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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5世紀明朝與朝鮮倭患的聯動效應

2022-09-01 03:28:54林炫羽
外國問題研究 2022年2期

林炫羽

(上海工程技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1620)

14—15世紀倭寇主要襲擊朝鮮半島,有時侵擾中國沿海,這一時期中國與朝鮮半島的倭患是屬于統一整體的兩個部分,所以,研究明初倭患必須綜合中國與朝鮮半島雙方的資料,描述倭寇行動的總體變化。偏重任何一方的資料和局限于單個國家視角,都無法呈現倭患全貌及其內部聯系。

以往研究中,田中健夫統計了倭寇歷年襲擊明朝和朝鮮的次數,得出初步結論:14—15世紀明朝與朝鮮的倭患此消彼長,倭寇襲擊明朝時,朝鮮半島的倭患減輕,反之亦然。(1)田中健夫:《倭寇と勘合貿易》,東京:筑摩書房,2012年,第54頁。張金奎認為,李氏朝鮮對倭寇的綏靖政策,制造了一個以朝鮮為支點的三角貿易網,便利倭寇襲擊明朝后在朝鮮銷贓,因而加劇了明朝的倭患。(2)張金奎:《明初倭寇海上三角“貿易”略論》,《求是學刊》2014年第1期。吳大昕探討了朝鮮己亥東征和明朝望海堝之役兩場對倭戰爭的關系。(3)吳大昕:《朝鮮己亥東征與明朝望海堝之役——15世紀初東亞秩序形成期的“明朝征日”因素》,《外國問題研究》2017年第1期。有井智德、陳尚勝分別考察了明朝與高麗就防倭問題的交涉。(4)有井智徳:《高麗李朝史の研究》,東京:國書刊行會,1985年,第428—438頁;陳尚勝:《東亞海域前期倭寇與朝貢體系的防控功能》,《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17年第1期。這些研究雖然指出中朝倭患存在此消彼長的關聯性,但缺少對兩地倭患聯動的歷時性考察,也未考察具體時點倭寇在中朝之間轉移的契機,故本文擬對此進行探討。

一、明初倭患的時間分布

中國沿海自元朝后期已遭受倭寇侵擾,(5)元代倭患的相關研究參看高榮盛:《元代“倭寇”論》,《元史及民族史研究集刊》2004年第1期;榎本渋:《東アジア海域と日中交流》,東京:吉川弘文館,2007年,第120—124頁。明初倭患是元代倭患的延續。元代倭患的情形散見于元人文集,(6)虞集、程端禮、黃鎮成、烏斯道等的文集皆有關于元后期倭患情形的記載。此外,《元史》卷46《順帝本紀九》、卷139《紐的該傳》、卷145《月魯不花傳》也有當時倭患的記載。缺少比較明確的時間標志,所以無法按年份對它們進行統計,也就無從了解元代倭患的時間分布。而明初倭患在《明太祖實錄》中有比較連續的記錄,所以我們可以用統計方法分析明初倭患的時間分布。

然而,想要準確地統計出明初每年倭寇襲擊的次數是十分困難的。陳懋恒、田中健夫對此做了統計,以洪武三年(1370年)倭患為例,陳懋恒認為該年在山東、浙江、福建各發生了一次倭寇襲擊;田中健夫據此把這一年的倭寇襲擊次數算作三次。(7)陳懋恒:《明代倭寇史略》,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年,第49、83、103頁;田中健夫:《倭寇と勘合貿易》,第216頁。其實這三次襲擊皆是一股倭寇所為,這股倭寇先“寇山東”,又“轉掠溫、臺、明州傍海之民”,“遂寇福建沿海郡縣”,轉戰數千公里,最后才被剿滅。(8)《明太祖實錄》卷53,洪武三年六月末,臺北:“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年影印本,第1056頁。如果不是因為明軍在戰斗中俘虜了三百余名倭寇,從而了解他們的行動路線,我們很可能會誤認為這是多股倭寇襲擊。

統計倭寇襲擊的次數,其目的在于反映每年倭患的規模和劇烈程度。我們傾向于認為倭寇襲擊次數越多代表倭寇數量越多、規模越大,于是倭寇襲擊次數多的年份自然是倭患嚴重的時期,反之則是倭患沉寂的時期。但是這種推理的邏輯不夠嚴密,多次倭寇襲擊很可能只是一股倭寇所為,倭寇數量和規模與襲擊次數之間并非嚴格對應,把一股倭寇轉戰各地算作多次倭寇襲擊,并以之為倭患嚴重的證據,顯然夸大了這一年的倭患程度。

當然,還存在低估倭寇規模和倭患程度的情況。《籌海圖編》記載了16世紀來自日本的倭寇船隊抵達中國近海后的行動情形。這雖然是16世紀的情況,但鑒于造船、航海技術和氣象條件沒有根本性變化,所以這部分資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14—15世紀的情況。倭寇船隊常在烏沙門、李西嶴等地“分舟宗”,(9)鄭若曾撰,李致忠點校:《籌海圖編》卷2下《日本紀略》,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第178頁。即由一支大船隊分散成數支小船隊,四下劫掠。分舟宗情況下,雖然四下劫掠的倭寇小隊隸屬一個集團,但把這一集團的多次襲擊合并算作一次倭寇襲擊的話,就在統計上低估了倭寇的規模。小股倭寇行動更靈活隱蔽,易于采取轉戰戰術,而大股倭寇往往采取分舟宗戰術,以擴大劫掠范圍,獲取更大戰果。因此對采取轉戰或分舟宗戰術的倭寇襲擊,在統計方法上應區別對待,才能更好地反映倭患程度。

不過,大部分倭寇來去無蹤,未被明軍捕獲,因此史料對倭寇內部情況、往來路線記載甚少,我們很難分清哪一次襲擊實行轉戰戰術,哪一次采取分舟宗戰術,也就無法確定史籍記載的倭寇襲擊究竟應該算作一次獨立的襲擊,還是應該與其他幾次襲擊合并為一次襲擊。

造成統計困難的另一個原因是明初倭寇襲擊的樣本太少,而且不同年份的數據差異不大。這與同時期有著豐富樣本的朝鮮半島倭患大不相同。雖然我們也不清楚朝鮮半島上每次倭寇襲擊的細節,無法據之判斷每年實際的襲擊次數,但這不影響我們采取統計方法衡量朝鮮半島倭患的年度變化。因為其樣本數量足夠大,而且不同年份之間的數據相差懸殊,由此觀察到的倭患年度變化應與事實相去不遠。但在處理明初倭寇襲擊的次數問題時,由于樣本過少,而且無法拉開每年襲擊次數的差距,所以我們常常糾結于有三次倭寇襲擊記錄的年份為何比只有一次襲擊記錄的年份倭患更嚴重。

如果我們轉換思路,不考慮每年倭寇襲擊的次數,而考察連續出現倭寇襲擊記錄和連續幾年沒有倭寇記錄的時段分布,那么就能有效衡量倭寇規模和倭患程度了。當一段時期沒有倭寇襲擊的記錄,那么這段時期一定是倭寇規模不大、倭患較輕的時期;反之,一段時期連續出現倭寇襲擊的記錄,那么它就是倭寇規模大、倭患嚴重的時期。表1整理了《明實錄》《籌海圖編》《明史·日本傳》等史籍中1368—1420年間倭寇襲擊明朝的記錄。圖1是根據表1制作的不同年份倭寇襲擊記錄的柱狀圖。

柱形的高低表示每年倭寇襲擊記錄的多寡,而史書記錄條數不等于真實倭寇襲擊次數,所以柱形高低無助于反映倭患程度。柱形的疏密表示倭寇襲擊的年度頻次。按照前文所述,出現連續記錄說明這一段時期倭患嚴重,反之,說明倭患較輕,對應圖1就是柱形密集說明倭患嚴重,柱形稀疏說明倭患較輕。

表1 1368—1420年倭寇襲擊明朝的記錄

圖1 1368—1420年倭寇襲擊明朝的記錄

由圖1所示,明初倭患大致分為程度不同的三個時期:(1)1368—1375年幾乎連年有倭寇襲擊的記錄,是倭患劇烈時期;(2)1376—1407年倭寇記錄斷斷續續,這是倭患緩和時期;(3)1408年以后又出現倭寇襲擊的連續記錄,說明倭患也趨于嚴重。這一結論與馬光對山東倭患的考察結果大致吻合。馬光認為1374年以前山東倭患嚴重,此后至永樂初暫時平息,之后又嚴重起來。(10)馬光:《倭寇與海防:明代山東都司沿海衛所與巡檢司》,《海洋史研究》2016年第1期。此外,1380—1385年、1389—1394年兩個時段也有連續的倭寇襲擊記錄,這兩個時期是緩和期中倭患相對嚴重的時段。

二、朝鮮半島“庚寅以來倭寇”的時間分布

朝鮮半島遭遇倭患要早于中國沿海。13世紀時倭寇已經襲擊朝鮮半島,不過,彼時倭患規模小,危害地區僅限于靠近對馬島的慶尚道,尤其是金州地區,倭患持續時間短,進入1330年代開始消退。

1350年起,倭寇襲擊朝鮮半島的次數急劇增加(參見圖2),規模也空前擴大。是年二月,倭寇襲擊了慶尚道濱海的固城、竹林、巨濟、合浦,高麗軍“斬獲三百余級。”(11)《高麗史》卷37《忠定王世家二》,二年二月,《域外漢籍珍本文庫·史部》第三輯第2冊,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39頁。從斬獲人數看,這次倭寇襲擊的規模遠超以往。(12)1350年以前高麗水軍最多一次斬獲三十余名倭寇,參見李領《倭寇と日麗関係史》,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1999年,第123頁。僅僅這一年,《高麗史》中就有五條倭寇襲擊的記錄,倭寇動輒出動數十乃至上百艘船只,襲擊范圍延伸至全羅道的順天府、長興府(參見表2)。倭寇不僅劫掠沿海居民,還敢于攻擊高麗漕船,甚至北上遠襲朝鮮半島中部黃海沿岸的楊廣道,沿禮成江深入內陸劫掠,迫使高麗的王京開城數度戒嚴。(13)田中健夫:《倭寇と勘合貿易》,第30—36頁;関周一:《“中華”の再建と南北朝內亂》,荒野泰典等編:《倭寇と“日本國王”》,東京:吉川弘文館,2010年,第81—85頁。倭寇不僅掌握了大量船只,還擁有眾多馬匹,為其在沿海和內陸兩面劫掠提供了機動力。1380年,倭寇組織五百艘船只與高麗水軍大戰,同時還派出騎馬部隊襲擊內地。后來的朝鮮太祖李成桂在荒山之役中大敗倭寇,僅捕獲的馬匹就達一千六百余匹。(14)《高麗史》卷126《邊安烈傳》,《域外漢籍珍本叢刊·史部》第三輯第4冊,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03頁上。

1350年在朝鮮半島倭患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高麗史》謂:“倭寇之侵始此”。(15)《高麗史》卷37《忠定王世家二》,二年二月,《域外漢籍珍本文庫·史部》第三輯第2冊,第139頁。這一年的干支為庚寅,所以高麗末期和李朝初期有“庚寅以來倭寇”的說法。(16)時人禹玄寶曰:“國家自庚寅年以來,倭賊為寇,連兵追捕,未能擒制。”參見《高麗史》卷115《禹玄寶傳》,《域外漢籍珍本叢刊·史部》第三輯第4冊,第289頁下。金湊曰:“庚寅以來,倭奴肆虐,侵陵郡邑,剽掠人民,郡縣無城堡,難以固守,望風奔潰。”參見《高麗史》卷114《金湊傳》,《域外漢籍珍本叢刊·史部》第三輯第4冊,第274頁下。這一習慣用語出現,表明倭寇侵擾在當時已經成為令人注目的現象。(17)中村榮孝、田中健夫認為《高麗史》忠定王二年庚寅的記事“倭寇之侵始此”,標志倭寇已經成為朝鮮人意識中的一種固定觀念,參看中村栄孝:《日鮮関係史の研究》上冊,東京:吉川弘文館,1969年,第51頁;田中健夫:《倭寇と勘合貿易》,第21頁。

圖2 1220—1420年倭寇襲擊朝鮮半島的記錄

表2 庚寅(1350年)一年之中倭寇襲擊的情況

1368年至1420年朝鮮半島倭患情況的年度變化如圖3所示。

圖3 1368—1420年朝鮮半島的倭患情況

1376年起,倭寇襲擊次數突然增加,至1386年方才緩和,而1409年以后襲擊朝鮮半島的倭寇基本斂跡。比照前文提到的明初倭患變化,其與朝鮮半島的倭患大致呈現反向關系。1368—1375年是明朝倭患高發期,而朝鮮半島的倭患相對緩和;1376—1407年明朝倭患比較緩和,而1376—1385年是朝鮮半島倭患最為嚴重的時期;1407年以后明朝的倭患再度嚴重,而襲擊朝鮮半島的倭寇逐漸銷聲匿跡。

三、倭患在明朝與朝鮮半島之間轉移的契機

明朝與朝鮮半島的倭患呈現此消彼長關系的原因,正如田中健夫所言,襲擊中國和朝鮮半島的倭寇是“同一個集團”,“隨時代變化改變行動場所”,故而朝鮮半島的倭患嚴重,明朝的倭患減輕;反之亦然。(18)田中健夫:《倭寇と勘合貿易》,第54頁。那么倭寇的行動場所為何發生轉移,使之改變劫掠目標的契機是什么?

元末內戰削弱了中國的海防,倭患呈現高發態勢;明朝建立后,著手剿捕倭寇,并派遣使節要求控制九州的懷良親王和京都的室町幕府禁絕倭寇。這些行動有助于減輕倭患,除此之外,高麗王朝與倭寇的關系變化,也是促成倭寇離開中國沿海轉而襲擊朝鮮半島的重要原因。高麗對倭寇采取剿撫兩手策略,向實力強大的倭寇首領提供米糧,予以籠絡,同時尋機鏟除。1375年,倭寇首領藤經光聲言入寇,借機索糧,高麗陽給資糧,陰令全羅道都巡問使金世祐暗殺之。金世祐準備酒食,邀請藤經光赴會,擬于席間行刺。然而,消息走泄,藤經光率眾乘船逃亡海上,隨即展開報復。《高麗史》載:“前此,倭寇州郡,不殺人畜;自是,每入寇,婦女嬰孩屠殺無遺。全羅、楊廣濱海州郡,蕭然一空。”(19)《高麗史》卷114《金先致傳》,《域外漢籍珍本叢刊·史部》第三輯第4冊,第260頁下—261頁上。暗殺藤經光失敗,導致倭寇大規模報復,于是1375年起朝鮮半島的倭患突然嚴重,而明朝的倭患相應減輕。

朝鮮半島的倭寇襲擊從1385年起減弱。這一變化與14世紀70年代中期以降高麗著力提高軍隊戰斗力,尤其是1380年以后高麗軍面對倭寇取得重大勝利有關。高麗王朝后期水軍長期廢弛,兵員不足,戰斗力低下;高麗戰船體大笨重,航速和靈活性皆不及倭寇船只,“順流而下則兵船不及倭船三十步或四十步,逆流則幾百步矣”。(20)《朝鮮太宗實錄》卷25,十三年正月甲午,首爾:國史編纂委員會,1986年影印本,第1冊第660頁上。此外,高麗還缺乏槍炮、火藥等海戰武器,所以在同倭寇的海上戰斗中常常落敗。為扭轉抗倭頹勢,1373年,恭愍王下令重建水軍,著手引進和仿制性能更佳的唐船(中式海船),并請求明朝頒賜制造捕倭船的器械與火藥。(21)《高麗史》卷42《恭愍王世家五》十九年五月甲寅,《域外漢籍珍本文庫·史部》第三輯第2冊,第215頁上—216頁下。高麗請求明朝頒賜造船器械和火藥,參看有井智徳:《高麗李朝史の研究》,第429—434頁;陳尚勝:《東亞海域前期倭寇與朝貢體系的防控功能》,《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17年第1期。

這一時期高麗本國的火藥制造和應用技術也突飛猛進。其中的關鍵人物是崔茂宣。崔茂宣“性巧慧,多方略,喜談兵法”,他認為“制倭寇莫若火藥”,然而高麗不知制造之法,所以他“每見商客自江南來者,便問火藥之法……累旬咨問,頗得要領”。(22)《朝鮮太祖實錄》卷7,四年四月壬午,第1冊第77頁上。其他說法則是崔茂宣從元朝流亡高麗的火藥工匠李元處習得了火藥制法,或是崔茂宣入元學習如何制造火藥。(23)《高麗史》卷133《辛禑傳一》,三年十月,《域外漢籍珍本叢刊·史部》第三輯第4冊,第631頁下;《朝鮮成宗實錄》卷97,九年十月辛丑,第9冊第656頁上。1377年,在崔茂宣提議下,高麗設立火火甬都監,專門制造火藥和火藥武器,所制武器有大將軍、二將軍、六花石炮、信炮、蒺藜炮、火箭、鐵翎箭、穿山五龍箭、流火、觸天火等,大抵為依靠火藥爆炸的遠程射擊和燃燒武器。(24)《高麗史》卷133《辛禑傳一》,三年十月,第631頁下;《朝鮮太祖實錄》卷7,四年四月壬午,第1冊第77頁上。

經過軍力整備和武器革新,1380年代以后,高麗軍隊已經能夠在海上與倭寇抗衡。1380年,五百艘倭船停泊全羅道鎮浦,高麗決定在這一戰中檢驗崔茂宣火藥武器的實戰效果。倭寇未曾想到高麗會使用火藥,將船只連環鎖住,不料高麗軍火炮一發,頓時“煙焰漲天”,延燒不絕,“賊守船者燒死殆盡,赴海死者亦眾”。(25)《高麗史》卷114《羅世傳》,《域外漢籍珍本叢刊·史部》第三輯第4冊,第260頁上。與此同時,李成桂率軍從陸上應援,于荒山之戰射殺了年僅十五六歲卻兇焊非凡的倭寇頭目阿只拔都,遂大破倭寇,一時“川流盡赤,六七日色不變,人不得飲,皆盛器,候澄久乃得飲”。(26)《高麗史》卷126《邊安烈傳》,《域外漢籍珍本叢刊·史部》第三輯第4冊,第503頁上。“阿只”是朝鮮語“幼兒”的意思,“拔都”是蒙古語“勇士”的意思,“阿只拔都”也就是對年輕的勇士的稱呼,參見田中健夫:《倭寇——海上歷史》,楊翰球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第25頁。《李朝實錄》稱:“自爾倭寇漸息,乞降者相繼,濱海之民,復業如舊。”(27)《朝鮮太祖實錄》卷7,四年四月壬午,第1冊第77頁下。

然而,朝鮮半島的倭患減輕,結果是明朝的倭患漸趨嚴重。雖然1376—1407年間明朝的倭患總體上較為緩和,但前文提到1380—1385年、1389—1394年兩個時段是緩和期中倭患相對嚴重的時期。原因就在于高麗強化海防和大勝倭寇迫使倭寇撤離朝鮮半島近海,轉而襲擊防備較弱的明朝沿海地區。

兩個倭患相對嚴重時期之間的那段平靜期(1386—1388年),與明初強化海防的時間相對應。朱元璋最初采取外交手段解決倭寇問題,但當時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滿無意接受明朝冊封,在禁倭問題上也比較消極,于是朱元璋決意同日本斷交,此后“專以防海為務”。(28)《明史》卷322《日本傳》,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點校本,第8344頁。洪武十七年(1384年)和二十年,朱元璋兩次大規模建設海防。第一次建設歷時三年,由湯和負責,以浙江為重心。(29)《明太祖實錄》卷159,洪武十七年正月壬戌,第2460頁。湯和在浙江寧海、臨山各衛的濱海之地,筑五十九城,籍錄紹興等府民四丁以上者,以一丁為戍兵,共征集軍人五萬八千七百五十余人。(30)《明太祖實錄》卷187,洪武二十年十一月己丑,第2799頁。第二次由周德興負責,重點鞏固福建沿海地區。周德興“以福、興、漳、泉四府民戶三丁取一,為緣海衛所戍兵,共選丁壯萬五千余人,筑十六城,增置四十五處巡檢司”。(31)《明太祖實錄》卷181,洪武二十年四月戊子,第2735頁。

這兩次海防建設顯然是為應對1380—1385年倭患再度嚴峻的狀況。為鞏固海防,大量兵力集中到沿海地區,構筑城防堡寨,比較有效地抑制了倭寇入侵,所以強化海防期間倭患暫時減輕。以往對兩次海防建設的效果評價較高。嘉靖時人鄭曉評價:“以故旁海郡縣稍得休息。”(32)鄭曉:《皇明四夷考》上卷,臺北:臺灣華文書局,1968年,第498頁。《明史》也稱:“海上之警亦漸息”。(33)《明史》卷322《日本傳》,第8344頁。陳懋恒研究明代倭寇的經典著作《明代倭寇考略》寫道:“是以邊境晏然。”(34)陳懋恒:《明代倭寇史略》,第164頁。近年還有學者認為“洪武時期的御倭舉措,堅實有力,因而才得以遏制倭寇更大規模的侵擾”。(35)趙軼峰:《重談洪武時期的倭患》,《古代文明》2013年第3期。可是,強化海防之后未久,1389—1394年間倭寇又卷土重來。海防建設效果之有限由此可見一斑。明朝擁有長達三萬多里的海岸線,不可能處處設防,令倭寇暫時斂跡的其實是為建設海防而在沿海地區短暫聚集的兵力,一旦壓力解除,只要倭寇有意入侵,總能找到登陸的地點,所以明初海防建設只是一種短時間有效的運動式治理。

1409年以后朝鮮半島的倭患大體平息,1392年朝鮮王朝建立后推行的御倭政策是形成和平局面的關鍵因素。李成桂改變了高麗側重軍事抗倭的路線方針,有計劃地招撫倭寇,通過訂立貿易章程、設置貿易港、賜予倭寇米糧、授予倭寇官職、允許其居住朝鮮等措施,將倭寇逐步變成使送倭人、興利倭人、投化倭人等可控的通交貿易者。(36)田中健夫:《倭寇と勘合貿易》,第44—48頁。

朝鮮最成功的一項招撫政策是籠絡了對馬島主宗貞茂。對馬島宗氏一族可能源于歸化人秦氏,(37)秦氏指秦朝移民的后裔。自鐮倉時代起,就擔任對馬島守護代,代替守護少貳氏管理對馬島,逐步吸收當地土豪為家臣,成長為島內最大勢力。(38)瀨野精一郎:《長崎県の歴史》,東京:山川出版社,1975年,第116頁。1399年,宗貞茂首次通好朝鮮,告稱:“蓋以關西強臣(39)指控制九州、隸屬日本南朝的懷良親王。拒朝命,用縱橫之兵,侵略旁午,海陸無官法,邊民每歲縱放賊船,擄掠貴國沿海男女,燒殘佛寺人屋,此非國朝所使也。今則國土一統,海陸平靜,朝命嚴禁,人民懼法。今后貴國人船來往無礙,沿海寺宇人家依舊經營,則陪臣心愿也。”(40)《朝鮮定宗實錄》卷2,元年七月己巳,第1冊第151頁下。對馬島是倭寇的大本營,宗貞茂為與朝鮮通好將倭寇襲擊的責任全部推卸給控制九州的日本南朝勢力。1404年,宗貞茂再度遣使申明禁倭之意。(41)《朝鮮太宗實錄》卷8,四年十二月末,第1冊第317頁下。朝鮮視宗貞茂為禁戢倭寇的有力合作者,賦予其諸多特權,加以籠絡。朝鮮規定入朝倭商須持宗貞茂頒發的行狀,才能入境交易。其實朝鮮高估了宗貞茂的實力,宗氏至多利用了對馬島地處日朝航路上的優越位置,向來往商旅頒發入朝行狀,并收取貨物稅,并沒有控制對馬島以外倭寇的能力。(42)中村栄孝:《日鮮関係史の研究》,東京:吉川弘文館,1969年,第233頁。不過,禁倭關系到宗氏的東道主利益,因此宗貞茂對約束島內倭寇還頗為盡心。他一方面告誡倭寇不要侵擾朝鮮,(43)宗貞茂給他在朝鮮的代理人平道全書曰:“力禁賊船,毋犯朝鮮之境。”參見《朝鮮太宗實錄》卷32,十六年七月壬辰,第2冊第126頁下。平道全提到宗貞茂時期倭寇從日本九州的薩摩發船前往中國,避免接近朝鮮海岸,參見《朝鮮太宗實錄》卷35,十八年三月甲子,第2冊第209頁下。一方面支持他們襲擊明朝,甚至向劫掠明朝歸來的倭寇頒發入朝行狀,使之前往朝鮮港口銷贓。(44)1409年,朝鮮慶尚道水軍捕獲兩艘倭船,船中所載皆中國之物,而且有明朝靖海衛印信,守將斷定這批倭人“實是賊倭”,而倭寇卻拿出宗貞茂頒給的兩張行狀,自稱并非為寇,為貿易而來。參見《朝鮮太宗實錄》卷17,九年三月己未,第1冊第477頁上。由此,朝鮮半島的倭患相對減輕,其代價是明朝的倭患趨于嚴重。

張金奎把明朝、倭寇和朝鮮的關系概括為三角“貿易”關系。他認為朝鮮對倭寇的優待政策“在東北亞地區人為制造出一個以朝鮮為支點的充滿血腥的三角‘貿易’網”,朝鮮半島實際成為倭寇劫掠明朝后的銷贓之地。(45)張金奎:《明初倭寇海上三角“貿易”略論》,《求是學刊》2014年第1期。1416年,太宗李芳遠見倭使進貢的物品中有中國之物,認為“是必盜竊上國之物也”,令禮曹勿受。禮曹上奏,不僅不應收納貢品里的中國之物,也要禁止民間購買所謂日本商賈(實為倭寇)販賣的中國物品。可是管理對倭貿易港的慶尚道守將上奏,“倭使本以中國盜物,賣諸我國,以資衣食”,禁止買賣中國物品必令倭寇發怒,勢將生變。議政府、六曹、臺諫群起表示:“倭性本狠惡,喜怒無常,今不得衣食于我國,則必懷叛逆,侵竊邊境,殺害民命矣。”請求李芳遠“似若不知”,只禁止其在京城販賣,允許其賣于外地。李芳遠對這種兩面三刀的行為頗感不妥,而領議政樸訔開解道,接納倭寇來朝與允許其販賣劫掠之物并無差異,“殿下優接倭使,無他,為沿海民也”,最終使李芳遠放棄了先前主張。(46)《朝鮮太宗實錄》卷32,十六年九月乙未,第2冊第133頁。

朝鮮允許倭寇銷贓,事實上縱容了倭寇對明朝的劫掠,顯然有違朝鮮之于明朝的藩屬身份及其在外交上的事大原則。然而,這種行為使朝鮮免遭倭寇襲擊,于是出于對本國利益的考量,朝鮮君臣對倭寇劫掠明朝后的銷贓活動采取默許態度。明朝、倭寇和朝鮮之間的三角“貿易”關系正是明朝與朝鮮半島倭寇此消彼長背后的作用機制。

不過,朝鮮并不能始終在倭寇對明朝的襲擊中獨善其身。朝鮮半島南部沿海地處對馬島至中國的航路上,是倭寇前往中國劫掠的途中補充水糧的地方,所謂補充水糧其實就是一種劫掠。倭寇對中國沿海的大規模襲擊也會殃及朝鮮。對馬島主宗貞茂在世時禁止島上倭寇襲擊朝鮮,于是倭寇先沿九州西海岸南下,至薩摩(今屬日本鹿兒島縣)開洋前往中國,(47)《朝鮮太宗實錄》卷35,十八年三月甲子,第2冊第209頁下。從而避免經過朝鮮海岸。1417年九月,宗貞茂病逝,其子都都熊丸(宗貞盛)年紀尚幼,對馬島內實權掌握在倭寇頭目早田左衛門太郎(三味多羅)手中。(48)中村栄孝:《日鮮関係史の研究》,第233頁。宗貞茂在世時,尚能制約和轉移倭寇對朝鮮的攻擊;而倭寇頭目上臺為朝鮮與對馬島的關系增添了不穩定因素。宗貞茂原派駐朝鮮的代理人平道全警告朝鮮:“在前貞茂無病時,賊船過薩摩州向江南。今賊人議曰:‘上將出來,貞茂亦病。’聲言過薩摩州,遂過朝鮮地境,倘或犯境,甚可慮也。”(49)《朝鮮太宗實錄》卷35,十八年三月甲子,第2冊第209頁下。失去宗貞茂約束的對馬島倭寇,選擇經朝鮮半島前往中國的航線,途中水糧不足,自然劫掠朝鮮沿海居民,(50)1419年五月,朝鮮海州守將擒獲一名倭寇,倭寇謂:“吾系對馬島人,島中饑饉,以船數十艘欲掠浙江等處,只緣乏糧,侵突庇仁(縣名),遂至海州,窺欲行劫。”同月,另一股倭寇乘三十八艘船包圍朝鮮延平串(今延坪島),威逼求糧,謂:“我等非為朝鮮來,本欲向中國,因絕糧而至此,若給我糧,我當退去矣。”參見《朝鮮世宗實錄》卷4,元年五月甲寅,第2冊第315頁下;同書卷4,元年五月丁巳,第2冊第316頁上。因此,朝鮮倭患從1417年起呈現小幅回升的態勢。

結 論

陳寅恪在《外族盛衰之連環性及外患與內政之關系》一文中指出:“故觀察唐代中國與某甲外族之關系,其范圍不可限于某甲外族,必通覽諸外族相互之關系,然后三百年間中國與四夷更迭盛衰之故始得明了,時當唐室對外之措施亦可略知其意。”(51)陳寅恪:《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1年,第321頁。明朝與倭寇之關系,同倭寇與朝鮮之關系亦存在類似的連環性,即明朝倭患的消長不僅系于倭寇自身實力的變化,而且同朝鮮半島政權與倭寇關系的變化存在關聯。朝鮮半島政權與倭寇關系緩和,造成明朝倭患加劇;反之,朝鮮倭患嚴峻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緩解明朝倭患,明朝與朝鮮倭患呈現此消彼長的關系。李氏朝鮮建國后采取招撫倭寇的策略,允許倭寇赴朝貿易,更加助長了倭寇對明朝的劫掠。

明朝與朝鮮倭患的聯動效應,意味著倭寇問題之解決有賴于中朝兩國建立有效的軍事合作,然而,兩國實際上僅開展了諸如頒賜火藥和造船式樣、通報倭情等有限合作,未能開展對倭寇聯合作戰和建立共同防倭的軍事同盟。其中緣故可能在于朝貢體制下處理中朝關系的理念和實踐未能提供關于雙方政治和軍事合作的思想與制度資源。朝貢體制盡管從禮儀上嚴格規定了宗主國和藩屬國的地位等級,但為屬國獨立自主地開展對外交往保留了空間,也缺乏對屬國之間橫向關系的規定。因此,作為明朝屬國的朝鮮能夠獨立地建構朝日關系,為獲得自身安全,以損害明朝的國家安全為代價利用貿易手段羈縻倭寇。朝貢體制下中朝政治軍事合作機制的匱乏是造成明朝與朝鮮倭患此消彼長的深層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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