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不小

◎ 齊 賢

有時，愛情開始于一件小事。而愛情的繼續，更是小事的積累。

大四快畢業的時候，同學大圣和小蕓突然公開手牽手，默認了情侶關系。大圣長著一張國字形大臉盤，嗓門兒也大，大大咧咧的范兒；而小蕓嬌小溫柔，說話輕言細語，是典型的江南女孩。

兩個人站一起，滿滿的違和感。

面對閨密一連串的疑問，小蕓說：“我們之間，都是小事。”

小蕓是左撇子，有一次在教室里剪手指甲，右手使指甲鉗不順溜，路過的大圣撓了撓頭，取過指甲鉗幫小蕓，關鍵他剪得仔細還沒有手碰手，禮貌地把握了男女同學正常交往的尺度。

這件小事打動了小蕓，讓她對看上去粗枝大葉的大圣有了新的認識——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張飛穿針——粗中有細”。人不可貌相，長得很粗的家伙也有一顆細膩的心。

日子堆成月，月堆成了年，大事小情也堆成了愛情，然后兩人完成了婚姻大事，接下來的小日子細水長流。

知道小蕓吃辣長痘痘，大圣就戒了辣，順便照著美食手機軟件練就了一副三湯兩割的好手藝；小蕓睡覺有開夜燈的習慣，大圣偏偏有光易失眠，于是遮光眼罩就成了大圣的睡眠“標配”；小蕓生完孩子奶水不足，大圣就主動提出沖奶粉，因為“媳婦休息為大，奶粉營養也不差”……

“小事她說了算，大事我說了算。”這是大圣總結的日常，聽上去很“大男人”，可是他不忘補上一句，“其實家里沒啥大事，還是她說了算。”滿滿的謙讓與寵溺。

確實，普通人的尋常日子，就是每天買菜上班，偶爾聚會出去耍，都是一件件小事。走進婚姻的男女，走著走著新鮮感淡了，這時候就是在做生活的加法，加起來的都是零零碎碎的生活小事，有時不免乏味。

心理學上有個叫關系倦怠的說法，意思就是當你對目前的關系感到麻木、無趣的時候，關系倦怠就發生了。

大圣和小蕓不是沒有關系倦怠的時候。有兩年時間，大圣因為一項工程需要長期出差。小蕓上班，帶孩子，操持家務，一下子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靠手機聯絡的日子里，小蕓開始胡思亂想，時不時地發一些愛情測試的鏈接給大圣，然后一字一句地分析測試結果，有高分，也有低分。

幾次測試下來，大圣也有不耐煩的時候，但轉念就理解了小蕓的不易，工程完成當天，他就訂好了回程的車票。管啥測試，大圣始終信自己的理兒，高分愛情就是陪在媳婦身邊，給她安全感。

畢業15年同學聚會的時候，因為疫情防控，大圣和小蕓不能赴約，于是，就錄了段視頻問候老同學。

視頻里，國字形大臉盤的大圣站在前面，嬌小玲瓏的小蕓扶著他的胳膊躲在后面。女同學們一看就樂了，立刻懂了小蕓的拍攝布局，這是妥妥地讓大圣反襯她的小臉盤啊。

小蕓負責娓娓道來，大圣負責咧嘴微笑，做一片襯托媳婦兒的綠葉。小蕓還開了美顏功能，大圣變成了臉頰緋紅、唇紅齒白的淡妝男。

把臉面這樣的大事交給媳婦，他的心真大；把臉面這樣的大事放得小一些，她的心真細。小事不為，哪里做得了大事？而大事，不過是小事的聚沙成塔。

（常朔摘自《牡丹晚報》2022年6月2日 圖/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