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學在空間設計中的應用探析
——以診療空間為例

鄭歡 劉子嘉

六盤水師范學院 貴州 六盤水 553004

引言：符號學與設計之間密切聯系，符號是設計師傳遞理念的重要途徑。設計師對符號進行直接或間接的應用，直接應用是將符號本身作為直接的視覺符號元素，間接應用是指借鑒符號的內涵及意義，傳達符號背后的信息。

從符號學的角度來講，診療空間中的形狀、色彩、材質等符號元素不僅具備本身的診治功能，還包括除診治功能之外的文化意義，構成一套特殊的符號系統。診療空間符號系統是由多種空間符號元素在空間符號建構規(guī)則下的集合，并形成符號代碼，通過這些符號代碼生成意義。

將符號學引入診療空間的設計中，能夠增強醫(yī)患在診療空間中的用戶體驗，為空間設計拓展思路。

一、空間的基本符號元素

診療空間中使用的各類形狀、色彩、材質、陳設、界面、導視系統、家具及裝飾等實物形態(tài)，都是通過符號向醫(yī)患傳達恰當和準確的信息，提供空間環(huán)境的線索，更好地引導使用者的行為。結合點、線、面的符號元素進行分析，診療空間具有點狀結構、線狀結構、面狀結構三個層次的基本符號元素。

（一）點狀結構

點狀結構是由相互獨立的個體元素共同組成的形象符號。診療空間中的門診部、醫(yī)技部、住院部、內科、外科等符號元素就是作為點狀結構而存在。如同我們就醫(yī)體驗時所了解到的：醫(yī)院由不同的功能區(qū)組成，而不同的功能區(qū)又包含不同的診療部門，不同的診療部門又由各種不同病癥科室組成。假如以公式來表達：

門診部=中醫(yī)科+婦科+兒科+眼科+口腔科+內科+外科+耳鼻喉科+皮膚科+心理咨詢室…

住院部=心內科+血液科+婦產科+神經內科+神經外科+骨科+消化內科+呼吸內科+內分泌科+泌尿內科+肝膽外科+燒傷科+血透室+重癥監(jiān)護室…

急診部=內科外科+婦產科+兒科…

這些組成各個診療部門的科室就是作為診療空間中的點狀結構而存在。這些不同的點狀元素可以進行選擇、排列、組合，從而成為更高一層級的點狀結構。例如，內科、外科、兒科、婦科、皮膚科、中醫(yī)科、心理咨詢室等組成了門診部。這些點狀結構是診療空間中的核心部分，也是最基礎、最簡單的診療空間符號元素。

（二）線狀結構

線狀結構是由多種點狀元素線狀連接共同組成的形象符號。具有運動、延長和連續(xù)的特征，對患者就醫(yī)、醫(yī)生就診的結構順序具有重要的引導作用。自古以來，國內外有許多優(yōu)秀案例。例如，巴黎主軸線作為世界上最具特色的線狀景觀符號，由多個點狀景觀元素構成，包括盧浮宮、香謝里舍大街、協和廣場、凱旋門和德方斯大拱門等。診療空間也是如此，門診部、醫(yī)技部和住院部作為較內科、婦科等科室更高一層級的點狀結構，以診療空間所獨有的布局形式線狀連接，從而更好地滿足患者的不同就醫(yī)需求，例如患者經由門診部——醫(yī)技部——住院部，此種線狀流程就醫(yī)，并根據患者的輕重緩急進行相應的變換，這就由一種線狀結構發(fā)散成了多種。（如圖1所示）

圖1 診療空間的線狀就醫(yī)流程圖（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可見，不同點狀符號通過排列組合形成的線狀符號對于醫(yī)院功能布局有著重要影響，部門間的線狀連接對于診療空間的邏輯規(guī)劃最終起到關鍵的決定作用，要提高診療空間的整體形象和就診效率，線狀結構間協調關系的設計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三）面狀結構

面狀結構是點狀結構與線狀結構的集合，結構元素是在整個診療空間范圍內或較大區(qū)域按照一定的規(guī)則組成的符號系統。診療空間中的基本符號元素以其功能相似性分布在一起，以其差異性區(qū)分不同的功能區(qū)。例如診療空間中的急診門診區(qū)、住院區(qū)、醫(yī)療服務區(qū)、傳染病區(qū)、內部綠化區(qū)、體檢中心區(qū)等面狀結構都是由點狀結構和線狀結構組合而來。如圖2所示。可見，診療空間組成復雜、科室繁多、走道縱橫，診療空間中的功能面分割尤為重要。而模塊化的面狀布局能夠有效地促進使用者識別空間，避免無序排列帶來的識別混亂，提升空間使用效率。因此，面狀結構的規(guī)劃設計也是空間優(yōu)化的重要手段。

圖2 診療空間的功能分區(qū)圖（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二、空間的建構方法

為了使更多符號組合被“編碼人——設計者、解碼人——使用者”理解和掌握，符號與符號的組成方式應該按一定的排列關系構成，在符號學中，其建構方法一般可以分為：時間型、空間型、混合型。

（一）時間型

時間型是指診療空間符號間的接續(xù)關系按時間順序做一維排列的建構方法。這類符號往往是由聽覺感知其形式的符號系統。語言系統、文字系統就是典型的時間型符號系統。例如，醫(yī)院門診大廳往往會看到很多密集的導視信息，獲取這些信息都受時間的一維性制約，對患者的指引也具有鮮明的時間先后順序，首先是掛號，然后去診室看診，最后遵照醫(yī)囑看病取藥或住院。此外，醫(yī)院數字化公共廣播系統也屬于時間型語構的范疇，這類符號通過聽覺感知，按照時間做一維排列。包括：公共廣播、背景音樂、分診臺人工叫號、講話直播、臨時廣播、緊急報警、消防聯動等?？梢?，在診療空間的設計中，就要充分考慮這類符號的特點，以時間先后順序和輕重緩急為考量要素，幫助患者高效就診。

（二）空間型

空間型是指符號在診療空間中做二維乃至三維排列的建構方法。屬于這種建構規(guī)則的符號系統包括地圖符號、繪畫符號、建筑符號、攝影和產品符號等。倘若以公式對診療空間的符號進行表達，則表示為：門診=導診臺+自助掛號取號區(qū)+掛號區(qū)+繳費區(qū)+取藥區(qū)…，由此可見，每個空間都包含其特有的空間符號。對于診療空間而言，空間符號是否能被患者有效識別尤為重要。例如，診療空間中最大的痛點在于：患者常常感到醫(yī)院的各種窗口、科室、部門及功能區(qū)等使之暈頭轉向，再加之就醫(yī)流線復雜，比如在掛號→問診→繳費→取藥/留院等流程中又包含多個子流程，青年人往往無法自如地在診療空間中完成就醫(yī)，老年人獨立完成就醫(yī)體驗則更困難。

可見，符號在二維及三維空間中的設計運用是否得當，是影響患者識別和使用空間的關鍵。診療空間由于其特殊性，其使用人群主要為醫(yī)、患兩大類，對診療空間的使用需求具有強烈的功能導向——醫(yī)與療，因此，診療空間中的空間符號應嚴格圍繞實現這一目標。設計應當滿足使用者的預期，或者是以符合用戶認知且更加合理的形式呈現。

（三）混合型

混合型是指診療空間的符號兼具時間性和空間性的建構法。屬于這種建構規(guī)則的符號系統有視聽傳播、影視傳播等。就診療空間而言，視聽、音頻及影視傳播正廣泛運用于數字化手術室中，被用來監(jiān)控視野和術野，包括全景攝像系統、音頻呼叫系統等。數字化手術室的音頻交互過程，既是時間一維推進的過程，也是空間擴散的過程，時間與空間混合進行。

符號學在診療空間設計中的應用，要求設計應考慮患者使用空間時的時間順序及空間轉換，將時間與空間相結合，進而設計出合理高效的診療空間。例如診療空間通常包含醫(yī)療、管理、后勤三大部門。結合混合型語構的指導意義，診療空間的設計規(guī)劃應為：門診在前，住院在后，醫(yī)技介于門診和住院之間，其中藥房、檢查、放射等空間應靠近門診，手術、分娩等空間應該靠近住院部。

三、空間設計的考量要素

不論是點狀、線狀還是面狀的基本符號元素，在設計之初都要考量生理及心理兩方面的適應性問題，在這兩個維度中，強調的內容分別是：其一，從空間結構和造型尺度切入，滿足生理尺度適應性；其二是探討空間中的結構布局、視覺構成及要素選擇，研究空間與主體的互動方式，深化空間的社會意義和人文內涵，即滿足心理尺度適應性。

（一）生理尺度適應性

診療空間是供醫(yī)患使用的，因此，必須堅持以人為中心的設計原則?？臻g內的各種造型符號應按照人體尺度設計其形態(tài)比例，以達到高效、健康、舒適、安全和的人機因素。

基于此，診療空間尺度的大小都要根據人流量的多少進行設計規(guī)劃，以達到對空間整體環(huán)境關系的協調，從而增強空間流動性，保持診療空間有序運轉。此外，入院就醫(yī)的患者抱有病痛，因此診療空間的功能性是第一位的，假設診療空間的門診部、醫(yī)技部后不是住院部而是傳染病區(qū)或內部景觀區(qū)，術后患者不能及時送入住院部，這樣的空間設計則會給使用者帶來不便和生理上的不適感?？梢姡臻g設計，尤其是診療空間的設計，應結合診療空間的特殊性，對空間內各類產品符號的造型、色彩等進行設計，讓醫(yī)患的使用過程舒適、安全、健康、高效?？傊?，只有滿足生理尺度適應性要求才能提高空間的可用性。

（二）心理尺度適應性

診療空間中的形狀、色彩、材質等符號的使用無形的影響著使用者的心情，對設計至關重要。這一點尤其體現在診療空間色彩的運用上，色彩是視覺上最能直觀感受到的符號，色彩心理學表明，不同色彩對人產生的生理和心理變化不同，進而引起人的情緒變化。例如：門診大廳中通常是以白色為主，且使用面積也最大，而候診區(qū)多是使用淺藍色，加之門診大廳空間較為開闊，就給人以冰冷和疏離感，缺乏親和感，從而使患者對診療空間產生抵抗心理。再比如：合肥醫(yī)院，候診廳以黃色、綠色為主色調，材質選擇上搭配木質材料，等候區(qū)的家具選材也十分人性化，舒適柔和的沙發(fā)給人以家庭的溫暖，不同于門診大廳的冰冷嚴肅，人性化的空間設計可有效緩解緊張心理。（如圖3所示）

圖3 合肥醫(yī)院候診廳及病房（圖片來源：網絡）

此外，空間布局也或重或輕的影響著用戶的心理，例如，普遍診室的桌椅擺放都是采用“面對面方式”，而這種問診方式會拉大醫(yī)患的距離，研究表明醫(yī)患的并排或側位問診方式，可以提高患者的安全感，還可方便醫(yī)生實施輕診等檢查?？梢?，診療空間在設計之初，若缺乏人性化因素的考量和使用者的心理需求分析，就會導致空間在后期使用中存在用戶體驗問題?？傊挥袧M足心理尺度適應性要求才能提高空間的易用性。

四、結語

符號學理論及方法對空間設計具有廣泛的適應性和指導性，要求空間設計的信息傳達要更加科學和準確，為使用者提供更加人性化的空間環(huán)境。因而，在空間設計中加入符號學的概念，能更好的關注使用者需求，補充和優(yōu)化設計方法，開拓設計思路，豐富設計語言，構建更科學空間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