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數字化、內部控制與財務績效

丁晨靜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

引言

隨著數字技術的飛速發展，以數字技術應用為基礎的數字經濟逐漸深入社會生活各個領域。線上打車、線上購物、在線教育、網絡醫療、云辦公等新業態、新模式層出不窮。在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里，數字經濟以一種不易察覺且難以抵擋的方式侵入了中國社會經濟生活。然而中國的數字化發展仍然處于方興未艾的階段。2021年3月12日，“十四五”規劃全文發布，其中重要的一項規劃是提出要發展數字經濟，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推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數字經濟不但是國家的政策導向，也是目前實務界和理論界的研究熱點。目前部分學者開始從企業的微觀經濟視角探索企業的數字化的實施后果。

企業的財務績效是企業經營成果的直觀、綜合反映，受企業內外各利益相關者的關注。企業的財務績效水平對投資者投資、銀行借貸、供應商和客戶商業信用甚至企業的市場份額都會產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目前隨著人口老齡化問題愈演愈烈以及中美貿易摩擦、國際經濟格局深刻調整等一系列內因與外因的作用，中國經濟發展正進入“新常態”。時代的洪流難以抵擋，企業為順應經濟發展，提升財務績效，尋取得長足的成長和發展，就需要不斷順應時代的步伐進行轉型升級。而企業的數字化作為企業與數字經濟融合的重要體現將對企業生產經營的各個方面產生什么影響呢？目前還少有學者對企業數字化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檢驗。本文將試圖對二者之間的作用路徑進行探索和實證檢驗。探究企業的數字化是否可以提升企業的財務績效水平，并對企業數字化與財務績效水平之間關系的作用機制進行探索，以期對企業更好地實施數字化提供理論指導。

一、理論分析與假設

企業是一種以營利為目的整合生產資源進行生產制造并根據環境動態調整的組織。企業數字化以企業轉型升級、創新發展為主要目標，主要側重于以數字技術為引領打造數字新的能力，推動傳統業務創新變革，從而構建數字時代新的商業模式。例如，線上購物、線上打車等業態的出現，不僅提升了企業的交易效率，降低了企業的交易成本，更重要的是創造了新的盈利模式。從內部資源配置角度來看，數字技術在企業的應用不僅能夠推進企業實現具體業務處理效率的提升，還能推動企業實現整個流程的優化和整合，幫助企業創造新的利潤增長點，使得企業實現整體財務績效水平的攀升。例如，數字化企業利用數字技術收集處理客戶信息，形成“用戶畫像”，增進對客戶的了解。使得企業可以精準把握市場需求，避免因市場信息收集困難或收集成本高昂造成企業產品與用戶需求脫節造成的產品銷售不暢。從風險管理的角度，數字技術能夠通過信息的全面、及時、準確獲取強化對業務流程的監督控制，這將進一步強化風險的識別和預警機制，使得企業根據環境變化動態調整，避免因缺乏有效的風險管理遭受風險沖擊而對財務績效造成負面影響。因此，本文提出假設1：

H1：企業數字化對財務績效具有促進作用。

內部控制是企業設計并執行的一套規章制度、政策程序，旨在保證企業經營的效率和效果。數字化與內部控制的融合將加強內控系統對業務流程的把控及對風險的識別和預防。馬貴蘭（2021）認為由于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變化，企業的業務交易處理過程將變得越來越復雜，龐雜的業務數據如果無法得到有效的收集、處理將引發企業的各種經營管理危機。而業務交易數字化通過將交易業務抽象成數據再進行信息整合，大大提升了企業的內部控制水平，進而提升企業對業務流程的控制能力。顧曉宇（2021）指出事業單位可以利用大數據彌補漏洞、擴寬信息來源、提升信息的分類處理功能進而提升企業的內部控制水平。在制造業企業中，利用數字技術對市場數據的收集和監控，并設計市場預警指標體系對生產部門的產量設置預警機制，從而實現產量的自動監控。減少了企業因無法根據市場及時動態調整造成的產量過高或過低導致的無效生產和產能浪費。數字技術在企業內部控制系統上的運用加強了企業對于生產、銷售等環節的監督控制及預測，從而提高企業運行的合理合規及效率效果。同時，數字化企業的內控系統更能夠及時發現、預防、降低或消除風險，從而提高企業的財務績效。因此，本文提出假設2：

H2：企業數字化通過提升內部控制質量水平提高企業的財務績效。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

本文選取2010—2020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為初始研究樣本，并對該數據進行了如下處理：第一，剔除金融類企業；第二，剔除ST和期間退市的樣本；第三，剔除數據缺失的樣本；第四，為減少異常值影響，本文對所有微觀層面的連續變量進行1%和99%的縮尾處理。最終得到了 12，301條觀測值。內部控制指數來源于迪博數據庫，其他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

（二）變量定義

譚志東（2022）等學者根據企業否是“兩化”融合試點企業對企業數字化采用0-1變量進行衡量。祁懷錦（2020）、何帆（2019）、張永珅（2021）等采用企業年末無形資產明細項中與數字化技術相關部分占無形資產總額的比例衡量企業數字化的程度。本文認為0-1變量無法對企業數字化的水平進行刻畫。而數字技術相關無形資產所占比例無法反映企業整體的數字化進程。因此，本文借鑒吳非（2021）、趙宸宇（2021）等的做法選取企業年報中數字化關鍵詞詞頻數作為企業數字化程度的衡量變量，該詞頻數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由于這類數據具有典型的“右偏性”特征，本文將其進行對數化處理，從而得到刻畫企業數字化程度的整體指標。被解釋變量財務績效借鑒單蒙蒙（2019）、范亞東（2016）等的做法采用凈資產收益率（

ROE

）衡量，中介變量采用迪博數據庫內部控制指數（

IC

）進行衡量。本文的控制變量選取了營業收入增長率（

GROWTH

）、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

TOP

1）、資產負債率（

DEBT

）、公司規模（

SIZE

）、公司上市年限（

Listage

）、獨立董事比例（

INDR

）、產權性質（

SOE

），本文同時控制了行業和年度固定效應。

（三）模型設計

本文先建立模型一對假設1企業數字化與企業財務績效的關系進行檢驗。再通過模型一、二、三對內部控制對企業數字化與財務績效之間關系的中介作用進行檢驗。

三、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對樣本進行描述后統計后發現：從樣本總體看，A股實施企業數字化的上市公司整體凈資產收益率標準差53.2%，相對于均值5%來說，標準差較大，同時凈資產收益率的最大最小值差距懸殊。這表明實施數字化的企業之間的凈資產收益率差異較為明顯。樣本總體中凈資產收益率最高的企業達424.8%，而均值僅為5%，說明實施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企業整體財務績效還有較大成長空間。企業數字化程度DCG最大值為6.068，而均值為1.809，說明企業整體數字化程度不高。

（二）回歸結果分析

表1為模型一、二、三的回歸結果。其中，企業數字化程度與凈資產收益率之間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表明企業數字化程度越高，企業財務績效水平越高，假設一得證。

在表1的模型二中，企業數字化程度與內部控制水平間的系數顯著為正。且在模型三中企業數字化程度與凈資產收益率之間的關系不顯著，但內部控制水平與凈資產收益率間的關系顯著為正。綜合模型一、二、三的回歸結果，內部控制質量水平在企業數字化程度與財務績效之間發揮完全中介效應，假設二得證。

表1 回歸結果分析

（三）穩健性檢驗

由于2020年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社會整體經濟運行及企業自身生產發展都受到影響，因此本文剔除2020年的樣本重新進行回歸分析。結果發現模型一回歸結果仍然顯著，且內部控制的中介效應仍然顯著。

結語

作為國家經濟發展的新動能，數字經濟正在不斷滲入我們社會經濟生活的各個角落。企業作為市場經濟活動的主要參與者，需要不斷地適應經濟發展對自身進行升級調整。目前已有不少上市企業實施了數字化轉型，但是數字化的實施后果和實施方式還缺乏堅實的理論指導。

本文對企業數字化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是否存在關系、存在何種關系，以及該種關系之間的作用機制進行了探索。實證結果表明企業數字化程度越高，企業財務績效水平越高，原因在于實施數字化的企業可以提升效率并創造新的利潤增長點，同時利用數字技術強大的信息收集、處理能力提升對風險的識別和把控，使得企業降低風險沖擊，提升企業的財務績效。本文進一步研究表明，內部控制對企業數字化與財務績效間的關系具有中介效應。數字技術能夠加強對企業內部控制對業務流程的把握及風險的識別及規避，進而提升企業的財務績效。