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音樂為女性發聲

余余

從打敗別人到打動別人

“高級！好喜歡。”“我心中的‘神’。”“意境頂到天靈蓋了！”……《乘風破浪的姐姐》第三季開播，譚維維所演唱的歌曲《但求疼》火出圈。

如今的華語樂壇中，談到“力量”“獨立”“霸氣”，符合這些特質的女歌手可謂是屈指可數，譚維維絕對是其中一個。她的嗓音有著強勁的爆發力，獨特的臺風融入情感的滲透，張力十足，力量與美并存。

從2006年的《超級女聲》亞軍、2010年一曲張狂的歌曲《譚某某》，到2016年央視春晚歌曲《華陰老腔一聲喊》、維也納金色大廳的《青藏高原》，再到2022年冬奧會主題MV《為你喝彩》……譚維維步步高升，用16年成為了流行樂壇的一線頂級歌手。

令觀眾印象最深的，無疑是譚維維與陜西華陰老腔藝術家合作的歌曲《華陰老腔一聲喊》《給你一點顏色》。譚維維嗓音清亮，音域寬廣，華陰老腔藝術家們聲腔剛直高亢、磅礴豪邁，兩者相結合就像壺口瀑布傾瀉而下的氣魄，讓人聽了熱血沸騰。

凡是聽過這兩首歌的人，幾乎都能被這種新穎的形式和深刻的文化內涵所震撼。有網友發文：“譚維維吸收了秦腔的霸氣野蠻勁，唱秦腔的大爺大娘活力四射，絲毫不怯弱地站在新時代前沿……聽得我熱淚盈眶。”

就唱功而言，譚維維的優秀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天資聰敏的她自幼便展示出了過人的音樂天賦，后天的專業深造與不懈努力更是讓她蜚聲國際。從個性而言，譚維維更是自信與無畏的。2006年她無緣《超級女聲》冠軍，2009年便在高曉松的幫助下發了一首《譚某某》，一句歌詞“我站在冠軍左邊，陪她嬉皮笑臉，她樣樣都不如我……”把自己的不甘用這種過于直白、具有爭議的方式傾訴出來。

譚維維身上一度存在爭議。她早期的作品只有聲音而缺少內容，這在感性至上、個性當頭的流行樂壇，顯然要比不會唱歌的歌手更吃虧。因為流行歌曲最終還是用來感動人的。早期很多樂迷對譚維維的感受也更多是“唱功大于情感”。

譚維維也常形容早期的自己很“擰巴”，她染頭發、文身等。這種性格往往難于戰勝心魔，讓她一度陷入輿論當中。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很急躁，在風光之下無人知曉其內心的苦悶，各類不良習慣都成了她短暫逃離這個世界的方法。代價則是動不動全身發軟，體重也在飆升。

直到2015年，譚維維身體亮起紅燈，她才警覺要改變。隨著時間的積淀，她不僅擁有八塊腹肌，是馬拉松運動的代言人，還逐漸與過去的自己握手言和，懂得言語上爭來的噱頭意義不大，只有從打敗別人到打動別人，才能完成音樂上的蝶變。

近幾年，譚維維愈發喜歡在民族風里尋找營養，她屢屢締造“奇觀”。她翻唱的《往日時光》是一首有北方民歌氣質的歌謠，在娛樂節目《我是歌手》中將《康定情歌》和溜溜調融合在一起……她在尋找一種持久的特性，這種特性不是某個高音、某個小眾的唱腔，而是融化在聲音氣質里的東西。從開始的收集、裝飾、夸耀，漸漸變成真誠、融合，才造就出了如今熠熠生輝的“譚維維”。

送給女性的一份特殊禮物

專輯《3811》是譚維維送給女性的一份特殊禮物。她在38歲生日當天啟動了一輛“3811”號的列車，邀請11位女士上車，她們互相攤開自己的疑慮、恐懼，再相互解惑、開釋。與以往善于用唱功征服觀眾不同，譚維維這次罕見地嘗試敘事性歌曲，用作品記錄身邊女性的動人故事，將音樂創作與社會屬性有機融合。

歌曲《阿果》講述了彝族少女的傳統習俗“換童裙”，少女15歲左右時會嫁給樹或石頭之類的物件，代表著由少女成為女人。這一生，阿果出生時是父親的女兒，成人時是一棵樹的妻子，之后又是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親……漸漸地，別人都快忘了她真正的名字。

阿果也曾有過反抗，“一心只想嫁給日出”，期待著燃起重生希望，但“村莊老人將她緊緊圍住”，阿果最終還是被牢牢束縛，她感嘆“無憂年歲，那天忽然結束”，她眼中的純粹和童真也慢慢被剝去。

吳春芳是一位平凡的出租車司機，也是一位溫柔而堅強的單身媽媽。“蓋上我的外套吧，后視鏡中你睡著了。”從女兒的六個月到六歲，吳春芳獨自支撐著方向盤后流浪的家，她不知疲倦地四處奔波，將方向盤化作萬花筒，撐起這個小家的明天。

歌曲《吳春芳》有溫情、疲憊和溫暖的交織，也有城市泡沫在陽光下映射的光芒……歌聲也漸漸引起無數個“吳春芳”的思考——孩子之于母親，是生活的動力還是束縛？

專輯中最有爭議性的歌曲是《小娟》，寫的是新聞報道中那些被化名為“小娟”的遭遇暴力不幸的女主角們。歌詞犀利，歌曲中有幾段加入了變聲器，有種冰冷的機械感、憤怒感。這首歌也展現了這樣一個主題：當女性的呼吁被消音，當女性被推進歷史的匿名暗角，女性反抗的開始就是要所有人“知曉我姓名，牢記我姓名”。

《小娟》一經發布便引發了無數激烈探討。人們沉醉于譚維維美妙的歌聲與出色的編曲中，也將視線擴大到《3811》這張專輯是否擁有難得的社會價值。我關注到兩種觀點，一種更多是業內的，覺得專輯的品質好，人文色彩厚重;另一種大多是普通歌迷，認為這張專輯在音樂上太晦澀了，聽不懂，有人表示：“用主流的標準來講，旋律不出圈。”

在我看來，一張完美的專輯必然要兼具人文和流行性，并且兩者都應達到巔峰的高度。《3811》這張專輯的旋律確實難以“出圈”，但它的作詞、作曲，包括演繹，毋庸置疑都達到了一定的高度。譚維維的聲音本身就很有辨識度，可塑性很強，有硬核搖滾的撕扯感，也有緩和輕柔的溫柔感，這張專輯包容性很強，也有棱角分明的態度。

《3811》更像一個時代的倒影，反映出歌者在前行道路上的所見及所思，不變的是那個一直自信、無畏、真實的譚維維。她通過這些作品直面很多社會議題，并大膽發聲，這樣的專輯足以讓人知道，這個時代的流行音樂同樣背負著除了娛樂之外的責任和道義。

（編輯 邢多多 104857223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