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的進展
——基于2001-2021年CNKI期刊文獻的計量可視化分析

王洪旭，黃海林，劉建飛

(吉林大學 1.社會科學處；2.高等教育研究所；3.財務處，吉林 長春 130012)

習近平總書記在清華大學110周年校慶考察時強調，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對高等教育的需要，對科學知識和優秀人才的需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迫切，要充分發揮高?？蒲袃瀯荩诳蒲袆撔律喜粩噙M步，使科研創新與國家發展緊密相連。高?？蒲薪涃M為支持高校開展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試驗發展等科研創新活動提供基礎支撐，為高校實現人才培育、知識創新和服務社會等提供重要保障。據國家統計局R&D普查公報顯示，進入21世紀，我國逐年加大高?？蒲薪涃M投入，2020年投入1 882.5 億元，較比2001年投入額102.3億元增長了17.4倍。隨著高?？蒲薪涃M的不斷增長，高?？蒲薪涃M管理相關研究得到學界的廣泛關注，學者從不同學科背景及現實經驗出發，圍繞科研經費運行及管理的各個階段和不同側面開展了研討，相關研究成果數量巨大、呈現多元化特點。本研究旨在通過梳理、分析20年來與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直接相關的期刊文獻，展現研究發展歷程，識別、總結熱點主題并指出研究不足，為促進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發展、指導科研經費管理實踐及助力高校科研經費發揮更大效益提供支持。

一、數據來源和研究過程

(一)數據來源

研究數據取自中國知網(CNKI)的《中國學術期刊(網絡版)》數據庫(CAJD)。為增強數據文本的針對性，選擇 “篇名=科研經費”并且“篇關摘=高?；蚋叩葘W?！边M行精確檢索；文獻年限從2001年到2021年，來源類別選擇“全部期刊”；檢索到有效中文文獻總計2197篇，本研究將這些文獻作為研究和探討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進展的基礎樣本數據。

(二)研究過程

首先對樣本數據進行量化統計分析，得到文獻的時間分布和主要來源期刊，描繪整體概況；然后借助知識圖譜分析工具CiteSpace，統計關鍵詞詞頻，繪制關鍵詞共現圖譜，揭示研究發展特點，識別研究熱點主題[1]；最后閱讀主要文獻，對研究現狀進行概括總結。

二、研究概況

(一)文獻時間分布與研究發展階段

發文數量變化可以直觀展示研究熱度的變化，是衡量研究發展階段和態勢的重要參考。如圖1所示，2001年至2021年，發文數量整體呈上升趨勢，同時又經歷幾個不同發展階段。2001年至2005年，發文數量總體較低，年均發文約7篇，研究熱度不高，基本處于沉寂狀態。2006年至2012年，發文數量出現明顯增長，年均發文68篇，研究熱度持續上升。2013年開始，發文量大幅攀升，2015年達到峰值259篇，后緩步回落，研究熱度歷經爆發后趨于平穩。綜上，將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發展劃分為四個階段，即：沉寂期(2001-2005年)、上升期(2006-2012年)、爆發期(2013-2017年)和平穩期(2018-2021年)。

圖1 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發文數量年度分布

(二)來源期刊

來源期刊反映關注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的期刊分布情況。對樣本數據2197篇文獻的載文期刊進行統計：文獻共分布在500余種期刊上。載文量超過30篇的期刊如表1所示，14種期刊載文839篇，占樣本數據的38.19%，可見該研究的來源期刊相對集中。對全部載文期刊的學科領域進行分析可知，大部分文獻刊發在經濟學、管理學和教育學領域的期刊上，這也契合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的研究內容，即考察高?？蒲薪涃M運行過程中發生的經濟行為；同時又見研究涉及領域廣泛。

表1 主要來源期刊

三、研究發展脈絡和主要熱點主題

(一)發展脈絡

對關鍵詞進行統計分析，能夠展現研究發展動向和研究熱點[2]。使用CiteSpace對樣本數據進行處理,分別對四個發展階段的文獻進行關鍵詞分析，統計梳理出主要關鍵詞及頻次(表2)。

表2 各發展階段的主要關鍵詞及頻次(單位：次)

1.沉寂期。這一階段屬于高校科研經費管理研究的初始階段，是我國科研經費管理相關政策草擬和陸續頒布的時期[3]，學界關注不多且多做探索研究。學者一方面對高校加強自身科研經費管理提出警醒，另一方面對國家層面的科研經費資源配置方式給出意見。這一時期，研究成果比較單一，多從宏觀層面提出政策性建議。

2.上升期。相比沉寂期，主要關鍵詞增多，研究熱度升溫，反映出學界重視程度在提高，對高?？蒲薪涃M管理的探討更加深層和系統?！皩徲嫛薄邦A算”“經費使用”“內部控制”“監管”等次高頻關鍵詞[4]揭示了本階段涌現出的研究熱點。這一時期，研究領域、研究內容和研究視角皆得到擴展和豐富。

3.爆發期。主要關鍵詞沿襲于上一階段，詞頻卻成倍增加，說明研究熱度很高。 “審計”和“監管”詞頻升高幅度大，出現“腐敗”“假發票”和“怪象”等關鍵詞，說明由于科研貪腐案件引發的社會強烈反響成為更多學者加入研討的緣起；“預算”“內部控制”“績效” 詞頻陡增，表明此階段出臺的相關政策同樣激發了學界更高的研究熱情[5]。這一時期，豐富的熱點話題助推研究向多元和縱深發展，研究成果增量顯著。

4.平穩期。對比爆發期，研究熱度趨于平緩，研究內容和研究視角趨于穩定。 “放管服”成為超高頻關鍵詞，這是在國家推行“簡政放權、放管結合、優化服務”改革的大背景下,基于“放管服”改革的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成為熱點。相對來講，這一時期研究成果數量在減少，特別是2021年發文數量回落到爆發期的初始水平，但對各個主題的探討比較均衡，研究進入成熟階段。

(二)主要熱點主題及研究進展

使用Citespace繪制2001-2021年樣本文獻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得到圖2。圖譜中的節點代表關鍵詞，節點標簽越大表明關鍵詞詞頻越高，越能反映研究熱度；節點之間的連線表示兩關鍵詞共現于同一文獻，聯結越緊密的關鍵詞越易形成相近的研究主題。

圖2 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關鍵詞共現圖譜

梳理圖2并結合表2中的關鍵詞詞頻，可知熱點主題主要集中在高校科研經費的制度管理研究、預算管理研究、使用管理研究、內部控制管理研究、績效管理研究、審計管理研究以及監督管理研究等方面。

1.高?？蒲薪涃M制度管理研究。對科研經費進行制度化管理是眾多學者選擇的研究視角并取得了一些基本共識，如明確管理責任、優化管理機制、創新管理方法、調整分配結構、加強精細化管理、注重法制化建設等。2017年，教育部按照國家有關要求對高等教育領域“放管服”改革提出指導意見，學者積極圍繞如何落實科研經費“放管服”改革開展熱烈討論：陳豐等人率先對“放管服”的具體內容和實施難點進行了解析，并從組織領導、制度設計、內部控制、監管體系、配套舉措等方面提出了對策建議[6]。韓蕾等人進一步強調，組織與制度建設是改革的前提，創新服務理念和服務方式是改革的內在要求，數字化與信息化建設是改革的實現手段，構建新型管理體系是改革的基本保障[7]。徐玉娟認為，當前“放管服”改革依然不到位，應在國辦發2021年32號文的框架下，在管理制度的修訂、完善和落實方面強化“能放盡放，能簡盡簡”[8]。

2.高校科研經費預算管理研究?？蒲薪涃M預算管理持續受到國家有關政策文件的規制和引導，如國辦發2014年11號文、中辦國辦發2016年50號文等。2019年，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提出開展項目經費“包干制”改革，對經費預算管理產生了里程碑式重大影響。章維對實施包干制的科研經費類型和實施策略進行了初探[9]。梁勇等人認為，全面推行包干制的路還很遠，配套制度、實施方案、監管平臺、績效評價以及“包干”清單皆須先行完善[10]。何維興等人嘗試從政府部門、高校主體和科研人員三個層級對包干制的實施路徑進行了討論[11]。

3.高校科研經費使用管理研究。經費使用是經費管理的出發點和歸宿，研究視角多元，如經費使用效率的分析[12]、經費使用行為的規約[13]、經費濫用的法律治理[14]等。當前，“報銷難”和“報銷繁”成為經費使用各相關方關注的痛點和堵點。唐鑫媛建議，借助大數據構建財務共享服務中心緩解經費報銷效率低下的問題[15]。帥振威進一步探討了引入API技術、OCR技術，通過集成OA辦公自動化系統，封裝財務智能審核引擎等驅動財務處理自動化水平提升，解決“報銷繁”的難點[16]。王阿樂也從信息化建設角度提出化解“報銷繁”問題的方式，同時他還指出不可過度依賴信息化，問題解決的根本還是在制度健全、規范管理以及會計人員的把關監控[17]。

4.高?？蒲薪涃M內部控制管理研究。學者的研究主要遵循內部控制的三個框架規范展開：劉罡借鑒我國《企業內部控制基本規范》，提出對高?？蒲许椖可陥蟓h節、經費撥付環節、經費支出環節和結題驗收環節開展全過程控制，從內控風險點入手優化內控方法和內控舉措[18]。王海妮參照我國《行政事業單位內部控制規范(試行)》探討經費內控管理的對策，從預算、收支、資產、風控等業務層面和單位層面提出加強內部控制的意見和建議[19]。邵欣欣按照美國COSO《內部控制整合框架》，從內部控制環境、內控有效性、風險管理、信息溝通和內部監督五方面提出完善措施等[20]。

5.高校科研經費績效管理研究?？冃а芯恐饕劢褂诳冃гu價和績效管理。績效評價又分為：一是構建績效評價指標體系，如李建芳等人設計的基于定性指標和定量指標的績效評價體系[21]；還有基于投入、管理、成果維度，或適當性、經濟性、效率性、效果性維度的指標體系等。二是對績效評價方法的研討，如孫念等人研究了“灰色關聯分析法”[22]，賈敬全等人討論了“層次分析—模糊綜合評價法”等[23]?？冃Ч芾硪簿哂袃蓚€面向：一是對績效評價結果的應用，如張潔等人對廣東省高?？蒲薪涃M支出及績效評價結果應用進行的實證研究及對策優化[24]。二是對績效薪酬的討論，如喬春華對科研人員績效工資的來源渠道、分配原則給出了思考建議[25]。

6.高校科研經費審計管理研究。經費審計研究肇始于對科研經費使用不合規行為的審視，隨著研究的拓展和深入，審計重點和審計要點持續調整，審計體系構建逐漸完善。2009年《內部審計實務指南第4號——高校內部審計》發布以后，學者較多圍繞內控要素展開對高校科研經費內部審計的討論，如張浩等人對內部環境、業務活動、信息與溝通、監督等進行風險識別與評估并提出對應內部審計工作優化舉措等[26]。亦有學者對審計工作機制開展的探究：如王雷等人提出明確一個目標、突出兩個重點、堅持三個促進、通過四種方式、搞好五個結合的全方位審計機制[27]；于亞利等人分別針對立項階段、實施階段和結題驗收階段提出的全過程審計建議[28]；楊懷偉等人基于建立科研權力清單、科研責任清單和科研負面清單加強經費審計的討論[29]，管小敏等人借鑒和運用5W1H分析法對提升經費審計質量和審計效率的實踐探索等[30]。

7.高校科研經費監督管理研究。對經費進行監督管理是貫穿經費運行始終的，陳飛燕[31]、劉麗娟等人[32]探討了全過程監管模式和全方位監管模式，并提出要提高全員監管意識。部分學者致力于經費監管工作格局的討論：如王春舉等人[33]、許俊卿等人[34]側重討論如何加強外部監管和內部監管，趙春柳等人更是借助模擬仿真技術演示了社會公眾不可替代的外部監督作用[35]；李璐等人分別討論了政府、學校和社會公眾的監管工作責任[36]。新階段，學者將研究目光聚焦于新技術、新理念對經費監管工作的助力：如張瑞元探討了監管“云”平臺的搭建[37]；夏德玲等人探討了智慧化校園建設大背景下的生態型經費監管模型，在辨析模型構成因子和循環機制基礎上提出了實施生態型監管的操作方式[38]。

四、研究趨勢及展望

(一)研究趨勢

通過梳理和分析CNKI期刊數據庫中2001-2021年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相關的中文期刊文獻，可知研究發展趨勢大體如下。

一是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在繼承中不斷發展。隨著新情況、新問題的出現和國家相關政策法規的陸續出臺，高校科研經費管理持續發掘研究視角，深化研究主題：一部分傳統研究主題如制度管理研究、使用管理研究、績效管理研究、監督管理研究等具有較強延續性，學者在前人研究基礎上結合現實問題不斷豐富研究成果；另一部分研究主題受國家政策影響較大，如預算管理研究方向的不斷聚焦、內控管理研究的激增和對審計管理研究內容的滲透、“放管服”“包干制”改革研究視角的發軔等。從當前的研究來看，參考表2中列示的主要關鍵詞及詞頻，關于“包干制”的探討和關于“報銷”的討論增多，可以預見，在此后的研究中，“放管服”改革、“包干制”改革、經費報銷、內控管理及信息化建設等將繼續成為熱議的視角。

二是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的熱點主題之間不斷產生交叉影響。圖3歸結了熱點主題間的部分內在聯系，管理制度的構建和調整指涉到所有領域，因為在科研經費管理的各個環節中，制度化是進行科學管理的必要條件；而所有管理制度和舉措圍繞的中心是經費使用，經費管理的科學性皆是為了經費使用安排及報銷支出的合規性和最大限度提高經費使用效益；同時，其他主題之間也發生著相互依賴或制約的關系，如，審計的內容因內控管理的興起而增加了對內控要素的審計，績效評價結果通過經費再分配及變革撥款方式來檢驗和反制預算的編制和執行等。隨著“包干制”改革的落地，將會對相關主題研究產生廣泛影響。

圖3 高?？蒲薪涃M管理研究熱點主題之間的關系

(二)研究展望

從研究成果看，學者已經對高校科研經費管理進行了全范圍、多視角、跨學科、跨領域的探索和討論，豐富和發展了相關理論，指導和促進了管理實踐，但研究現狀依然存在不足，亟待繼續完善。一是加強理論深度研究。當前的研究結論低水平重復現象嚴重，缺乏理論深度和創新性，應深層次挖掘科研經費使用和管理各要素的內在辯證關系、影響機制等內容。二是加強政策與現實的符合性研究。不相符或耦合度低容易導致政策制度被懸置或形式主義執行，使制度化管理流于表面，符合性研究有利于促進教育政策和實踐的有機融合。三是加強實證研究與調查研究。部分學者缺少對科研經費實際運行情況的調查與分析，造成部分研究結論精確性不夠、操作性不強，甚至紙上談兵，以問題為導向進行實證與調查研究有利于抓住科研經費運行實質并有效指導科研經費管理實踐。

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指出，要創新科研經費分配、資助、管理體制，加大科研投入，提高經費使用效率，在中國科學院第二十次院士大會上強調，賦予科學家更大技術路線決定權和經費使用權，讓科研單位和科研人員從繁瑣、不必要的體制機制束縛中解放出來，為高?？蒲薪涃M管理體制機制改革指明了方向，未來研究應以此為指引在深化“放管服”“包干制”改革、完善科研經費分配機制、優化科技經費支出方式、改革績效薪酬制度、完善分類評價制度和切實提升科研經費使用效益等方面深入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