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會長1998》節選

李玉林

第一節：1998，忘不了那情景

隹炎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機的畫面，鼻子發酸，眼睛不知不覺濕潤了。

眼前是湖北省咸寧市嘉魚縣的一個村莊，村莊全被洪水淹了，一片汪洋。只有幾棵大樹的樹冠露出水面。

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兒正緊緊、拼勁全力地抱著一棵楊樹露出水面的樹干，她上身穿著一件紅色的半袖條紋小褂，被洪水浸泡的下身光著，褲子早已被咆哮的洪水沖得沒了蹤影。

那時，天剛剛蒙蒙亮。一艘找尋幸存者的快艇正快速靠近這棵樹上的小女孩兒。發現這個小女孩時，快艇上的武警消防戰士一邊駕駛著快艇一邊興奮地大聲呼喊并從顛簸的快艇上站立起來。由于水流湍急，要靠近那棵樹，把小女孩兒解救下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戰士王明華幾經努力，終于爬上樹把小女孩兒救下來，使她平安地脫離了危險。

誰能想到，這個小女孩兒從白天到黑夜，已經在樹上堅持了9個小時。

之前一天的傍晚，小女孩兒和奶奶在家的時候，翻騰著的大洪水咆哮而來，眨眼間就把他們家的房子沖毀了。奶奶拉著被嚇壞了的她，爬上了家門口的一棵白楊樹。奶奶大聲喊著她的乳名，告訴她抱緊了，一定不要松手?？墒菦]有多大一會兒，那棵樹就被大水沖倒了。她和奶奶都掉到了水里，瞬間就把她和奶奶沖散了。小女孩兒在水里拼命地掙扎，就在她要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的時候，忽然撞見另外一棵還直立著的白楊樹。她拼命抱住那棵樹，爬了上去。小女孩兒就一直死死抱著那棵樹，在洪水的咆哮中度過漫長的黑夜，直到看到黎明的曙光，直到被武警消防戰士發現救了下來。

之后小女孩兒才知道奶奶和當時沒有在家的媽媽、哥哥、姐姐都被大水奪走了鮮活的生命。只有她和父親幸存，幸存的父親不久之后還得了重病。

…………

隹炎愣愣地盯著電視畫面。直到這檔節目結束，依舊還在沉思中。他一方面為這個小女孩兒無與倫比的堅強、堅持贊嘆不已，為武警消防戰士的救援感到欣慰。但是，他更為水災造成的極大危害感到痛心，自然也想到了對這些災民的慈善救援，想到了必定十分艱巨的災后重建。

隹炎聯想到慈善會眼下的工作，相比災區的實際需要，他們的募捐和救助工作還要大幅度的增加。隹炎很清楚，盡管從總會的募捐現場看，北京的市民對災區捐助的熱情很高。但是相比全北京的人口，特別是從全國來看，社會募捐還沒有形成氣候。隹炎和總會的同志都感覺到了，盡管慈善總會向各省團體會員發了災情通報，但反應還十分有限。

隹炎早就看到了這個差距，他有點心急，但一時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隹炎愣愣地盯著電視畫面，老伴兒也正在一旁和他一起看著電視新聞。他想，現在人們的信息絕大多數都是從電視屏幕得到的。現在，不看電視的人太少了。無論男女老幼，無論城市鄉村。電視的覆蓋面、影響力實在大得很呀！

隹炎已經注意到了，我國香港的演藝界人士已經通過香港電視搞了一次專門為支援大陸水災災民的募捐演出，反響很大，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隹炎突然做出一個決定：去找找，爭取和電視臺聯合搞一臺專門為賑災募捐的晚會。

這一晚，他興奮得很久才入睡。盡管這一天他從早到晚沒拾閑。

第二節：老同學的義工團隊

隹炎聯絡老同學幫助地震災區同學修建板房教室的過程中讓林臨協助他做一些聯絡工作。林臨也因此對隹炎的這些老同學也逐漸熟悉起來。

…………

退休后在東北大學校友會當“義工”的牛紹先，此時突然接到老同學隹炎的電話很是高興。他已經注意到從部長崗位上退下來的隹炎組建了慈善組織，也注意到他近期發動組織的對張北地震災區的慈善救援。

“紹先啊，有這樣一件事，你看看你們能不能幫助做一做……”隹炎說。

紹先聽著，當他聽明白了怎么回事，沒等隹炎說完最后一句話，就大聲在電話里說：“隹炎呀，咱校友會人才濟濟，工程師一大把，我去發動幾個來，這事還不好辦嗎？”

說好辦，可實際上真辦起來也不那么簡單，找那些年富力強的吧，人家都還有手頭沒干完的活兒，再說這事也是十分急迫的，不允許東找西找地耽擱時間。隹炎不也是一大把年紀了？咱自己干吧，咱們幾個老家伙干，沒問題！

紹先找到66歲的原有色金屬干部學院副院長祝熊慶：“老祝，支援張北我算一個，你行不行？”老祝說：“這有什么不行的？”他又找70歲的原地質部總工程師周長齡：“老周，你的身體吃得消吃不消？”老周因椎間盤突出正難受，他馬上強打精神，說：“沒問題！”然后，他們又打電話給邊作澍。邊作澍退休前是高級工程師，搞過土木建筑。

就這樣，由幾個六七十歲的老頭組成的救援小組，立馬就投入緊張而艱苦的工作了。

隹炎很快就與這幾位老同學見了面，沒有寒暄，直接進入正題。事先，隹炎已經與當地政府、學校、慈善組織進行了深入的溝通。他向老同學詳細介紹了相關情況，拜托幾位一定要嚴格把關、保證質量，還要加快進行，孩子們不能沒有教室上課呀！

紹先說沒問題，這也是我們的事情！幾位老同學說干就干。搞過土木建筑的高級工程師邊作澍馬上和大家一起選擇、確定能提供板材的廠家，并考慮了內外觀的設計、制作問題。地質工程專家祝熊慶提出還要考慮取暖設備的設計安裝。那里的氣溫很低，取暖問題不解決同學們無法上課。幾位同學都說，咱們得盡快到現場去。說去就去，幾位老先生一眨眼就已經到了天寒地凍、余震頻發的張北地震現場。確定建設板房教室的位置、量定每間板房教室的間隔、選定洗手間的方位、鋪設上下水、解決取暖和通電的問題，內外觀設計、加固房體，和當地政府一起組織施工隊伍，連續奮戰、嚴格監管、一絲不茍。112棟活動板房教室不到10天就全部保質保量地落成了。這些天里，幾位老先生自始至終沒有離開現場。

這期間，隹炎一直和幾位老同學緊密聯系著。他不但關心他們的工作情況，更關心他們的身體、生活。他們到張北以后，隹炎幾次與當地政府、慈善會聯系，請他們務必關照這幾位老同志。可這幾位老先生一點也不要關照，一個勁兒地拼命干活。

當地慈善會的秘書長梁先民是一位非常樸實、非常負責任的中年漢子。隹炎幾次打電話，拜托他一定要照顧好幾位老先生。

梁先民說部長您放心，我一定把幾位老先生照顧好。到吃飯點了，食堂里沒見幾位老先生的身影，梁先民急忙去請老先生們吃飯?？涩F場，忙碌的老先生們根本沒有時間回應這位秘書長。

看老先生們總是沒日沒夜地忙碌，這位秘書長幾次勸他們休息一會兒，總是著急地說：“你們這樣，累壞了身子，我怎么向隹炎部長交代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