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載文 文以傳韻
——漢字藝術在媒體傳播中的應用探賾

季士赟

（作者單位：中央廣播電視總臺）

漢字是記錄漢語的文字。文字是民族文化的載體，是人類語言重要的輔助性工具。漢字具有獨特的設計理念、手法和視覺效果。漢字藝術以漢字的音、形、義為理念，全方位、與時俱進地拓展深度和廣度，在媒體傳播中得到廣泛運用。漢字本身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以及藝術價值，認知漢字藝術的過程，即是在認知社會、認知科學。

隨著新媒體的普及，動態視覺設計發展迅速，漢字藝術在現代設計中的應用，對于強化現代設計的民族化色彩和審美價值發揮著不容忽視的作用，為此，將漢字藝術設計融入現代設計體系當中，對于提升現代設計作品水平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1]。當下漢字藝術基于媒體傳播的應用設計發展極其迅速，漢字作為一種獨特的造型表意方式，受到越來越多的設計者的青睞，設計者應以促進媒體業態健康發展為導向，根據漢字是音、形、義的有機統一體這一特點，充分展現漢字獨特的聲音之美、形式之美、意蘊之美，使其彰顯文化和藝術價值，并充分運用到媒體傳播途徑之中，切實提升電視媒體的設計水平。

1 以形傳聲，傳遞漢字聲音之美

文字是無聲的語言，卻是有聲的圖形。漢字藝術的精妙之處在于以形說理、以意動人。漢字藝術是進行視覺傳達的媒介，可引領觀眾走向豐富多彩的傳媒世界。在《說文解字》中，許慎根據漢字的造字方式將其概括為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等六種方式，其中形聲字占據漢字總量的90%以上，形聲字一半表形，一半表意，此種造字方式符合人類記錄、識別和傳播語言的需要，因此成為漢字最主要的造字方法。此外，漢字的精妙之處還在于體現了聲、韻、調的完美統一，在訓詁學上還有一種方法被稱之為聲訓。一般的漢字藝術應用之中，設計者往往將漢字視為無聲的符號，將設計的重點放在了突出漢字形式與意義美的表達上，使漢字少了固有的生命活力。而電視節目是對人的視覺、聽覺、感覺等綜合器官的調動，這就要求設計者在漢字設計藝術的把握上要獨具匠心，挖掘漢字靜默符號之下的聲音之美。

當下諸多電視節目都需要配置“話外字幕”（以字的形式表現畫外音），對人物心理、現場環境進行補充，以期更好地渲染節目的氛圍，幫助觀眾填補內心和情緒上的空白，提升觀眾的體驗感。對于“話外字幕”的設計，可著力發揮漢字藝術以形賦音的優勢，無聲之中傳遞出豐富的語言信息。一是運用漢字的“以聲喻聲”法，如敲門的“咚咚咚”之聲，流水的“嘩嘩嘩”之聲，可按照聲音的漸強漸弱將其設計為逐漸放大或逐漸縮小的視覺表現形式；二是運用“以聲喻態”法，此法借鑒漫畫的文字表現法，即運用漢字的聲音表現藝術來呈現難以描述的形態。比如，在表現開門時，設計者可通過設計具有夸張表現形式的“嘎吱”或者“吱扭”等具有跳躍之感的文字，實現用文字表達形態和動作的聽覺效果；三是以“以音喻情”，即通過文字設計起到構圖的作用，如在表示“爆炸”“興奮”等狀態時，可使用一些擬聲詞“嘭、嘭、嘭”“哈！哈！”等。在呈現此類擬聲詞時，要善于借用漢字的造型變化，將漢字以裂變、變形等方式進行設計。在漢字排版上，可依據提高視覺引導優先的原則進行 排版。

于無聲現有聲，于有聲展匠心。漢字文化博大精深，漢字藝術多元豐富，如今隨著電視傳媒的深入發展，漢字被廣泛地應用于各個場景之中，作為設計者要善于借助漢字藝術設計的大小、粗細、間距來呈現抑揚頓挫的聲音樣態，通過漢字點、線、面的張力開合表達聲音的輕重緩急。讓符號變成語言，讓文字發聲，有利于使漢字設計更具沖擊力和撼動力，也能夠促進觀眾和節目之間產生多元的對話和碰撞。正如日本當代漆藝家赤木明登所說：“每一段故事誕生的地方，都有一種‘美’的存在。我們與其邂逅，被其觸動，心生漣漪，新的故事便隨之誕生。”

2 以形賦形，綻放漢字形態之美

不管是漢字，還是其他文字，其最初都是用來記錄時間、記錄生活中的一些事物、簡單情節等。漢字是以字根的形式，通過二維方式，在特定空間，被配置在方塊兒內的圖形符號。漢字承載著高密度的信息量，以筆畫為最小構成單位，是一種特殊的造型藝術門類。視覺元素依據美的規則進行排列組合，體現了視覺傳達的形式美。漢字作為一種特殊的圖形元素，與其他圖形、圖像相比較，視覺引導作用更大。心理學研究表明，人腦在對各種外來符號信息的接收上，視覺沖擊效果最大，聽覺次之，大篇幅的書面表述內容則位列最后。鑒于此，將漢字應用于電視媒體的過程中，應將漢字之“形”作為視覺語言的積淀，使漢字藝術設計的視覺傳達更加順暢。漢字的樣式與屬性影響著其視覺沖擊力的表現，這也是以形賦形的內涵所在。漢字形態之美和作品傳遞出來的意境與深度具有密切聯系，所以要深刻把握漢字內在屬性。具體而言，視覺傳遞設計背景下的漢字造型藝術對漢字的結構形體具有嚴格要求，首先設計者需要考慮其間架布局與筆畫銜接等內容，要重視意境、形態與氣質的融合，以傳遞出漢字本身的形態美，最終達到以形賦形的目的。以“北京2008年奧運會會徽”為例（見圖1），其通過印章的載體形式，把印章和漢字書法巧妙地加以融合，設計成一種向前奔跑的運動人形，兼具實用與審美功能，這是中國國粹藝術的集中展現，同時也彰顯出中國人民歡迎八方來客的熱情。鑒于此，對于以形賦形，設計者必須要圍繞漢字這一圖形化語言構建相應的結構體系，從抽象中剝離出具象，實現形意結合，以突顯漢字所要表達的內在要義。其次，設計者要對漢字筆畫進行擬人化與夸張化表現，將人的秉性和情趣融入漢字中，并注重表現漢字的“性格”，依托漢字的結構特征體現互動之感。究其原因，簡潔的筆畫結構加上擬人化的設計元素，能夠幫助建立“人字”交互，真正釋放漢字的形態之美。再次，物象的替換同樣能夠實現“以形賦形”，但需要將漢字文化作為依托，因此，設計者應通過對漢字所有筆畫和單個字體的針對性重組與重復，實現深層次理解，利用創造的漢字形態凸顯單個漢字無法傳遞的主題，最終增強漢字視覺傳遞的效果和品味。

以字賦形，渾然天成。中國漢字經歷幾千年的發展，其獨具特色的賦形之美展現了漢字的結構之美、文化之美。中國文化注重天人合一、和諧統一，漢字的構造就是中國文化核心的具體表現。隨著社會的發展，平面設計越來越受到重視，而漢字因其獨特的設計理念、設計手法和視覺效果，在平面設計中得到了廣泛運用，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3]。值得注意的是，設計者在設計時應從造字的基本美學規律入手，積極利用漢字的構造特點，將呈現中國人文思想的漢字圖形藝術應用于媒體設計作品之中，化字為形，從而使整個作品呈現出非凡的藝術特質，滿足新媒體視角之下“讀圖時代”的視覺需求。

3 以形探韻，挖掘漢字意境之美

漢字伴隨人類歷史、文化，是構成客觀世界各種事物、各種元素的一種表音、表形和表意的符號系統，其中以形傳神是漢字最為典型的特征之一[4]。從造字法上看，漢字起源于象形性圖畫，后經發展組建具備了表意性、條理性、精神性，漢字的圖形元素始終包含著形與意的辯證統一關系。因此，在媒體傳播的過程中，漢字藝術的表現上既要體現“ 形之美”，也要借助形來展現“意之美”，使觀眾在觀賞時增強文化體驗，獲得愉悅的審美感受。

漢字的形與韻是高度統一的，融合在具體圖像之中表現出“同質異體”的特點，前文提到漢字屬于圖形化語言，設計者在表現漢字意境之美過程中，首先應該注重內容的準確性，要正確全面地解構漢字意義和內容。其次，漢字的視覺設計要具有可識別性，以形探韻就是為了將漢字的視覺元素與人文內涵充分地展現出來，降低受眾的感知成本，如果受眾識別漢字形態的難度較大，或者會耗費大量的時間，“探韻”就無從談起。因此，設計者要深挖漢字意蘊之美，通過直觀形象的方式來突顯漢字的筆畫結構與字面含義，使漢字的視覺設計具有可識別性，但不能輕易改變漢字的筆畫與字形結構。再次，設計者也要關注文字筆畫的結構分布、距離以及粗細，這也是體現漢字意境之美的重要元素。以《中國詩詞大會》海報字體視覺設計為例（見圖2），雖然設計者對漢字進行了藝術化處理，但其結構、布局與粗細設計并沒有顧此失彼，字的韻律很自然地流露出來，受眾結合背景元素實現能夠由意象向意境的視覺轉化。具體來說，“中”字的設計既有讀書之人又有所讀之書，起到了既表形，又表意的作用。同時，設計者通過漢字不同的排列組合，將漢字進行了大小不一的視圖處理，并以中國傳統書法的形式進行藝術呈現，展現了濃厚的文化氛圍，體現了漢字的優美、靈動與氣韻，彰顯了節目的高雅格調和意境之美，將觀眾帶入了一個富有詩情畫意的感官意境之中。

傳遞文化意蘊，營造意蘊之美。意境是中國古典文化的創作核心，漢字藝術充分展現了這一文化特質。漢字的圖形元素之中自始至終都包含著抽象與具體、時間與空間、實體與思想的統一元素，設計者要通過變形、具體化等方式將潛藏在漢字直觀符號背后的意蘊挖掘出來，在漢字文化的圖形空間之中尋找創作的理念，以發散思維尋找漢字形式與現實生活的“空白點”，將思維與漢字筆畫有機融合，將其簡化為點、線、面等基礎性視覺元素，從而突出媒體傳播內容與漢字文化所蘊含的思想[7]，使觀眾既能獲得漢字圖形化的直觀感受，也能通過漢字藝術文化提升審美水平，以此提高媒體傳播的質效和 品位。

4 結語

漢字文化，意蘊無窮。隨著技術的發展，融媒體時代背景之下，漢字的視覺呈現方式的開拓對于符合現代文化意識的媒體傳播設計文化具有較高的實用價值。漢字藝術的視覺化，是文化再創造的藝術過程[8]，設計者要立足漢字文化淵源，把握漢字的音形義特質，從信息化、視覺化、藝術化的視角去思考漢字藝術，賦予漢字藝術更為強大的生命力，為媒體傳播注入文化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