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華山畿 絢麗彩蝶舞

江蘇/蔡曉偉

中國四大民間故事，個個都與古城鎮江有關，這在全國的城市當中絕無僅有。

“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主要發生在我市鎮江新區姚橋鎮華山村，有北宋郭茂倩編寫的《樂府詩集》卷四十六《華山畿》詩為證，作者據說是一名18歲的“華山女子”。詩曰：

華山畿，

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

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歷史上有不少名作提及該詩，如南朝梁代鎮江人徐陵編選的《玉臺新詠》，其中有一首長詩《孔雀東南飛》，又名《古詩為焦仲卿妻作（并序）》：“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元朝林坤創作的傳奇小說《誠齋雜記·華山畿》，變悲劇為喜劇，結局大團圓；清朝紀曉嵐所著《閱微草堂筆記》中有一組“烏魯木齊雜詩”，也提到了《華山畿》：“鴛鴦畢竟不雙飛，天上人間舊愿違；白草蕭蕭埋旅櫬，一生腸斷華山畿。”

早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著名學者、南京大學教授錢南揚先生在其《祝英臺故事敘論》一文中，將北宋李茂誠的《義忠王廟記》和同時代郭茂倩的《樂府詩集·華山畿》作了比較研究，得出結論：“據此，我們可以斷定這兩個故事（是）有一定關系的。”錢老進一步分析認定：《華山畿》故事似乎確發生在宋少帝時，說不定祝英臺故事發生在《華山畿》之后，有可能祝英臺故事附會了《華山畿》中的部分情節。更有學者直接斷言：《華山畿》就是梁祝傳說故事中“化蝶”一幕的原始雛形，并且是整個故事的高潮。

其實，關于《華山畿》的發生地，宋《嘉定鎮江志》、元《至順鎮江志》、清乾隆《鎮江府志》和光緒《丹徒縣志》等皆有明確記載。1993年，鎮江市民間文藝家協會和鎮江民間文藝資料庫曾組織由資深民間文藝家康新民老師率領的采風調查組，赴華山村進行實地專題調查，先后訪問了83人次，年齡最長者91歲，最小的只有12歲，講述、記錄各種有關《華山畿》的異文傳說、歌謠等資料14萬余字，撰寫了上萬字的調查考證報告，充分證明了《華山畿》的發生地就是姚橋鎮華山村。當地老百姓也異口同聲地認同了《華山畿》與“梁祝”之間的淵源關系。2006年，考古人員在華山村口大堡頭發現了傳說中的南朝合葬墓“神女冢”（當地人稱玉女墩），進一步提供了有力的實證。

梁祝傳說故事的源起，一般研究者都認為，時間上以東晉六朝為下限，空間上以江浙古吳越地區為中心。其在中國流傳時間之久、傳播范圍之廣，十分少有。各個歷史時期，各個地方不同的文化傳說、生活習俗、風土人情，都一定程度地在這個古老而凄美的傳說中得到沉淀，異彩紛呈。據周靜書主編的《梁祝文化大觀·傳說歌謠卷》中所收錄的傳說132則、歌謠1212則分析，其分布至少在國內15個省份的50個市（縣）都有梁祝傳說故事，其中流傳最多的是江浙兩省。不僅漢族地區有，畬族、壯族、瑤族、苗族、白族、彝族、傣族和布衣族等少數民族地區也廣為傳播，甚至傳到了印尼、馬來西亞、朝鮮和韓國等國。據學者研究考證，大約唐末宋初的時候，梁祝傳說故事就已傳到了朝鮮，1873年又流傳到印尼。一百多年來，先后被翻譯成印尼、爪哇、馬來、巴厘、馬都拉和望加錫等9種不同文字在印尼全國廣為傳播。而在這些流傳到海內外的梁祝傳說故事中，有的也能看到鎮江的影子。

如北宋李茂誠的《義忠王廟記》中講到，東晉時，太尉劉裕正率兵鎮壓孫恩農民軍。一天夜里，劉裕夢見梁山伯率陰兵前來助戰。當天夜里，農民軍果然被莫名的兵甲擊敗，逃到海上。劉裕大喜，上奏朝廷，皇上封梁山伯為“義忠神圣王”，并下令建廟供祀。劉裕就是在鎮江出生，也是在鎮江起家的，最后做了南宋的開國皇帝。

又如成書于朝鮮高麗王朝時期（公元1300年左右）的《夾注明賢十抄詩》中，收錄了唐代詩人羅鄴的作品《蛺蝶》，書中注引了《梁山伯祝英臺傳》一詩，其中“祭曰：君既為奴身已死，妾今相憶到墳旁。君若無靈教妾退，有靈須遣冢開張。言訖冢堂面破裂，英臺透入也身亡”等，簡直就是《華山畿》樂府詩的另一翻版。

再如在朝鮮廣為流傳的《致圓臺（祝英臺）與梁山福（梁山伯）的故事》中也有一段：致圓臺長大后，女扮男裝去金商寺和梁山福一起學習。估計是方言譯音不標準的原故，“金商寺”可能是金山寺，應該也與鎮江有關。

梁祝傳說故事在其他藝術形式中的展現也十分豐富多彩，如戲曲、電影、小說、音樂和舞蹈等。僅曲藝和地方劇種中就有至少70種以上，幾乎囊括了中國所有的劇種和曲藝。早在上個世紀50年代，據說當時本地丹徒劇團就曾演出過戲劇《華山畿》。1987年，丹徒文藝學校的學員們再度排演了劇目《道情說唱·華山畿》，演遍鎮江，轟動省城，一舉拿下江蘇省首屆曲藝藝術節特等獎。放眼全國，在眾多藝術表現形態中，尤以戚雅仙、徐玉蘭、袁雪芬、范瑞娟等主演的越劇《梁山伯與祝英臺》影響最大。著名音樂家何占豪、陳鋼于1958年改編創作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更是聲名遠揚。協奏曲以越劇唱腔為素材，依照劇情發展潛心構思布局，綜合采用交響樂與中國民間戲曲音樂的表現手法，深入而細膩地描繪了“草橋結拜”“英臺抗婚”“墳前化蝶”的情感與意境。樂曲自誕生之日起，六十多年來，繼俞麗拿首演走紅后，經由盛中國、呂思清及西崎崇子等中外小提琴演奏大家的不斷演繹、創新和弘揚，營造了一個“有華人的地方就有《梁祝》”的輝煌時代。日本著名音樂指揮家小澤征爾說：“這支曲子很神圣，必須跪著聽。”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