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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事

2022-08-24 01:51:44奶黃大包包
花火B(yǎng) 2022年4期

奶黃大包包

作者有話說:我非常非常喜歡溫柔的男主角,用自己的方式去默默地包容、愛護心愛的人,對于我而言,陪伴也是一種浪漫呀!希望你能喜歡我寫的故事!感謝!

“小瑾……你從來就沒有給我添過麻煩,從來沒有。”

我那個整日瘋瘋癲癲的爹死了,我那個謫仙一樣的哥哥拉著我要去退親。

彼時隆冬臘月,外頭風吹得呼呼響,茅草屋頂破了個洞,寒風刮進來,雪花滑進我破舊的衣裳里。我貓著腰,蜷縮著身子窩在火盆旁,那火苗跳動著,像是下一秒就要熄滅,還來不及用手護住微弱的火苗,花彥就揪著我的領(lǐng)子把我拎起來:“和我出去。”

“我不去!”一張口,冷空氣就鉆進我的口腔,凍得我唇齒生寒,我趕忙閉上了嘴,狠狠地瞪著他。

花彥思索了一瞬,把我爹死后留下的那一件破襖子兜頭套在我身上。

我還是冷,長滿凍瘡的手縮在襖子里,拼死拒絕:“我死也不退親!”

我實在搞不懂我這像個繡花枕頭的哥哥腦子里在想什么!五年前,我爹便給我和沈家定了親,沈家是這方圓百里有名的土地主,家有良田千畝。雖說沈家獨子沈廷是個傻子,但我配他,也算是不虧。

“必須退了。”花彥的臉色并不好看,他似乎比我更冷,手凍得有些僵硬了,他盡量放柔了語氣,“聽哥哥的。”

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哥,為什么要退親,每個月沈家都送我們一袋芋艿呢!況且我現(xiàn)在十二歲,三年后才及笄呢,每月送一袋芋艿,那便還能送三十六袋芋艿!這生意不劃算嗎!等我十五歲,哥哥你便考中了狀元飛黃騰達了,到時候把我?guī)ё撸荒_蹬了他們!”

可我那榆木腦袋的哥哥并不遂我愿:“花瑾,聽話。哥哥就算自己餓死也不會讓你吃不飽飯。”

最終我還是被花彥提溜去了沈宅。

我們叩響沈家的宅門時,那用人還有些欣喜,轉(zhuǎn)頭大聲稟告著:“老爺、夫人!花家兄妹來了!”

剛跨進沈家的門檻,我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沈家的不同,這里的房屋皆完好,茶具端端正正地擺在會客桌上,甚至還有用于裝飾的青色陶瓷瓶器。四處都擺放著柴火爐,院子里暖洋洋的。不遠處廚房的房梁之上,甚至還懸掛著好幾條臘肉。

我的口水瞬間淌了滿下巴,腿跟灌了鉛似的,完全走不動路。

“哥哥……有臘肉呢。”

花彥沒有理會我,跟出來迎接的沈家老爺躬身作揖。

沈夫人塞了個暖爐到我手上,言語間頗為疼惜:“瞧這小手上的凍瘡,小花瑾肯定冷壞了吧。”

“天不遂人意,花秀才那么有才學之人,竟英年早逝,果然天妒英才啊。”沈老爺客套寒暄了一陣,又道,“既然花秀才已死,不如讓花瑾直接來沈家住下,也好讓她跟廷兒培養(yǎng)感情。”

花彥的表情絲毫未變:“我今日便是為此事而來。”

“哦?”沈老爺摸了摸胡須。

“我來為花瑾退親。”

沈老爺呆了,沈夫人呆了,偷跑出來見媳婦的沈廷放聲大哭。

但事已至此,我素來是幫親不幫理的,只得心一狠,把暖爐塞回到沈夫人手里,堅定地站到花彥身后,心里反復告訴自己:可別再想那臘肉了!

沈老爺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是你爹訂下的婚事,如今你爹剛?cè)ナ溃憔蛠硗擞H,不太合適吧?”

花彥又是一揖:“我爹已歿,花家只有我一個男人,便是我來當家。”言下之意,現(xiàn)在花家花彥說了算,他說退親,就是要退親!

沈廷哭哭啼啼地跑到我面前,就要拉我的手,卻被花彥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

“哦?”沈老爺又摸摸胡子,“那么,這些年沈家對花家的幫襯,又怎么算呢?”

“定親五年,每月一袋芋艿,一共六十袋芋艿,我會悉數(shù)奉還。”

沈老爺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悉數(shù)奉還就夠了嗎?須知五年前一枚銅板可買一塊芋艿,現(xiàn)下卻是不能了。”

“來日秋收時節(jié),我將還沈家二十兩銀子,以彌補沈家的損失。”

二十兩銀子?!花彥瘋了嗎?彼時我爹在世,一年方才勉強賺到二十兩銀子,如今花彥張口就說要還二十兩銀子,是嫌白日夢做得不夠長嗎?!

我狠命掐花彥腰側(cè)的肉,但直至掐到?jīng)]了力氣,他也不為所動。

沈老爺大笑出聲:“好、好、好!果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花家小子!是個能扛事的!”

笑話!沈老爺能不高興嗎?一年收租尚不至于能收這么多,如今就靠那六十袋芋艿,平白無故撿了二十兩大錢。

沈廷似乎預料到媳婦要跑,哭得更加大聲。沈夫人畢竟心疼兒子,陰陽怪氣地道:“若不是看花秀才容貌昳麗、滿腹經(jīng)綸,花家娘子如此貌丑,我們定是看不上的。”

花彥牽著我,大步邁入門外的風雪中。

芋艿和臘肉,永別了!

夜間入眠,被子硬得像塊石頭。

雖然古書上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但要是真的貧窮到了極致,誰還管他什么禮義廉恥!

“小瑾,你在發(fā)抖嗎?”

我沒有應答,連張口都成了一種奢侈。

接著是衣料摩擦發(fā)出的窸窸窣窣聲,花彥掉了個頭,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腳丫放在他暖熱的臂彎。

溫度回升,困意也漸漸襲來,我隱隱聽見花彥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是多久沒有洗腳了。”

我想反駁,如今外面冰天雪地的,要是想取水,必須先把冰塊鑿開。我手上的凍瘡已經(jīng)這樣多,花彥竟敢嫌棄我腳臭?!

“以后每日睡前,必須擦干凈身子再入床褥。”他頓了頓,許是想到外頭冰天雪地的天氣,又補充道,“我去給你挑水。”

我哼哼兩聲,以示同意。

冬去春來,終于又到了下地播種的季節(jié)。

花彥起了個大早,準備農(nóng)田開荒。

我想起花彥跟沈家的賭約,語氣里不禁染上了點陰陽怪氣,道:“我竟不知道種田能賺那么多錢,還能白白給沈家送二十兩銀子,逞英雄!”

冰雪消融,農(nóng)田上光禿禿的,花彥這個沒有心的東西,竟然扯著我一起去田里種地,我拖著個比我人還要高的鋤頭,吃力地耕耘著農(nóng)田。

不多時,我已經(jīng)氣喘吁吁。

身體上的疲倦最容易引起心情上的沮喪,我又忍不住哭:“從前爹爹一年教書、耕地都賺不到二十兩銀子的,我們兩個小孩子又怎么能賺到?本來是那么劃算的買賣,怎么現(xiàn)在就成了我們得給沈家倒貼二十兩?”

花彥嘆了口氣,把他沾滿泥的手在身上的破襖子上蹭了蹭,方才小心翼翼地抹去我臉上的淚:“日后你不必跟我一起到田里來了,中午給我送送飯就行。”

可是我哪里會做飯,爹爹還在的時候,都是花彥煮東西給全家人吃的,讓我生火還差不多。這樣想著,我的眼淚再次決堤,我不過就是想當一個飯來張口的米蟲,躺在床上混吃等死,怎么還得讓我做飯啊!

旁的十二歲的小朋友,有我這么辛苦嗎?

花彥又一次重重嘆氣,接著說道:“我做好的饃饃,你中午熱一熱給我送來就成。”

我破涕為笑。

花彥下地種田后,去集市上采購的任務便落到了我身上。一日從鄉(xiāng)間小路回家,我偶然聽見鄰居家的大娘在議論著什么。

其實我不是個愛聽閑話的人,但只言片語間卻捕捉到“花彥”兩個字,我的耳朵頓時就支棱起來了,貓著腰仔細聽著她們的聊天內(nèi)容。

“聽說了嗎?花家的那小子不過兩月就還上了沈家的二十兩銀子……”

“花家那個小子是個有出息的,也快到適婚年齡了,我得讓媒婆上門通個氣。”

花彥還上錢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提著裙擺飛奔回家,一開門,就赫然見到赤裸著上身的花彥正坐在床褥上。

我尖叫一聲別過臉去,氣喘吁吁地問:“哥哥……我聽旁人說,你已經(jīng)還上沈家的錢了?我卻不知道,種田原來這樣賺錢哩!那摳門的爹爹肯定有私房錢藏著,怎么只讓我吃稀粥!”

沉默,良久的沉默。

我順著手指縫悄悄地去瞅花彥,正巧撞進他無奈含笑的眸子。

日暮西沉,我突然意識到往日的這個時間點花彥應該還在歸家的路上,不至于回家回得這樣早。

“我做了陷阱,殺了山上那只為禍的吊睛白額大蟲,和人拖到府衙里,領(lǐng)了二十兩賞金還了沈家。”

吊睛白額大蟲?!

大蟲?!

那兇猛的、會吃人的大老虎?

我這才反應過來充斥鼻腔的奇怪味道竟是血腥味。我顫巍巍地走近花彥,繞到他身后,只見他原本干凈白皙的背部竟被抓了三道駭人的口子,傷處皮肉翻出,臟污混雜著血滴,向下汩汩流淌。

我腿一軟,重重地跪到地上,眼淚肆虐,放聲大哭:“哥哥……不是說‘做陷阱’抓的老虎嗎?你怎么會受傷?!”

花彥一愣,接著把手搭在我的發(fā)頂,輕輕笑了一聲:“小瑾,只是不小心留下的小傷而已,不妨事的。你來給我上藥吧。”

那笑一下把我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我一下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接過傷藥,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花彥的背上。

時間仿佛凝滯了,燥熱的晚風穿堂而過,吹拂我淚水未干的臉龐。

大概過了許久許久,花彥開口問我:“小瑾,你怎么不吱聲?”

語氣極盡溫柔,是那個總是跟在我身后為我收拾爛攤子的傻哥哥。

想起來,我似乎總是給花彥添亂,總是偷懶麻煩他。他比我勤勞,也比我聰明,如果沒有我這個累贅的話,花彥定會過得比現(xiàn)在更好。至少他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

“嗚嗚嗚……哥哥,我真是沒用!煮飯洗衣樣樣不會,就知道給你添亂,我活著總是拖累你,還讓你受這樣的傷……若是沒有我就好了,沒有我,你就不會受傷了。”

我手一軟,傷藥幾乎都拿不住。

花彥轉(zhuǎn)過身,捏住我的肩膀,眼眸黑沉,深深地看著我,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小瑾,不準你說這樣的話!你跟哥哥在一起,便是頂頂好的,哪怕你什么也不做,能陪著哥哥便足夠了。你若是心疼哥哥,就陪著哥哥多說說話,好不好?”

“嗚嗚……好。”

花彥長到十七歲,已經(jīng)出落得極其標致,盡管在田間做著那農(nóng)夫的活,但氣質(zhì)上仍有著超凡脫俗的清冷感。

他干活勤快,渾身有力氣,憑著一己之力還了沈老爺二十兩銀子,又滿腹經(jīng)綸,據(jù)說一定能高中當大官。不知何時起,他就成了村子里的香餑餑,來說親的媒婆絡(luò)繹不絕。

但一想到花彥要是討了媳婦約莫就要把我丟掉了,我心中就不能接受,因此來一個媒婆我趕一個,來兩個我趕一雙!

那媒婆抱著腦袋罵罵咧咧地離開:“真不知道花郎怎么會有你這樣兇狠丑陋、貌如無鹽的妹妹。”

我?丑陋?這倒不是第一次聽人這樣說我,可是我哥哥長得俊,我那死掉的爹爹也長得俊,我怎么可能長得丑?不過銅鏡太貴,家里并沒有,我倒是的確不清楚自己的長相。

我挺了挺胸脯,中氣十足地回罵媒婆:“我哥哥那樣天仙般的人,豈是尋常鄉(xiāng)間女子能配得上的?”

那媒婆哼哼:“你眼光倒是高,那你說要怎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你哥哥?”

“那起碼也得是公主!”

不料,彼時的隨心之語,未來竟是一語成讖。

士農(nóng)工商。若是能入朝為官,便不用每日辛勤下地種田了。

等當了官,不僅有朝廷賞賜的宅子、用人,還有高額的俸祿,到時候,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花彥十八歲了,離爹爹去世已過三年,花彥過了鄉(xiāng)試,一舉奪得解元。

接下來他便要入京參加會試。

深夜,我起夜時恍然發(fā)現(xiàn)花彥正坐在院里望天。他生得瘦削,從背后看來,有幾許凄涼的味道。

“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蹲在花彥面前,仔細地看著他黑沉的眸子。

他不開心。

我舉起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給他看:“不用擔心進京的路費了,哥哥!我也有錢!”

我咬唇,狠了狠心把荷包塞到他手中:“你給我的零用錢我都存著呢!咱們有錢進京的!何況等哥哥成了狀元,還在乎這點銀子嗎?”

下一秒,我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是花彥緊緊抱住了我。

“小瑾,等做官攢夠了錢我便辭官,帶著你云游天下,吃遍世間所有好吃的。”

花彥真正的憂愁其實并沒有說給我聽——

我爹臨死之前曾經(jīng)緊緊拉著花彥的手,在他耳邊說得艱難:“不要……不要進京。”

街上鑼鼓喧天,歡聲雷動,狀元郎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狀元袍,騎馬游街的時候,京城一家臨街的酒莊里正坐著一個戴著面紗,頭飾與衣著都頂頂尊貴的世家小姐,她涂著粉色蔻丹的指甲正捻著一條繡著鳳凰的紅色手帕,問旁邊侍女模樣的人:

“凌梅,那是誰?“

“回稟公主,那位是新晉狀元郎,花彥。”

花彥才十八歲便中了狀元,自然成為京城當之無愧的天選之子。

花彥帶著我住進了朝廷賞賜的大宅子,頭一回有了服侍在身側(cè)的用人。

花彥入朝為官,聚會邀約絡(luò)繹不絕,可他都一一回絕,甚至于一些在朝為官的大臣女眷把邀約信函遞到了我手里,指明要找我跟她們聚會,他仍然逐封退回。

花彥似乎不太想與旁人社交,上朝之后便匆忙回家陪我用膳,沒有別的喜好。

這日花彥上朝,家中卻來了個無法拒之門外的貴人。

清晨剛醒來,睡意尚且朦朧,我的貼身侍女春桃便急急忙忙地沖進來,一下跪到了地上。

“小姐……”

我平素最怕有人跪我,睡意剎那間就消失無影無蹤。

我趕忙扶她起來,輕聲問:“春桃……怎么了?”

“有客人……客人來了。”

春桃的身體顫抖著,額上的冷汗落個不停,我不禁有些疑惑。

客人來了……這有什么可害怕的?來了京城之后我從來就沒有結(jié)交什么朋友,有客人來了才好呢!

“慧、慧明公主……”

春桃磕磕絆絆的,終于把“公主”兩個字說清楚。

……公主?皇帝的女兒?

我哥哥不在家,皇帝的女兒登門拜訪,這是要干什么?

雖然心中惶惶,但我還是任由春桃給我梳妝打扮,前往前廳拜會那位慧明公主。

慧明公主生得高貴,是全國皆知才貌無雙的大美人,她用鑲著金邊的扇子輕遮螓首。

慧明公主帶來了很多禮物,首飾、補品、上等的絲綢衣料等等,我這一輩子第一次見到這樣華貴的東西,不由得張大了嘴巴,把那華美的翡翠簪花捧在手中,甚至動也不敢動。

“你與狀元郎雖是兄妹,卻似乎長得并不相像。”

我那時正專注于慧明公主帶來的禮物,所以并沒有看見慧明公主眼中濃濃的鄙夷和不屑。

“興許是我像我娘,而我哥哥卻像我爹爹。”

“嘖,難怪狀元郎不曾帶你出去見過人,或許你該買面銅鏡瞧瞧自己。”

我從未見過像公主這般貌美的人兒,心里其實對她非常親近,想著若公主多對我說幾句話,我也是滿足了。

公主用來遮面的扇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我十分殷切,迅速蹲下身幫她去撿。

我學著婢女的樣子,把扇子捧到慧明公主眼前——我以為那是京城貴女里所謂的禮儀。

但慧明公主的視線觸到我的掌心的那一刻,眸光卻有了片刻的凝滯。

她抓住我的右手掌心,那里有一道彎月形的傷疤:“這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慧明公主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哥哥說,這是我自小便有的胎記。”

“是嗎?”

慧明公主沉默了半晌,僵著臉徑直離開了。

她離開了很久,前廳里卻還留著慧明公主身上濃郁的馨香,我恍然跌坐在地上。

我是惹公主生氣了嗎?我是不是給花彥添麻煩了?

那天晚上花彥沒有回來。

三天過去,花彥都沒有歸家,第四天深夜,我終于等到了風塵仆仆的他。

我低著頭扯著他的衣角跟他認錯:“我……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我好像讓公主生氣了……”

花彥緊緊地抱住了我,力度之大幾乎讓我無法呼吸,他剛長出的胡楂扎著我的腦袋,癢得慌。

“小瑾……你從來就沒有給我添過麻煩,從來沒有。”

盡管花彥中了狀元,家中境況改善了許多,但我才發(fā)現(xiàn),花宅里竟一面銅鏡都無。

不知是不是受了當時慧明公主的話的影響,我央著下人買了一面回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銅鏡里的自己。

我豁然明白了慧明公主當日對我說的“難怪狀元郎不曾帶你出去見過人”這句話。

我的長相……根本和花彥口中的“傾國傾城”不沾邊,未免也過于寒磣了些。

傍晚花彥下朝回來與我同桌吃飯,我明顯看見他眼眶下兩團青黑,但他卻故作輕松地對我笑,還問我為何今日吃得少。

我猛地扒拉了好幾口飯食,盯著他放在我碗里的紅燒肉,很小聲地問:“哥哥,為何你不帶我和你同僚女眷聚會呢?”

花彥指尖輕頓,眼底極快地閃過一抹不自然。

“你在家陪哥哥不就好,跟那些女眷摻和什么?等被欺負了,你就會沖回家跟哥哥哭呢。”

“哥哥,是不是我長得太丑啊。”

花彥敲了下我的額頭,語氣親昵得仿佛回到了舊日田間時光。

“瞎說什么,你傾國傾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愛卿,天惠聰穎,殿試奪魁。朕心甚慰,特賜卿恩喜宴攜家眷入宮列席。”

明晃晃的圣旨,猝不及防地到了花府。

我見跪在我前方的花彥脊背微顫,接過太監(jiān)手中的卷軸磕頭謝恩。

恩喜宴是為新科舉子而設(shè)的宴會,讓考官和及第者共同參與,以表慶賀。

那是我第二次見到慧明公主。

宴席上,男女需得分席而坐,我被宮中女官領(lǐng)著,在簾幕后的一個軟墊上坐下。

彼時慧明公主正坐上首,她見了我,竟主動出聲打招呼:“妹妹來了。”

“妹妹?未曾聽說公主竟有個妹妹?”

“長得真難看,比不上公主的半分美貌。”

圍攏在慧明公主身旁的京城貴女們嘰嘰喳喳,無數(shù)熾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坐立難安,想要擋住自己的臉,又覺得殿前失儀,一聲又一聲難聽的言語就這樣當面落入我的耳中。

慧明公主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才像是替我出氣一般開口制止:“是狀元郎的妹妹,莫要失禮。”

貴女們便假惺惺地向我道歉。

我心中酸澀,竟莫名有些想哭的沖動,但我也知道絕不能給花彥添亂。我咬緊牙關(guān),沖公主謝恩行禮。

“行了,本宮也乏了,你們便也散了吧,留下花瑾妹妹作陪便可。”

慧明公主揮退了眾人,徑直走到了我面前,眸光卻落在我戴著手套的雙手上,輕嗤出聲:“方才來的都是京城最尊貴的貴女們,父兄俱是朝堂重臣。她們素來是管不住嘴的,今日她們回去,怕是明日朝中上下都在嘲笑狀元郎有如此登不上臺面的妹妹。”

“花瑾自知難登大雅之堂,但哥哥卻是不同的……哥哥才學出眾、舉世無雙,萬萬不能因為花瑾而葬送了前程。”我一時心急,又忍不住跪下。

彼時還在鄉(xiāng)下的時候,花彥白日耕地,晚上徹夜讀書,每日休息的時間不足三個時辰。旁人興許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有多努力,有多渴望中舉改變命運。絕不能因為我葬送了他的人生。

“可是怎么辦呢?你在他身邊,便是個天大的禍患啊。”慧明公主不曾讓我起身,只是繞著我轉(zhuǎn)了幾圈,而后緩緩蹲在我的面前,“看來,狀元郎還不曾告訴你呢。”

慧明公主捏住我的手腕,強硬地脫掉出門前花彥給我戴上的手套,右手掌心上的彎月形傷痕,再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

“那日你告訴本宮,你這是娘胎里帶出來的胎記,可花彥進宮時,卻說你的傷痕是兒時田間務農(nóng)所致。你說說,本宮究竟要相信誰?”

欺瞞皇族,乃是大罪。

“興許……興許是花瑾記錯了。”我抖如篩糠,不知公主為何揪著這傷痕不放。

“你是記錯了。”慧明公主笑得開懷,那眸光是難以言喻的陰森,“當今天子,我的父王,乃是前朝的驃騎將軍,奉天道斬殺先王,屠戮前朝王室。只是,前朝的小公主蹤跡不明,至今未能找到。”

從我有記憶起,便是和父親、哥哥在鄉(xiāng)村里度過的,我怎么可能會和前朝公主有關(guān)系?

“前朝公主出生后,本宮委身當過她的隨身婢女,前朝滅亡那一天,那孩子不過三歲有余,如蘆葦般易摧。本宮站在她的床邊,用彎月匕首狠狠扎進她的掌心。她失聲大哭,引來外臣在紛亂中搶走了她。回想起來,那外臣,倒跟花彥有幾分相像,想必,便是狀元郎的父親吧。”

耳畔依稀響起嬰兒清脆的啼哭聲,掌心的傷痕隱隱作痛,慧明公主語速并不快,但每個字,卻都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讓我如墜冰窟。

“包藏前朝余孽,是株連九族的死罪,不僅是你,你的哥哥也得死。哦……不,狀元郎可不是你的哥哥,他不過是一個被你牽連的可憐人。”

慧明公主起身,把一幅半身肖像畫丟到我的面前。

畫中人頭戴冠冕,眉目嚴肅,雖是畫,卻盡顯帝王之氣,我和他……倒有幾分相似。

“好不容易才找到前朝皇帝的畫像,你且看看。”

我垂著腦袋,手止不住地抖。

我想我真是慘哪,若真是個公主,沒含著金湯勺錦衣玉食地長大,反倒成了個存在便是重罪的前朝公主,我本就幫不上花彥什么,現(xiàn)下反而還害慘了他。

“你生得貌丑,不及狀元郎半分,卻又擋了狀元郎的路,狀元郎與你并無血緣,他何其無辜!我父王最恨前朝余孽,要是我在這恩喜宴上稟明父王你的身份,你和花彥必死無疑!”

“求……求公主指條明路。”

口中的血腥味蔓延開來,我一時不小心,竟然咬破了舌。

如何才能不傷害到哥哥,讓他磊落又光明……不至于攤上我這個禍患。

“既然知道自己不堪,不如自己死了落個清凈,也不必讓狀元郎日日憂心如何處置你,光是看著你,三餐都難以下咽。

“若你死了,狀元郎便還是清風高節(jié)的一生,本宮會讓父王給我和他賜婚,此后,他將同我一起,青史留名。”

我此生并未做過許多樁壯舉,細細想來,不過都是靠我那賢惠持家的哥哥活著。

哥哥種地養(yǎng)家、哥哥煮飯掃地、哥哥替我暖被窩、哥哥給我驅(qū)蚊打扇……

而我,一無是處,只會給他添亂,讓他跟在我屁股后頭收拾爛攤子。

哥哥從前對我這般好,定是存了些兄妹的情誼的。

可他并不是我的親哥哥,他對我本來就沒有照料的義務和責任,他是救我性命的恩人,而我卻反要害了他嗎?

雖然……雖然知曉我跟花彥并無血緣的那一刻,我的心中竟無端浮起了些隱秘的歡喜。

但我生得貌丑如無鹽,當是配不上哥哥他那樣清塵絕俗的美貌的。

還不如成全我哥哥完美的一生。

等我哥哥拜相封侯、青史留名之時,那一頁的史書之上就不必沾上我這樣狼狽的污點。

哥哥呀,下輩子,一定要等你功成名就時再來找我,我可真是不想吃不飽肚子了。

那時候,我們一定要從一開始就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們并非兄妹,也不用囿于人世倫常。

“大人,大人,花大人!”

翌日花彥下朝,堪堪踏過花府門檻,卻見花瑾的貼身丫鬟春桃重重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小姐去哪兒了?”

眼前的春桃滿臉的淚,胸膛劇烈起伏,聲線顫得厲害。

“小姐不見了!”

花彥的眼皮跳得飛快,忍下心悸,安撫著春桃:“小姐去哪了,你詳細同我說說。”

“早上……今日小姐起得特別早,說是想去給大人置辦衣裳,我便陪小姐上了街。小姐突然說想吃糖葫蘆吵著讓我去買,只是我買了東西回來,小姐卻不見了!”

花彥身體搖搖欲墜,幾乎瞬時就想到了所有可能的后果,他緊緊地攥住拳頭,靠著白墻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平復下情緒。

“春桃,你帶上我的牙牌速去大理寺報官。”

花彥把腰側(cè)別著的牙牌摘下,塞到春桃手中,便領(lǐng)著家中小廝急匆匆地出了門。

找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日光散去,黑夜襲來,夜間的溫度驟降,冷風吹得花彥的臉生疼。

花瑾是那般貪吃怕冷的女孩,如何熬得住?

花彥心下愈急,喉頭一哽,竟是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

他用手帕把血水掩去,面上端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硬撐著往前走,迎面是拿著火把匆忙趕到的大理寺官員。

大理寺少卿支吾道:“花狀元,方才在郊外的湖邊……似乎找到了令妹。”

花彥轉(zhuǎn)身便疾步往郊外跑。

只是,他看見的并不是那個活生生的會蹦跶到他面前喊“哥哥”的花瑾,而是一個躺在岸邊濕漉漉的冰冷的……尸體。

春桃正跪在旁邊哭,哭得幾近昏倒。

花彥跌跌撞撞地跑到花瑾身邊,花瑾緊閉著眼睛,面容青紫,但尚可看出本來面貌。花彥顫抖著手擦干花瑾臉上的水珠,卻似乎無論如何都擦不干凈。

“小瑾……不怕,不怕,哥哥帶你回家,哥哥這就帶你回家!”

花彥抱起花瑾,把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窩處,小心翼翼地護住。就像是小時候,花瑾在田間睡著了,他便也是這般抱著她回家的。

身后似乎有人在喊他,但花彥聽不見了。

他魔怔般,絮絮叨叨地跟花瑾說著話。

“小瑾,哥哥走仕途本就是想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你若是不開心,哥哥就不做官了。”

“小瑾,明日哥哥便辭官帶你回鄉(xiāng),哥哥做飯給你吃,我們還過從前的生活,好不好?”

“小瑾,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們并不是親兄妹。只是父親過世時,讓我死守著這個秘密,永遠不許告訴你。”

“我本來以為能護你一輩子,因此違背了父親的命令進了京……是哥哥錯了。”

花彥說了許多話,但終究沒有得到小姑娘的回應。

他的衣裳也被浸濕,帶著沉甸甸的月色,他一路踉蹌向前。

這條路,興許再也沒有盡頭。

花彥七歲時,第一次見到花瑾。

那時的花瑾還是個四歲的小女娃,流著口水含糊不清地抓著花彥的手笑。

花彥的父親把花彥和花瑾的手交握在一起,嚴肅地對花彥說:

“今后,花瑾就是你的妹妹。”

那一年,皇帝駕崩,當朝驃騎將軍勾結(jié)外敵發(fā)動政變,斬殺皇室成員數(shù)百人,前朝官員敢有不服者,腦袋必將掛于次日的菜市口。

原為大理寺寺卿的花父帶著花彥和前朝小公主連夜逃了。

來到鄉(xiāng)下后,花父就瘋了。他成日酗酒,瘋瘋癲癲地罵著當朝皇帝是反賊。所幸廟小皇帝遠,鄉(xiāng)下人權(quán)當他是個懷才不遇的癡子。

花瑾一天一天地長大,她很黏花彥,每天起床后的第一句話便是扯著嗓子喊“哥哥”。

后來花父死了。

臨死前,花父死死地拉住花彥的手,讓他承諾兩件事。

一件,花瑾許給鄉(xiāng)中沈家是極好的婚事,待她及笄后便好好操持沈家家事。

一件,花氏兄妹此生都不得進京。

只是,花彥兩件事都沒有聽。

建元七年,已擢升為禮部侍郎的花彥當朝拒婚慧明公主,皇帝震怒,罰其俸一年,令其閉門思過。

花彥自戕于家中。

花家下人依照花彥遺囑,將花氏兄妹同穴而葬。

慧明公主不忿,令人掘其墳。

花彥至死,都未能和他心愛的小姑娘在一起。

編輯/王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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