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逆向研發外包的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影響因素研究

楊 瑾，王雪嬌

（西北工業大學公共政策與管理學院，西安 710072）

一、引言

長期以來，我國裝備制造業在技術創新方式上，主要表現為從技術成熟期切入，通過技術、設備的引進和知識的消化吸收形成初步技術能力，進而實現漸進性的產品和工藝創新（譚詩羽和白讓讓，2018）。然而，在快速多變的市場環境和日新月異的技術發展形勢下，這種傳統的技術創新模式已難以為繼。一方面，隨著中國裝備制造業技術水平不斷向發達國家收斂，隱性知識和前沿技術逐漸成為企業獲取競爭優勢的關鍵；另一方面，知識產權制度和貿易保護行為的興起也在不斷提高著技術引進的成本和難度（王偉光等，2015）。傳統發展模式下積累的大而不強、自主創新能力弱、核心零部件依賴進口、設計和成套集成能力差等問題變得更加嚴峻。這些問題源自我國裝備制造業缺乏核心競爭力，而核心競爭力的打造需要突破自身知識積累的短板，在新興前沿技術上取得突破性創新成果（賀正楚等，2013）。因此，如何促進裝備制造業突破性技術創新是中國制造業實現高質量發展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劉瑞等，2021）。

隨著制造業技術模塊化程度的加深和全球生產垂直非一體化趨勢的增強，逆向研發外包（reverse R&D outsourcing）成為后發國家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和技術趕超的有效途徑（劉丹鷺和岳中剛，2011）。在傳統外包模式下，裝備制造企業通過利用中外雙方的知識勢差和技術溢出效應不斷彌合著與發達國家之間的技術差距，這種被動參與國際分工的模式容易導致企業被鎖定在價值鏈低端。隨著全球經濟環境的變化，中國企業開始通過設立海外研發機構（鄭飛虎和唐蕊，2017）、開展技術研發合作（吳劍峰等，2015）、海外并購（唐曉華和高鵬，2019）等方式向處于全球價值鏈高端的發達國家發包，讓發達國家的研發機構和企業承包研發項目或提供專業技術服務。逆向研發外包可以幫助企業快速獲取海外技術資源，通過對外部異質性知識的學習和吸收持續提高創新能力（楊瑾，2017），促進突破性技術創新不斷涌現。

在以往的研究中，學者們一般認為逆向研發外包活動能夠整合外部優勢創新資源（Nieto 和Rodriguez，2011；Bertrand 和Mol，2013），從而幫助企業降低研發成本、增強應變能力、形成企業核心競爭力（劉丹鷺和岳中剛，2011）。然而，在實踐中雖然有一些裝備制造企業通過逆向研發外包方式實現了技術跨越和突破，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企業沒能實現預期的技術創新效果，例如沈陽機床在并購德國希斯集團之后，技術創新效果不甚理想；另外，也有學者發現，通過逆向研發外包進行資源獲取并不是技術創新能力形成的終點（趙劍波和呂鐵，2016）。由此可見，影響裝備制造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原因是復雜的?，F有研究中，學者們主要探討了逆向研發外包是否會對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產生影響，而對于這一影響過程中的復雜內在機理的探索尚不多見。而在研究方法上也多采用傳統的計量回歸方法，聚焦于影響因素與結果之間線性關系的探討，而對于多種影響要素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及原因要素與結果之間的復雜因果關系缺乏全面系統的厘清。

二、研究回顧

（一）突破性技術創新

按照創新程度的不同，學者們一般將技術創新劃分為漸進性技術創新（incrementa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與突破性技術創新（radica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Gassmann et al，2010）。漸進性技術創新是指原有技術在原理和實踐上的拓展和延續，具有“線性”和“溫和”的特點；而突破性技術創新作為一種能使產品、工藝或服務發生巨大飛躍的創新類型，可以開發新市場，創造新的競爭規則，甚至促成產業競爭格局的重塑（Wilfred 和Geert，2010；秦劍，2012；范鈞等，2014）。突破性技術創新在本質上與破壞式創新（destructive innovation）不同，突破性技術創新是在產品原有功能型屬性不變的前提下增加了創新型屬性，而破壞性技術創新為了增加創新型屬性，犧牲了部分功能型屬性（李翔和陳繼祥，2016）。突破性技術創新通常表現為革命性的技術進步，是具有顯著“新穎性”的創新（O’connor 和Demartion，2006；Kelley，2009），而顛覆性技術創新（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則可能基于全新的科學技術發現（Yu 和Hang，2010），也可能基于現有技術的交叉融合，還可能基于現有技術在新場景的創新應用，其顯著特征在于引入了新的價值主張，它與科學革命、國家戰略和社會經濟發展等關聯在一起的，不是一個單純的技術概念，而是一個具有多重視角的復雜概念（王康等，2022）。突破性技術創新通過吸收異質性和多樣性知識，以全新的要素和知識儲備為基礎在新領域內探索與實踐，實現組織在技術和產品上的突破（陳傲和柳卸林，2011）。突破性技術創新能夠提高組織獲取外部資源和捆綁異質性資源的能力，拓展組織邊界，避免企業陷入“能力陷阱”和“核心剛性”的困境（Fores 和Camison，2016）。突破性技術創新為后發國家實現技術趕超提供了重要機遇，有助于新興國家突破產業發展瓶頸，擺脫發達國家長期以來的技術封鎖，從而實現技術趕超。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主要指企業響應客戶需求，通過利用新技術原理和外部異質性創新資源，大幅度提升企業自主研發能力和工藝技術水平，突破關鍵技術瓶頸，實現裝備產品性能躍遷或創造新的裝備產品。

（二）逆向研發外包與突破性技術創新

一般認為研發外包活動的發包主體主要為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然而隨著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新興市場國家的不斷發展壯大，研發外包的發包方和接收方出現了空間位置扭轉。在創新外包活動中，企業的外包動機開始從“利用本土的能力和優勢”轉向“獲取新的外部知識和資源”轉變（鄭飛虎和常磊，2016）。越來越多的新興發展中國家通過研發合作、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及跨國研發并購等方式主動向處于全球價值鏈高端發達國家發包的逆向研發外包模式逐漸興起（Garcia 和Huergo，2011）。逆向研發外包是中國裝備制造業企業通過主動向發達國家發包的方式融入國際研發分工體系，以獲取外部異質性知識和技術資源，反哺并促進國內技術創新，最終實現向價值鏈高端攀升的過程（楊連星和羅玉輝，2017）。從分類方式上，張亞斌和劉天琦（2016）的研究將逆向研發外包的方式分為研發合作、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和海外并購三種。

逆向研發外包可以幫助企業降低研發成本，增加技術創新所需的知識多樣性（Ceccagnoli 和Jiang，2013）。Kamuriwo 和Baden-Fuller（2016）進一步提到當企業的技術具備良好的模塊化特征時，逆向研發外包更有利于企業降低研發成本。Damián et al（2019）發現由于離岸研發外包可以幫助企業獲取外部資源從而能夠加強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強度。另外，也有一些研究關注到了企業在這一過程中由于知識溢出、學習能力減弱和其他隱性成本因素，認為逆向研發外包對企業的創新產生了負面的影響（Koren 和Tenreyro，2013）。胡瀟婷和高雨辰（2020）通過研究海外并購與企業技術創新之間的關系發現，海外并購對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并無顯著的影響?？梢?，逆向研發外包與企業績效之間呈現出了不確定的相關關系，這主要是由企業研發外包模式和研發戰略的不同導致的。

（三）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影響因素

1.組織學習

組織學習是企業在復雜環境下獲取持續競爭優勢的關鍵，是組織通過知識獲取、分享和傳遞從而幫助組織實現技術創新和持續改進的過程（Christian et al，2022）。組織學習可分為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前者是組織完全脫離了原有知識軌跡，通過帶有計劃性的嘗試增強對知識搜索的效率，進而獲取與現有能力和技術范式不同的新知識；而后者是對有限知識區域進行深度挖掘，是對原有知識軌跡的條件性延續，目的是對現有技術能力進行提升和精煉（March，1991）。

組織知識體系構建和國際化過程中的知識學習是組織實施研發外包的重要基礎，組織學習能夠幫助企業更好地實現自身資源和外部資源之間的優化匹配（Argote 和Miron，2011）。Atuahene（2005）認為企業的探索性學習能力可以對企業的突破性技術創新產生正向的影響。焦豪（2011）則提出企業通過多層次的組織學習提升企業的知識存量和知識流量從而提升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動態能力。杜俊義和崔海龍（2019）研究發現通過組織學習獲得外部互補性核心資產是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的重要影響因素。裝備制造企業在對從逆向研發外包中所獲得知識的學習過程中，既要通過利用式學習不斷深化和維持現有競爭力，又要通過探索式學習開發新技術、新產品、新業務以保持未來的持久性競爭優勢。對于逆向研發外包活動中利用式學習和探索式學習的區分，主要基于所學習的內容的類型及其對企業的現有產品和流程的影響程度。如果外部知識可為企業帶來了新的開拓性的產品和技術，或者新的創造性的生產工藝和方法，則為探索式學習；若企業所獲外部知識主要用于現有產品性能和品種結構的優化、現有技術的深化、工藝流程的改進等，則為利用式學習。

2.吸收能力

企業所具有的吸收能力是驅動企業進行關鍵性創新的重要因素（O’Connor，2008）。吸收能力是外部核心知識資源的消化系統，反映了組織能夠在多大程度上掌握和利用外部異質性知識資源（Tseng et al，2011）。林春培和張振剛（2017）發現，基于吸收能力的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對于企業實現技術創新有著正向的積極作用。組織學習幫助企業在逆向研發外包過程中獲取了有利于企業形成技術優勢的核心戰略資源，但是企業想要實現知識資源的逆向轉移還必須具備較強的吸收能力。吸收能力最主要的作用是幫助組織實現新知識到新產品的轉化，分為潛在的吸收能力和實際吸收能力（Zahra 和George，2002）。

潛在吸收能力反映了企業獲取和吸收外部知識的能力，也反映了組織對外部知識的認知和理解。潛在吸收能力決定了企業外部創新網絡的廣度和深度，會影響企業資源配置的柔性（Alonso et al，2020）。具有較高潛在吸收能力的企業能夠更加有效地管理內外部的信息和知識流動，也更容易實現最佳創新成果產出（Lane et al，2006）。企業在技術探索過程中積累的經驗也為企業的技術吸收奠定了技術基礎。而實際吸收能力則反映了企業將知識進行內部轉化并產生新知識和技術的能力，主要通過人員、設備和資金等內部投入形成。較強的實際吸收能力能夠加快發包方和接包方之間的資源共享和知識轉移速度，加快外部知識對企業關鍵研發環節的滲透速率，提升知識轉化效率。

處于技術相對弱勢的發包方裝備制造企業能否在逆向研發外包中實現知識逆向流動，有賴于發包企業的知識吸收能力（特木欽和王琨，2021）。而吸收能力既包括企業的技術積累、行業經驗和市場知識等所形成的潛在吸收能力，也包括由雙方資源互補性、企業研發投入和科研激勵等要素所形成實際吸收能力（Fosfuri和Tribo，2008）。

3.資源整合

資源整合是組織對不同來源、不同層次結構的資源進行選擇、吸取、配置和融合以增強外部資源的系統性和價值性，從而實現原有資源體系重構和自身核心資源體系形成的復雜動態過程（Lau 和Lo，2015）。黨興華和劉景東（2013）研究結果顯示企業的資源整合能力能夠提高企業內外部資源的利用效率，提高技術強度進而促使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企業所擁有的異質性資源是企業獲取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但異質性資源并不能直接構成企業創新的價值和機會，實現技術創新還需要企業對異質性知識進行進一步的整合和管理（Sirmon et al，2007）。Brush et al（2001）將資源整合過程分為資源集中、資源吸引、資源整合和資源轉化4 個方面，而易朝輝（2010）將資源整合分為資源識別、資源獲取、資源配置和資源運用四個階段。

裝備制造企業通過逆向研發外包可以獲得新的戰略性知識資源，但這些資源并不必然與企業已有的資源存在互補關系，甚至存在一定的沖突和不一致，影響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此時，企業通過資源整合調整原有的技術范式實現非線性躍遷（羅仲偉等，2014），以適應新知識、新內容、新戰略的實施和推進。在實施逆向研發外包后，企業可能會迎來一段混沌時期，通過內外部資源整合給予混沌時期的企業相應的資源和能力支撐，從而幫助企業實現更加有效的資源分配和組織重構，最大化資源利用效率以提高創新績效（吳曉波等，2007）。

由上述研究可知，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過程是包含上述諸多因素引發的新的市場需求過程，是一個復雜的動態過程，即相關影響因素與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之間并不是對稱的因果關系，因素之間應該存在著復雜的組態交互效應，而現有研究中采用的傳統回歸分析方法，無法有效解釋和厘清多要素間交互影響的理論內涵及其對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的作用機理，故而也不能為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提供可行路徑的選擇支持。

三、案例分析與理論模型建構

扎根理論作為案例研究方法的一種，通過樣本材料間的對比進行關鍵信息抽象化的思考，歸納出概念和范疇以建構理論。而多案例對比研究能夠通過案例中要素之間的互相印證，增強研究結果的整體性、系統性和科學性。多案例扎根的研究設計允許不同類型的逆向研發外包方式與不同的影響因素之間的動態匹配和對比，從而幫助我們更好地識別案例所體現的復雜因果關系和匹配關系。

（一）案例選取及數據來源

案例研究的關鍵在于案例樣本的典型性和案例數據的豐富性是否能支撐研究假設和研究深度。對樣本案例的遴選主要根據以下標準：

（1）樣本的代表性。為了使得研究案例具有代表性，選擇了裝備制造業領域內具有一定行業代表性，分別來自汽車零部件制造業、動力能源設備制造業和工程機械制造業，且三家樣本企業都是各自行業內的龍頭企業。

（2）多重驗證效果。在選擇案例時，考慮了企業間不同的逆向研發外包形式和創新戰略表現，充分覆蓋三種逆向研發外包模式。案例企業在逆向研發外包具體模式上存在差異，但是在內外部影響因素上又存在的一定的共性，能夠實現案例間的多重驗證效果。

（3）樣本數據可得性。首先，結合前期的網絡檢索，發現三家企業都具有官方的報道和信息發布渠道，例如三一的內部刊物《POWER SANY》和法士特的《商用汽車新聞》等；其次，通過團隊成員和學校校友會聯系到三家企業的工作人員，在允許的范圍內獲取了更多的一手信息作為二手資料的補充和印證。

由此，基于三種逆向研發外包模式（研發合作、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及海外并購），分別選取了陜西法士特齒輪傳動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法士特）、山東濰柴動力股份有限公司（濰柴動力）、三一重工股份有限公司（三一重工）三家案例企業作為研究對象。在案例數據搜集方面，采用了三角驗證的方法，即從內部檔案查找、文獻搜集與結構化訪談三種信息來源獲取數據并進行交叉驗證和相互補充，避免共同方法偏差，提高研究的可信度。

（1）內部相關資料：主要包括企業內部刊物、年報、畫冊、產品手冊、高層講話、科研獎項等相關信息。

（2）文獻資料：首先通過中國知網等數據庫對涉及案例企業的相關報刊、論文進行搜集整理，其次通過百度百科、維基百科等搜索引擎及知識庫檢索案例企業的相關信息，最后通過中國研究數據平臺、國泰安等專業性數據庫搜集企業經營信息和專利情況。

（3）結構化訪談資料：在整理二手資料的基礎上，對部分不完善、交叉驗證中存在不一致和矛盾的信息進行梳理后形成結構化訪談稿，利用校友關系網等聯系目標企業進行實地考察或專業人員訪談，將訪談筆記整理后作為對二手資料的補充信息。

（二）開放性譯碼

對前期搜集的案例資料進行了初步處理，在分析提取概念的過程中不斷使用多維度的材料信息加以驗證。在范疇提取過程中，分別使用英文字母an、bn、cn對法士特、濰柴動力和三一重工的原始資料進行分解，并對關鍵性價值活動的文字描述進行貼標簽操作。通過案例材料的反復對比和提煉，對標簽信息內容進行概念化處理，在法士特的案例中共得到20 個概念標簽，在濰柴動力的案例中得到22 個概念標簽，在三一重工的案例中得到了15 個概念標簽。限于篇幅，僅以法士特案例開放性譯碼過程為例進行說明，見表1。

表1 法士特案例開放式譯碼表

（三）主軸譯碼

將開放式譯碼形成的范疇進行整合，選擇與突破性技術創新影響因素最為吻合的范疇，并建立其與其他副范疇之間的聯系。通過對開放性譯碼階段提出的初始范疇性質和內涵的考察，對初始范疇概念中重合的概念做重組劃分，最終將36 個初始范疇重新歸納為把握技術前沿、開拓性技術學習、產品和技術改進、制造工藝優化等16個副范疇，并進一步提取和命名了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潛在吸收能力、實際吸收能力、資源整合、突破性技術創新等6 個主范疇。主軸譯碼結果見表2。

表2 主軸譯碼結果表

（四）選擇性譯碼

基于開放式譯碼和主軸譯碼結果，將“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影響因素”作為核心范疇。在分析其余5 個主范疇的過程中，發現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都是實施逆向研發外包的企業進行組織學習的二元過程；而潛在吸收能力和實際吸收能力都是企業在實施逆向研發外包后期，對所獲取的技術資源進行吸收接納的過程。于是，圍繞核心范疇的“故事線”（story line）可以概括為：當前，我國裝備制造企業的創新基礎相對薄弱，面臨著大型跨國企業在技術和市場上的雙重擠壓，企業開始主動通過實施逆向研發外包以獲取外部創新資源，彌補創新短板。然而，只有當企業將所獲得的知識資源內化成企業核心知識資產才能夠助力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因此，在企業成功接觸到外部資源之后，還需要通過組織學習將分散化的外部資源和企業所擁有的核心技術資源進行融會貫通。這一過程既包括學習外部異質性知識實現與內部知識基互補的探索式學習，也包括利用外包過程中的知識溢出效應進行技術和生產工藝借鑒和改進的利用式學習。企業對外部資源進行學習過程中多涉及隱形知識資源（如關鍵技術和生產工藝訣竅等），其實質是一種外部知識的內化和隱性知識顯性化的過程，最終企業將分散化的外部知識形成企業的核心知識資源。隨著對外部核心技術資源的深入學習，企業還需要增強對知識的吸收和轉化，這一過程既要依賴于企業既有的知識池、人才儲備等潛在吸收能力，也需要通過增強研發投入等來強化實際吸收能力；與此同時，企業需要通過內外部資源整合來實現更深層次的技術學習和產業鏈上下游合作，促進突破性技術創新不斷涌現。由此，本文構建了基于逆向研發外包的裝備制造業突破性技術創新機理框架，如圖1 所示。

圖1 基于逆向研發外包的突破性技術創新機理框架

為檢驗上述研究結果的理論飽和度，另外使用了華為和京東方的逆向研發外包案例材料對已建立機理框架的范疇進行飽和度檢驗。在對這兩個檢驗案例進行充分解讀之后，發現所有資料信息盡管在開放式編碼的概念化階段會產生差異，但經過范疇化及主軸編碼之后，未產生新的范疇，已有的6 個范疇在所掌握的案例資料中達到飽和，即通過檢驗未發現有新的范疇及結構關系產生。因此所建立的模型在理論上是飽和的。

（五）模型構建

從基于逆向研發外包的突破性技術創新機理框架可以得到影響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的5 個關鍵因素。結合對法士特、濰柴動力和三一重工案例材料的扎根理論分析，可以推論：①5 個關鍵因素并不是單獨對突破性技術創新結果產生作用的，而是存在著與逆向研發外包方式可以進行優化的匹配關系；②裝備制造企業可以結合自身的發展階段和戰略需求，選擇不同的逆向研發外包方式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由此，構建了基于逆向研發外包的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的理論模型，如圖2 所示。

圖2 理論模型

四、實證研究

考慮到傳統的基于方差理論的線性回歸方法只能考慮單一變量對結果變量的影響，無法從整體視角對要素間交互關系對結果變量的影響機制給出合理的分析。因此，采用組態研究的思想和方法去探究影響要素之間的組合效應對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影響。定性比較分析（QCA）能夠分析不同的條件組態對結果產生是否具有充分性，即多個條件構成的組態集合是否為結果集合的子集，對于變量間的復雜因果關系的分析和探討具有很強的適用性，特別是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能夠將樣本案例的某一特征的隸屬關系用0～1 之間的任意值進行刻畫，突破了清晰集和定值集方法的局限。因此，選擇fsQCA 方法開展實證研究，數據分析工具采用fsqca3.0 軟件。

（一）樣本選擇

從以下幾個方面出發選擇案例樣本：①研究對象是裝備制造業，因此案例的搜集工作主要集中于工程機械、航空航天、汽車及零部件、機器人等典型領域的裝備制造企業；②不同的逆向研發外包方式下企業往往呈現不同的技術創新路徑，因此案例樣本包括了研發合作、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和海外并購三種主要方式開展逆向研發外包的裝備制造企業；③為了保證研究案例全過程的可觀測性，有針對性地對企業逆向研發外包的時間進行了限制（2000—2017 年），從而為企業的突破性技術創新行為預留了一定的滯后考察期限。由此，遴選了27 個逆向研發外包案例企業作為研究樣本，見表3。

表3 案例樣本表

（二）變量賦值

本文將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潛在吸收能力、實際吸收能力和資源整合5 個要素作為前因變量，將裝備制造業突破性技術創新作為結果變量。構念賦值的標準借鑒了壽柯炎等（2018）的處理方法，采用四值法（0，0.33，0.67，1）來表示每個案例的不同變量數據從不隸屬、偏不隸屬、偏隸屬到完全隸屬上的得分。

借鑒Atuahene 和Murray（2007）及朱朝暉和陳勁（2008）等研究結果，從知識識別、獲取、傳播和利用4 個方面考察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見表4 和表5。

表4 探索式學習的模糊集賦值標準

表5 利用式學習的模糊集賦值標準

在參考了Bertrand 和Mol（2013）、肖利平和謝丹陽（2016）及肖丁丁等（2020）的研究成果基礎上，設定了潛在吸收能力和實際吸收能力的賦值標準，見表6 和表7。

表6 潛在吸收能力的模糊集賦值標準

表7 實際吸收能力的模糊集賦值標準

在Wiklund 和Shepherd（2009）及彭偉和符正平（2015）研究成果基礎上，從技術整合、人員整合和信息整合三個角度設定資源整合的賦值標準，見表8。

表8 資源整合的模糊集賦值標準

考慮到樣本企業之間在產品研發周期、專利申請難易程度的差異，以及案例企業逆向研發外包發生時間背景所導致的指標差異，參考了Garcia-vega 和Huergo（2019）的研究，以企業在逆向研發外包發生當年和兩年內的新產品數量、產品創新性和專利申請量變化等三個維度作為突破性技術創新的衡量指標進行賦值，見表9。

表9 突破性技術創新的模糊集賦值標準

利用多渠道獲取案例企業相關信息進行相互印證，以保證案例數據的結構效度。一方面，通過報紙雜志文章、企業官網的相關報道、網站刊載的企業負責人訪談記錄、企業產品技術創新目錄、上市企業信息披露、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中國知網）相關文獻、國泰安數據庫等獲取充足的二手資料；另一方面，通過學校校友會的聯系，對部分企業進行了實地調研。通過與中高層員工進行交流座談及對企業技術負責人的面對面訪談，補充和澄清了前期未能獲得的空白資料和現有資料中含糊的表述。

接著對原始案例資料進行編碼處理，包括案例賦值參考表格整理和專家賦值打分兩個部分。首先，由研究團隊組成的案例小組對案例內容進行讀取和提煉，將符合標準的案例內容摘錄到單獨的表格中，并根據描述的豐富和重要程度進行順序排列，形成基礎案例內容表格；然后，邀請來我校參加制造業創新高峰論壇及進行相關領域學術交流的專家教授共7 人對整理后案例素材按照賦值標準進行賦值評分；最后由小組成員對專家打分表進行匯總得到模糊隸屬度取值表，見表10。其中，TS為探索式學習；LY為利用式學習；QZ為潛在吸收能力；SJ為實際吸收能力；ZH為資源整合；CX為突破性技術創新。

表10 樣本模糊隸屬度取值表

（三）數據分析

1.必要條件分析

一般認為當變量的一致性大于0.9 時說明該變量為結果變量產生的必要條件（程聰和賈良定，2016），必要條件無需納入后續的充分性分析當中。必要性分析結果見表11。分析結果表明5 個條件變量的一致性得分均小于0.9，即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潛在吸收能力、實際吸收能力、資源整合均不構成裝備制造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必要條件，無需進行剔除，可以進行組態分析。

表11 變量必要條件分析結果表

2.路徑構型求解

數據分析結果采用一致性和覆蓋度兩個指標進行判斷。一致性用以衡量所得到的路徑構型在多大程度上是結果變量實現的充分條件，一致性越接近于1，說明前因變量組合與結果變量之間的非對稱因果關系越強，一般要求不低于0.8。覆蓋度用來衡量前因構型是否是結果變量出現的唯一路徑，覆蓋度越接近于1 表示前因構型是導致結果變量出現的唯一路徑的可能性越強（張明和杜運周，2019）。在處理方式上，首先根據數據分析的簡約解和中間解確定求解結果的核心條件和邊緣條件，然后在中間解的基礎上對影響要素中的核心條件和邊緣條件加以標注形成路徑構型表。標注方式采用若條件存在用“●”表示，若條件不存在則用“?”表示，條件可有可無則不加標注。在存在條件的分類中，使用大實心圓“●”表示導致結果變量出現的核心條件（在簡約解和中間解中同時出現），用小實心圓“·”表示邊緣條件（僅在中間解中出現）。

在要素組態求解的過程中，首先按照逆向研發外包方式的不同將案例分為研發合作、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及海外并購3 個案例樣本組，然后分別對3 個組的案例樣本進行求解和分析。

（1）研發合作案例樣本組。通過對模糊取值表的觀察，發現法士特與卡特彼勒研發合作案例、金風科技與英飛凌技術合作案例、大連機床和德國茲默曼技術合作案例及寶雞機床和日本大鳥技術合作案例的結果變量數值均為0，這意味著無法通過對研發合作組的樣本進行定性比較分析來得到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影響要素組態。這可能是由于在賦值階段對突破性技術創新產生時間做了“活動發生當年及兩年內”這一限制，但這也從側面反映出通過研發合作開展逆向研發外包在短期內無法為裝備制造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提供支持。

（2）設立海外研發中心案例樣本組。對設立海外研發中心的企業案例的模糊隸屬度進行處理，并對比簡約解和中間解的求解結果，得到利用式學習（LY）是設立海外研發中心方式下裝備制造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核心條件。據此，得到路徑R1 和路徑R2，見表12。路徑R1 和路徑R2 的一致性都大于0.8，說明這兩條路徑都是企業通過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實施逆向研發外包，從而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充分條件。路徑組態的總體覆蓋度高達0.858369，說明所得到的路徑構型對突破性技術創新的發生具有很好的解釋力度。

表12 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路徑構型

（3）海外并購案例樣本組。將實施海外并購的企業案例進行定性比較分析運算，通過對比簡約解和中間解的求解結果，發現探索式學習（TS）是海外并購方式下裝備制造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核心條件。由此，得到路徑R3 和路徑R4，見表13。路徑R3 和路徑R4 的一致性都大于0.8，說明這兩條路徑都是企業通過海外并購實施逆向研發外包，從而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充分條件。路徑組態的總體覆蓋度為0.639089，說明得到的路徑構型能夠解釋60% 以上的突破性技術創新的結果。

表13 海外并購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路徑構型

然而，在實際的觀察當中，可以發現我國裝備制造企業通過海外并購進行逆向研發外包以獲取先進技術的案例并不少見，但是成功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卻相對較少。這說明導致企業未能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前因要素并不能簡單等同于導致突破性技術創新實現的組態要素的缺失。由此，本文進一步利用樣本案例來探索海外并購方式下未能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前因組合。將結果變量“突破性技術創新”取“邏輯非”，再通過fsqca3.0 軟件對海外并購組的案例進行求解處理，得到導致企業未能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三個前因組態，即“～LY*～SJ”“～TS*～LY”和“～TS*LY”（*表示“邏輯并”），見表14?？傮w一致性大于0.8，說明這三種組合都是企業采用海外并購方式進行逆向研發外包卻未能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充分條件。總體覆蓋度為0.771363，說明得到的要素組合能夠很好地解釋基于海外并購的逆向研發外包未能幫助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原因。

表14 海外并購未能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結果的影響要素組態

五、研究結果討論與啟示

根據實證結果，得到了裝備制造企業通過逆向研發外包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4 條路徑構型及導致企業未能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3 種要素組合。

（一）研發合作組的結果分析

研發合作組的案例數據無法通過定性比較分析得到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路徑組合，即采用此方式開展逆向研發外包的裝備制造企業可能無法取得所預期的突破性技術創新。原因在于相對于設立海外研發中心與海外并購兩種離岸逆向研發外包方式，研發合作是發包方企業通過在本土吸引發達國家接包企業在岸接包，依靠本土的市場實力和生產便利希望從合作研發中獲取外部知識的一種逆向研發外包方式。然而，這種方式對接包企業具有較高的環境不確定性，接包企業往往會采取必要的措施對自身核心技術資源進行保護，即使在合作研發過程中發包企業獲得了部分可轉移的技術模塊，但單一技術模塊的使用往往依賴于接包企業所持有的隱性知識，導致發包企業的技術水平無法在短期內獲得突破。

（二）設立海外研發中心組的結果分析

路徑R1：TS*LY*～QZ*SJ*～ZH，表明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實際吸收能力和資源整合等要素相結合，可以幫助裝備制造企業通過設立海外研發中心開展逆向研發外包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

“～QZ”代表此類企業尚不具備有待突破的技術領域的潛在吸收能力，即相關的知識儲備和研發經驗不足，現有技術水平與發達國家的領先企業之間存在較大差距。因此，此類企業通過在技術原產地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實地接觸具有先進性和異質性的創新資源，將自身短期難以實現的研發任務外包給海外研發中心來獲得知識溢出，實現對先進技術的獲取和學習。同時，企業也將投入更多的資源，通過利用式學習對逆向研發外包所獲得的技術溢出進行消化和吸收，最終幫助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美的集團在美國硅谷設立海外研發中心探索智能機器人相關前沿技術，長安汽車在美國底特律設立海外研發中心主攻汽車底盤技術，陜鼓動力設立歐洲研發中心探索分布式能源裝備技術的案例就這一路徑類型的典型代表。

路徑R2：～TS*LY*QZ*～SJ*ZH，表明利用式學習、潛在吸收能力和資源整合等要素相結合，也能使裝備制造企業通過設立海外研發中心開展逆向研發外包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

裝備制造企業對異質性知識的學習有賴于企業現有知識和經驗儲備，有著豐富先驗知識的企業對行業前沿技術有著更為敏銳的觸角，能夠迅速捕捉行業發展趨勢并據此對現有技術和產品進行改進和升級。此類企業通過設立海外研發中心實現技術跟蹤，通過逆向外包部分技術和產品升級項目，從而實現技術和產品的更新迭代。這一過程更多的是關于國際前沿生產工藝和生產訣竅的利用式學習。由于企業已經具備較好的研發基礎，無需較大的研發投入就可以實現對外部資源的吸收和轉化。同時，企業能以現有的創新網絡對相關資源進行快速整合，從而通過技術迭代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以新裝備產品滿足新的市場需求，從而贏得競爭優勢。濰柴動力-奧地利AVL 公司歐洲研發中心，華為慕尼黑歐洲研究院研發中心，中興和中車德國軌道交通研發中心的案例均屬于這一路徑類型。

（三）海外并購組的結果分析

路徑R3：TS*LY*～SJ*ZH，表明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和資源整合等要素相結合，是裝備制造企業通過海外并購開展逆向研發外包取得突破性技術創新的有效路徑。

裝備制造企業實施海外并購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獲得目標企業的創新資源。在并購過程中，一方面發包企業可以通過外包部分研發項目獲得被并購企業現有的異質性技術資源，通過知識轉移擴充企業的資源池，幫助企業突破關鍵技術瓶頸；另一方面，通過雙方技術人員的“混編”，共同攻關前沿技術，提升企業創新績效。在這一過程中，發包方企業還可以通過整合產業鏈上下游各種資源，進一步增強研發能力，最終實現對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三一重工并購德國普茨邁斯特，中聯重科并購意大利CIFA（Compagnia Italiana Forme Acciaio），中航工業西飛并購奧地利FACC（Fisher Advanced Composite Company）等案例就屬于此路徑類型。

路徑R4：TS*～LY*SJ*～ZH，表明探索式學習和實際吸收能力等要素相結合，也可能使裝備制造企業通過海外并購開展逆向研發外包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

與路徑R3 相比，符合R4 這條路徑的裝備制造企業通常在資源整合上的經驗尚有不足，但在技術和企業發展上具備較好的成長性，海外并購的目的明確，即獲得先進技術資源，把握行業前沿趨勢。資源整合的短板促使企業在并購之后賦予海外公司較高的自主性和靈活性，這有利于外部知識保持其原有的完整性和質量。而企業主要通過逆向研發外包的方式對所獲得的異質性知識進行探索式學習，為自身的技術研發提供創意來源，并通過持續增加研發投入來增強其對外部知識的吸收和轉化能力，最終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吉利汽車并購澳大利亞DSI、美的集團并購德國庫卡、濰柴動力收購德國凱傲等案例都屬于這一路徑類型。

（四）未能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結果分析

此外，通過進一步分析還發現了基于海外并購的逆向研發外包未能實現企業預期的突破性技術創新的3 個前因要素組合：

組合1：TS*～LY*QZ*～SJ，說明即使是一些已經具備豐富知識存量的企業，雖然可以通過海外并購獲取知識和技術，但是如果不能引進高水平研發人員及增加研發投入，以提升自身實際吸收能力，仍然無法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裝備制造業是典型的重資產和高技術行業，技術突破通常具有較長的時間周期，研發投入巨大且需要有持續性。如果企業在海外并購后無法維持較高的研發投入水平，往往無法快速實現技術的轉移、吸收和轉化，導致最終未能取得所預期的技術突破。沈陽機床并購德國希斯后就是由于無力再維持后續高額的研發投入，導致未能實現預期的突破性技術創新。

組合2：～TS*～LY*QZ*ZH，說明具備豐富知識且可以在并購后快速進行資源整合的裝備制造企業，也有可能無法取得所預期的突破性技術創新。這是由于，一方面，裝備制造企業實施海外并購最主要的目的是獲取外部創新資源，而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是將新舊知識進行糅合的關鍵要素，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企業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企業海外并購之后，如果管理者僅僅從組織管理角度去做整合，而對于知識學習和吸收方面推進緩慢，將導致企業無法實現的突破性技術創新。上海汽車并購韓國雙龍汽車時，由于各種原因無法獲得與技術模塊相匹配的隱形知識，致使上汽未能實現所預期的突破性技術創新。

組合3：～TS*LY*～QZ*～SJ*～ZH，說明在海外并購過程中，當企業在特定領域的技術基礎和知識存量有明顯不足時，如果無法通過并購突破自身探索式學習能力的限制，僅依靠利用式學習來改進產品性能并不能幫助企業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突破性技術創新。一方面，對于外部異質性資源的整合在企業自身研發基礎和潛在吸收能力較弱時，將無法幫助企業把握前沿技術發展趨勢；另一方面，企業僅僅依靠接包方的逆向技術溢出進行利用式學習，會導致對外部技術的路徑依賴，無法實現突破性技術創新。例如，京東方并購韓國現代thin film transistor-liquid crystal display（TFT-LCD）業務，由于始終未能掌握核心LCD 技術實現技術突破，無奈于2007 年又出售了該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