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蘇槿,張小敏,崔競文,武慧超*,解 華,呼日樂巴根,米 久,張 林,陳紹紅,王 淳,佟海英
(1.北京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北京 100029;2.內蒙古醫科大學蒙醫藥學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110;3.西藏藏醫藥大學,西藏 拉薩 850000)
改革開放以來,黨和國家十分重視對民族醫藥的發掘、應用、傳承和發展[1],沒有民族醫藥的發展,難有民族醫藥的振興[2]。振興民族醫藥,捍衛人民健康,有助于“健康中國”戰略的推進,因此,民族醫學高等人才培養尤為重要。
以北京中醫藥大學為例,分析該校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培養現狀及存在的問題,并提出針對性建議,以期提高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的培養能力和水平,為民族醫藥事業發展助力。
2004 年,北京中醫藥大學與西藏藏醫學院(現西藏藏醫藥大學)首次開始招收及聯合培養民族醫學(藏醫學)博士研究生;2005 年,與內蒙古醫學院(現內蒙古醫科大學)聯合培養首批民族醫學(蒙醫學)博士研究生,2011 年聯合培養中藥學(蒙藥學)博士研究生。并分別于2015 年和2017 年與云南中醫學院(現云南中醫藥大學)聯合培養彝醫學和傣醫學博士研究生。這種新型的聯合培養方式成為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教育主要渠道,延續至今[3]。
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招收與其他醫學博士研究生招收方式無異,均以初試和復試的筆試成績作為錄取結果的主要依據。而研究生培養計劃中,授課均以碩士或本科階段的教材為主,沒有專門針對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的教材[4]。
2004—2020 年,北京中醫藥大學已成功授予80 人民族醫學博士學位,其中藏醫學博士研究生37 人,蒙醫學博士研究生41 人,彝醫藥學和傣醫學博士研究生各1 人。每年藏醫學與蒙醫學均有一定的博士學位授予人數,2013—2017 年人數較多(見圖1)。

圖1 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博士學位授予情況
根據2020 年北京中醫藥大學博士研究生導師及研究方向介紹,目前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導師共有7人,其中蒙醫4 人、藏醫3 人,博士學位及以上的導師有3 人,整體學歷不高;導師年齡為54~62 歲,整體呈現老齡化趨勢。
由于部分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采用本民族語言撰寫學位論文等原因,在中國知網(CNKI)上搜索到的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博士學位論文共39 篇,其中藏醫學博士學位論文15篇,蒙醫學博士學位論文22 篇,彝醫藥學與傣醫學博士學位論文各1 篇。利用中國知網的可視化分析功能對藏醫學與蒙醫學博士論文進行圖譜分析,篩選閾值設定為>4 次,結果見表1、2,圖2、3。
由表1 可知,北京中醫藥大學的15 篇藏醫學博士學位論文總下載數為2 583 次,平均每篇被引用0.73 次,表明藏醫學領域論文撰寫尚在起步階段。15 篇學位論文中,文獻研究有11篇,包括藏醫平息藥方、藏藥鑒定方法及相關本草對比、藏醫“雜瓊”療法、《妙聞集》、藏藥配伍學理論、藏醫“砦”病、“昌迪醫家”、藏醫胃病方劑學、藏醫補養療法、藏醫熱病學和藏醫“津尼薩枯”病等藏醫學常見基礎理論及方劑、治法的特點及原理機制研究;臨床研究有4 篇,包括藏醫“銳真”病、藏醫呼吸不適癥、藏醫催瀉療法、藏醫婦科病之“隆擦”等藏醫常見疾病的臨床診療研究。圖2 顯示,15 篇學位論文中“《四部醫典》”出現了5 次,《四部醫典》是藏醫經典著作,書中涵蓋了人體的生理、病理、疾病診療、衛生保健知識及藥物性能等理論[5],這表明北京中醫藥大學藏醫學博士研究生課題以基礎和文獻研究為主,臨床研究偏少。

圖2 藏醫學博士論文關鍵詞

表1 藏醫學博士學位論文撰寫總體情況
表2 和圖3 顯示,北京中醫藥大學的22 篇蒙醫學博士學位論文總下載數為6 849 次,平均每篇被引用1.45 次。22 篇學位論文中,文獻研究有4 篇,包括對蒙藥調和體素、蒙醫學博日赫奧尼斯、《蒙藥正典》和《辨病診脈》等特色療法及醫學典籍的研究;臨床研究有6 篇,包括對震腦術、溫針療法、透骨靈橡膠膏等特色療法在臨床的治療效果及原理的研究;實驗研究有12篇,包括對溫針療法、蒙藥梔草風濕鎮痛膏、蒙醫灸療、蒙醫放血療法、蒙藥肉蔻五味丸、蒙藥伊赫湯、蒙藥額爾敦- 烏日勒、蒙醫溫針結合蘇格木勒-3 湯及喜馬拉雅大戟等特色療法或藥物作用和機制的研究。蒙醫學基礎理論詞匯“赫依”“模型組”“大鼠”“有顯著性差異”“蒙醫學”“蒙醫溫針”等均在論文中出現,提示北京中醫藥大學蒙醫學博士學位論文已不限于基礎理論的歸納分析,而是通過實驗研究為蒙醫學發展提供科學依據。

表2 蒙醫學博士學位論文撰寫總體情況

圖3 蒙醫學博士論文關鍵詞
綜上所述,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的教育質量和培養方案亟待完善。現從5 個方面闡述招生制度及培養方案的不足之處,旨在進一步提升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培養質量。
2.1.1 招生準入制度較單一,缺乏民族醫學特性 北京中醫藥大學現行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招生制度雖能考核考生的理論功底,但缺乏與民族醫藥相關的實踐性考核。如中醫臨床藥學專業在招生時會重點考核考生的中藥飲片辨識能力,但藏醫學獨有的藥浴、放血、火灸、涂抹等特色療法及藏藥獨特的炮制工藝無法在現有的招生過程中考核。
2.1.2 招收專業和研究方向較局限 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招生專業主要為藏醫學和蒙醫學,而彝醫學、傣醫學隔幾年招生,且與他校聯合培養。維醫學、朝醫學、壯醫學及其他有一定理論體系和科研能力的民族醫學科尚未開設招生專業。另外,招生專業研究方向較少,如根據2020 年北京中醫藥大學博士研究生導師及研究方向介紹,民族醫學招收專業分藏醫學和蒙醫學兩類,其中蒙醫學有4 個研究方向:蒙醫肝病臨床研究、蒙醫臨床機制機理研究、蒙藥現代化研究和蒙醫五療學,藏醫學僅有兩個研究方向:藏醫藥和醫史文獻、藏醫臨床。
2.2.1 年齡老化顯著 目前,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導師數量缺乏,且導師隊伍中無青年教師,導致年齡結構出現斷層。
2.2.2 教學方式缺乏多樣化 現有的導師無法同時具備臨床實踐能力與科研能力,一部分導師為臨床醫生,其培養方式以家傳或師承教育方式為主,教學方式不能及時更新,難以與現代高校教育的培養方案及目標相契合;一部分導師則缺乏臨床經驗,使學校教育無法與臨床要求相契合。
2.3.1 培養內容及方式未能充分體現民族醫學特色 首先,針對博士研究生的培養內容深度不夠,民族醫學教學大多數圍繞一個或幾個課題進行研究,與碩士研究生相比沒有突出博士研究生培養的系統性、深入性,導致博士研究生對民族醫學研究缺乏整體把握;其次,培養內容無法體現民族特色,民族醫學教學方案基本與其他醫學類一致,未針對民族醫學特點進行教學方案改革。
2.3.2 培養目標與社會需求有一定差距 社會對民族醫學人才的需求為掌握并熟練運用民族醫學理論,在臨床上發揮其應有療效。但北京中醫藥大學在培養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的過程中更側重基礎理論教育,博士研究生深入臨床的機會較少,缺乏實地考察經驗,無法在臨床上為患者解決切實病痛。
2.3.3 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類型較單一 目前,民族醫學只招收和培養民族醫藥科學(學術)學位博士研究生,培養內容傾向于科研及創新,而針對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的培養至今無明確方案,這導致在校科研成果難以在臨床實踐中運用,而臨床經驗難以進一步轉化為科研成果,進而導致理論與實踐脫節。
2.4.1 生源較單一 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的招生對象并無明確限制,但錄取對象基本是來自少數民族地區的少數民族學生,2014—2018 年則更突出,聯合培養的研究生均為少數民族學生。
2.4.2 民族醫藥的適用面窄,就業地點局限 由于民族醫藥特殊性,當前民眾對其認可度不高,以南寧市為例,絕大部分群眾從未就診過民族醫生,而群眾對民族醫藥的了解情況也不容樂觀,50%以上的群眾對民族醫生診療技術完全不了解[6]。此外,民族醫學專業畢業生就業范圍相對較窄[7],絕大多數博士選擇畢業后回當地就業。
借鑒北京中醫藥大學中醫博士研究生招生方式,參考“申請審核制”“英才計劃”“優才計劃”等招生計劃,綜合民族醫學需求、生源定位、培養目標等因素,構建以生源為核心、以培養目標為導向的多層次、多類型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招生考核選拔體系,注重培養學生對民族醫藥特色療法或炮制工藝等的認識和傳承創新的能力。
招收具備現代科研能力及具有扎實民族醫學功底的教師,吸引具有良好現代醫學知識、科研能力、創新思維的教師,建立一支多層次、多維度的現代民族醫學科研臨床教師隊伍。針對青年教師,從實行青年教師導師制、舉辦青年教師培訓班、提高青年教師學歷層次、營造良好科研環境和學術氛圍4 個方面入手,使其成為合格的教育人才[8]。完善導師遴選機制,充實中青年骨干力量,對導師進行精準培訓,嚴格落實導師責任制,從而形成可持續發展的導師隊伍。
借鑒西藏藏醫藥大學研究生教育發展策略,在研究生培養過程中,分為“研究型”和“應用型”研究生進行區別培養,針對性地制訂科學的培養方案[9]。同時,加強研究生實踐能力培養,對以臨床研究為畢業課題的博士研究生,應增加其深入醫院實踐的機會,并改革畢業考核方式,加強對臨床實踐能力的考核。
博士研究生課程有別于本科課程,除了基礎理論、經典著作的學習外,加大計算機學、統計學、循證醫學等前沿課程的學習力度,讓博士研究生接觸現代醫學實驗,注重其實踐能力和科學思維的培養,通過參與相關科研課題,使其在科研探索道路中提升自身能力。此外,除了查閱傳統的圖書和期刊論文外,應提高博士研究生對高情報價值的會議文獻、專利文獻、標準文獻等特殊文獻的利用率[10]。
在課程方面,優化課程內容結構及學時安排,注重課程內容的前沿性、適需性、層次性和交叉性,注重將民族醫藥理論知識講授、專題研討和實踐實訓相結合,因材施教,實現全面發展的目標。
3.4.1 擴大博士研究生招生規模 鼓勵中醫學、醫學研究生和非少數民族地區學生報考我校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擴大生源;同時可優先從優秀的、相關經驗豐富的在職人員中招收研究生,促進學科交叉融合,匯合多種科研思路。另外,要擴大民族醫學碩士研究生招生規模,吸引優秀本科畢業生深造,增加民族醫學高端人才的儲備量,加大科研及文化產出,也為博士研究生的招收提供人才儲備。
3.4.2 提高民族醫藥的民眾認可度,加大傳播力度 基于目前民族醫藥民眾認可度低、使用率低的背景,可順應互聯網時代發展,將互聯網技術與醫療健康結合,尋找民族醫藥對外傳播的新思路、新途徑。截至2018 年12 月,我國網民達8.29 億,全年新增網民5 653 萬,互聯網普及率達59.6%,較2017 年底提升了3.8 個百分點[11],因此北京中醫藥大學建立以“互聯網+醫療健康”相關項目傳播民族醫藥知識是可行的,既能提高民族醫藥傳播效率,又能擴大民族醫藥傳播范圍,同時可提升民族醫藥的可及性[12],進一步吸引學生報考,形成高質量培養—高質量反饋—高質量生源的良性循環。
綜上所述,北京中醫藥大學經過17 年的努力,培養了大批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為民族醫藥發展輸送了高端人才。目前,大部分博士研究生活躍在臨床、科研、教學一線,在推動民族醫學臨床應用、未來發展、科技創新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在促進民族醫藥現代化方面也有一定影響力。
雖然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學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有優點,但也存在不足。因此,可充分借鑒、融合國內民族類高校及其他醫學院校民族醫學人才培養模式、國外相關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等,利用現有資源對不足之處進行改進,把好研究生教育“認識關、方向關、機制關、質量關、評價關”,為社會輸送高質量的復合型民族醫學人才,為民族醫藥的發展添磚加瓦,為實現全民健康和“健康中國”戰略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