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瑩瑩,周利梅
(福建師范大學 經濟學院,福州 350108)
在與世界各國經貿往來中,中美貿易關系是我國和最大發達國家間的雙邊貿易關系,近幾年兩國經過多次貿易摩擦,貿易關系處于新形勢的發展階段。美國在貿易戰期間對我國出口產品多次征收關稅,以及限制對我國出口產品,把我國當作最大的競爭對手。通過采取各種措施想要改變中國對其長期處于貿易順差的狀態的同時,也在于想要阻擋我國制造業強國的發展進程。相對于處于全球高科技創新中心位置的美國,我國高端制造業還面臨著核心技術掌握不夠的問題,制造業優勢還處于大規模生產等方面,亟需提升我國制造業的科技創新能力。
在兩國貿易關系新形勢下,美國在貿易方面向中國限制高新技術出口,主要限制在信息技術、航空設備、新材料等高技術產業范圍,意在遏制我國高端制造業乃至經濟高質量發展。隨著制造業發展對全球經濟變化影響力日益加大,各個國家都將其作為戰略性發展產業。我國將制造業的高質量發展作為經濟持續發展的動力,從根本上應增強經濟實力,提升我國國際競爭力。中美貿易摩擦給我國制造業發展帶來了很大的不確定性,如何積極應對新形勢下的中美貿易關系,使該行業能夠在未來的道路上更快更穩地走下去,提高其國際競爭力,是尤為重要的問題。
各學者對于國際競爭力的研究有著豐富的研究成果,最早具有影響力的是邁克爾·波特的國家競爭優勢理論(1990),并運用到各產業的競爭力研究中。韓宇、鄭垂勇(2008)運用鉆石模型,對六個因素的分析得出我國制造業發展粗放,并從微觀和宏觀的角度提出提升競爭力的策略。劉旭、柳卸林(2013)借用鉆石模型的分析框架,從動態視角研究了制造業企業國際化的相關問題,以及在美國、意大利等不同東道國的環境下研究我國制造業發展問題。石宇飛(2020)在探索世界經濟格局的變化和實質基礎上,強調了政府的角色對提高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的作用。
在鉆石模型豐富研究的基礎上,大多學者試圖利用制造業進出口等實際數據并采用相關方法實證分析其競爭力情況。金碚(2007)等將比較優勢和競爭優勢綜合成一個指數說明制造業及其子行業的競爭力情況,并與不同國家橫向對比研究競爭力變化趨勢。于明遠、范愛軍(2014)選取了六個代表性制造業行業,從國際市場占有率、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等五個競爭力評價指標對其進行縱向評價。[5]陳虹(2019)等對先進制造業的出口貢獻率、RCA等指標進行主成分分析,并以鉆石模型為理論基礎進行實證回歸。
這一理論體系通過學者們研究不斷趨于完善,我國已成為世界上制造業規模最大的國家,在通往高質量發展的道路上正奮力前進。但國際形勢不斷變化,從美國提出再工業化戰略到發起貿易戰,兩國摩擦不斷暴露了其阻礙我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問題。趙彥云等(2012)以再工業化為背景,對比中美兩國制造業發展程度,發現我國在科技研發方面與美國有一定差距。丁一兵(2019)等通過實證研究中美貿易摩擦對我國制造業全球價值鏈地位的影響,表明我國應培育自主核心技術,向高端價值鏈發展。盛朝迅(2020)在中美兩國的總量規模、產業結構等比較中,發現我國制造業發展存在附加值偏低、比較優勢減弱等問題,并針對這些問題提出了切實措施。周祥(2021)指出,中美貿易摩擦對發展環境、引進外資和企業成本產生影響,特別是影響高端制造業的發展。
通過整理相關文獻,學者們的研究成果為后續研究提供了扎實的基礎,但往往選取的指標不盡相同,結論也難以統一。隨著國際形勢的變化,競爭力相關理論和實證研究也要不斷豐富。本文結合中美貿易關系的新形勢,體現我國制造業遇到以往不同的新機遇,加入到以鉆石模型理論為基礎的指標體系中,進一步豐富我國制造業競爭力的相關研究。
波特提出的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分析了某種產業如何在國際形勢下形成并維持競爭優勢,進而在和其他國家相比時具有較強的競爭力。該理論也稱為鉆石模型理論,由四個核心內生要素和兩個重要外部要素組成,各個要素共同決定某產業的競爭力,本文運用該理論模型,對我國制造業如何形成并保持國際競爭力進行深入分析。
波特將生產要素分為初級生產要素和高級生產要素。對于制造業而言,生產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和土地資源,這些初級要素是產業發展過程中不可缺少的要素,他們會決定產品質量和貿易流向。我國制造業發展有著基礎生產要素條件的優勢,集中體現在勞動力、土地和資本的成本優勢上,但隨著勞動力、原材料、土地等要素成本大幅提高等影響,成本優勢逐步弱化。
但就產業發展現狀而言,初級生產要素條件還不是制造業產業發展困境所在,主要是在知識密集型勞動要素和技術要素等高級生產要素方面運用得不足。資本要素是制造業產業提高其國際競爭力的重要保障,高級人才是制造業產業國際競爭力的根本要素,技術要素是提高制造業產業國際競爭力的核心因素,需要不斷加強這些生產要素的應用。
波特在理論中強調了企業的產品和服務會受到國內消費者對產品的質量和多樣化等需求的影響,表明了國內需求條件對于提高產業的國際競爭力有著重要作用。近年來,產業升級和消費升級引致了高端制造業的巨大需求,造就了巨大且不斷增長的市場容量,促進國內制造業廠商不斷擴大生產規模。并且我國人口基數大,市場潛力大,國內消費市場需求為制造業產品發展創造了基本條件。在提高收入水平的同時也會相應提高對產品品質的要求,擴大優質產品的需求,為制造業產品的升級創新提供了更為廣闊的市場。
產業理論表明,單個企業難以維持長久的競爭優勢,產業鏈上各個環節的相關產業發展會支撐該產業形成競爭優勢。當構建互相發展的產業局面,形成有機配合的產業集群,該產業能從中獲得和保證可持續的競爭優勢。我國制造業已經從過去單一的產業逐步發展為具有較為完善系統的產業,在這個過程中離不開工業發展的依托,它促進了制造業相關和支持行業得到快速發展,為制造業長久持續發展提供堅實基礎,成為該產業取得競爭優勢的重要條件。
波特認為某行業要在國際市場上形成競爭優勢離不開國內市場中其他同行業的激烈競爭。在應對同業激烈競爭的環境中,企業會努力不斷優化產品結構,提高產品生產效率,從而帶來規模經濟效應,促進企業取得競爭優勢。同時,我國制造業生產比較集中,大部分分布在資源比較豐富的地區,為制造業提供發展基地,有利于獲得產業集群的外部效應。
政府可以通過宏微觀政策調節來創造競爭優勢,為我國制造業形成優良的發展環境。2015年,我國政府提出《中國制造2025》這一重要戰略規劃,是實施制造強國戰略重要的行動綱領,在國家戰略層面上推動制造業升級發展。由于制造業產品升級創新具有風險高、周期性強的生產特點,需要大量的研發投入,政府應加大對該產業生產的投資力度,鼓勵和支持技術創新和改造,規范市場規則,提供公平的市場環境。目前我國制造業發展策略仍存在改進空間,在我國制造業不斷出臺的優惠扶持政策影響下,需要進一步促進該產業建立具有豐富經驗、技術及人才的企業,加快制造業的核心技術的發展,從本質上提高該產業國際競爭力。
除了以上四個核心內生要素外,機遇作為重要的外部因素,對產業國際競爭力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對于制造業發展而言,機遇包括生產要素供求變化、科技的創新進步、政府決策變化等情況。中美貿易摩擦影響我國制造業進出口,甚至對我國核心技術采取“卡脖子”措施,但這也不失為難得的機遇。在經歷過關鍵核心技術卡脖子的挑戰后,讓我們意識到只有不斷進行自主創新,推動核心技術的研發進程,牢牢抓住高端制造業的關鍵核心技術,才能保障國家的經濟實力和國際優勢。我國制造業還處于轉型升級發展的階段中,在面臨新形勢下的中美貿易關系,要抓住機遇,在實質上提升我國制造業國際競爭力。
1.被解釋變量的選取
從文獻分析中可以發現,學者們多用于顯示性比較優勢RCA指數來衡量一個國家或產業在國際市場中具有的比較優勢。該指標能夠較好地剔除國家與世界出口總量的影響,能較好地反映競爭優勢情況,故本文選擇RCA指數作為被解釋變量,數據來源于聯合國貿易數據庫。
2.解釋變量的選取
基于鉆石模型的理論分析,從六個因素出發選取了10個變量作為解釋變量:
(1)生產要素。本文選取制造業勞動成本表示初級生產要素,制造業固定資產投資和R&D人員全時當量體現高級生產要素。
(2)需求要素。本文選取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表示制造業需求情況。
(3)相關與支持性產業。本文選取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表示相關與支持性產業。
(4)企業競爭。本文通過產業集聚規模來反映制造業行業內競爭,選取產業規模(制造業總產值除以企業數量)表示企業競爭。
(5)政府。本文選取財政研發投入資金和貿易開放度(貨物貿易進出口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來反映政府因素。
(6)機遇。本文選取我國對美國進出口總額來反映中美新形勢下的機遇(詳見下表1)。

表1 解釋變量的選取
1.相關性檢驗
對制造業國際競爭力進行分析時,單一變量解釋往往存在解釋不足的問題,基于全面與科學的分析角度,常需要選擇多個影響因素進行解釋分析。但這樣可能會面臨各解釋變量間存在相關性或者共線性的問題,在進行多元回歸分析前,常需要檢驗各自變量的相關性,運用SPSS23.0軟件進行對本文的解釋變量進行相關性檢驗(得到結果見表2)。
由相關性檢驗的結果可知,解釋變量間的相關系數大部分在0.9以上,說明解釋變量間具有著高度的相關性,模型會受到多重共線性的影響,不適合直接進行多元統計分析。在實際問題的研究中,可以通過主成分分析法對數據進行降維處理,將多個指標合成幾個互相獨立的主成分,不僅能夠反映原始數據的主要信息,還能夠消除模型中多重共線性的影響,最后代替原始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因此,本文選擇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對解釋變量進行處理。
2.主成分提取
由表2可知,各解釋變量間存在高度的相關性。根據KMO與Bartlett進行檢驗發現,KMO檢驗的檢驗值為0.810,且Bartlett檢驗的p值為0.00,拒絕原假設,以此判斷該樣本數據適合進行主成分分析。對原始數據進行主成分分析,得出主成分的總方差解釋(如表3所示)。

表2 被解釋變量與解釋變量間相關性檢驗
由表3可知,根據旋轉載荷平方和,第一個主成分占總方差的68.580%,第二個主成分占方差的26.002%,第三個主成分占方差的4.778%,前三個主成分的累計的方差貢獻率達到了99.360%,且沒有變量缺失,因此本文選取三個主成分。

表3 總方差解釋表
通過分析,得出旋轉成分矩陣表4。從表4中數據可以看出,在第一個成分當中,主要由中美進出口總額、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勞動力成本、R&D人員全時當量等主要因素決定;第二個成分主要由貿易開放度、產業規模、固定資產投資等主要因素決定;第三個成分主要由財政研發投入、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等主要因素決定。

表4 旋轉后的成分矩陣
根據成分得分系數矩陣表5,得出F1、F2、F3三個主成分的表達式(1)、(2)、(3)。

表5 成分得分系數矩陣

基于分析結果,將標準化后的原始數據帶入主成分表達式(1)、(2)、(3),可以計算出F、F、F主成分的值,再以制造業顯性比較優勢RCA對F、F、F主成分的值進行回歸分析?;貧w方程為:

進一步地,將各個原始變量X,X,X,……,X按照(1)、(2)、(3)表達式代入回歸方程(4)中,即可得到各個原始變量與制造業顯性比較優勢RCA的回歸方程式(5):

根據以上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各個因素對我國制造業國際競爭優勢的影響程度,勞動力成本、固定資產投資、產業規模和中美進出口總額的影響因素表現出了顯著的負相關,其他因素表現出正相關,這表現出我國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的下降受到各個因素的共同影響。
從生產要素來看,勞動力成本的上升降低了我國制造業競爭力優勢,且比固定資產投資帶來的負向影響更大,而R&D人員全時當量表現出明顯的正向影響,表現出加強高科技研發人員的培育,是增強制造業競爭力的有力途徑;從需求情況來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與制造業競爭力都呈正向關系,且消費支出帶來的正向作用要高于可支配收入帶來的影響,人民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有利于提升制造業競爭優勢;從相關和支持產業對制造業的影響來看,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對其競爭力有著正相關關系,工業的發展能夠促進制造業發展;從企業戰略與競爭對制造業影響來看,產業規模對制造業競爭力有著顯著的負面影響,從而減少同業內的過度競爭有利于制造業產生規模經濟效應,促進國際競爭力的提升;從政府角度來看,財政研發投入和貿易開放度都對制造業競爭力提升有促進作用,且研發投入的正向作用更加顯著;在中美貿易關系新形勢的機遇下,從中美進出口總額來表示,存在明顯的負向作用,減少兩國的摩擦能夠進一步提高制造業國際競爭力優勢。
面臨復雜的國際環境,在做好國內大循環的同時,仍應高度重視國外市場,堅定不移地維護全球化,務實與主要國家的經貿合作。雖然中美摩擦對我國貿易帶來了很大影響,但堅持合作對兩國而言是雙贏,應努力擴大兩國經貿投資的合作。同時,中國更該高舉新型全球化大旗,經營好新型大國關系和共建“一帶一路”,進一步鞏固和升級中國和其他國家之間的經貿合作,加大對外開放程度和深度,增強我國制造業國際競爭力。
在應對美國對我國核心技術采取卡脖子的問題時,讓我們充分意識到掌握核心技術能夠維持長久的國際競爭力。研發并掌握核心技術就需要不斷提升現有技術含量,這離不開強大的自主創新能力。創新水平決定企業的發展,通過加大研發投入,提升產品質量和技術含量,提高附加值,優化制造業產品結構,培養核心競爭力,從而在世界市場上占得優勢地位。因此,我國應致力于發展高新技術應用到制造業中來,加強我國制造業產品高科技進程,加快高新技術成果向現實生產力的轉化,提高我國制造業在國際競爭中的優勢。。
美國發起的貿易爭端,大多聚焦于制造業的高端領域,以高端制造業對我國進行打壓,遏制我國經濟發展。因此,我國要在實際技術發展水平上,明確高端制造業的發展布局和發展戰略。政府要合理調配資源,制定稅收減免、財政補貼等鼓勵高端產業發展的相關政策,也要以市場為導向,吸引市場上的資本參與到高端產業的發展中來。在維持傳統制造業的國際競爭力的同時,不斷發展高端制造業,挖掘新的經濟增長點,提升我國制造業總體國際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