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齡化對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空間效應

袁洪英，張廣海

（中國海洋大學 管理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

0 引言

我國旅游業發展逐漸呈現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趨勢，并與文化、體育、健康、養老等幸福產業進一步融合發展，不斷滿足人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需求。2020 年，我國65 周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為1.9064 億人，老齡化率達13.50%［1，2］。按照國際劃分老齡社會的標準，我國已邁入老齡化社會20余年。老年人口數量龐大、增長速度快，人口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在較長時期內老齡化將是我國基本國情。在此背景下，老齡人口的康養和旅游消費需求急速膨脹，呈現高端化趨勢，老年旅游、康養旅居等市場前景廣闊。與此同時，為滿足不同人群旅游需求，旅游產業不斷轉型升級，催生了眾多旅游新業態和新模式，旅游業增長方式從粗放式的規模增長不斷向質量提升轉化。旅游業作為滿足人們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途徑，正逐步進入高質量發展關鍵階段，而當下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消費和生產均具有重要影響，科學地認識人口老齡化對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機制，對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與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1.1 旅游業高質量發展

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研究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17 年以前，屬于旅游業發展質量內涵與測度的探索階段。張愛平等［3］提出“旅游發展質量”是旅游業發展到一定階段和程度的產物，具體包含產品質量、服務質量、設施質量、市場質量、環境質量5 個子系統；劉佳等［4］認為旅游經濟增長和旅游經濟效率提升是旅游產業質量的重要組成部分。第二個階段為2017 年以后。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國家宏觀政策和發展戰略為旅游業高質量提供依據，學者們隨之進行了廣泛深入的研究，構建指標體系，測量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如，何芙蓉等［5］以旅游者在旅游地的平均消費水平來衡量旅游高質量發展水平。但旅游業不僅具有經濟屬性還具有社會屬性，涉及經濟、社會、文化、生態文明等多個方面，僅用單一指標并不能全面衡量和刻畫旅游業的綜合水平和旅游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因此一些學者尋求綜合指標來進行衡量和測度。如，劉英基等［6］從經濟效率、產業結構和環境質量3 個維度構建綜合指標體系并測算了旅游經濟發展質量，但未考慮到旅游生態環境和社會環境因素。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新發展理念，為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測度進一步提供了理論支撐。何建民［7］指出，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系統是多種利益相關要素相互作用的綜合體，具有內生的創新引領性、協調帶動性、開放互動性、環境友好性、共建共享性；張新成等［8］、孫曉等［9］基于新發展理念建構了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評測體系。綜上所述，有關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指標體系仍處于探索階段。已有研究為本文提供了理論依據，借鑒相關研究，構建指標體系，對我國省域層面旅游業高質量發展進行評價比較，進一步把握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整體狀況與區域差異，對未來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方向與路徑具有指導意義。

1.2 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人口是消費增長的核心動力。伴隨著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的是不斷變化的老齡需求，尤其是退休后的老年人擁有較寬裕的收入和充足的閑暇時間，出游欲望高，銀發旅游引起人們廣泛關注［10，11］。由于生產者向消費者身份的轉變，老齡人口主要通過需求和供給兩個方面對旅游經濟活動產生影響。一方面，隨著身體機能下降，老年人消費結構發生改變，對旅居養老需求越來越高，推動了旅居養老產業的發展和專業化水平的提升，包括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生態環境、特色旅游產品和服務等，旅游供需兩端的品質化和中高端化趨勢日益明顯，進而推動旅游產業發展和質量提升［12］。已有多位學者從實證角度證明老齡群體是不可忽視的社會生產力，對服務業優化升級、經濟社會發展產生積極正向的影響［13-15］。薛偉玲等［16］發現人口老齡化對國內游客人次增長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老年人的旅游消費結構的改變，促進了產業結構調整，為旅游業的帶來新活力［17，18］。另一方面，人口老齡化對勞動參與率具有“長壽效應”和“贍養效應”，會降低勞動生產率［19］，同時人口老齡化對國家社會保障制度帶來巨大的財政壓力，從而產生一定的副作用［20］。

綜上所述，人口老齡化對旅游發展的影響是多元的，但整體上老齡人口旅游消費需求擴大并向高端化變動發展，將帶動旅游經濟發展，引發產業升級調整，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具有積極作用。本文基于2005——2019 年我國31 個省份（因數據收集困難，故研究區域未包含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的面板數據，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新發展理念的具體內涵出發，構建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探索其時空特征，實證分析我國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影響及其空間效應。

2 模型、變量和方法

2.1 模型構建

首先，結合上述分析，建立回歸模型和空間計量模型，深入考察人口老齡化對旅游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影響及其空間效應。回歸模型為：

式中：下標i 和t 分別表示地區和時間；Hqtit為被解釋變量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Oldit為解釋變量人口老齡化程度；Xit為控制變量（借鑒以往的研究成果［19］，本文選取政府干預（Cov）、基礎設施水平（Inf）、收入水平（Inco）等指標作為控制變量）；εit為隨機誤差項，且服從獨立同分布。

同時，在構建空間計量模型時需先進行全局空間自相關檢驗，以確保變量具有空間相關性。運用LM檢驗判斷空間誤差項和滯后項是否存在，當兩種情況都存在時，宜采用空間杜賓模型（SDM）。杜賓模型是空間誤差模型（SEM）和空間滯后模型（SAR）的一般化形式，可以減弱因重要變量缺失而造成內生性偏誤。進行Hausman檢驗需選擇合適的估計方式進行Wald檢驗，檢驗空間杜賓模型（SDM）是否能退化為空間誤差模型（SEM）和空間滯后模型（SAR）。Moran′s I 指數的基本形式為：

2.2 變量選取

被解釋變量為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Hqt），基于指標構建全面性、科學性、系統性、層次性、可操作性和可比性，構建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Hqt）評價指標體系，具體包含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 個一級指標、15 個二級指標和25 個基礎指標（表1）。其中，對于逆向指標正向化處理為：

表1 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Table 1 Index system for the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level of tourism industry

核心解釋變量為人口老齡化（Old），采用65 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比值來衡量。控制變量包括：政府干預（Cov），選取地方政府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作為度量指標；基礎設施建設水平（Inf），選取公路里程除以年末總人口數作為度量指標；人民生活水平（Pld），選取各地區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作為度量指標。

2.3 數據來源

本文所使用的變量相關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與就業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數據庫》和各省份統計公報，對于部分缺失值，采用線性插值法進行填充。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 所示。

表2 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Table 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related variables

3 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

3.1 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時序變化

通過構建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測算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2005——2019 年間，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由0.203 上升至0.360，累計增長了77.84%，年均增長率為4.2%，表明我國旅游產業發展處在加速上升階段。進一步分析每個子系統發展質量，發現每個子系統的發展水平都呈現增長趨勢，表明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是各系統綜合作用的結果。其中，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子系統的年均增長率分別為5.39%、5.67%、2.80%、3.06%和7.65%。可見，共享發展、創新發展和協調發展系統的年均增長率較高，增長潛力較大，增長勢頭迅猛，發展潛力較大；而綠色發展系統在增長速率上雖然處于相對弱勢，但是占比較大，是主要的推動力。

從東部、中部、西部3 大地區看，各省份旅游業高質量年度均值總體上呈現上升態勢。分區域看，西部地區提升幅度最大（累計增長了110.63%），其次為中部地區（累計增長了101.8%），而東部地區提升幅度最低（累計增長了45.49%）。東部地區雖然一直處于領先地位，但是提升幅度較低，而中部和西部地區的提升速率較高。東部沿海地區是我國經濟發達地區和旅游業的核心地區，區位、市場、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優勢突出，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對較高；中部地區資源豐富，區位與開發基礎條件較好；西部地區經濟實力穩步增強，基礎設施完善升級，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對較低，但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后繼優勢明顯，保持著較高的增長率。

3.2 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差異

本文選取2005 年、2010 年、2015 年和2019 年4個截面展示各省份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演化特征（圖1）。以2005 年為基期，研究時段內各省份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與基期相比均得到提升，空間差異不斷縮小。其中，2005 年、2010 年、2015 年線條波動幅度較大，表明各省份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差異較大；2019 年曲線波動較為平緩，表明各省份差異逐漸較小。究其原因：自2016 年以來，我國全面進入全域旅游時代，全域旅游以旅游業為優勢產業，通過機制體制的全面創新和全社會齊抓共管，實現旅游業帶動經濟全面深化發展的理念和模式；發展全域旅游，推進旅游資源共享、相關產業共生，旅游供給品質化、旅游治理規范化、旅游效益最大化，旅游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生態效益、文化效益得到全方位和系統化的優化提升。全域旅游成為新時代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核心戰略，推動各區域旅游業均衡發展。

圖1 2005——2019 年我國31 個省份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趨勢Figure 1 Trend chart of the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level of tourism industry in 31 provinces，China，2005-2019

具體對比各省份旅游業高質量水平：2005 年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最高值為北京（0.385），最低值為寧夏（0.102），兩者相差3.77 倍；2010 年依舊是北京（0.390）和寧夏（0.177），兩者相差2.21 倍；2015年分別為浙江（0.430）與寧夏（0.193），兩者相差2.23倍；2019 年為廣東（0.472）和寧夏（0.270），兩者相差1.744 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較高區域與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區域吻合，主要表現為分布于沿海地區的廣東、浙江、北京等經濟發達省份，其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也較高，而寧夏、西藏、新疆、甘肅、內蒙古等地一直屬于旅游業高質量發展低水平區。總體上，東部地區省份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明顯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區省份，整體呈“東部——中部——西部”逐漸遞減的空間分布格局。

4 基準回歸及穩健性檢驗

4.1 基準回歸

為了驗證人口老齡化與旅游業高質量發展關系，本文根據公式（1）進行了基準回歸分析。經過多重共線性檢驗和數據平穩性檢驗，數據平穩且變量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再經Hausman檢驗，解釋變量不存在內生性。因此，選擇適合模型的固定效應（FE）估計基準回歸，結果如表3 所示。從表3 可見，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時（列1），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不顯著，其原因可能是只存在不隨時間而變的遺漏變量。通過時間聯合顯著性檢驗也證明了模型中不包括時間效應。因此，本文只采用控制省份的固定效應模型（列2），此時的檢驗結果發現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同時發現，所有的控制變量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提升均具有顯著正向關系，表明一個地區旅游業高質量發展離不開政府的干預、基礎設施的建設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升。首先，政府通過制定和完善旅游業相關法律政策，加強對市場管理，維護市場秩序，為旅游產業發展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同時，政府引導整合旅游資源，制定旅游業整體發展戰略，對區域旅游業進行頂層，創新旅游機制體制，引導和推進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其次，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的提升意味著旅游服務設施建設不斷得到完善，目的地機場、高鐵、城際鐵路、高速公路等現代交通網絡形成和覆蓋，直接擴大了人們的出行半徑，帶動老齡人口區間旅游流動和旅游消費，促進區域整體旅游經濟效率提升。最后，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升，旅游需求個體呈現出差別化和個體化特征，對優質旅游環境和旅游產品偏好更加強烈，從需求側方面形成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內生動力。

表3 基準回歸和穩健性檢驗結果Table 3 Benchmark regression and robustness t est results

4.2 區域異質性

我國各地區資源稟賦和經濟發展水平具有不平衡性，人口老齡化問題和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也因此呈現不同的特征。由于采用整體樣本進行回歸可能無法識別不同區域內二者關系上的差異，因此本文將觀測樣本分為東部、中部、西部地區，進一步根據公式（1）對3 個區域分別進行回歸，以考察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影響的區域異質性，回歸結果如表4 所示。

表4 分區域回歸結果Table 4 Results of subregional regression

基于分區域的樣本回歸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對全國不同地區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存在差異。其中，對東部地區存在正影響，結果不顯著；中部地區存在負影響，結果在1%水平上顯著；對西部地區存在正影響，結果在10%水平上顯著。具體分析，區域異質性導致不同區域內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呈現異質性特征。部分地區，隨著人口老齡化加劇，儲蓄率降低，消費資本會降低，旅游消費也隨之降低。同時，人口老齡化會對新技術和新產品的需求減弱，無法推動產品創新，降低了旅游產業發展效率。也有部分地區預期壽命增加，延長了人力資本投資的回報期，引至人力資本積累，為產業轉型升級提供了智力支撐。總之，人口老齡化變量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正向關系，但受各地區的老年社會保障條件、旅游市場規劃和老年人自身的閑暇時間分配、健康水平、購買力等因素的影響，導致不同區域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作用不同，這就需要構建適應性人口老齡化與區域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協同機制。

4.3 穩健性檢驗

進一步通過改變主要解釋變量的測度指標驗證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回歸結果的穩定性，具體采用老年撫養比（Odr）替代之前核心變量，作為人口老齡化的代理指標。如表3 的第（3）列與第（4）列所示，雖然因改變主要變量的測度指標進行重新估計，主要解釋變量的系數大小存在略微差異，但是符號與顯著性與前文保持一致，本文的核心結論和主要觀點沒有發生實質性變化，進一步驗證了分析的合理性。

5 直接效應及空間溢出效應分析

5.1 直接效應

人口老齡化影響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效應。首先，本文借助STATA16.0 軟件進行空間診斷性檢驗。全局Moran′s I 指數測度結果顯示，2005——2019年，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Moran′s I 值在0.286——0.438 之間波動，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具有顯著的空間相關性，因此需要采用合適的空間計量模型來開展實證研究。其次，進行LM 檢驗。其中，LM——error 和LM——lag的p 值均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SEM 模型和SAR 模型都合適，進而選擇SDM 模型。第三，進行Hausman 檢驗。其p 值顯著，表明固定效應有效，因此研究選取空間杜賓模型（SDM）固定效應模型進行空間計量分析。第四，進一步繼續施以Wald和LR——l ag和LR——error檢驗，結果均表明SDM不能退化為SAR模型或SEM 模型，即SDM 模型是最優的。

構建鄰接空間權重矩陣（W1）、地理距離權重矩陣（W2）、經濟距離權重矩陣（W3），并分別檢測在不同空間權重矩陣下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效應（表5）。從表5 可見，空間自回歸系數ρ在1%顯著水平上顯著，表明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在空間上存在顯著的空間關聯性。具體從人口老齡化影響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看，鄰接空間權重矩陣下，Old 的系數為0.294 且通過5%顯著性水平，表明本地人口老齡化能顯著促進本地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空間滯后項W-Old 系數為0.380 且通過10%顯著性水平，表明本地人口老齡化能促進鄰近地區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即產生正向空間溢出效應。經濟距離權重矩陣結果類似，證實上述結果穩健。在地理距離權重矩陣下，Old 的系數為0.142，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空間滯后項W-Old 系數為1.327，通過10%顯著性水平，表明人口老齡化能促進本地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提升，雖然效果不顯著，但是對鄰近地區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具有顯著的正向推動作用，空間溢出效應明顯。

表5 空間計量估計結果Table 5 Spatial metering estimates

5.2 空間溢出效應分析

LeSage等［22］指出，通過將影響效率分解為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可更準確地分析解釋變量變化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本文進一步通過偏微分效應分解法，計算得出各權重效應模型的空間效應的分解結果（表6），深入探析各項影響因素是否在影響本地區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同時，還能通過空間溢出機制傳導至鄰近地區。

表6 空間效應分解結果Table 6 Spatial effect decomposition

人口老齡化對本地旅游業高質量的影響：在鄰接空間權重矩陣下，人口老齡化對本地旅游業高質量的直接效應估計為0.351，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人口老齡化能夠顯著提升目的地旅游業高質量水平。可能的原因是：隨著年齡的提高，老年群體的身體機能開始出現下降，對旅居養老的需求越來越高，推動了旅居養老產業的發展和專業化水平的提升。旅游業作為幸福產業、美好產業，是積極應對老齡化的對策，得到國家和社會的大力支持，實現了快速發展。但政府干預對本地旅游業高質量的直接效應估計為- 0.048，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政府干預對旅游業高質量水平的提升有阻礙。可能的原因是：隨著老年人身體機能的下降，需要投入更多的社會資源來建設大量養老服務工程和服務設施，政府通過財政、稅費減免、土地、金融、保險、信息技術等多個方面加大了醫療衛生設施建設，加快推進了養老服務設施建設和服務保障體系構建，以回應老齡需求，保證剛需為主。基礎設施水平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對本地旅游業高質量的直接效應估計0.011 和0.042，在1%水平上顯著，可能的原因是：基礎設施的完善擴大了老齡人口休閑游覽的地域范圍，提供了便利條件，刺激了老年人口的旅游消費。地理距離、經濟距離權重矩陣的結果與鄰接空間權重矩陣的結果類似，證實上述結果穩健。

進一步看，各權重矩陣下人口老齡化和旅游業高質量的空間溢出系數均是顯著的，表明人口老齡化對臨近地區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存在顯著溢出效應。通過對比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估計數值大小，發現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主要表現為空間溢出效應而非直接效應。在鄰接空間權重矩陣地理距離權重矩陣下，政府財政、基礎設施建設和人民生活水平對周邊地區旅游業高質量發展間接效應估計不顯著，表明區域間良好輻射帶動效應較低，應通過政府間合作營造良好的旅游消費氛圍，破除區域溝通障礙，加強區域間要素流動，形成旅游業高質量溢出機制，帶動區域旅游高質量平衡發展。

6 結論與討論

6.1 結論

本文使用2005——2019 年我國31 個省份的面板數據綜合評價了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并在此基礎上，構建基準回歸模型，依托空間杜賓模型考察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其空間效應。主要結論如下：①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時空演化格局在時序上呈持續增長的趨勢。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是多系統綜合作用的結果，共享發展、創新發展和協調發展系統的年均增長率較高，增長潛力較大，增長勢頭迅猛，發展潛力較大，而綠色發展系統在增長速率上雖然處于相對弱勢，但是占比較大，是主要的推動力。從空間分布特征來看，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呈現“東部＞中部＞西部”的分布特征，省際差異較為明顯。②基準回歸結果分析，在中國實踐情境下，人口老齡化能有效推動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分區域檢驗結果發現，東部、中部、西部地區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效應存在著差異。因此，各地區需立足于本地區的發展優勢，綜合考慮各區域老齡化現狀、趨勢和旅游產業發展基礎，因地制宜制定產業政策，推動旅游業轉型升級的區域合作。③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要實現區域旅游高質量均衡發展，應充分考慮空間鄰近性和相關性。一方面，區域之間應加強合作，推動要素流動，擴大空間溢出效應，推廣健康積極的老齡化理念，打造更高質量的為老服務的旅游產品供給體系，帶動老年人跨區域旅游。另一方面，應充分挖掘和發揮老年人充足的經驗基礎，鼓勵有勞動力和勞動意愿的老齡老年人到博物館、文化場館等場所彈性就業，并為他們提供專業技能培訓，使適應新技術、新知識，從而擴大旅游行業人力資本存量，推進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利用，在積極應對老齡化同時推動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④人口老齡化持續加深和旅游產業轉型升級是旅游業高質量發展面臨的現實情況，人口老齡化將對旅游經濟發展、旅游產業結構帶來挑戰，但這些挑戰并不全是對立的。以上研究結論表明，人口老齡化可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產生正向影響，關鍵是如何充分利用人口老齡化帶來的機遇。因此，旅游業應加快供給側改革，擴大總量、優化結構、提高效益，打造高質量旅游服務和產品供給體系，實現旅游服務供給與老齡旅游需求相適應，持續鞏固積極應對老齡化的產業基礎，提升挖掘人口老齡化急劇增長將帶來龐大的老齡產業市場的能力。進一步可通過旅游業高質量吸引更多的老齡人口參與到旅游活動中，拓展老人人際交往，較少孤獨感，提升其身心健康質量，并為老年人再就業提供機會，豐富其人生價值。最終將人口老齡化挑戰轉化為推進人民幸福的積極因素。

6.2 討論

值得說明的是：一方面，本文基于省級面板數據，主要探討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影響及其空間效應，把握主方向，深入進行宏微觀相結合的綜合研究，豐富和彌補了宏觀研究的不足，提升了研究結果的科學性和準確性；另一方面，本文雖然驗證了人口老齡化對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具有正向影響的基礎上，但是還需對人口老齡化影響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傳導機制進行持續和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