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對我國教育戲劇研究熱點和趨勢的可視化分析

石 娟 曾 婧

(西華師范大學 四川 南充 637002)

教育戲劇起源于英國，但在中國大陸起步較晚。戲劇開始正式進入“藝術課程”體系是在2001年教育部制定的《全日制義務教育藝術課程標準(實驗稿)》，這是我國首次提出將戲劇納入學科教學。[1]近年來，戲劇作為新時代加強美育工作的創新途徑，教育戲劇開始引起各界學者的廣泛關注。

目前，已有綜述性研究主要使用傳統方法對教育戲劇的發展和理論研究成果進行概括梳理，卻鮮有采用工具軟件對其進行客觀全面分析該領域的變化發展。因此，筆者借助CiteSpace可視化工具軟件繪制可視化知識圖譜，切實把握我國教育戲劇的研究現狀與熱點趨勢，并展望教育戲劇研究有待深入的方向，以期為后續研究提供一定的啟示，為實踐探索提供一定的參考。

一、研究的數據來源與研究工具

(一)研究的數據來源

研究采用計算機檢索和人工排查相結合的方法選取文獻。在中國知網數據庫(CNKI)選擇“高級檢索”，以“教育戲劇”或“創造性戲劇”作為主題詞，發表時間為1995-2021年，以中文學術期刊作為數據樣本，共檢索文獻316篇，經人工篩選，剔除與本研究不相關或關聯性小的文章，最終收集到有效論文共261篇構成本研究的樣本。

(二)研究工具與方法

以CNKI數據庫中收集到的教育戲劇有效論文為基礎數據，以可視化分析軟件CiteSpace(5.7.R2版本)和Excel統計為輔助手段，對教育戲劇研究文獻的作者、研究機構、關鍵詞進行分析，揭示出教育戲劇發展脈絡、研究熱點及趨勢。

二、我國教育戲劇研究的熱點分析

(一)教育戲劇研究的關鍵詞共現網絡圖譜

用Citespace軟件繪制1995-2021年關鍵詞共現圖譜能抓住該領域研究的熱點關鍵詞，合并許多表意明顯相同的節點，例如“運用”和“應用”、“價值”和“價值與意義”、“創造性戲劇”和“創造性戲劇教育”、“教育戲劇”和“教育性戲劇”等，再對節點、字體大小等進行微調，最后生成包含494個節點、864條連線的關鍵詞共現網絡圖譜(見圖1)。

圖1 關鍵詞共現網絡圖譜

圖中每個節點代表一個關鍵詞，節點越大表示該關鍵詞頻次越多，連線越多則聯系越緊密。某些圓圈最外層有紫紅色光圈，則代表該節點具有較高的中心性，在整個網絡圖譜中起到連接其他節點的橋梁中介作用。從圖中可以看到，帶有紫色外圈的關鍵詞主要集中在“教育戲劇”“戲劇教育”“創造性戲劇”。

為更精確地顯示關鍵詞的頻次，基于圖1將頻次排序前10的關鍵詞總結成表1。排除作為主題檢索詞的教育戲劇和創造性戲劇，其他排列前10的高頻關鍵詞還包括“戲劇教育”“戲劇教學法”“教學方法”“價值”“培智學校”等。可見，大部分高頻關鍵詞與教育戲劇的實施策略有關，這可以比較準確地獲取教育戲劇研究領域的熱點話題。

表1 我國教育戲劇研究高頻關鍵詞前10排序

(二)教育戲劇研究的關鍵詞聚類分析

通過對關鍵詞進行聚類，選取Log-likelihood ratio (LLR)算法對每個聚類進行自動標識，最終形成反映該領域研究熱點的聚類圖(圖2)。

圖2 關鍵詞聚類知識圖譜

聚類#0“教育戲劇”包含“成長中的人”“全面發展的人”“潛能發展”“教學探析”“應用實踐”等關鍵詞，該類別主要聚焦教育戲劇的目標和應用探究。教育戲劇為“未完成的人”提供廣闊的想象空間，給學生提供豐富的體驗機會，讓學生在“做”中成長，為人的全面發展開拓平臺。[2]在實踐研究中強調與課程融合，大學、高中、小學、幼兒園均有體現，涉及到的內容有大學英語課堂教學、大學英語口語教學、高職英語口語、高中語文、思想政治課、環境教育、禮儀教育、幼兒鋼琴教育等，這體現教育戲劇的涵蓋面之廣。

聚類#1“戲劇”包含“兒童戲劇”“幼兒園”“價值”等關鍵詞，此聚類“創造性戲劇”是核心關鍵詞，主要內容是教育戲劇在幼兒園的應用、幼兒戲劇的特點和幼兒戲劇的價值剖析。另外，該聚類還對教育戲劇的方法、模式和策略進行討論分析，將戲劇融入教學。王琳琳和鄧猛在總結西方發展沿革的基礎上對四類使用廣泛的教育戲劇模式進行論述；[3]楊柳、張寅、于煒把教育戲劇作為一種創新的教學方法，對教育戲劇教學策略和效果進行了系統梳理。[4]

聚類#2“戲劇教育”包含“應用戲劇”“生長戲劇”“人才培養模式”“戲劇團體”等關鍵詞，該類別主要探討中國戲劇人才培養的對策和出路，將戲劇團體和戲劇專業院校作為培養人才的主力軍，這對把戲劇應用到其他領域有重大意義。

聚類#3“童話故事”包含“藝術教育”“即興表演”“體驗”等關鍵詞，主要針對在教育領域的具體闡釋，試圖將戲劇融入教學，將戲劇活動融入課程。因教育戲劇與童話故事、幼兒繪本或者中小學的語文、英語等都帶有文學性質，因此能更好融合，學生在開放的即興表演中促進自我提升，獲得情感態度價值觀以及人文素質的美好體驗。有學者表明在核心素養的背景下，兒童戲劇能夠在德育功能上促進學生的認知、行為和情感的統一協調發展。[5]

聚類#4“教育劇場”包含“戲劇理論”“戲劇活動”“學校教育”“兒童社會化”“權力轉移”等關鍵詞，聚焦戲劇理論的實踐，其不僅社會功能豐富，在教育領域、醫療領域、職場和生活領域都有體現，而且形式多樣，以校園情景劇、競技游戲、英語學習等戲劇活動形式展開。該過程中是將權利轉移，把演戲的權利交給觀眾，學習的自主權教給學生，[6]這對素質教育的深化有著重要作用。

聚類#5“工作坊”中包含的主要節點有“本土化”“團體輔導”“戲劇教學法”等，該類別主要探索如何實現教育戲劇的本土化，具體探討將戲劇教學法運用到現代教學中的具體實施范式。王婷討論了教育戲劇在德育育人中的新范式，[7]黃愛華對戲劇教學法在高校語言類課程課堂教學范式舉隅，[8]蔡黎曼和黃佩珊對幼兒園教育戲劇教學框架進行了設計。[9]

聚類#6“‘牽牛花’文化”主要是指將教育戲劇視為一種療愈方式運用于培智學校中的特殊兒童，以教育戲劇為載體推動培智學校課堂教學變革和職業教育實踐，努力構建培智學校師生學習共同體。

聚類#7“戲劇表演”主要節點有“人物對白”“實踐操作”“假定性”等關鍵詞，這一聚類下“具身認知”是重要節點。主要基于具身認知理論來審視幼兒教育戲劇，[10]這可以開發人的心理潛能，黃婉圣和何敏采用行動研究法對教育戲劇中幼兒的身體敘事及影響因素進行討論分析。[11]

三、我國教育戲劇研究的演進趨勢分析

用Excle繪制1995-2021年間我國教育戲劇研究論文發表數量折線圖(圖3)，可以直觀看出該研究領域的大致趨勢走向；用Citespace自動生成1995-2021年排在前18位的關鍵詞突現圖(圖4)，可大概了解處于不同階段內的研究熱點。

如圖3所示，我國教育戲劇研究的數量根據折線圖的變化總體呈現逐漸上升趨勢，結合圖3和圖4可以將其演進趨勢分為三個階段。

圖3 1995-2021年我國教育戲劇研究關鍵詞突現圖

圖4 教育戲劇年度發文量折線圖(1995.2-2021.3)

(一)平穩起步階段(1995-2008年)

1995-2008年是教育戲劇研究的平穩起步階段，從圖3可見，該階段關于教育戲劇的發文量較少，篇幅在0～2之間徘徊。這是由于我國對教育戲劇的認識較晚，1995年，被譽為中國大陸“教育戲劇第一人”的李嬰寧作為唯一一名大陸代表參加第二屆國際教育戲劇聯盟會議，回國后便開始推廣教育戲劇。

這一時期，主要是教育戲劇概念引入的階段。根據關鍵詞突現圖(圖4)顯示，“戲劇活動”突現時間最長，從1995-2016年共持續19年；其次持續時間較長的是“創造性戲劇”和“工作坊”，“創造性戲劇”從1995-2008年持續了13年，“工作坊”從1999-2016年共持續17年，這表明在此期間這幾方面受到廣泛的關注，是極具影響力的研究熱點，該研究為后來的應用實踐提供堅實的理論基礎。文獻檢索時發現，關于教育戲劇的文獻最早見于1995年于紅英翻譯的《創造性戲劇節目指南》，文中對創造性戲劇活動的五步結構進行活動描述和解釋。[12]

(二)緩慢增長階段(2009-2014年)

2009-2014年是教育戲劇研究的緩慢增長階段。這一階段有關教育戲劇的發文量有所起色，緩慢增長。2007年7月，中國大陸數十名教育戲劇、民眾戲劇活動研究者共同參加國際教育戲劇聯盟第六次會議，這為教育戲劇的發展發揮了助推作用；其次，學者張生泉于2010年9月在中國大陸出版的第一本以“教育戲劇”為主題的著作《教育戲劇的探索與實踐》，也為在中國大陸建設教育戲劇理念奠定基礎。

這一時期主要是教育戲劇的方法探索階段。這一階段關鍵詞明顯增多，都有短暫的突現時間，最長的有7年，最短的有1年，主要聚焦在“價值”“校園戲劇”“戲劇教學法”“教育劇場”“藝術教育”“教學”“課程”等關鍵詞上，這表明當時我國正從多方角度不斷探索實現和運用教育戲劇的途徑，已開始探索教育戲劇的價值和現實意義。

(三)提升深化階段(2015年至今)

2015年至今是教育戲劇研究的急劇增長階段。從2015年開始，關于我國教育戲劇的研究急劇增長，2018年關于教育戲劇的發文量達到頂峰，共50篇，2020年發文量稍微有所下降，不過總體來看，仍保持著發文量較高的水平。這是因為國務院先后發布的《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和《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新時代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加速了教育戲劇的發展，第一份文件明確提出將戲劇納入課程，第二份文件則是從更高站位對新時代美育的再深化。

這一時期主要是教育戲劇的實踐深化階段。“課程”關鍵詞的出現表明研究者開始關注到將教育戲劇運用到中小學的學科教學中，作為教育改革與發展的課程，教育戲劇的功能逐漸全面，內容也更加具體。2019-2021年，“幼兒教育”“小學語文”“具身認知”“語文教學”在近幾年的突現率較高，說明這四個方面將是我國教育戲劇未來的主要研究趨勢，也將成為值得關注的前沿熱點。

四、結論與展望

(一)結論

教育戲劇作為一門綜合性藝術，在學術研究上已有一定的成績。借用CiteSpace軟件繪制我國教育戲劇研究的相關圖譜，著重探尋我國教育戲劇的研究熱點及發展趨勢，主要有以下結論：

1.從研究熱點來看，呈現多元化、基礎性的特點。首先，“教育戲劇”“戲劇教育”“創造性戲劇”“戲劇教學法”“價值”等關鍵詞作為高頻關鍵詞是研究的重點，也正是教育戲劇相關研究的基本理論，體現其研究熱點基礎性的特點；其次，教育戲劇研究熱點也注重教育戲劇的應用研究，主要探究教育戲劇的價值和其作為一種教學方法與我國各學段中各課程的融合，如與語文、英語、繪本等的結合，體現其多元化的特點，研究關鍵詞聚類熱點主題主要有“戲劇”“戲劇教育”“童話故事”“教育劇場”“工作坊”“‘牽牛花’文化”“戲劇表演”。

2.從研究趨勢來看，我國教育戲劇的研究呈現具體化、逐漸上升的發展趨勢。首先，我國教育戲劇的研究演進路徑大致可以分為：概念引入階段—方法探索階段—實踐深化階段，2015-2019年呈陡坡式上升，這很大程度上是國家發布的兩則政策文件起著引導作用，教育戲劇發展勢頭良好；其次，教育戲劇研究趨勢更加具體化、全面化，由教育戲劇基本理論往縱向延伸，如，“培智學校”“小學語文”“具身認知”“幼兒教育”“語文教學”便是新穎度較高、有待進一步研究的前沿領域。

(二)展望

根據Citespace呈現出的我國教育戲劇研究的熱點及趨勢，本文嘗試從以下幾方面提出建議以拓展其研究空間。

1.扎實理論基礎，探索本土之路

未來的研究應打牢理論基礎，加強各位學者、高校、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構建科研群體和學習共同體。一方面共同探討深化教育戲劇的內涵及外延，表述更為準確和規范。在篩選文獻的過程中發現，在學術界教育戲劇的概念還沒有統一的概念，出現概念混淆、參差不齊的亂象，出現最多的是“教育戲劇”和“戲劇教育”概念混用，[13]因此，未來應重新審查教育戲劇概念，對其進行規范；另一方面也要遵循中國的實際國情和現實狀況，在本著創新理論的基礎上拓展思路，辯證分析，探索出一條適合本土的教育戲劇之路，促進教育戲劇研究的可持續發展。

2.理論聯系實踐，研究方法多樣

從研究方法來看，現有研究主要以探索意義和總結經驗為主，更加偏重于理想化的描述，缺乏實證研究。實踐檢驗真理，理論指導實踐，教育戲劇本質上是一種實踐操作活動，強調活動過程中的生成性和過程性，故今后的研究應平衡定性和定量分析，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深入實際問題，避免純理論的空中樓閣。

3.多元學科視角，發掘潛在功能

利用多元學科視角，對教育戲劇的發展趨勢提出路徑參考。現有文獻研究的視角主要是基于教育學的視角來探討教育戲劇在實踐中的價值應用，較少文獻是從其他視角對教育戲劇進行研究，這與教育戲劇本身綜合性的特點并不相符。從現有文獻中各位學者提到的教育戲劇的價值來看，其兼有社會學、醫學、生態學、戲劇學等學科的特點，跨越學科界限，挖掘創新性理論，是發現其潛在功能的有效途徑。如，可從傳播學的視角思考教育戲劇的推廣實施；從醫學的視角發現戲劇治療和大腦發展；從生態學的視角思考教育戲劇的建構背景。教育戲劇可以跳出只適合與文科性質學科相結合的邏輯框，教育戲劇與理科知識是否可以很好融合，這將是一個待研究的領域。

4.緊跟研究熱點，拓寬研究廣度

教育戲劇的熱點是從有利于其發展和被應用的角度出發，全方位從內外部環境構建教育戲劇研究廣度，豐富教育戲劇內容。從內容選擇、細節要求、實施策略、教師專業等方面總結教育戲劇內部靜態機制；從影響因素、現實案例、政策指向等方面了解教育戲劇的外部動態情況。另外，現有教育戲劇研究的對象基本是面向幼兒、中小學、高校等學生群體，而當初李嬰寧最早的試用對象是上海靜安工作坊中的老年人，故今后的研究中可以嘗試擴大研究對象。老年群體或者其他弱勢群體，增強教育戲劇的普世性價值，這將是一個有意思并且值得研究的問題。

綜上，對我國教育戲劇的研究熱點和趨勢借助工具進行有效地可視化分析，提出了一些可借鑒的結論和展望。不足之處就在于可能由于人工篩選具有主觀性和經驗性的原因，文獻數據不夠全面，因此結論的準確性還有待討論；內容方面，缺乏文獻的共被引分析，無法展示該領域核心文獻的影響力度，另外厘清國外教育戲劇研究熱點和趨勢也是未來應該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