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七愚公”的讀書情誼

奔征

在江城武漢，有這樣七位老人：退休前他們職業不同、身份各異，但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讀書迷。

從古稀到耄耋，老人們退休以后，還有余熱，都熱心參加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文化活動。在武昌黃鶴樓社區的幾次讀書交友會上，七位熱愛讀書、善于思考、喜歡交流的老人就這樣相識了。他們中退休前有的是大型企業的中層干部，有的是公安干警，有的是大學教師，有的是新聞界高級記者，有的是知音文化專家……七人聊得歡、合得來，于是在2018年春季的一天，相約在漢陽古琴臺讀書室聚會，商量著成立一個小型的讀書會。在那天的聚會中，老人們談笑風生、觸景生情，想到這里既然是當年“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文化圣地，自然要謙虛謹慎些，“不如就自稱‘七愚公吧！也有自勵的意思。再高雅一點，就叫‘品讀會！”大家一拍即合，于是，“高山流水七愚公品讀會”就在古琴臺誕生了。四年多來，七愚公堅持每月定一個主題聚會一次，每人都作有準備的發言，然后熱烈討論。就是在疫情期間也沒有中斷，通過網上視頻來交流、學習。

他們中的年長者——朱本正，是湖北省廣播電視臺的高級記者。也許是職業的習慣，讀書成了一種自然。他沉得住氣、靜得下心、耐得住寂寞，青燈黃卷，從不間斷。老人雖年邁，卻精神矍鑠，幾年來走遍武漢三鎮，到幾個社區讀書會講體會、談感悟，還被湖北省老齡委評為“讀書先進個人”。在他的帶領下，“高山流水七愚公品讀會”也辦得有聲有色。每次聚會，在琴臺、在公園、在江灘、在茶社……老人們都暢所欲言，侃侃而談；相互交流，取長補短。

每個人都有認識的局限和知識的盲點。品讀會中也會碰到難點、疑點，七位老人就翻閱工具書，在百度中下載，在討論時辨疑。一個“疑”字，直讓讀書人實現從“疑”到“悟”的演變、升華，進而從無疑處“教有疑”，有疑處“卻無疑”。

他們是長者，卻更像少年，善于表達情緒，從不掩飾自我。爭論中，有時拍案而起，有時擊掌而坐，有時捧腹而笑。他們為之歌、為之舞、為之泣、為之訴，找到自尊、自信、自強、自己，尋回真情、真意、真志、真理，使人生得其所，生活更充實。

在長時間的讀書、學習、交友中，七愚公之間的感情更深更厚了。除了聚在一起暢談思想，在生活上也會像家人一樣相互關心、提供幫助。有位老友的孫女讀書用功，表現優秀，幾位老人就到他家里給孫女送文化禮物，鼓勵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另一位老友生病，老人們就一起上門慰問，并在他家里開品讀會。友情、親情，體現得淋漓盡致。

回望文明的過去，遙想人類的未來。書，隨著技術的進步，社會的演進，無論展現形式怎樣改變，永遠不能、也不會消失。人老了，讀書的生活卻永遠年輕。“高山流水七愚公品讀會”的老翁們，更多時候是獨守滿屋清寂，手捧半盞香茗，像一尾尾愜意的魚，在書海中任思緒飄飛。他們中，有的引經據典，揮毫潑墨，心里渾然忘卻紅塵的紛擾，久違的清凈與淡泊，讓心靜如水；有的清理收藏，古幣與紙鈔、徽章與鑰匙扣、小擺設與紀念品、老照片與舊相機，睹物思情變成篇篇小文章，在同伴中傳閱，在報刊上發表。他們的思緒可以天馬行空，生命卻顯得從容而淡定。

葉圣陶先生把讀書比喻成“積蓄”。他說：“積蓄越多，閱讀能力越強。”“人生一輩子閱讀，其實是一輩子在積蓄中，同時一輩子在長進中。”

“七愚公”雖年逾古稀，且孜孜以求，讀書不輟。讀書使他們認識到：生命之美不在于絢爛而在于平和，生命之動人不在于激情而在于安謐。唯平和才建起廣大，唯安謐才見其深遠。

只要心存高遠，與書為伴，腳下就是遠方。

（作者系本刊特約撰稿人）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