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莉,郭勁赤,熊澤泉(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
不少學者通過文獻研究及總結課堂教學經驗,從理論與實踐角度分析了高校學生開展移動信息素養教育的必要性和優勢。趙麗華從理論角度論述了高校圖書館開展移動信息素養教育的特點、模式和策略,認為手機等移動設備開展移動信息素養教育服務前景樂觀[1]。楊寶華等認為應用手機開展信息素養教育可通過優化移動信息素養教育網站、音視頻指南下載、參考咨詢服務、手機二維碼應用、課堂反饋系統和微博等方式實現[2]。石建華構建了基于移動學習的嵌入式信息素養教育模型,即學習主體參與,館員—教師合作提供教學資源,PC電腦、平板電腦、手機等移動設備作為學習平臺,形成“人—信息—載體”教學統合[3]。孟文博結合大學生學習習慣和移動學習需求,論述了高校圖書館開展移動信息素養教育和嵌入式教育的必要性[4]。金婷認為我國移動信息素養教育深度、重視度、館員能力以及教育互動性均不足,提出構建嵌入課堂、培訓講座、MOOC、微課和微信平臺等移動信息素養教育模式[5]。高妍等認為國外目前還未形成完整的移動信息素養教育框架體系[6]。Havelka認為移動信息素養雖然還處于初級階段,但在學生學習中可以發揮重要作用,建議學術館員將其納入教學實踐[7]。Parry認為移動網絡素養的教學與傳統基礎信息素養教學同樣重要,教育工作者有義務思考在移動互聯網環境下如何使學生更好地獲取知識和接受教育[8]。Godwin等認為通過圖書館網頁、參觀、參考咨詢幫助等方式的移動化,可采用視頻廣播、博客或點播Twitter、二維碼等方式推動學生信息素養的移動化學習[9]。Johnston等研究發現通過使用iBooks和iPad與教師協作將信息素養融入教學課程中有助于學生參與課堂互動[10]。
從技術角度出發,不少學者為移動信息素養教育的開展提供了學習素材、工具包等。Kazakoff闡述了Animated Tutorial Sharing Project(ANT)生產模型可為圖書館構建大量多媒體學習對象,使用戶使用智能手機訪問的內容高度可見[11]。Kelt設計了一個可嵌入學習環境的SMIRK程序包,學生可在智能手機或平板電腦上使用,用以支持學術環境下的信息素養和社交技能培訓[12]。劉雅瓊等通過開發信息素養教育手機游戲開展信息素養教育,認為未來信息素養教育手機游戲可引入大數據分析法和虛擬現實技術[13]。Tin等通過對高校學生開展移動信息素養在線學習培訓項目,發現58%的學生在定位、使用和評估信息的能力方面得到保持或提高,此外移動學習設備及工具還需一定技術或內容增強其效果[14]。
部分學者通過文獻計量或量表研究了移動信息素養教育進展及發展趨勢。周波等發現交流溝通類和信息獲取類應用是大學生手機用戶的主要應用,提出通過建立在線信息素養教育平臺、多媒體課件指南下載、手機嵌入信息素養教學、二維碼以及微信微博等方式開展手機信息素養教育[15]。Hanbidge等在對移動信息素養的調研中認為教育機構及教學人員應支持學生采用移動學習[16]。Pinto等對2006—2017年間發表的有關移動信息素養的成果進行了文獻計量分析,編制了學生對于信息素養教學中使用移動技術的態度和看法量表,且進行了小規模問卷驗證及后續大樣本的學生問卷調查[17];而后,Pinto等又對2006—2019年間發表的移動信息技術及移動信息素養領域的文獻進行了研究,發現信息素養與網絡學習不斷融合、學生網絡素養提高、移動設備與信息能力以及圖書館與電子資源之間的關系日益密切,移動信息素養科學出版物的跨學科性日益增強,這將信息素養和數字素養的研究與網絡學習及移動技術聯系了起來[18-19]。Yarmey從有效地搜索信息、對信息進行批判性評估、將新信息納入知識庫三個信息素養領域對大學生進行了調研,發現iPhone和Android類的高交互高友好性互聯網移動設備在信息素養學習領域展示出未來發展趨勢,另外,即使基于這些創新設備,學生仍有評估信息來源可靠性的需求[20]。郭勁赤等分析了滑鐵盧大學移動信息素養課程內容和實施效果[21],并以華東師范大學為例,調研了高校學生移動信息素養現狀[22]。此外,朱涵等通過分析《美國高等教育信息素養框架工具包》為移動信息素養教育提供新思路[23];郭勁赤等研究分析了華盛頓大學移動信息素養項目特征,從多方合作、內容構建、以學習者為中心等方面為中國移動信息素養教育的發展提供了借鑒[24]。
綜上所述,通過梳理國內外移動信息素養教育研究成果,并依據移動信息素養教育內容及目標,本研究從移動環境下信息獲取、信息鑒別、信息管理與利用、信息安全與規范四個能力維度設計調查問卷并進行深入調查和分析研究,以期能夠客觀量化地獲取近年來高校學生的移動信息素養狀況,并在此基礎上分析差異成因和來源,以期為提升高校學生移動信息素養提供有效建議與對策。
201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的《全球媒體與信息素養評估框架》融合媒體素養、信息素養以及數字與技術素養,綜合知識、技能、態度、能力和實踐,在符合法律和道德的基礎上,運用現有方法和工具,有效地獲取、分析、批判性地評估、解釋、使用、創造及傳播信息與媒體內容。媒體與信息素養是所謂的“21世紀技能”或“橫向能力”中不可或缺的能力[25]?;谛畔⑺仞B的內涵,筆者認為可將移動信息素養教育的內涵界定為:借助可移動設備(如手機、平板電腦、可穿戴設備等),運用信息技術為學習群體進行信息的獲取、鑒別、管理與利用素養培育,并在移動互聯網的信息素養實踐中培養并提升移動信息安全與規范素質,具有版權意識和信息倫理道德。
本研究依據移動信息素養教育內涵編制了移動信息素養調查問卷,問卷除個人信息外,主要涵蓋移動信息獲取、信息鑒別、信息管理和利用、信息安全與規范四個維度,個人信息采取主觀填寫和客觀選擇,采用5分制量表。調查問卷的內容包括:使用移動設備進行信息獲取的場景、位置、意圖、獲取途徑及效果、輸入方式、信息形式、主要App類型、與圖書館的交互等;接受信息素養教育的經歷、使用不同設備上網時長、調查對象的個人信息。問卷以上海高校(包括“985”、“211”、一本、二本、高職高專等各類型高校)的在校學生(包括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粕檎{查對象,借助問卷星進行在線調查,共收回問卷2,693份,其中有效問卷2,440份,問卷有效率90.61%。問卷信度:α總=0.964(項數194),α1=0.921(項數50)、α2=0.907(項數40)、α3=0.930(項數40)、α4=0.881(項數64)(顯著水平0.05);問卷結構效度為0.947(KMO=0.947,Sig.=0.000,顯著水平0.05)。
調查樣本男女生分別占28.3%和71.7%;年齡跨度為15歲—35歲;調研對象專業涉及文科、理科、工科、商科、醫科、藝術類以及其他專業,分別占比36.7%、17.7%、9.7%、16.6%、8.6%、7.8%、3.0%;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專科生分別占比51.4%、32.8%、2.5%、13.3%。
本研究采用IBM SPSS Statistics 23對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相關分析、差異分析。在分析中,采用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調查結果的各題得分均值作為高校學生移動信息素養四類水平的表征。在移動信息獲取能力的影響因素研究中,由于各獨立兩組水平的樣本量、方差齊性、數據分布形態總體上存在顯著差異,因此選擇Games-Howell、非參Kruskal-Wallis以及非參Mann-Whitney U檢驗組間差異。
通過分析發現,高校學生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評分情況由高到低依次是信息獲取、信息鑒別、信息管理與利用、信息安全與規范,學生在移動信息管理與利用能力上的評分分化程度較其他三類稍大,在信息安全與規范上分化程度最小(見表1)。

表1 高校學生在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上的基本統計指標
筆者通過對學生移動信息素養基本概況的了解,進一步分析學生在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間的差異情況,由于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數據的方差不齊(Levene統計量=175.953,P=.000<0.01),故選擇Games-Howell進行驗后多重比較。分析發現學生在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分布上差異顯著(見表2),且通過多重比較可知移動信息素養各類能力間均存在顯著差異(見表3),學生的移動信息素養層級明晰,能力層級分布類似金字塔形(見圖1)。

圖1 高校學生移動信息素養層級分布

表2 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的單因素方差分析

表3 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多重比較
通過上述數據分析結論可知,本研究問卷設計的四種能力劃分層級清晰合理,能力層次分布較為準確。在移動互聯網中信息獲取易、鑒別難,只有通過精準篩選鑒別才能進入信息管理與利用階段,而在信息管理和利用時會更頻繁涉及版權及引用規范問題。
3.3.1 信息素養學習經歷
信息素養教育方式多樣,不同學習段學生課程模式的偏好有一定差異,這種差異也可能影響移動信息素養的習得效果。分析不同學習段學生在圖書館新生教育、信息素養培訓或講座、信息素養相關學分課程、信息素養相關微視頻/微課程、信息素養相關網絡直播、信息素養相關網絡公開課或慕課、信息素養相關圖書等七種學習模式的學習情況,發現多數學生都未參加信息素養相關教育或學習。具體到學段,依據調研樣本量的分布,??粕∟=325)和本科生(N=1253)是接受各種信息素養教育學習的主體(見圖2、圖3)。其次,學生接受信息素養教育培訓和學習對其信息素養提升有一定成效(見圖4、圖5),學過信息素養相關課程的各階段學生的移動信息素養評分總體高于未學過的學生(除博士階段的個別情況)。此外,中學時期及??茖W生對七種信息素養教育模式均反映出良好效果,移動信息素養評分顯著高于未學過的學生。

圖2 高校學生在不同學段參與信息素養教育人次分布(1)

圖3 高校學生在不同學段參與信息素養教育人次分布(2)

圖4 高校學生不同學段的信息素養學習經歷對移動信息素養的影響(1)

圖5 高校學生不同學段的信息素養學習經歷對移動信息素養的影響(2)
3.3.2 學歷背景
在本次調研樣本中,不同學歷背景在移動信息素養四種能力上評分情況:??粕谛畔㈣b別、信息管理與利用及信息安全規范上表現最佳;本科生在信息獲取上表現最佳;博士研究生在信息安全與規范上表現最佳??傮w上,不同學歷背景的學生在移動信息素養四種能力上的得分均依次降低,??粕谝苿有畔踩c規范能力上得分降幅最大(見表4)。

表4 不同學歷學生調研人數及移動信息素養中位數分布
筆者通過Kruskal-Wallis差異檢驗,發現不同學歷背景下,學生總體上在移動信息鑒別和信息管理與利用上差異顯著,其余兩個能力并未呈現出顯著差異(見表5)。

表5 不同學歷背景下移動信息素養四種能力Kruskal-Wallis差異檢驗
進一步驗后多重比較發現,在移動信息鑒別和移動信息管理與利用上,博士生、碩士生、本科生分別與??粕哂酗@著差異(見表6、表7)??傮w而言,??粕謩e與本碩博生具有顯著差異,且??粕谏鲜鰞蓚€信息素養上表現占優。

表6 移動信息鑒別能力四種學歷背景多重比較檢驗

表7 移動信息管理與利用能力四種學歷背景多重比較檢驗
3.3.3 上網時長
經對比分析,??茖W生在智能手機上消耗的上網時間最長,本、碩、博學生在各類移動設備上的上網時長差別不大,專科生在智能手機和智能穿戴設備上的上網時長明顯多于其余三個學習段學生(見圖6)。通過差異分析,四個學習段學生的時長差異并未顯著影響其移動信息素養。經分析學生的上網總時長與移動信息素養四種能力的相關性,發現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分別與移動信息素養四種能力存在顯著正相關,但相關強度很低(見表8)。

圖6 不同學歷學生上網時長分布

表8 移動設備上網時長與移動信息素養的相關性
3.3.4 專業背景
不同專業的學生在移動信息素養上總體存在顯著差異(檢驗統計量=28.021,df=8,Sig=.000,顯著水平0.05),且高校學生的專業差異在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中也顯著存在(見表9)。

表9 不同專業學生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差異檢驗
進一步兩兩比較,發現具有顯著差異的學科專業如下。①移動信息獲?。横t科與文科(標準檢驗統計量=3.517,Sig=.016<0.05)、工科與文科(標準檢驗統計量=3.356,Sig=.029<0.05)。②移動信息鑒別:醫科與文科(標準檢驗統計量=3.597,Sig=.012<0.05),醫科與藝術(標準檢驗統計量=-3.297,Sig=.035<0.05),醫科與其他(標準檢驗統計量=-3.198,Sig=.050)。③移動信息管理與利用:文科、理科、工科、商科、醫科均與藝術專業存在顯著差異(|標準檢驗統計量|>3,Sig<0.05),醫科與其他專業存在顯著差異(標準檢驗統計量=-3.319,Sig=.032<0.05)。④各專業在移動信息安全與規范能力中未出現顯著差異。(不同專業學生移動信息素養均值(M):M藝=3.1785;M其他=3.1684;M文=3.1114;M商=3.1021;M理=3.0901;M工=3.0517;M體育=3.0071;M醫=2.9987;M農=2.9843)。
3.3.5 生源地背景
依照我國行政區域劃分標準,在調研中采用——直轄市、省會城市、地級市、縣城、鄉鎮、村逐級劃分,調研結果顯示來自不同行政區域的學生在移動信息素養四種能力評分上并未有明顯差別(見圖7)。

圖7 不同生源地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分布情況
采用非參Kruskal-Wallis檢驗,發現不同生源地學生僅在移動信息獲取能力上存在顯著差異(見表10)。對不同生源地學生在移動信息獲取上進一步兩兩比較,發現村級生源與省會城市生源、村級生源與地級市生源分別在移動信息獲取能力上存在顯著差異,直轄市生源與村級生源的差異較顯著,省會城市生源、地級市生源及直轄市生源在該能力評分上高于村級生源。另外,地級市生源在該素養評分上稍高于省會城市生源,其余行政區生源并未發現顯著差異(見表11)。

表10 不同行政區生源移動信息素養四類能力差異檢驗

表11 移動信息獲取能力上六種行政區生源的多重比較檢驗
深入剖析不同行政區生源在這四種能力上的差異,發現后三種能力的得分隨著移動信息素養能力層次的遞進依次降低且差異比較小。然而在第一種“移動信息獲取”能力上,盡管各行政區生源分數均較高,但是巨大的差異也出于此。這也從側面反映出,雖然“獲取素養”屬于“基本功”,但是基本功如大廈的根基,需牢固筑立。
(1)學生在移動信息安全與規范能力上普遍偏低,這一問題甚是嚴峻,該能力是當前高校移動信息素養教育中最薄弱的環節。目前,大多數高校的信息安全與規范教育雜糅在信息素養課程中,且信息獲取能力在課程中篇幅較大、用時較多,其次是信息管理與利用,而信息安全與規范能力涉及較少,關于信息安全能力的內容更是少之又少。目前,華東師范大學在通識信息素養講座等課程中把學術規范與論文查重單獨列為重點講述[26];上海交通大學把“請遵守知識產權”及版權公告展示在圖書館官方網站首頁的醒目位置[27]。上述做法值得其他高校借鑒和交流,但信息安全能力方面依然存在缺失,建議高校設置專門課程,并可結合移動設備進行線上線下互動(如設置闖關答題、有獎問答、信息安全辯論賽等),提升學生對信息安全的關注和了解,逐步提升信息安全意識。
(2)過往信息素養學習經歷可有效提升學生移動信息素養,且不同學習段學生熱衷的學習模式有所不同。在移動互聯網時代,高校學生更青睞于微視頻/微課程、網絡直播、在線公開課、慕課等學習模式,然而目前高校學生參與學習的人數較少且高校移動信息素養課程資源有限。建議高校聯合構建移動信息素養資源庫,實時共享優勢信息素養網絡課程資源,推動更多高校學生加入移動信息素養學習行列,提升區域內乃至更大范圍內高校學生的移動信息素養。
(3)上網時間量的積累對移動信息素養質的提升影響有限,在移動網絡中高質量的學習才是提升信息素養的王道。高校學生可盡量合理分配移動信息素養學習時間,碩、博士研究生建議合理分配時間用于學習和提升移動信息素養,在移動信息能力培養上多下功夫。不同專業的學生可根據專業特點選擇不同學科的移動信息素養課程有所側重地學習。高校也應依據學科特點,有針對性地安排和開展側重學科的移動信息素養教學課程。
(4)在智能手機等移動設備普及的當下,高質量的教育資源缺失可能是產生不同生源地學生信息素養差異的主要原因,依靠遠程教學和移動互聯網的普及,城市的優質移動信息素養教育資源可通過整合輸送到鄉村學校。政府和學校也需通力合作,為更多鄉村學校配備和設置信息教育教師崗,為鄉村學校學生盡早開展信息素養教育、為學生未來的信息素養發展和提升奠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