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化進程中村落空間形態量化研究

王春暉， 高金龍， 周亞博， 侯迎曦

（吉林建筑大學建筑與規劃學院，長春 130118）

0 引言

伴隨著我國城鎮化進程的發展，傳統村落空間形態既要接受現代社會轉型的影響，又要順應村落歷史文脈的時代要求，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強烈的沖擊。村落空間形態是社會發展的一種形式，在物質空間層面上表達了城市歷史語境，在人文審美層面上描繪并承載著村落發展的記憶。因此，研究城市鎮化進程中村落空間形態具有重要的實踐價值和理論意義［1］。

中國的現代村落空間形態研究始于1930年代，研究內容和方法引用了同時期西歐的研究模式［2］，如朱炳海“西康山地村落之分布”研究［3］，李旭旦的“白龍江中游人生地理觀察”等［4］。1988 年，學者金其銘指出了村落形態研究向計量化、模式化、規律化方向發展的必要性［5］，與國際村落形態研究的變化趨勢同步，引導了此后中國城鎮化進程中村落形態量化研究的發展。在近20年內，關于中國村落空間形態問題的討論已經走入國際學術論壇，涉及鄉村空間重構問題和村落周期性空心化問題等［6-9］，國際權威學術期刊《鄉村研究》于2016 年特發“中國鄉村重構”專刊以詳細解讀。中國村落形態研究雖然與國際相比起步略遲，但受到近20年空間實踐的客觀需求影響，相應的研究技術手段的發展并未滯后于國際，在借鑒學習發達國家城鎮化進程中村落空間形態研究思想和方法的同時，就本國經濟體制下的特殊空間現象進行了特定內容的研究。

近年來，隨著我國城鎮化進程的快速推進，城市更新的相關政策大都按照城市的視角去考慮村落的發展，從城市建設的視角將村落進行整體統籌與規劃，進而忽視了對村落空間的分析和尊重，擾亂了村落內在的發展規律與邏輯，致使人文精神的淡化和民族習性的消亡。文中通過對哈爾濱市龍江第一村街區與街巷的幾何信息的提取，運用樣本數據與數學模型分析，探尋村落空間形態的數字化分析方法，為哈爾濱市城鎮化進程中村落格局優化與延續提供新的思路，打破哈爾濱市區域村落“大拆大建”的狀態，讓城市不僅“看得見山，望得見水”，更能夠“留得住鄉愁”。

1 哈爾濱市龍江第一村概況

1.1 哈爾濱市區域村落現狀

《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中明確提到2020年城鎮基本完成城市棚戶區改造的任務，哈爾濱市主城區由于土地權屬、拆遷安置、歷史建筑、政策法規等問題，導致城區村落更新與城市的社會治理、經濟體制、人文景觀等方面存在矛盾，制約著城市的更新與進步。截至2021 年12 月，哈爾濱市主城區村落現狀：南崗、道里城區村落幾乎全部原地拆除；香坊、道外城區的朝陽鎮、幸福鎮等現存較大面積村落；哈西、群力城區邊緣存在少許村落；松北、利民城市新區因開發時間較晚，原有村落遺留較多。

1.2 龍江第一村概況

1998年，哈爾濱市遭受了百年一遇特大洪水的侵襲，地處松花江北岸的汲家屯是受災最重的村屯之一。汛期過后，汲家屯需整體搬遷、易地安置，為給這些村民重建家園，決定建設龍江第一村。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村鎮規劃標準》、《黑龍江省村鎮規劃定額指標》規定，確定龍江第一村的規劃選址和建設標準，定址在中源大道以北，熱源路以南，學富街以東，虎林園以西，距前汲家屯約2km 處，占地面積38.05m2，其中，住宅占地面積13.94 萬m2，安置災民500 戶［10］。依據歷史資料回顧龍江第一村自建設以來20年的衛星影像變化見表1。隨著城鎮化進程的發展，龍江第一村的整體空間形態雖保持了原來的基本面貌，但在一定程度上遭受破壞，現將其做為研究對象。

表1 龍江第一村歷史影像

1.3 龍江第一村空間形態設計邏輯分析

村落整體布局以公共綠為中心，以東西向道路為村落的主軸線，除了3個街區主要以教育、工業、景觀為主，其余7個街區均具有居住、辦公、商業等復合功能。每個街區內有若干個建筑面積100m2、宅基地面積300m2的住宅組成，每戶住宅擁有由種植業和養殖業所組成“庭院經濟”，如圖1所示。依據文獻資料與實地勘測對龍江第一村的空間形態設計邏輯順序進行全面的分析與推測：①布置24m橫向街道和18m縱向街道構成一級道路系統；②布置一級綠化用地與景觀軸線；③每個街區內布置5m和3m的小巷構成二級道路系統；④每個街區內布置二級綠化；⑤每個街區內布置建筑。

圖1 龍江第一村平面圖

2 村落街區形態特征量化分析

2.1 街區形態特征量化方法

村落空間形態的重要組成元素之一就是街區形態特征，街區形態特征研究方法一般劃分為定性和定量兩種類型。定性研究多以村落空間形態為基礎，利用幾何圖形的元素符號來概括村落的肌理特征與形態特征［11］。筆者此次以定量研究為主，對村落街區的界限輪廓、平面形態、延伸程度等進行量化特征分析，依據道路劃分出對其進行編號為A、B、C、D……等10個街區，如圖2所示。此次研究運用分型理論，從村落街區的幾何圖形中提取元素數據信息進行組合分析，將數據特征值來概述街區形態特征，以此提高村落空間形態特征的精準性。通過街區的軸長、面積、周長等幾何信息來獲取延伸率、形狀率、圓形率和聚集率四個關于形態特征的量化指標，從而衡量與界定村落的空間形態特征見表2。

圖2 龍江第一村街廓圖

表2 指標計算方法

2.2 街區形態特征量化分析

單一的量化指標僅能粗略反映街區的變動規律，因此需要將不同的量化指標進行排列組合分析：形狀率與延伸率的特征值均與街區的幾何圖形特征相關，而聚集度和圓形率的變化均與街區輪廓特征相關。因此，分別進行排列組合可概述村落空間形態的不同特征。

2.2.1 形狀率與延伸率量化分析

將形狀率與延伸率兩個量化指標一同界定街區形態特征，可提高街區形態特征的準確性。延伸率反映街區平面幾何形態的縱深程度，其數值越小，街區方形特征愈強烈；其數值越大，街區矩形特征愈強烈。同時結合形狀率這一指標，可更加準確劃分出街區的類型。按照街區順序對樣本數據進行加權分析見表3。街區B、C、D、F、H 延伸率在1.000～1.500 之間、形狀率在0.050～0.120之間，呈方形趨勢強烈，街區E、J延伸率在1.500～2.000之間、形狀率在0.120～0.150之間，呈方形趨向于矩形，街區A、G、I 延伸率在2.000以上、形狀率在0.150以上，則明顯呈矩形分布。在同等道路網絡密度條件下，矩形街區相較于方形街區更具有效率：延伸率、形狀率較大的矩形街區能夠有效減少街區進深、增加沿街面，同時可提高街區的彈性調控與靈活劃分。

表3 指標計算數據

2.2.2 聚集度和圓形率量化分析

將圓形率與聚集度兩個量化指標一同界定街區形態特征，圓形率的量化指標越大反映街區的聚集程度愈加明顯，而聚集度的量化指標越小反映街區邊緣愈加平滑簡單見表3。將龍江第一村的樣本數據進行加權處理，圓形率從0.016、0.023 升高至0.277、0.282，而聚集度從0.479、0.450 降低至0.021、0.016，可以明顯發現：在一定程度上，街區的圓形率與聚集度呈反比態勢。這將表明圓形率小聚集度大的街區，邊界輪廓復雜多樣、凹凸不平，聚集程度較低，如A、C、E、F、G街區，街區建筑布局相對較為散碎，呈現自然隨機的態勢，街區邊界復雜不規則，可定義為復雜型邊界街區。而圓形率大聚集度小的街區，邊界輪廓平滑順暢，聚集程度較高，如B、D、H、I、J街區，街區建筑布局平直規整，街巷網絡清晰有序，街區空間形態向心性較強，街區邊界輪廓平滑而簡單、凹凸程度較小，可定義為簡單型邊界街區。

3 村落街巷形態特征分析

《宋史·儀衛志二》“凡街巷寬闊處，儀衛并依新圖排列。”街巷即居住區內干道為街，道路為巷。龍江第一村的街巷具有前期嚴格整體規劃和后期相對自由規劃兩種方式并存的村落空間形態。前期的街巷形態整體筆直一致且規整有序的特點，后期則具有連貫性和曲折性的特點。兩種組織方式相互交錯、融會貫通，體現了相對較為豐富的村落空間形態特征。村落街巷空間仍遵循了之前的結構形態，后續過程有機地進行演變，但并未因為制度的更新而發生物質形態的突變，這也就保證了村落空間形態的延續。

3.1 街巷等級分類分析

龍江第一村中“6 街、15 巷”的街巷格局完整地保存下來，從道路等級的來看基本可分為三級，即主街、次街、與小巷，這和傳統城市道路等級的劃分大致相同［12］。龍江第一村南鄰城市級快速路—中原大道，內部2條主街成為了村落主要的功能軸線，4條次街與主街形成村落的主要道路系統，15條小巷擴充了街區內部人群的步行系統。《城市道路交通規范》規定：200萬以上的大城市道路網格密度（長度）級配為1∶2∶3∶8（快速路：主干路：次干路：支路）；龍江第一村道路網格密度（長度）級配為1：2：4：15（快速路：主街：次街：小巷）；綜上，從街巷等級分類可得出，雖然龍江第一村的道路等級與城市道路交通規范有細微差異，但整體配置合理，既能夠滿足現代社會交通需求的產生，又可滿足日常居民出行方式的選擇，如表4所示。

表4 街巷等級分類分析 %

3.2 街巷交叉口節點類型分析

經調研［13］，龍江第一村街巷交叉口節點共30 個，具體平面形態包括“T”字形、“Y”字形、十字形、環形、五岔形5 種類型。其中“Y”字形節點1 個，占3.33%；“T”形節點8個，占26.7%；十字形節點18個，占60%；環形節點1 個，占3.3%；多岔口形節點2 個，占6.7%。綜上，從街巷交叉口類型和占比如表5 所示。龍江第一村街巷以十字形、“T”字形兩種街巷交叉口節點為街巷主要形態特征，特殊街巷交叉口類型與數量較少，避免了街巷車流、人流之間的干擾，提高了街巷交叉口的通行安全。街巷整體格局規整有序，由南至北第一條橫向街道與由西至東第二條縱向街道連接而成的環形路口，是村落街巷交叉口節點中心，以此節點出發可以通往村落的任何一個場所。

表5 街巷交叉口類型

3.3 街巷空間尺度分析

《街道的美學》中提出關于街巷空間尺度的分析：將街道的寬度定義為D，將街道相對應的兩邊建筑的高度定義為H，通過街道寬度和相鄰建筑高度D/H 的比值來對街巷空間進行量化分析。對現有村落進行實地勘測與數據分析見表6。龍江第一村主街D/H值為1.8，跨度相對較大，空間層次豐富，營造的空間環境氛圍舒適親切；次街巷的D/H 值為2.2，空間豐富度不及主街，空間層次內聚、向心又不至于排斥、離散，營造的空間環境氛圍舒適度良好；主巷的D/H比值為1.2，跨度相對較小，空間層次內聚、向心又不至于壓抑，營造的空間環境氛圍舒適度良好；次巷的D/H 比值為0.8，跨度相對極小，空間豐富度較小，空間層次隱蔽而壓抑，營造的空間環境氛圍舒適度較差。街巷空間整體尺度復雜且有序，可滿足不同功能需求。

表6 街巷空間尺度分析

4 結語

研究基于龍江第一次現有村落空間形態，運用不同的方法和理論對城鎮化進程中村落空間形態進行了量化研究，以更加理性的視角去挖掘村落蘊含的科學文化價值，具體結論如下：

（1） 四個量化指標分別對十個街區形態特進行多重解構并排列組合，依據量化結果分析可知：在同等道路網絡密度條件下，矩形街區相較于方形街區更具有效率，延伸率、形狀率較大的矩形街區能夠有效減少街區進深、增加沿街面，同時可提高街區的彈性調控與靈活劃分。

在一定程度上，街區的圓形率與聚集度呈反比態勢。這就表明圓形率小聚集度大的街區，邊界輪廓復雜多樣、凹凸不平，聚集程度較低，街區建筑布局相對較為散碎，呈現自然隨機的態勢，可定義為復雜型邊界街區。而圓形率大聚集度小的街區，邊界輪廓平滑順暢，聚集程度較高，街區建筑布局平直規整，街巷網絡清晰有序，街區空間形態向心性較強，街區邊界輪廓平滑而簡單、凹凸程度較小，就可定義為簡單型邊界街區。

（2） 從等級分類、交叉口節點類型、空間尺度對街巷形態進行量化研究發現其仍然保持了活力街巷所具備的物質形態與非物質形態因素：街巷具有前期嚴格整體規劃和后期相對自由規劃兩種方式并存的村落空間形態。前期的街巷形態整體筆直一致且規整有序的特點，后期則具有連貫性和曲折性的特點。兩種組織方式相互交錯、融會貫通，體現了相對較為豐富的村落空間形態特征。村落街巷空間仍遵循了之前的結構形態，后續過程有機地進行演變，但并未因為制度的更新而發生物質形態的突變，這也就保證了村落空間形態的延續。

在未來龍江第一村空間格局優化時，希望充分尊重原有空間形態因素，采用相適應的空間更新措施，盡量延續原有空間形態以避免建設性破壞、順應村落發展的內在規律，為哈爾濱市村落規劃更新提供方向，也為城鎮化快速發展的經濟后發地區村落空間形態保護與發展提供啟示和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