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野鴨死了的中國式報道

田傳聲

盧塞恩是瑞士的第三大城市，因與盧塞恩湖毗鄰而得名。某年年初的一天，一只野鴨在盧塞恩市的五谷廣場花壇中孵化小鴨，此事引起了盧塞恩市市長先生的好奇，于是他去觀看了一下。如果事情到此為止，中國式的報道是：

我市五谷廣場上一只野鴨在花壇中孵化，市長崔大牛率領市政府主要成員，在環保、林業及野生動物保護站負責人的陪同下前往參觀。

在參觀現場，崔大牛市長對野鴨飛臨五谷廣場筑巢給予了高度評價。崔市長說：“人與野鴨共享五谷廣場，這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具體體現。”崔市長最后指示有關部門要加強保護，為野鴨創造優良的環境，讓它早日孵出小鴨，多孵小鴨，為我市的生態旅游和經濟增長作出貢獻。

盧塞恩廣場上那只野鴨后來的真正命運和事件的結局是，小鴨孵化出來了，但七天后卻死了，那只野鴨也飛走了。小野鴨死后，盧塞恩市民紛紛尋找原因。一個民間鳥類保護組織認為，小野鴨的死是市長參觀帶來的惡果。市長不懂得保護野生動物，他的參觀行為引起了眾多市民的好奇，嚴重驚擾了野鴨的安寧生活，使它們因驚嚇恐懼而死亡。于是那些鳥類保護組織成員又是游行抗議，又是到市政府門前靜坐。盧塞恩市市長為平息此事，只好在電視上公開向民眾道歉。

事件的中國式報道：連日來，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在一伙打著鳥類保護旗號的人別有用心的煽動下，未經批準擅自上街游行示威，圍堵市政府機關，他們的行為嚴重干擾了社會治安和政府機關的正常工作。為維護社會穩定，保障政府機關正常工作秩序，公安機關已對其中五名為首分子進行了拘留。

鳥類保護組織的事件剛剛平息，一個環保組織又向盧塞恩市政府發難，他們質疑野鴨到五谷廣場筑巢，是不是盧塞恩湖水水質受到了污染？通過調查，結果湖水污染程度真上升了萬分之一。為此，不但市議會撥款2000萬瑞士法郎對盧塞恩湖進行治理，并且市長因此引咎辭職。

我們來看有關此事的中國式報道：針對目前社會上傳言盧塞恩湖水水質下降，市民飲用水遭到污染的問題，市政府高度重視，組織環保、衛生等部門對盧塞恩湖水水質進行了取樣檢驗分析，確認湖水水質污染對比過去只上升了萬分之一，完全符合生活用水標準，請市民不必聽信謠言，放心飲用。

除了上述的中國式官方報道外，在中國的另一種民間版本是：那只野鴨不出三天，便被人捕獲，賣到了野味餐館。

（李文凱摘自《雜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