21.6萬km2，人口約1.2億，分別占國土面積和總人口的2%和8%。不同的地理區位和經濟基礎造就了京津冀城市群各市旅游城鎮化不均衡發展態勢，2020年北京市國內旅游收入2 880.9億元、接待國內外游客1.84億人次，天津市則分別為1 331.4億元和1.41億人次，而河北全省僅為3 674.7億元和3.8億人次，并未因其城市眾多、面積廣闊而產生效益上的絕對優勢。

2.2 指標體系與數據來源

不同學者對旅游城鎮化的理解不同，故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也各異。麻學鋒等[30]通過響應系數表征旅游城鎮化發展程度；黃劍鋒等[19,31]立足旅游和城市化兩大角度綜合評估旅游城鎮化水平；后續學者更側重于從旅游(T)、城鎮化(U)和生態(E)3個維度構建綜合評價指標體系[26,32]。因此，基于互動作用機理，借鑒已有研究成果，結合京津冀城市群現狀，在保證數據科學性、完備性和可獲得性的前提下，本文從旅游(T)、城鎮化(U)、生態(E)三大維度共遴選出18項代表性指標，構建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綜合評價指標體系(表1)。具體情況如下：1)旅游子系統，旅游既是拉動內需、繁榮市場、暢通國內大循環的重要內容，又是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的主要橋梁與紐帶，因此選取旅游外匯收入、國內旅游收入、入境旅游人次和國內旅游人次綜合反映旅游業發展水平[19]；2)城鎮化子系統，城鎮化是集經濟—人口—社會—空間四位一體的綜合性復雜系統，包括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8項指標[33]；3)生態子系統，從壓力、狀態、響應三方面評估生態環境對旅游發展和城鎮化進程的反饋[27]。

表1 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綜合評價指標體系Table 1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tourism urbanization in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13市的面板數據主要來源于EPS數據平臺以及13市的統計年鑒，由相關統計公報、官方網站資料作為補充數據，個別年份、城市的缺失值由插值法補充，由于京津冀城市群各市間數量級差異過大，先用京津冀城市群均值做降維處理再進行后續計算。為便于指標的識別與計算，采用Xab格式進行編碼[34]；為規避主觀因素干擾，提高權重的效度與信度，采用熵值法賦權[35]。

2.3 模型構建與研究方法

狀態空間法是基于歐氏幾何空間數學思想，定量描述系統狀態的有效多維分析方法，借鑒前人研究，將旅游、城鎮化、生態子系統視為三維狀態軸，構建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綜合評價模型[27,36]。計算公式為：

(1)

式中：TU為旅游城鎮化指數；X1i、X2i及X3i分別為旅游子系統(X1)、城鎮化系統(X2)及生態子系統(X3)中各指標值；W為各指標所對應的權重；k、m、n分別為三系統所含指標數量。根據TU數值大小將其劃分為極低(0～0.1)、較低(0.1～0.4)、中等(0.4～0.6)、較高(0.6～0.9)和極高(0.9～1)5個等級[37,38]。

灰色關聯分析對數據類型和特征均不作要求，其本質是通過比較時間序列的形狀反映變量間緊密程度，形狀越接近說明灰色關聯程度越高。旅游城鎮化在一定程度上是一個信息不完全的灰色系統，運用灰色關聯分析揭示各要素對旅游城鎮化的影響程度具有一定優勢。本文以旅游城鎮化指數為參考序列，以各指標歸一值序列為比較序列，選擇0.5作為分辨系數，進行影響因素實證分析。

3 結果與分析

3.1 時序演變特征

(1)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綜合發展水平。由表2可知，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指數(TU)由0.18升至0.76，整體呈穩步上升趨勢，實現由較低水平向較高水平的突破，但尚未達到0.9以上的極高水平，說明未來仍有一定發展空間。由圖2可知，三系統綜合發展指數整體均呈上升態勢，但根據增幅大致可分為緩慢發展、波動發展和高速發展3個階段。旅游子系統后來居上、指數最高，城鎮化子系統穩步增長但后勁稍顯不足，而生態子系統波動起伏、漲幅最小，這一走勢側面說明京津冀城市群過去可能存在以犧牲環境換取經濟發展的不良情況。具體分析如下：1)旅游指數整體呈高速上漲趨勢，由期初的0.04躍升至0.52，僅在2008年和2012年發生起伏，兩次經濟危機均在一定程度上沖擊了旅游業的發展，同時也反映出旅游業的脆弱性；2)城鎮化指數始終保持穩步上漲之勢，這與京津冀堅持城鎮發展與鄉村振興“兩條腿”并行關系重大；3)相較旅游和城鎮化子系統而言，生態子系統表現堪憂，自2010年起生態指數出現大幅滑落，2013年跌至谷底，這期間霧霾、黃沙等始終困擾著京津冀城市群，這與該城市群多市實行粗放型經濟關系密切，表明犧牲碧水藍天以換取金山銀山的行為極不可取，2014年后增幅顯著提升，主要得益于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實施后加大了對生態環境聯合治理和保護的力度，杜絕了“污染天堂”的存在。

圖2 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子系統綜合發展指數變化趨勢Fig.2 Trend of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indexes of various subsystems for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in 2007-2019

表2 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及各市旅游城鎮化指數Table 2 Tourism urbanization index of the whole region and each city of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in 2007-2019

(2)各市旅游城鎮化綜合發展水平。由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市TU雷達圖(圖3)可知，研究期內各市旅游城鎮化進程不一、變化較大，2007年僅北京達到較高水平，其余各市TU均低于0.5，而張家口、承德更是低于0.3，城市間差距較大；2011年天津后來居上，與北京均在0.5之上，而河北各市均分布在0.35～0.45之間，城際間差距有所縮小；2015年張家口和石家莊發展勢頭迅猛,躍居第一位和第三位，此時僅有滄州和北京低于0.4，城際差距進一步縮小；2019年河北省各市除滄州、秦皇島外均高于0.6，直觀反映出對京津的“追趕”。總體而言，與京津冀城市群平均水平相比，河北各市旅游城鎮化水平大幅提升，而京津兩市可能由于基數較大導致其提升幅度較小，甚至出現負增長。此外，雷達圖形狀由“海螺型”逐漸演變為“不規則圓形”，側面證明京津冀城市群13市間旅游城鎮化水平雖存在一定差距但在逐年減小。

圖3 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13市旅游城鎮化指數雷達圖Fig.3 Radar map of tourism urbanization index of 13 cities in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in 2007-2019

進一步利用箱線圖分析京津冀城市群TU的收斂變化，其中每個箱子代表不同年份13個城市的旅游城鎮化指數分布(圖4)，長度越大說明集聚性越差。可以看出，2007-2019年上邊緣至下邊緣的距離先后經歷了縮小—擴大—縮小的循環變化，最終停留在縮小趨勢，表明京津冀城市群13市TU差異變化多樣，但總體呈現向好趨勢，因此可認為研究期內分布在較低水平的城市在逐年減少，更多城市向中高水平集聚。

圖4 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13市旅游城鎮化指數箱線圖Fig.4 Box diagram of tourism urbanization index of 13 cities in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in 2007-2019

3.2 空間分布格局

(1)分布特征。利用ArcGIS繪制京津冀各城市TU空間分布圖(圖5)，可以看出，絕大部分城市旅游城鎮化已由較低水平轉變為較高水平，發展趨勢持續向好，但各城市間仍存在顯著差異，呈現不均衡發展態勢，逐步形成西北部旅游城鎮化強勢發展、南部地區次強而中部地區弱勢的空間分布格局。具體看，近年來北京市為去除大城市病、疏解非首都功能，對大批一般性制造業、區域性物流基地和批發市場進行徹底搬遷改造，對部分教育醫療機構和行政事業單位進行共建共享。因此，北京市城鎮化指數有所緩和、生態指數大幅提升。而北京市旅游子系統中，因周邊城市旅游的興起使北京旅游人數和旅游收入相對減少，從而導致其旅游城鎮化指數整體下滑。天津市通過濱海新區建設和海河英才計劃，吸引了大批優秀企業和高素質人才，但之后雄安新區的設立對其造成了一定沖擊。因此，北京、天津TU均出現下滑現象，但原因迥異，北京是旅游子系統相較疲乏，而天津則是受制于城鎮化子系統。秦皇島、唐山和滄州雖同樣為河北省沿海城市，但發展路徑大不相同，秦皇島是著名旅游城市，坐擁山海關和北戴河兩大國家馳名景區，但由于其工業發展落后、人才大量流出，致使其城鎮化子系統稍顯薄弱；而唐山和滄州作為傳統的工業強市，過去粗獷的經濟擴張對生態環境形成了一定擠壓，因此3市TU相對不高，有較大提升空間。承德、石家莊和張家口的TU名列前茅，原因在于：承德作為皇家避暑勝地，在旅游發展方面具有天然優勢，此外，承德多年來致力于退耕還林、黃沙治理，在生態保護和資源利用中實現均衡發展；石家莊作為省會城市在旅游發展和城鎮化進程中享有政策便利和區位優勢，且自2013年陷入霧霾困擾后對環境污染進行精準管控，近年來已卓有成效；張家口作為冬奧會的主會場，對城市美化和配套設施進行改造升級，大力開發冰雪旅游項目，助推旅游城鎮化深入發展。然而承德、張家口、石家莊均地處京津冀城市群邊緣地區，對整個城市群的輻射帶動能力有限，某種程度上抑制了全域旅游城鎮化均衡發展。從圖5d可以看出，京津冀城市群標準差橢圓方向大致為東北—西南向，2019年與2007年相比發生小幅位移，向西北方向逆時針偏轉，這與近年來張家口和承德兩市的崛起息息相關。此外，標準差橢圓面積的擴大側面反映出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的擴散發展趨勢，表現出較為明顯的方向性，空間差異增大和非均衡發展將不利于城市群協同發展。

圖5 京津冀城市群13市旅游城鎮化水平空間分布Fig.5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ourism urbanization level of 13 cities in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2)格局演化。運用ArcGIS地統計分析模塊的趨勢面分析展示京津冀城市群TU的空間格局分異(圖6)。從圖6可知，2007年京津冀城市群TU呈現顯著的“東高西低”，而在南北向呈現顯著的中部高、兩邊低的“倒U形”分布；2014年發生略微變化，轉為“東北高、西南低”的空間分布形勢，可見天津、秦皇島此時仍是旅游城鎮化的優勢區域；2019年西南方位強勢發展、變化劇烈，趨勢面曲線由“直線型”轉為“U”形分布，再一次證明河北各市對京津的“趕超”。借助核密度曲線進一步分析(圖6d)可以看出，近年來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發展態勢良好，但仍存在一定隱患，核密度高值雖逐年增長卻最終也僅達到7左右，距城市群協同發展仍有較大空間。2007年曲線出現“右側拖尾”，說明存在 “獨角獸”城市，而2016年和2019年又出現“左側拖尾”，說明存在“拖后腿”城市，即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空間差異顯著，不均衡發展是其常態模式。

圖6 京津冀城市群13市旅游城鎮化指數空間趨勢及核密度估計Fig.6 Spatial trend and kernel density estimation of tourism urbanization index of 13 cities in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3.3 影響因素識別

基于灰色關聯分析探測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指數與各指標間的關聯程度(表3)，從而識別影響旅游城鎮化進程的關鍵因素。

表3 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灰色關聯度結果Table 3 Result of grey relational degree of tourism urbanization in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1)總體分析。各指標與TU聯系均較緊密，關聯度普遍大于0.6，其中，生態子系統中工業煙粉塵排放量(X33)的關聯度最高，為0.669，而城鎮化子系統中二、三產業從業人員比重(X24)的關聯度最低，為0.595，說明京津冀城市群各指標對旅游城鎮化的影響差異不大且較為均衡。將關聯度降序排列并比較位于前列的指標數量，得出生態>旅游>城鎮化，可知當前階段嚴控生態治理仍是京津冀城市群的工作重點，比較三系統關聯度均值得出旅游>生態>城鎮化，可知旅游發展仍是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的重要動力源。

(2)典型城市分析。計算13市2007-2019年的關聯度均值可知，最低值為0.519，最高值為0.940，可見不同指標對不同城市旅游城鎮化的影響程度大不相同,根據子系統影響力排序可分為兩大類:1)城鎮化>生態>旅游。對天津市和河北省11市而言，影響最大的子系統是城鎮化子系統，關聯度均值可達0.819，其次是生態子系統，關聯度均值可達0.737，最后是旅游子系統，關聯度均值為0.704，但這12個城市在驅動因素方面也存在細微差別，如秦皇島的驅動因素來自經濟城鎮化，邯鄲的驅動因素來自人口城鎮化，天津和石家莊等市的驅動因素來自社會城鎮化，唐山、保定等市的驅動因素則來自空間城鎮化。2)旅游>城鎮化>生態。對北京市而言，國內旅游收入(X12)、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X21)和國內旅游人次(X14)是影響其旅游城鎮化進程的最關鍵因素，關聯程度為0.629～0.644。旅游子系統是影響其旅游城鎮化進程的最主要子系統，關聯度均值為0.621，其次是城鎮化子系統，關聯度均值為0.611，最后是生態子系統，關聯度均值為0.606，由此可知，對北京市而言，3個子系統對旅游城鎮化的影響程度相對比較均衡。

4 結論與討論

基于2007-2019年京津冀城市群13個城市的面板數據，構建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綜合評價指標體系，運用狀態空間法測算京津冀城市群及其各市的旅游城鎮化指數，分析其時序特征和空間格局，最后運用灰色關聯分析獲取影響旅游城鎮化的關鍵因素。研究結論如下：1)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指數(TU)呈上升趨勢，大致分為緩慢發展、波動發展和高速發展3個階段；河北各市對京津存在一定“趕超”，城市間差距逐漸縮小，且較多城市向中高水平集聚。2)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呈不均衡發展態勢，逐步形成西北部城市強勢發展、南部城市次強而中部城市弱勢的空間分布格局，標準差橢圓和立體趨勢面結果均驗證了河北各市TU水平的提升，特別是張家口、承德成為熱門發展城市。3)絕大多數指標與TU關聯緊密，但對于不同城市而言，驅動因素和作用程度也大有不同。

基于上述結論，得出以下政策啟示：1)發展策略要有協同性。京津冀城市群同根同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各市亟需破除“行政藩籬”、構建聯動機制、加強信息交流、促進要素流動，明確各自分工地位，以京津為引領、以河北各市為結點，配合“京津冀協同發展”國家戰略、緊抓“雄安新區”建設機遇，實現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高質量發展。2)發展策略要有差異性。京津冀城市群各市旅游城鎮化進度不一、驅動因素不一，因此各市在制定戰略時應各有側重。對于旅游子系統后勁不足的北京而言，需立足過去、展望未來，讓文化為旅游賦魂，讓科技為旅游賦能，多措并舉實現旅游復興；對于生態子系統壓力較大的唐山、滄州而言，需堅持“共抓大保護、推進大治理”理念，處理好發展與保護、生態與民生兩對關系，在守住生態安全邊界的同時,提升系統自身調節能力，實現人與自然共生共長；對于城鎮化子系統稍顯落后的天津、秦皇島而言，需轉變經濟結構、吸引優勢人才、提高社會保障、優化空間布局，不斷提升城市治理水平、增強城市發展韌性。3)發展策略要有前瞻性。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旅游業首當其沖，全行業幾乎陷入停擺狀態。各市政府應樹立全局意識，及時調整稅收、補貼等政策為旅游業加持以抵御風險。

精準評估旅游城鎮化進程、把握時空發展規律、識別關鍵影響因素是實現區域經濟社會協同發展的基礎性命題，本文研究意義主要體現在聚焦京津冀這一特殊的城市群，通過橫向對比與縱向分析拓寬了京津冀城市群旅游城鎮化的研究視角與范疇，為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的落地實施提供參考依據。但介于研究時段的跨越性和研究區域的特殊性，以及部分城市統計數據的不全面，現有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仍存在一定局限性，未來應注重結合網絡爬蟲技術等獲取更多元的數據以提升研究的科學性與準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