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高校規劃研究熱點及趨勢分析

邱 飛，杜春華，錢光輝

(浙江農林大學 發展規劃處/學科建設辦公室，浙江 杭州 311300)

高校制定發展規劃最早起源于美國，始于20世紀50年代，國內高校在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逐步興起制定學校發展規劃。戰略規劃對高校來說，更像是一張“作戰”的藍圖，把握發展方向，明確發展重點，使學校的各項事業在正確的軌道上持續前進。在高等教育內涵式發展的新階段，在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進程中，運用可視化的方法對相關研究文獻進行分析，梳理國內近二十年來對高校規劃的研究熱點和趨勢，有助于清晰地了解國內高校規劃的理論和實踐研究。

一、研究工具與數據來源

CiteSpace是美國德雷賽爾大學陳超美教授研發的一款專門用于學術文獻分析的信息可視化工具,可以探測出某一學科或領域的熱點主題及其演進[1]。在中國知網數據庫中，選擇高校(大學)規劃、高校(大學)戰略規劃、高校(大學)發展規劃為關鍵詞進行檢索，統計年份為1990-2020年，期刊類別選取“北大核心”和“CSSCI”，得到169條結果，將其作為樣本進行分析。用可視化軟件CiteSpace，以時空知識圖譜和內容知識圖譜為主進行分析，揭示國內有關高校規劃研究的熱點及發展趨勢。

二、時空知識圖譜及其分析

(一)高校規劃研究的時間分布圖譜

從圖1折線圖中可以看到，有關高校規劃的期刊最早在1994年，僅有1篇文章公開發表。在1994-2003年之間，發文量一直較少，從2005年開始增加，在2006年出現第一個高峰；隨后每年的發文量保持在10篇左右，并分別在2010年、2015年、2020年出現高峰。從每個發文量高峰值所在的年份來看，與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五年計劃時間節點基本保持一致。這表明高等教育的發展不是獨立的，與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相適應，符合高等教育發展的一般規律，并且高校規劃也會受到經濟社會發展規劃的影響。

圖1 國內高校規劃文獻量統計

(二)高校規劃研究的空間分布圖譜

1.作者分布

對發文作者進行分析將有助于我們了解一個領域內的專家分布，從而更為集中地搜集學者的研究成果，幫助我們系統地掌握主題的最新研究方向。在圖2中，節點表示作者的姓名，節點的大小表示作者的發文量，節點環表示發文的年份，標簽字號大小代表中心性，邊描述作者之間的合作。發文量較高的作者分別是陳廷柱、別敦榮、王鵬、周巧玲、趙文華、劉獻君，這些學者同時在高等教育領域具有一定的影響力，為高等教育研究的開展做出了貢獻。從連線來看，陳廷柱和齊明明、周巧玲和趙文華、王鵬和趙正洲之間的合作較多，而其他作者之間合作較少，這從側面顯示了學者之間的合作交流較為缺乏。

圖2 高校規劃研究作者的合作圖譜

2.機構分布

本研究對不同研究單位在高校規劃方向上發表的論文進行了統計，有助于找到國內研究此主題的核心學術團隊和機構。其中廈門大學、華中科技大學、清華大學以較大優勢占據發文量前三名，占到全國各個機構的將近三分之一，表明這三個機構在高校規劃方向具有較強的研究實力(見表1)。

表1 國內關于高校規劃方向發文量排名前三的機構

為考察不同機構間的合作情況，生成了高校規劃研究的機構合作圖譜，從圖3中可以看到，發文量靠前的機構有廈門大學教育研究院、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次之的有浙江大學教育學院、江蘇大學教師教育學院以及一些高校的發展規劃處。從發文機構的分布來看，主要有兩方面的特征：第一，關于高校規劃的研究集中在國內一流大學的教育學院或教育研究院，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國高水平的研究型大學相較于其他類型的高校更加注重規劃的研究。第二，一些學校的發展規劃處開始重視對規劃的研究，顯示了高校的職能部門逐漸向專業化發展。但是，從分析結果來看，網絡整體密度僅為0.0039，說明我國目前高校規劃的研究團體較為分散，不同機構的作者之間合作相對來說較少，尚未形成極具凝聚力的科研群體。

圖3 高校規劃研究機構的合作圖譜

3.期刊分布

從表2可以看到，國內關于高校規劃的文章被收錄排名前五的期刊類別為高等教育研究、現代教育管理、黑龍江高教研究、教育發展研究和中國高等教育，占據了35.5%的比例。

表2 國內關于高校規劃方向收錄文獻數量排名前五的期刊

(三)高校規劃研究的內容知識圖譜分析

1.研究熱點分析

從知識理論的角度看，中心度和頻次高的關鍵詞代表著一段時間內研究者們共同關注的問題，即研究熱點。中心性用來反映節點權力的大小，體現了該節點的重要性。關鍵詞的共現頻次越高，點中心性越高，說明節點在該領域越重要。從表3來看，核心的關鍵詞有戰略規劃、大學戰略規劃、大學發展規劃、發展規劃、高校戰略規劃、戰略管理、大學規劃等，這反映了學者們在研究高校規劃過程中更加關注領域的聚焦和變化。

表3 關鍵詞共現頻次、中心性及年代(部分)(跨年度：1年)

CiteSpace的關鍵詞聚類功能可以明確某研究領域的熱點和發展趨勢[2]。圖4顯示，國內高校規劃關鍵詞共現網絡中共有12個大聚類，順序是從0至11，數字越小，聚類中包含的關鍵詞越多。在知識圖譜中，圓表示關鍵詞的節點，圓越大說明對應主題出現的頻次越高。節點年輪顏色表示該關鍵詞出現的時段。將從中國知網檢索的169篇期刊文獻數據進行處理，切分年代為1年，聚類詞選擇為“關鍵詞”，進而得到高校規劃文獻聚類圖譜。聚類結果分析顯示(見圖4)，國內研究中大學戰略規劃、大學發展規劃、戰略規劃三個關鍵詞的圓最大，中心性最高，說明其重要性和基礎性，其次是高校戰略規劃、大學規劃、發展規劃、戰略管理等。

圖4 高校規劃關鍵詞共現頻次聚類圖譜(跨度：1年)

此外，從圖中我們可以看到與高校規劃相關的幾個關鍵詞比較明顯，分別是院校研究、辦學理念、顧客維度、研究型大學、世界一流大學、戰略評估、學科門類等。這顯示了關于高校規劃研究的主題在逐漸擴展，涉及的研究范圍更廣。

2.研究趨勢分析

在聚類圖的基礎上，按時間片段分析了高校規劃前沿關鍵詞的時序圖譜，如圖5所示。國內關于高校規劃研究的脈絡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探索期(1995-2004年)，可以看成是高校規劃的內涵及概念建設期，主要涉及大學規劃、高校規劃、高校戰略規劃等；第二階段是發展期(2005-2015年)，涉及從高校戰略規劃到戰略管理的轉變，開始注重戰略規劃的編制、評估等；第三階段是成熟期(2015年至今)，涉及大學治理、辦學實踐和一流大學等，高校規劃更加注重內涵建設。

圖5 國內高校規劃研究前沿關鍵詞時序圖譜

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學者們關于高校規劃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趨勢和變化：第一，研究視角逐漸由宏觀理論層面到中觀甚至微觀的實踐層面，使得規劃越來越實，不再只是“墻上掛掛”。在高校規劃研究的起步階段，主要關注國外戰略規劃理論及案例的介紹、規劃內涵的認識等，后期更加關注到國內高校規劃的編制、實施及監控評估等戰略管理。第二，研究主題逐漸由依賴研究熱點到理性規范發展，一般在研究某個主題的初始階段，相關研究大多會偏向于追逐熱點，“趕時髦”，但隨著研究的深度不斷增加，研究主題會更加穩定理性發展，研究領域也更為拓展深入，與時代發展和高等教育發展更為同步。第三，研究方法逐漸由理論研究到實踐研究，在高校規劃研究的前期，很多學者基于理論研究和自身經驗開展相關研究，缺乏扎實的實踐認識作為基礎，純理論的研究更浮在水面，提供一些思考；而后期的相關研究更加基于高校規劃的實踐開展，更具有借鑒價值和指導意義，使得相關研究更為豐富。

三、分析結論

通過CiteSpace軟件,對中國知網數據庫中1990-2020年有關高校規劃的文獻生成的圖譜及相關數據進行了可視化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一)時間分布圖譜

高校規劃研究對高校發展發揮著重要作用，最早研究始于1994年，研究在2005年開始增加，到2006年達到第一個發文量的高峰，隨后每年的發文量基本穩定在10篇左右，并且分別在2010年、2015年、2020年出現三個高峰。從每個發文量高峰值所在的年份來看，與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五年計劃時間節點基本保持一致。這表明高等教育的發展不是獨立的，與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相適應，并且高校規劃也受到經濟社會發展規劃的影響。從發文量來看，我國高校規劃研究成果數量仍較少，而且處于動態波動，并沒有呈現穩步上升的趨勢，說明高校規劃還未完全受到廣泛的關注和重視。

(二)空間分布圖譜

目前開展高校規劃研究的機構和團體較為廣泛，研究人員也逐漸增加，但是從合作圖譜來看，缺少核心研究團隊，不同學者之間的合作仍較少。高校的規劃管理部門，應該擴大研究隊伍，加強不同機構之間的合作，形成主流研究方向，促進規劃實踐的有效作用發揮。

(三)關鍵詞共現圖譜

高校規劃研究的熱點是大學戰略規劃、大學發展規劃、戰略管理等，基本上圍繞“規劃”核心詞展開，沒有擴展到密切相關的研究方向和領域。關鍵詞共現網絡結構較為松散、密度不高。此外，關于高校規劃的研究涉及主題不夠全面，領域較窄，比如院校研究、學生發展、一流大學等重要的研究較少，一些學科交叉的研究方向尚未涉及。未來相關研究應該橫向拓展研究領域，注重交叉研究，挖掘新穎的研究方向。

(四)研究前沿時序圖譜

國內關于高校規劃的研究前沿體現在戰略管理、戰略評估、一流大學等領域，從最初的關于高校規劃內涵的認識到高校戰略管理的轉變，再到對一流大學戰略規劃的關注，展現了高校規劃未來的著眼點。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時序圖譜也反映出高校規劃研究的主題較單一、研究領域及范圍較小，需要結合我國高等教育發展大背景和院校實際拓展研究方向，開展跨學科、跨領域的合作。

四、核心文獻研究主題梳理

從近30年間的學術論文來看，國內學者對高校規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內涵特征作用的闡釋、規劃的制定與實施、評估與監控、個案及規劃實施的障礙等方面，基本上形成完整的規劃閉環體系。

(一)高校規劃內涵及作用的研究

對高校規劃內涵及結構的理解是我們制定并實施規劃的第一步，也是最基本的任務。別敦榮提出高校發展戰略規劃是對高校發展做出的系統性、整體性設計，是根據大學現實進行的面向未來的發展方向的構想[3]。國內大多數學者是從高校規劃文本的結構出發解釋其內涵。有學者認為一份完整的大學發展規劃應該包括現狀分析、指導思想、發展目標和保障措施四部分內容[4]。也有學者提出，戰略規劃的內容應包括歷史回顧、愿景與使命、戰略背景、戰略定位、戰略目標、戰略選擇、戰略舉措等七個方面[5]。也有學者從高校規劃的特征幫助我們把握高校規劃的核心，認為戰略是指重大的帶全局性或決定全局的謀劃,具有全局性、未來性、層次性、穩定性四大特征[6]。由此來看，規劃的核心內容大體是一致的，基本上包含現狀分析、指導思想、發展目標、戰略舉措和保障實施等幾個方面。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對于高校來說，辦學自主權逐漸擴大，規劃的重要性也在逐漸凸顯。尤其在“雙一流”的背景下，構建世界一流大學，高校戰略規劃有著不可取代的作用。通過對學者們研究的梳理，高校制定戰略規劃，具有多重的作用，包括引領作用、整合作用、凝聚作用、規范作用。伴隨高等教育快速發展，已經從外部擴張到內涵發展階段，制定科學的戰略規劃對高校高水平建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高校規劃制定與實施的過程研究

高校戰略規劃的制定與實施，是高校戰略規劃的關鍵，也是高校戰略規劃研究領域的一個熱點。研究者們主要研究高校戰略規劃制定與實施的程序、理念、原則、方法等方面。有學者總結出高校規劃工作一般包括環境評估、戰略規劃、專項規劃、操作性行動計劃、規劃的實施和監控等程序[7]。目前研究高校戰略規劃執行與監控問題的文獻較少。有學者提出大學發展規劃的實施評估要建立一整套完善的規劃評估機制，包括確立評估主體、界定評估內容、構筑指標體系、建立反饋機制[8]。在高校戰略規劃的監控上，有研究者認為應該成立戰略監控組織、建立戰略監控體系、制定戰略實施計劃、設定考核激勵辦法、抓好戰略評估及戰略計劃的調整工作來加強規劃的監控[9]。

規劃的制定和實施是其作用發揮的基礎操作環節，起著奠基性的作用。對戰略規劃實施過程和結果進行監控和評估，是保證高校戰略規劃有效實施和戰略目標實現的重要環節?？傮w而言，高校要建立規劃的實施、監控評估體系，保障規劃的有效落實和及時反饋調整。

(三)高校規劃案例的研究

有關高校規劃案例的研究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對國外知名高校規劃的制定、實施過程以及規劃文本的介紹。許濤介紹了明尼蘇達大學的“問題解決型”戰略規劃模式[10]，周巧玲和趙文華以三所英國大學為例，考察了大學戰略規劃在高等教育管理不同層面發揮的作用[11]，魏海苓分析了卡內基-梅隆大學制定的戰略規劃的組織體系、過程和內容[12]。二是對國內不同高校規劃的文本及實踐進行分析。有學者基于創建國內外知名高水平大學的目標，提出了武漢大學實施跨越式發展的戰略規劃[13]。有學者以國內幾所知名研究型大學為案例，從一流本科教育建設的視角對其“十二五”規劃文本進行分析，從而為我國高校戰略規劃工作提供借鑒意義[14]。也有學者以部分新建地方綜合性大學為案例，對其高校戰略規劃的文本進行了比較和分析[15]。從已有的關于高校規劃案例的研究來看，大多是對國外經驗的簡單介紹和對國內高校規劃文本的分析，缺少對國外經驗的本土化應用和對國內高校規劃實踐的研究和分析。

(四)影響高校規劃制定實施因素的研究

規劃的編制與實施并不是一帆風順的，在整個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相關因素的阻礙。有學者認為，高校規劃轉型面臨的挑戰包括“項目治教”體制的挑戰、合法化機制建設的挑戰、內部合法性能否穩固與持久的挑戰[16]。也有學者認為我國高校規劃制定與實施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包括五個方面，分別是缺少規劃編制的動力、缺少規劃編制的科學性、規劃實施有待制度創新、規劃實施缺乏必要的組織支持、規劃實施沒有監控機制[17]。高校規劃的編制與實施并不是單個部門的事情，涉及學校的領導、各個部門、學院、教師和學生等，在這個過程中需要綜合考慮各方因素，做好協調工作，提供保障措施，從而發揮規劃在高校發展中的重要促進作用。

五、研究結論與展望

我國高校規劃工作已經成為推動高校發展的重要一環，但是相較于西方國家而言起步較晚，機構的設置及其受到的重視程度尚且不夠。此外，通過對高校規劃文獻的梳理，發現目前學者的研究大多涉及理論層面及國外經驗的介紹，而基于校本開展的院校研究相對來說較少，所涉及的研究領域較窄，對處于個體層面的教師、學生等關注度不夠。隨著國際高等教育競爭的加劇，“雙一流”建設的步伐不斷加快，高校規劃作為整個管理工作的重要一環，應該加強對規劃編制和實施工作的重視，拓展視野，擴大戰略規劃的研究力量，以規劃引領，驅動學校各項事業的發展，推動大學的高水平建設。

高校規劃的研究需要逐漸成為更加成熟的研究領域，以此來為高校的發展甚至是推動高等教育高質量內涵發展提供支撐，未來相關研究還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加強：第一，高校規劃的研究更實、理論更具體系。結合院校研究、校本研究等涉及高校發展的相關研究，對高校規劃編制的實踐研究進行梳理，基于實踐提升理論，歸納出適合我國高校發展的戰略管理與戰略規劃的理論體系。第二，高校規劃的研究更廣、內容更為深入。高校規劃的制定與管理始終與國家經濟社會發展及高等教育發展同頻共振，要結合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需求和高校治理體系和治理結構的實際發展，加深高校規劃研究的層次，梳理出更符合我國高校發展規劃的制定方法、內容體系以及規劃實施和管理體系。第三，高校規劃的研究更強，范式更為穩定。規劃對于高校發展越來越重要，需要結合實踐形成符合我國高校發展的規劃研究范式，使相關研究更為穩定，推動高校規劃的研究進入更為成熟的發展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